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1 / 1)

“父亲只说我没有规矩,难道他做二哥的,对自己的两个妹妹不一般看待就是有规矩了?还有那个孟锐,谁晓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二哥自己结交了那样的人就罢了,可怎么能擅自将他带过来见我们呢?我可不会跟四妹一般,见着一个男人就跟他亲近。不亲近能送一匹马给四妹?我在他面前矜持些,不理他怎么了。若父亲说我这样是没规矩,那我也认了。”

无论如何都是不跪的,只是哭。

罗姨娘也哭:“我知道我现在年纪大了,比不得年轻的姑娘,老爷心里如何还会有我们娘儿几个呢?总归当初清雪生下来的时候,老爷自己说过的话怕是已经不记得了吧?”

当初薛博明对罗姨娘还是很宠爱的。薛清雪出生的时候薛博明虽然已经有了两个儿子,但还是高兴异常,说往后肯定会将她当做自己的眼珠子一样来疼爱。

现在听罗姨娘说起这些话,又说起当初他们第一个没能出生的孩子,薛博明心里的怒气一下子就消散了不少。

看罗姨娘和薛清雪都哭的泪痕满面的,就连原本在旁边吃糖蒸酥酪的薛元浩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到自己的姨娘和姐姐都哭了,也嘴一咧,吓的大声的哭了起来。

屋里哭成一团,薛博明就算心里面再有气那也是发布出来的。

叫乳母将薛元浩抱到外面的院子去玩,他在罗汉床上坐下来,叫罗姨娘起来,然后温声的跟她们母女两个说话。

随后他就留在清桐院用晚饭,晚饭后也没有走,就留宿在这里。

次日一早就有人将这件事告诉了徐氏。

徐氏正坐在罗汉床上看账册,听到仆妇说的话,她头都没有抬,只淡淡的说了一声:“知道了。”

昨天她就已经料想到了这个结局。不过这也没什么,任凭罗姨娘现在如何的会笼络薛博明都不会对她造成半点威胁,反倒是她想给罗姨娘添堵的时候随时都可以。

而且她现在确实一点都不关心薛博明宠爱谁,她唯一在乎的只有她的三个孩子。

看了一会儿账册,徐氏抬手捏了捏酸疼的脖颈,然后伸手接过文竹递过来的盖碗。

抿了一口茶水之后,她问文竹:“姑娘在屋里做什么?”

虽然前两日薛清宁才说过往后要努力学琴棋书画,当家理事这些,但很快便忘到了脑后,这会儿又在屋里看起闲书来。

徐氏对这些都已经见怪不怪了。亲自进屋催着薛清宁去前头薛元韶的书房,说是今儿薛元韶在家,可以跟着他或学棋,或练字。

薛清宁虽然满腹不情愿,然后也只得叫小桃拿着棋谱,主仆两个人慢悠悠的往外走。

等走到薛元韶的书房,不想看到林星承竟然也在那里。

☆、第30章 打个瞌睡

薛元韶是个很喜欢下棋的人, 可以说平常他的生活重除了读书就是在钻研棋艺了。不过可惜他虽然是个才学很高的人,但在这上面好像并没有什么天分。不管如何的钻研, 总还是很难有很大的进步。

有一次他偶然同林星承下了一盘棋,更是惨败。却也知道了林星承在棋艺上面是极精通的。于是自此后薛元韶闲下来的时候就会去找林星承请教棋艺。

以前他去十次, 林星承能见他一次都是好的, 近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十次里面林星承竟然能见他两次。有一次两个人对弈的时候,薛元韶偶然说起现在薛清宁在跟他学下棋, 当时林星承拿着黑子的手停顿了一下。

今天林星承竟然到他的书房来了, 薛元韶简直喜出望外。

连忙亲自迎接进来,叫小厮泡了好茶, 在炕桌上摆好棋盘,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开始对弈起来。

