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巧克力(1 / 1)

食堂里,雷甜甜琢磨着练习册上那道没解开的数学题,随意刷了一份一素的四元套餐。

端着餐盒走出两步,雷甜甜忽然一扭头,望着打价器。

如果她没看错……

饭卡里多了三百块钱?

在另一个窗口刷了一份食堂自制的奶茶,盯着屏幕上的红色数字,雷甜甜确定了。

她饭卡上真多了三百块钱。

充错了?

充错了要怎么退回去?

和教务处老师说?

问问食堂工作人员?

雷甜甜喝着奶茶,琢磨着这事,漫不经心地路过了食堂门口。半分钟后,捧着奶茶杯的她原路退了回来,瞥着墙上的告示。

告示不长。

大意是:针对连续在食堂消费低于300块的贫困学生,学校财政将每月自动往食堂饭卡里打300块钱,用来改善学生营养。

收到钱的学生不必惊慌奇怪亦不用担心,学校行动是全匿名的云云……

告示底下是一个龙飞凤舞的签名。

尚厚德。

雷甜甜捧着奶茶,盯着告示看了三秒,默默走开了。

或许是出于自尊心又或是虚荣心,在上溪高中读书两年,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是农村贫困生。

不知什么时候,社会思潮由仇富变成了厌贫。

有手有脚的人只要穷了,就是天生懒惰、愚昧、苦闷、没有富人思维,没有格局,没有正能量……

尽管她父母善良平和从不抱怨,只成日努力赚钱,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比随便哪一个富人都要努力向上……但永远是被人鄙视的愚蠢穷人。

穷,就是原罪。

她从不觉得父母有什么错。

他们只是出生在贫困家庭,又在时代机遇面前差了点运气。

尚老师这半秃头的小老头……还真是越来越……

可爱了。

半秃头的小老头现在心情并不可爱。

望着笑容热情的张宏图,他道:“张主任,您有什么事吗?。”

张宏图握住了他的手:“尚校长您日理万机,我们这是难得一见啊。”

尚厚德警惕不语。

“听说,贾老板前两天又和您联系了?说学校的事?”

张宏图说的含糊,尚厚德却一下反应过来了。

前两天,贾乘风又劝他将上溪高中打造成精英私立了。

张宏图这是闻着讯儿来了。

尚厚德笑笑:“贾老板是个很有野心的商人。”

张宏图眼睛一亮,握住了他的手,真挚道:“还有两个月就要高考了,这是您来上溪的主持的第一次高考。尚校长,咱们学校一年的成败在此一举,我在这里衷心祝福您能带领着孩子们考出好成绩啊!”

尚厚德淡淡道:“那就多谢张老弟的吉言了。”

寒暄几句后,两人打着招呼错身离开。

张宏图掏出手帕,嫌恶地擦了擦手。

尚厚德拎着脏东西似的,僵直地举着手,大步拐进了厕所,开了水龙头。

两人同时发出一句语气词。

呸。

不过,尚厚德思绪却飘远了。

张宏图为什么会知道贾乘风和他联系的事?今天还祝他考得好?

两人私底下谋算了些什么?

洗了手出来,尚厚德迎面遇上了个同学。同学笑着和尚厚德打了招呼,尚厚德憨憨一笑应了。

走了一步,左上腹忽然尖锐地疼了起来。扶着墙,他冒着冷汗,缓缓蹲下蜷缩起来。

一分多钟后,他才吸着冷气慢慢缓过来。

上次住院有一年多,找个时间他该去医院复查了。

今天下午……

后勤部的主任忽然找了上来:“校长,下午那个招赞助的会议您看?”

尚厚德立即直起身:“我马上就去。”

