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三爷一眼看过来,秦三腾地跳起来,有模有样地行了礼,温文尔雅地道,“郡主安心,日爰自有妙法。”
小暖嘴角抽了抽,勉强点头。三爷吩咐道,“再过一炷香的时间,你就出去。”
秦三啥也不敢问,立刻响亮地领命。
小暖不解,“他们刚走,一炷香的时间是不是短了些?”
“程无介会以为我等做贼心虚怕被他们察觉,所以才要趁着他们走远时,尽快让秦日爰脱身,一盏茶后出去,正好能撞上他们。”三爷笃定道。
第九五六章 大大地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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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如三爷所料,秦三骑马从第一庄出去走了没几步,就被三个人回来寻掉落的玉佩的程无介堵住了。
程无介身边的程前拱了拱手,问道,“这位兄台可见了一块巴掌大小的玲珑雕竹的白玉佩?”
秦三摇头,“秦某未见。可是相爷将玉佩落在附近了,秦某帮着一起找找?”
“那就有劳了。”程无介一点也不客气地开口,“不知这位兄台尊姓大名?”
秦三有模有样地行礼书生礼,“在下姓秦名日爰,祖籍岳州,如今在京中开着三家小铺子。”
“啊!”还不等程无介说话,他身后的蒋如晦就大呼一声,将程无介吓得一哆嗦,“程大人!下官想起来了,这位公子就是曾进宫献棉衣的济县布商秦日爰,去年下官曾与他在宜寿宫中见过一面!”
你终于想起来了!程无介貌似惊讶道,“竟有如此巧事?你就是绫罗坊的东家秦日爰?”
秦三笑着拱手,“这位大人好记性,您记得秦某,不过秦某却不知您是……?”
“在下御史台蒋如晦。”蒋如晦盯着面前的浓眉大眼的秦日爰,疑惑道,“秦公子刚与晟王同入庄门,怎得如此快便出来了?”
秦三打着哈哈,随手一指明晃晃放在篱笆墙下的玉佩,“大人,您看那可是您丢失的玉佩?”
程无介貌似惊喜道,“不错,多亏了秦公子,本相才能将玉佩寻回。”
秦三客气两句,匆忙心虚地走了。蒋如晦盯着秦三的背影,慢慢皱起眉头,与他身边的张景园道,“这位秦公子与方才跟随晟王入第一庄的小公子,可是同一人?”
张景园摇头,“他们二人虽容貌相似但身量不同,应是亲兄弟吧?”
“亲兄弟么……”蒋如晦不由得想起前些日子听到的谣言,心中觉得这事儿不对劲儿。
程无介满意地笑了,示意旁边傻呆呆的程前,“玉佩!”
程前立刻跑过去弯腰去捡,哪知这这时一只大狗爪子从篱笆里探了出来,将玉佩捞了进去!
程前眸中厉光一闪,这该死的畜生,老爷的东西它也敢抢,“老爷,小人这就带人进庄子将玉佩抢回来!”
程无介隔着栅栏望着里边拨拉玉佩玩的大黄狗,笑道,“想必这就是文昌郡主家名为大黄的大黄狗吧,果然名不虚传,贪财喜玉。”
跟在大黄身后的张冰不高兴了,还不等他催促让大黄把玉佩还回去,大黄就一爪子将它玉佩扫了出去,翻狗眼看了看马上的程无介,转身走了。张冰明白大黄这是没看上这块玉佩,他偷看了一眼程无介垮掉的脸,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程前怒了,这死狗是怎么个意思?看不上玉佩,还是瞧不起他家大人?!
程无介也察觉到了大黄的不屑,不过他却不气。倾巢之下焉有完卵,陈小暖已是好景不长,他何必自降身价跟一条狗斗气,“蒋大人、张大人,多谢二位折回帮程某寻玉,咱们走吧,莫让诸位大人在景园门口久候。”
小暖得知门口发生的事后,赞赏地给大黄挠下巴,暗道这朝廷斗智,真是强中自有强中手。程无介以为一切皆在他的掌握之中,却不知道三爷已黄雀在后。
见三爷盯着大黄背上的几根杂草,小暖先将大黄的毛整理干净,才问道,“三爷,蒋如晦跟程无介不是一路的,对吧?”