两个人都是话不多的人, 下棋又是个很专心的事,所以屋内屋外落针可闻,只有微风轻拂过树梢时发出的沙沙轻响。

于是当外面的院门被拍响时,声音就显得尤其的清晰。

林星承眉头微皱, 抬起了头。

旁边的两扇雕花的窗子开着, 院子里又没有栽种很高的树木, 所以一眼就能看到院门那里。

就看到小厮打开院门,薛清宁走了进来。

她穿一件海棠红色织银缎面的夹袄, 梳着双丫髻。可能因为在家里不出门的缘故, 头上也没有戴首饰, 只一边系着一根海棠红色的缎带。

应该是小厮跟薛清宁说了他在这里, 就见她面上很惊讶的样子,转头望过来。

隔着一株紫薇花树,两个人的目光正好对上了。

林星承在她面上看到了犹豫的神色,显然是在考虑是要继续过来,还是要转身离开。

淡然的收回目光,转过头,林星承将指尖拈着的黑子轻轻的落在棋盘上,然后开口说道:“令妹来了。”

薛元韶的心神一直都放在棋局上,正在思索后面的棋要如何的下,压根没有听到院门被拍响的声音,也就无从知晓薛清宁过来的事。但是这会儿经由林星承出声提醒,他转过头就看到薛清宁站在院门旁边。

好像她已经转过身,立刻就要走的样子。

“宁宁。”薛元韶下意识的立刻开口叫她。

薛清宁看到林星承在这里,确实是想走的。因为对着林星承的时候她压根就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但若一直沉默着,又会显得很尴尬,所以还是能不见面就尽量不见面的好。

毕竟她的目标就是,不求在林星承面前刷到什么很大的好感,只求不讨厌,往后看在薛清璇的面上能给她个县主当当就行了,旁的压根没追求。

但是现在听到薛元韶开口叫她,也只得答应了一声,转过身磨磨蹭蹭的往书房里面走。

一进西次间,薛元韶就看到跟在她身后的小桃手上拿着的棋谱,就问薛清宁:“你是过来学棋的?”

这下可好了。原本打算说只是随便过来看看,看完就走的借口都没有了。

只得老老实实作答:“娘叫我过来跟你学棋。”

薛元韶嗯了一声,吩咐小桃:“搬张绣墩到我这里来。”

小桃应了一声,依言搬了一张绣墩在薛元韶身边放好。薛元韶就叫薛清宁:“我正在和林公子对弈,你坐在旁边看着。这样对你的棋艺有好处。”

薛清宁还是很怕这个大哥的,基本上薛元韶说的话她都不敢不遵守。

所以就算内心不愿,但也只得应了一声,走到他身边坐下,眼望着棋盘。

他们两个人应该已经下了一会棋了,现在这张榉木做的棋盘上面有很多黑子白子。

可惜薛清宁说起来虽然跟着薛元韶学了一段日子的棋,也装模作样的看了一两页棋谱,眼前棋盘上的这个战局她还是一点儿都看不懂。

就只是干巴巴的坐着。

屋里屋外的下人们是肯定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的,薛清宁只能听到外面不急不缓的风声,还有偶尔棋子轻轻落在棋盘上的声音。

也不敢抬头乱看。一来怕薛元韶说她不专心,二来也怕再和林星承目光对上,那得多尴尬啊。就只是盯着棋盘看。

渐渐的就觉得棋盘上面的黑子和白子模糊起来,外面的风声和棋子落下来的声音仿似也离自己很远。

薛元韶的棋艺还是很不错的。虽然林星承每次都能胜他,但也需要集中精神才可以,丝毫大意不得。

现在也是如此。

思索片刻之后他落下一枚黑子,伸手拿了盖碗要喝茶,一抬眼,竟然看到薛清宁正坐在绣墩上面打瞌睡。

不过小姑娘显然还是想要挣扎一下的。明明困的很,但一会儿又强撑着睁开双眼。但过不了一会儿又会缓缓的闭上双眼。小脑袋还跟着往下一点一点的动弹。

她睁开双眼的时候目光有时候无意识的看向自己这边,不会像平常那样刻意的躲避,面上都是茫然的神情,看起来有几分呆萌。

林星承唇角忍不住微微的往上弯了起来。

抬眼看到薛元韶眼望着棋盘,眉头微拧,就知道他正全力在思索棋局,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薛清宁在打瞌睡的事。

