因为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乔歆羡真是刻不容缓地赶到了办公室,将事情紧急通知了父亲,并且吩咐医院方面,还有交通部门提供一切可能有用的监控画面。
就在乔歆羡的手机用的频繁且忙碌的时候,凯欣还插了几次进来,惹得他耽误工作进程不说,还心烦意乱。
乔歆羡的手机当即开启了工作模式,也就是说,除了提前预存好的公事电话之外,私人电话一律打不进来。
自从首都回来以后,他早上只要一出来工作,中午就不会回家的,凉夜知道他这个习惯了,一天不联系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晚上他会回去用餐。
这般想着,乔歆羡更加安心工作起来。
却……
疏忽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凉夜昨天刚刚做过的唐氏筛查的报告,已经出来了,医生本来是给乔歆羡打过去的,但是乔歆羡的电话打不通,于是医生直接给凉夜拨了过去。
凉夜此刻正在卧室的大床上躺着。
今日外面下雪了,凉沛跟乔歆羡都说,雪天路滑,根本不许她出门去公司。
她难得清闲,便也舒舒服服地看着电视,吃着零食,接到电话的时候,她也很诧异:“哦,唐筛的结果出来了?”
凉夜这句话刚刚说完,就想起来了:“对了,你说如果检查报告没有问题的话,就不打电话了,那你现在打过来,是因为我的宝宝有问题?”
这个意识脱口而出之后,她赶紧拿着遥控器将电视机关了,整个人临危正坐着,耳朵竖起来,全身上下的神经全都紧绷起来了!
这可是她花了那么多代价保下来的孩子!
她多希望听见医生笑着说:“呵呵,你想太多了,没有的事情。”
结果,医生偏偏沉默了,还道:“原本我是给乔少打电话的,他手机关机,那么我就给您打过来的。站在女人的角度上,我其实是更愿意先告诉您的。”
凉夜将怀中的零食小篮子往床头柜上一放,一种不好的预感盘旋而升:“你说。”
医生又道:“根据报告上的数据显示,孩子是女婴没错。但是,脑瘫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九十。”
凉夜:“……”
一种心不断下沉,又手脚冰凉的感觉,彻底侵袭而上!
她的心慌了又慌,想着当初这一胎是伤着的,流了那么多血,打了那么多针,住了那么长时间的医院,才保住的。
现在,出问题了,客观地讲,也是情理之中。
可是她都这么努力了,把所有能做的、该做的,全做了,为什么老天爷不能给她一个做小公主妈咪的机会呢?
凉夜的眼眶很烫很烫,她觉得她存在于这个世上,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我、咳,我如果坚持生下来的话,她会不会有健康的可能?会不会有奇迹发生?”
医生沉默。
凉夜又道:“还有就是,在你们的临床经验里,有没有做唐筛出来,有问题的,但是坚持生下来的,孩子却是没问题的?”
“您冷静一点。”医生的口吻非常温婉,悄无声息地安抚她的情绪:“唐筛做的有问题,但是孩子生下来没问题,这种在临床上有很多,但是,大多是百分之二三十的这种小于一半的概率,家长才会放手一搏的。您现在的数据监测是百分之九十,所以,这个孩子您最好不要。”
凉夜:“……”
泪,一滴两滴地坠落下来。
凉夜有种自己得了抑郁症的错觉,她缓缓摸着自己的肚子,每次去做孕检,胎心监测的时候都是好的。
她还能清楚地听见孩子的心跳声,一下两下,快速且有力。
她还幻想着即将跟乔歆羡一起去做四维,就可以看见宝宝的小手小脚,给宝宝拍张照片了。
但是结果呢?
脑瘫?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呢?
凉夜的心,疼得不能呼吸了:“我、我只能打掉吗?真的、你真的都不建议我拼一次?”
“这是不可能的,概率太高,基本就是已定的。”医生轻叹了一声,道:“其实,您不是已经跟乔少有了个儿子了吗?豪门之中,有个继承人也就是女人最高的荣誉了,不是吗?”
凉夜捂着嘴,无声地哭着。
乔歆羡说了,他喜欢孩子,喜欢女儿,只生一个怎么够?
凉夜哭了一会儿,难过地问:“我现在,不能流产,只能引产了吧?”
“对的。”医生道:“胎儿太大,不能流了。”
凉夜想起乔歆羡喝醉了酒,还笑眯眯地说着他把女儿名字都起好了的画面。
她努力深呼吸,又问:“我要多长时间才能再次怀孕?是需要养半年、一年,还是什么时候?之后要定期做什么检查吗?”
医生沉默了一会儿,道:“这个要看个人身体恢复的情况了。有的人,流产、引产之后,由于宫腔感染,或者别的什么影响到的话,这一生都不能孕育的也有,所以作为医生,我必须将好的坏的,全都给您讲到。尤其您之前的子宫在早孕期间是受伤了的,算是宫腔感染了。”
如果是一般的流产,医生就不说这么严重了。
但是凉夜的身子,一开始就是强行房事、宫腔感染出血、差点流产,这才送进医院保胎的,所以孕期宫腔感染的,很多都很难再生育。
凉夜两眼一闭。
她忽然有种全世界都在毁灭的感觉。
乔歆羡那清新阳光般的微笑,暖暖的,就在眼前,对着她温柔道:“夜儿,我们只生一个怎么够?”
凉夜一睁眼,头晕的厉害:“我知道了,我再跟你联系。”
通完电话,她往床上一躺。
想着自己生母可能被养母害死,自己从出生前就被人盯上了;想着这么多年不男不女不正常的日子,那么辛苦又走投无路地拼搏;想着少女时代突如其来的初夜,还有胆战心惊的未婚生子;想着撞上一个这样的姑姑,然后一整个世界全部被颠覆……
泪珠滚滚而落。
好半晌,她似嘲非嘲、似笑非笑地说着:“我怎么觉得,我活着就是个悲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