·

黎母的情况一天好过一天了。医生说按照现在恢复情况,再一个星期就能回家休养了。

尚阳坐在床边给黎母削苹果,准备打成糊糊给黎母时,听到这消息高兴极了。

黎青坐在床边,翻看着尚阳的笔记。

在医院陪护日子很无聊,除了陪黎母说话,盯着输液针,帮忙办手续外,其余时间黎青都用在了做试卷上。

环境很糟杂,好在黎青早已习惯,效率并不低。

为了帮小男朋友一心向学,尚阳奇迹性地认真了一下午,在老张叨叨唠唠的语文课上都没打瞌睡,认真做完了笔记。

这牺牲太大了。

尚阳在课上就一个劲地想,黎青必须补偿他一个,不,三个亲亲才行。

看完了笔记,黎青照例去洗手间洗碗。尚阳瞟了眼病床上的黎母。

黎母已经睡着了。

黎母一天要挂十几袋水,大部分是营养针。上午黎青没办法赶过来,要黎母自己照看着。一到下午,她精神就不大好。

他将削了一半的苹果放好,轻手轻脚去了洗手间。

然后他脚步一顿。

黎青正低着头洗碗,医院楼是旧楼,旧灯具下是生而冷的白光。在黯淡深冷背景下,那白瓷般的一截颈竟似有了玉的光泽,是令人目眩的脆弱。

但再一瞥少年清瘦宽硬的手腕,宽阔硬朗的肩膀,以及沉静倔强的神情,便会明白那脆弱只是一瞬浮光掠影的错觉。

这是一只生得极美极乖极害羞的凶兽。

尚阳靠在门框上欣赏了两分钟。

黎青扭头看他,无奈道:“好看吗?”

“好看。”尚阳上前,用指尖顺着黎青脖颈的一条线,经过喉结,一路撩上来,“这里格外好看。”

黎青在他的手要触到唇上时,抓住了他的手,声音沙哑:“别闹……”

尚阳将黎青的手掰过来,含*住了他的指尖,舔了一口。

“唔,咸的。”

黎青脸轰地红透了,睁大了眼睛,懵然无措地望着尚阳。

毕竟是青涩少年,尚阳学网上视频里动作撩人时胆大包天,撩完了也开始不好意思了。看着呆了的黎青,他哈哈干笑了两声,一扭身就打算跑。

“我先去看看阿姨醒了没有……”

一个‘有’字还没说完,他的手腕就被人抓住了,被人用力一带,他跌进了黎青的怀里。

拿手指戳着黎青的胸膛,尚阳气闷得不行。

这家伙明明这么瘦,劲怎么这么大!

门被黎青反手关上了。

傍晚医院走廊上热闹又嘈杂,远远传来护士们推着小推车,车轮咕噜噜的声响,病人与护士打着招呼,电视里女主角发出嘶喊:你到底爱不爱我……

这一切浮世喧嚣都被一扇门挡在外头,狭小空间里黎青与尚阳鼻尖对着鼻尖,呼吸声都急促可闻。

尚阳有些紧张:“黎青,你……”

一句话没说完,黎青就劈头盖脸吻了下来,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初出茅庐的狼崽子在猎食,分明害羞得紧,却因雄性本能凶狠野蛮没轻没重,一股脑地抢占了他胸腔里所有空气。

唔……

尚阳被放开时,足足喘了半天的气,瞪了黎青一眼。

“小狼崽子!”

亲完了,黎青倒开始不好意思了,红着耳朵尖儿,做错事了地低着头,一下一下拿眼角向上瞟着尚阳。

“你……以后别这样了。”

“嗯?”尚阳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心道朕被你亲了占尽便宜没吭声就算了,你还敢命令朕?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要翻天了。

朕今天就要你知道什么叫夫为妻纲恪守妇道!

不过打哪儿好呢?

尚阳目光不那么干净地往黎青屁*股上睃了一圈。

黎青不自然地转过了身:“别看。”

尚阳哼了一声,你叫我不看我就不看!小样,今天朕非看不可了……然后他看出了华点。

尚阳噗嗤一下笑弯了腰:“不是吧你,这样就激动了?”

黎青窘迫得不行,把尚阳推了出去:“都要你别看了……”

尚阳抓着门框,目光睃了一下下面,轻笑着咬了一口黎青的耳朵。

“小色*狼!”

有了前车之鉴,今天黎青送尚阳下楼时,都保持了一米的距离,任凭尚阳怎么逗他,他都只红着耳朵尖儿,严肃地绷着小脸不吭声。

尚阳快都被他乐死了。

回家后,尚阳嘿嘿笑着给黎青转发了几条空间——“老公不回家怎么办,老婆要如何保持自己的魅力。”“论后宫众嫔妃是如何争宠的”“那一年夏天,我爱上了你的……”

他收到了黎青回复的四个字。

“好好睡觉。”

将短信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后,尚阳正准备睡觉,收到了戚沉的qq信息。

“二阳,清北的夏令营报名开始了,咱们学校有人报名了,你爸手里有名额吗?”