但是若任由薛清宁一直这样坐在绣墩上面打瞌睡总是不好的,说不定身子一歪就会摔下来。

想了想,还是开口提醒薛元韶:“令妹,好像睡着了。”

薛元韶转过头,果然看到薛清宁闭着双眼在打瞌睡。

当下又是觉得好气,又是觉得好笑。

“就困成这个样子?坐在绣墩上面都能睡着。”

想要开口叫她,但又不忍心。就伸手要来抱她到旁边的榻上去睡。

哪晓得手才刚碰到薛清宁的胳膊,她却忽然醒了。装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喃喃的叫着:“大哥?”

声音带着刚睡醒时的娇软,一脸的迷糊。

饶是薛元韶平日对她再严厉,这会儿面上的神情也不由的柔和下来

“是我。”他温声的说着,“你困了?我抱你到旁边的榻上睡。”

薛清宁茫茫然的看看他,又看看坐在对面的林星承。

林星承看起来还是一脸孤冷的样子,正目光冷淡的望着她。

这可比什么都醒神了。

薛清宁立刻清醒起来。忙转过头不看林星承,对薛元韶摇了摇头:“没有。大哥,我不困。”

心里面暗暗的懊恼着,她刚刚怎么就打瞌睡了呢。估计这下子她在林星承心中一点儿脸面都没有了吧?

薛元韶见她醒了,也就没有再说让她去睡的话。毕竟现在还是上午,白天睡多了,若晚上走了困,对保养身子不是好事。

就叫小桃去拿装糕点蜜饯的攒盒来。

拈了一块杏脯在口中,酸酸甜甜的味道在舌尖弥漫开来,这下子薛清宁真的是一点儿都不困了。

就继续看他们两个人对弈。

黑漆嵌螺钿团花纹的攒盒就放在她手边特地搬过来的一张小几上。里面一总儿有七格,有各样果脯和蜜饯,松子和榛子之类的坚果。

薛清宁一边吃一边看,偶尔见薛元韶拧着眉头思索棋局,就会顺手拈一块果脯蜜饯,又或者是剥好的坚果给他吃。

薛元韶也顺手接过来吃了,吃过之后继续拧着眉头思索棋局。

就在薛清宁刚刚递给薛元韶一枚甘草金桔的时候,忽然听到对面穿来嗒的一声轻响。

她悄悄的抬眼望过去,就见是林星承将手里的盖碗放到炕桌上面发出的声音。

他好像瞥了她一眼,随后就垂眼看着棋盘。面上看起来跟刚刚一样的冷淡,并没有什么变化。

但薛清宁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

她嫌坐在这里看下棋无聊,担心自己又会打瞌睡,所以刚刚她一直在吃。还经常给薛元韶拿吃的,全然忘了林星承就坐在对面。

看着他们兄妹两个都在吃东西,但是他自己却只能喝茶......

不会觉得她这是在轻视他吧?

按照原书中的一些描写,很显然林星承是个心思很重,也容易多疑的人。

一想到这里,薛清宁就觉得背上出了一层冷汗。

忙将刚刚拿在手上,打算自己吃的甘草金桔递过去,说道:“这个,给你吃。”

林星承讶异的抬起头看她。

小姑娘的一双眸子澄澈清透,盈盈不染烟火气,望着他的时候带着点儿小心翼翼。

她仿似有点儿怕他。但是林星承实在弄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怕他。

顿了顿,他垂眼看向那枚甘草金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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