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四人同时皱眉。他不在宜寿宫等着喝梨水,跑过来做什么!
小草的眼睛转啊转,似乎有了什么好主意。
进屋后,建隆帝先看了一眼他的病美人,又落在小草的画上,“平身。”
华玉和秦氏扶着“病中”的华嫔起身,华嫔娘娘无力地靠在华玉身上,目光微垂,用帕子捂住嘴。
见她这样,莫说秦氏和小草,就是小暖都跟着心疼了。三爷眉目低垂,脸上没了笑意。
建隆帝倒背双手走到桌前,满是趣味地问,“爱妃身体不适,坐吧。这就是小草带进宫的画?”
现在进出宫门查得非常严,小草带着这么大一张画在身上,自然是瞒不了人的。早有小太监给建隆帝通风报信,建隆帝等不及她们出宫,便急吼吼地来看画了。
华嫔刚坐下,建隆帝那边就不厚道地笑了起来,“哈哈——小暖你这脖子——哈哈哈!”
还不等小暖说话,小草就不干了,上前端着一张小脸问,“圣上,小草画得不好吗?”
小暖微微挑眉,觉得妹妹有点不对劲儿。
建隆帝抚须点头,“画得很好。”
“那您为什么笑?”小草又问。
建隆帝看着这小丫头认真的模样,又笑了起来,“朕就是看你画得好,才笑的。”
骗人!小草鼓起腮帮子,他明明就是在嘲笑自己没把姐姐的脖子画好!
小丫头觉得好委屈,“上次公公送画回来,圣上在上边写了字,说作画要懂得避让、突出重点的。”
呃……
这话的确是他说的……小草也确实是照着他的话做的,然后她就让小暖的脖子避让了龙头,被挤成了这样!
“哈哈哈——”建隆帝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小草真乃神人也!”
建隆帝这样很讨厌!小草就算画得不够完美,他也不至于笑得这么夸张啊。他不知道孩子也是有自尊的吗?
小暖不干了,“圣上……”
“除了这一点处理得不够完美,小草这张画还是非常可取的。尤其是小暖肩膀上的龙,立意极好,胳膊腿的尺寸也画得很对。”不等小暖把话说出口,华嫔就不干了。
建隆帝笑够了,才点头道,“爱妃所言极是,小草……”
当建隆帝把目光落在小草身上时,却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这小丫头的眼泪要落不落,委屈得不行不行的。自己刚才笑得太过了?建隆帝回忆一番,好像还真是……
“咳……以小草的年纪,能画成这样已经不错了。”建隆帝弥补道,“朕赐你一套文房四宝并颜料若干……”
吧嗒,小草的眼泪落下来。小丫头倔强地用袖子擦了擦脸,跪在地上硬邦邦地道,“谢主隆恩!”
秦氏见小草上了脾气,赶忙跪下磕头,“小草年纪小,又被臣妇惯坏了,不懂事,您别跟她一般见识。这孩子为了今日给您和娘娘献画,昨晚画了大半夜,毁了好多张,才画成这样的,她真得尽力了。”
呃……
看着小丫头委屈得咬着唇不哭出声,建隆帝怕她受了打击以后不画了,那样自己岂不是少了个乐子?
于是,建隆帝决定再给她个恩惠,“学画不比练字,练字按着字帖写就能练好,学画须得师傅手把手地教,才能学得精髓。这样吧,朕给顾月松下道圣旨,让他每日过去教你一个时辰。”
三爷抬眸。顾月松能书善画,乃大周名仕。让他去指导小草,那是相当可以了。不过,三爷看向小草,总觉得她在打什么鬼主意。
这孩子,按理不该这么不懂事的发脾气的,还是在宫里。
果然,小草更委屈了,“小草臣女不是圣上和娘娘的学生么,圣上和娘娘都觉得小草笨,不要小草了么?”
建隆帝没辙了,他女儿不少,可也没哪个敢在他面前这么使小性子,这该怎么办呢?建隆帝望向生病的华嫔。
华嫔顺着圣意,跪下开口了,“小草画画的天分非常好,臣妾从未见过比她更出色的孩子。能做小草的师傅,是臣妾的福分,还请圣上收回成命。”
收回成命不难啊,接下来怎么办呢?建隆帝眼睛一亮,忽然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晟儿,你那第五庄修得如何了?”
“已经修好了。”三爷明白了建隆帝在打什么主意,这个主意他也非常赞同,“庄子虽小,但还有一两处值得一看的景致。”
建隆帝满意点头,“明日朕过去转转,华嫔与朕同去。你在庄内留些时日,一来养病,二来也可就近指导小草的画技。”
本想要个芝麻,没想到建隆帝直接给了她个南瓜,小草哭着笑了。
这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秦氏呆了,小暖怕建隆帝被太后一拦就收了心思,使上了激将法,“圣上,万万不可!逆贼行刺还没过去一个月,您万万不能再以身范险了。万一余党未清,该如何是好?”
三爷母子也跪下道,“请圣上(父皇)三思。”
建隆帝冷哼一声,“不过几只鼠蚁罢了,朕还不放在眼里!”
他不放在眼里,却有人放在眼里,太后一听就跳脚了!
第一零一六章 太后和皇后的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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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乃万金之躯,身系大周安危。怎能轻易出宫!晟儿的园子再好,能好过御花园?御花园你多久不去了,百兽园里今春新添的奇珍异兽,你去看过几回?”太后怒道。
陪坐一旁的李皇后眼观鼻、鼻观口,一声不吭。
几十年母后都没这么严厉地跟他讲话了,建隆帝居然有点怀念。
他陪着笑,小声解释着,“御花园儿臣看了几十年,闭着眼睛也知道每棵草长在何处;自前年遇刺之后,儿臣便对百兽园失了兴趣……”
“前年遇刺的事你还觉得别扭,怎得上个月出宫遇刺你就不别扭了?”太后气得发抖,讽刺道,“莫不是又为了哄华淑开心吧?为求美人一笑,圣上真是煞费苦心呢!”