尚阳手一顿。

清北夏令营,是由清华北大两所高校举办的,针对清北的自主招生的夏令营活动。其中又分为综合营、学科营、竞赛营和金秋营。

其中竞赛营和金秋营针对的是各类竞赛中省一等奖,或者干脆说国家队的成员。凭竞赛成绩可进竞赛营和金秋营,成绩优异者可获得清北降至一本线的录取优惠。

尚阳高一时考过竞赛,但成绩并不大好。高二转到了上溪高中,竞赛就被中断了。

竞赛营与金秋营,他没资格。

学科营有另一个名字叫暑期学校,在数学、物理、化学、生科和工程物理等专业有特殊兴趣与才能,可以获得自主招生初审通过后,免面试的资格。

通过学科营获得优惠的学生报考专业上有限制。

戚沉说的应该是综合营。

综合营是北大清华官方举办的优秀中学生夏令营,招收每个学校排名最高的尖子生,学生数量最多竞争也最大。虽然允许学生自主报名,但需要所在学校的推荐码才能进入。

一般学校的每年名额都只有个位数。

在综合营成绩优异,将会通过北大博雅计划与清华领军计划,优惠最高可降至一本线录取。

戚沉的信息又过来了:“我这成绩肯定是不行了。我爸已经在帮我看国外的学校准备雅思了。倒是二阳,你要是在省一高,说不定也能拿个名额。”

“可惜了。”

不是每个学校都能拿到综合营的名额的。

省一高作为省内top,名额自然最多,刨除已经通过竞赛获得保送的学生,以尚阳的年级排名说不定真能拿到名额。

但上溪高中嘛……

尚阳道:“可惜个毛线,不就是一个自招优惠吗?小戚子,你是觉得朕没这优惠就考不上北大?”

正如他当初说过,留下是他自己的决定,后果他自己担。

最差也不过是裸考清北,他不带怕的!

戚沉给他发了一排省略号:“……学霸,这逼装得亮瞎了我的眼。”

他给戚沉回了一个鄙视。

戚沉很快回了信息:“说真的,这机会挺不错的。你爸在省一高这么多年,应该还有点关系,你要不要让你爸帮帮忙?”

尚阳手指在九宫格上摩挲了一会儿,回了一个表情。

“朕已阅,跪安吧。”

尚厚德在省一高当了多年的校长,他的学籍还挂靠在省一高。尚厚德弄到一个综合营的名额应该不难。

只是……

这名额应该给他吗?

上溪高中可有一个比他更想考清华的呢……

和戚沉又聊了一会儿天,问了一下省一高一群同学现状,得知他们出国的出国、艺考的艺考,竞赛保送得保送,还有一个打算移民,一个弄到了少民资格,两个打算去西藏青海北京考北大了,班上继续高考的只有一半人后。

尚阳啧了一声。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啊!

聊到了十一点半,尚阳上眼皮和下眼皮打了架,才关了qq,翻个身就准备睡觉了。

临睡前,脑袋里转着两个念头。

明天得找尚厚德提一下清北综合营了。

这事可不能让黎小青知道了,不然他们家班花又该别扭上了。

……

第二天一大早,尚阳找尚厚德提了这事。

尚厚德没给明确答复,只说自己知道了。

周五是一个五月细雨天,尚阳吹了一个骚包的刘海,穿上他帅气的牛仔外套,挎着单肩书包,踩着滑板,一阵风似的刮出了门。

路过一个吭哧吭哧骑着电动小摩托,却被台阶挡住了的小朋友身边,他一个漂亮地转身,飞上了台阶,风一般地走了。

身后顿了一下,小朋友第三次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哭声:“哇,妈妈,那个讨厌的哥哥又来了!”

到了学校,黎青却没到。等到早自习下了,黎青位置都是空的。给黎青发了个信息,没人回复。打电话,也没人接听。

尚阳心里咯噔了一下。

心神不宁地上了两节课,尚阳坐不住了,趁同学们做着广播体操,翻墙出了校门。

他要去找黎青。

刚翻出校门,他手机就响了。

黎青的电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呼吸声急促压抑。

尚阳心里一紧:“黎青?”

黎青的声音似乎是从压得很紧的喉咙深处泻出来,下一秒就要堤坝崩溃泄洪般地哽咽。

“尚阳,妈妈、妈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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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要给黎母发便当,本来就不多的收藏又掉了一个。

伤心o(╥﹏╥)o。

本文基调就是这样的啦,反正我是很喜欢这本文的,希望有读者和我一样吧。

谢谢一直陪伴到现在的读者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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