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瞧着母亲支支吾吾的样子，默默点头：“那你早点睡。”
转身，他出去了。
关门的一瞬，他微微挑眉。
翌日。
阳光洒满院落，芳姨刚刚将早餐端上桌，凉夜就从楼上下来了。
昨晚她陪着乔歆羡一起守夜，跪着跪着体力就不支了，原本齐叔给乔歆羡找了一个相对僻静的主人房，想要乔歆羡守夜一家三口守夜过程中适当上楼休息一下。
但是凉倩偏偏在家里住着，刚开始还好，凌晨十一点开始，凉家闭门谢客了，亲友们陆续离场，留下的也回了客房休息，大堂里，只剩下凉沛他们。
康康眼睛睁不动了，小鸡啄米一般，凉沛看的心疼，让凉夜领着孩子上楼睡觉去。
凉夜不愿意离开爷爷太远，就想着今晚在这里将就一夜，结果，凉倩却是这时候发疯，从房间里冲了下来。
因为家里空荡荡的，没人了，所以她这会儿撒泼的厉害，反正她干过的那些坏事情，老爷子写在信里了，信已经被她吃了！
她才不怕凉夜他们！
“凉夜！你老实说，是不是你迷惑了老爷子，所以让他把所有的财产都给了你们母子？我是爸爸的亲生女儿，觅云是他的亲外孙，我就不信爸爸会这么对我！”
她已经知道了老爷子不给她遗产的原因了！
但是，她知道，凉夜他们不知道！
所以，她还是有胡搅蛮缠的资本的，怎么着也不能让凉夜他们好过！
“你闹够了没有？”凉沛搂着康康，不想让孩子听见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爸爸写遗嘱的时候，我在场，爸爸有先见之明，就怕你回头撒泼，所以专门叫了医生来到病房里，证明了他的精神状态非常清醒，还让医生跟管床护士做见证，是在这样一个合法的情况下完成的遗嘱！”
凉倩真是要疯了！
她盯着凉沛：“凭什么这么多年了，我跟觅云在博易白白辛苦？”
“什么叫白白辛苦？”
“到头来分财产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我的，不是白白辛苦是什么？”
“你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你要是不服气，爸爸就在这里躺着，你去问问爸爸！如果爸爸能够回答你，你别吓得哭！”
“你！”
“够了！”乔歆羡从火盆前站了起来，双腿有些麻木，因为跪的太久了。
清冷的面色宛若腊月冰霜，洁白的灯华挥洒在他的脸上，更显得难以亲近了。
他走向妻子孩子，将丧服暂时脱下，又脱下了凉夜的，对着凉沛道：“夜儿身体不舒服，康康太小，这里太吵，我开车送他们回去，马上回来接着守夜。”
凉沛自然是信得过这个女婿的，道：“好！留下来也是乌烟瘴气，赶紧把康康送回去！”
“凉夜！我跟你没完！我肯定要跟你打官司的！你就等着吃官司吧！这个遗嘱根本不成立！不成立！”
凉倩追着凉夜发疯，齐叔跟凉沛一起拦着！
乔歆羡听得烦了，又不好在灵堂前发作，凉倩无知地扰了仙逝之人的清净，他不能跟着扰了吧？
况且，凉易白是他娇妻在意的亲人！
一手揽着凉夜，一手抱着康康，他便离开了。
凉夜母子昨晚就是这么回来的。
而乔歆羡将他们送回来之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回凉家大宅守夜去了。
眼下，凉夜坐在餐桌前，迅速扫荡着芳姨的心血，然后将它们咽进肚子里。
她吃完拿了车钥匙，道：“芳姨，今天我不带康康过去了，您在家里稍微辛苦一下，帮我看着他一点，别让他一直盯着动画片看，对眼睛不好。”
“好的好的，我知道的，你快点去忙！”
芳姨心知她这两天总是生病发烧，担心她身体不好，又道：“注意身体啊！”
“嗯。”
凉夜拿了包包跟车钥匙就出门了。
她刚刚上车，就听见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袭来！
回头一看，司南穿着黑色的西装大步冲来，她一只脚踏进了驾驶室，生生退了出来：“你也去？”
“先上车！”司南的表情很奇怪，凉夜挑了下眉，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后车座的门，上去了。
司南将自己的手机丢给凉夜，然后开车。
清晨的阳光是金色的，洒在凉夜的车上，空气微暖，她拿着司南的手机，翻了翻，疑惑：“怎么了？”
“相册。”
“哦。”
凉夜指尖轻轻点开，发现上面是一些老照片。
之所以认定是老照片，因为里面的芳姨很年轻，凉夜小时候是见过的！
她愣了一下：“这个男人是谁啊！”
“我怎么知道！”司南说完，车身都跟着晃了晃，吓得凉夜抬头一看，才发现司南的脸色不对！
静静观察这张照片，上面的男子是将手揽在芳姨的腰上的！
凉夜何等精明，她当即懂了司南的意思，将这照片发到了自己的手机上，然后将司南的手机丢到了副驾驶的座位上：“你放心，这件事情我让乔歆羡去查！他人脉更广！”
司南一路没说话。
这会儿他的心情很复杂，从小到大不是没有想过去问问母亲，为什么他没有父亲，他父亲又是去了哪里。
但是，他不敢问，因为有一次夜秉文喝醉了，在家里撒酒疯，对着他就骂：“你这个没爹的小杂种！”
而那次，司南看见母亲一夜哭到天亮。
照片上的男人是不是他父亲，身份如何，是生是死，为什么抛弃他们？
司南觉得自己的脑子炸开一样疼！
将车停在凉家大宅门口的路边，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夜里三点，我妈对着照片哭，我早上趁她下去做早餐，进了她房里翻出来的。我妈还不知道我拍了这个照片。”
凉夜特别能够理解司南。
因为她从小到大都是这么过来的，只是她身份比司南好，所以没有人敢当着她的面指着她骂小杂种。
除了宁国的凉倩骂过她！
若不是母亲病逝，凉夜至今只怕也不会知道自己是凉沛的孩子。
她深吸一口气，道：“你放心，一定给你找出来！”
司南没有回头，眼眶有些烫：“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