李皇后握紧了手指,华淑!
建隆帝觉得很委屈,“儿臣让华淑出宫,不是为了哄她开心,而是见她身体一直不好,怕她的咳疾传给别人,才让她出去养好病再回来……”
“她是嫔妃,病得重了直接去冷宫养着就是,冷宫有的是地方!”太后怒道。
冷宫,的确是最适合华淑的地方,不过李皇后没动,她知道圣上一定不会准的。
冷宫那地方不是人待的,进去再出来也就废了。那样的大美人,建隆帝哪舍得把她放进去。
果然,建隆帝不同意,“母后言之有理,只是把她送入冷宫,晟儿那边不好交待。”
太后用力抿了抿唇,华淑真该庆幸她生了个好儿子,否则……!
见母后表情有所松动,建隆帝接着劝道,“晟儿的别院跟儿臣的行宫也无甚差别,让华淑过去把病养好,再将她接回来,彼时郑春凤也该把孩子生下来了。岂不是两全其美?”
郑春凤才怀胎四月,你要让华淑出去半年?!太后和皇后的眉头皱得死紧。
荒唐!你还在位呢,自己的妃子说出宫就出宫,你的颜面何存?她生得那副模样,你就不怕她出去给你惹事儿!
不过想到华淑不在宫里碍眼,太后也觉得呼吸顺畅不少。但愿这祸水病死在外边才好,算是为了晟儿,为了大周的长治久安!
“既然是为了这个,你何苦亲自跑一趟?那就直接让晟儿接她出去就是了!”太后松了口。
建隆帝点头应下,“母后所言甚是。”
“她去了,重华宫便空了,不如让柳若施搬进去吧?”李皇后开始安排华淑出宫后的事宜。
柳若施是今年刚选进宫的,容貌才学品行皆是一等一的好,李皇后只盼着华淑不在宫中这段日子,建隆帝能将放在她身上的心思,转到柳若施身上。
“只让柳若施住进去,是不是冷清了些?”太后跟儿媳想到一处去了。
“但凭母后安排。”建隆帝对后宫嫔妃住在何处,并不在意。他要寻哪个,都是叫进宜寿宫了事。
不过,“重华宫的正殿莫让人住,里边还有儿臣的不少东西在。”
李皇后咬碎口中牙,太后差点被儿子噎得背过气去!
宫外,第四庄,听到建隆帝明日不出宫,只华嫔娘娘一个人来时,小草一蹦多高,“太好啦!”
秦氏也喜得团团转,“天渐渐暖和了,得给娘娘换床新被子才好。禾风,去把库房里取三捆棉花出来;细雨将我放在炕柜里的蓝花棉布取出来,那块布软和,做被子正合适……”
“我去跟大黄说说,等阿宝来了,莫让大黄起伏它!”小草也要一阵风地跑出去,却被小暖叫住了。
见娘亲走远了,小暖才沉下脸,指着面前的石板,叫妹妹,“过来。”
小草一步步挪到姐姐面前,刚要咧开小嘴儿笑,就听姐姐又严厉地道,“莫笑。”
小草立刻把笑收回去,诚恳认错,“姐姐,小草知错了,你别生气。”
小暖板着脸问,“你错在哪里了?”
“今天进宫前,姐姐说了不要让小草多话,小草在圣上面前多话了。”小草乖乖答话,她就知道自己的小心眼儿能瞒过娘亲,但一定瞒不过姐姐。
小暖的手指重重点在她的额头上,“你啊!你知不知道圣上是九五至尊,抬手就能要人命的!天下千千万万人,哪个敢在他面前闹气!”
小草小声道,“可明明是圣上不对啊……”
今天建隆帝确实过分了些。不过就算他不对,他是皇上,你能把他怎么样。妹妹今天,胆子太大了,得罚!
“姐姐说过,做事要考量后果,胆大心细,只要有五分把握就值得一试。”姐姐还没开口,小草已经开始争取宽大处理了。
小暖顿住,“这话我是说过,但我说的是做生意。”
“触类旁通,异曲同工。姐姐,当时小草见圣上心情好应该不会发火,就灵机一动计上心来,想着哭一哭闹一闹,或许他就准我天天进宫跟着娘娘学画了。谁知道,嘿嘿,嘿嘿嘿……”
小草得意地笑,谁知道建隆帝居然准了娘娘出宫养病!
见妹妹笑得像个小傻子,小暖叹了口气,“你可想过,你触怒了圣上,会怎样?”
“小草想过。”小草答道,“受斥责呗。姐姐刚立了大功,圣上不会把小草怎么样的。”
她还小,没有官职、没有封地、没有银子,建隆帝打不得、罚不得,还能把她怎样?骂就骂呗,不疼不痒的。
小暖见妹妹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二百五模样,好气又好笑,“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咱们事小,若因此连累娘娘受过,就事大了。”
“圣上这是没把你放在眼里,若他真有心对付你,你的软肋一抓一个准儿,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小草偷偷数着:娘亲、姐姐、大黄、娘娘……她的软肋很多,哪个伤了她都要拼命的。可是她还这么小,拼命也拼不过……
“姐姐,小草明白了,以后做事要更小心一点。”她要变得更强!
小暖点头。
“那……小草去准备啦?”
看着妹妹这样子,小暖还能说什么,只得点了头,“去吧,仔细点,莫伤着。”
“好——”小草的声音从屋里一直洒到院子里,随后便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小暖听了,嘴角也跟着翘了起来。
华嫔娘娘出宫是件大大的好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