“不是,但蒋如晦是揭发此事的最佳人选。蒋如晦去年见过进宫的秦日爰,今日又先后见了你和秦三,不用程无介说什么,他就会联想到济县关于你与秦日爰的谣言,少则半月多则一月,他的状子定会呈到御案前。”三爷盯着地上的几根杂草,觉得十分碍眼。
小暖经常看朝廷的邸报,知道蒋如晦是当今御史台除了御史大夫荆正外,最头铁的一个御史。他以检举言行有失的官员为使命,以死谏为光荣,几乎过半的朝官都被他告过,这是令朝堂上下头疼不已的人物。
只要他发现不妥,不用任何人授意,就会追根探底,不弄清楚誓不罢休。这样大名鼎鼎的人物现在盯上了自己和秦三,小暖觉得自己是不是该感到光荣呢?
三爷离去后不久,门人就进来报说,陈祖谟来求见东家。
小暖挑挑眉,“求见我娘?”
“是。”门人不敢抬头,“陈老爷说,有要事要与东家商量。”
这倒是奇了,他发现了自己假扮秦日爰的事儿,不回去找贺王通风报信,也不过来找自己算账讨好处,却来找娘亲,他要干什么?
不管他干什么,都没必要让他烦到娘亲面前。小暖刚要吩咐人将他请出去,绿蝶进来道,“夫人已经得了消息,请陈老爷去前厅了。”
小暖明白娘亲想帮自己挡事儿的心意,吩咐道,“绿蝶过去盯着,若是他敢找事儿……”
“绿蝶立刻派人来请姑娘,或者找由头直接将他请出庄子!”绿蝶立刻道。
小暖满意点头,“去吧。”
“汪!”
“大黄也去吧。”小暖拍了拍它的背,有大黄和绿蝶在,娘心里就会踏实些。
前厅里,陈祖谟看着裙摆都是泥点子的秦氏,眉头微皱,这妇人都是诰命夫人了,还如此不知整洁,真是上不得台面!
没合离前,秦氏怕陈祖谟生气,怕他见到自己不体面的境况,不过现在她却一点也不在乎。秦氏坦然地坐在主位上,用棉坊新织出来的吸水手巾擦净手上的水,接过禾风手中的茶喝了一盏,才问,“你来干什么?”
这话问得陈祖谟额头直跳,抬下巴吩咐道,“陈某有话与安人讲,请安人屏退左右。”
“什么话还要藏着掖着,想说就说,不想说就算了。”秦氏不想再见他这高高在上的嘴脸,他现在哪来的第七,敢在自己面前摆谱!
陈祖谟气得难受时,绿蝶带着大黄进来了,一左一右站在秦氏身后。见人不止没少,还多了一个!
陈祖谟更气了,不过想到今天来的目的,陈祖谟还是压住性子,低声道,“安人可知,陈某出城偶遇何人与晟王一同出游?”
他看到闺女跟女婿了?秦氏低下眼皮,冷冰冰地道,“不知道!”
陈祖谟一看就是知道秦氏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紧张了,心中不由地得意,“是扮作秦日爰模样的小暖!陈某不知她是如何扮得那么像,不过陈某身为看着她长大的亲人,还是一眼家将她认了出来。若是让圣上知晓,小暖就要大大地不妙了!”
第九五七章 一箭双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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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暖跟女婿出去的事儿,秦氏当然知道,但她忙着种豆子,没注意小暖是以秦东家的身份去的,还被陈祖谟撞见了!
虽说闺女说过对她假扮秦东家的事儿暴露了有些安排,但不管怎么安排,她女扮男装让人知道了后,非议一定会不少,所以秦氏是不希望让人知道的。
谁成想,竟被被陈祖谟撞见了!秦氏心里慌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陈祖谟第一次正眼盯着秦氏,看着她垂眸假装镇静,被袖子半遮的手紧握,眼皮不住地颤悠,她这模样竟不算难看。
“秦安人眉眼生得很好,初见不惊艳但很耐看。她的脖颈修长,气质恬淡;眉若远山,不画也齐整;脸若鹅卵,浓妆淡抹皆宜。青柳觉得她的模样,很像书上画的颜如玉。”
前两日初听青柳说这些,陈祖谟是反感厌恶的。
为求功名,他自小出门求学,很少留在村内,对秦氏自然没什么印象。是母亲说秦氏八字与他相合,能旺夫、旺家,而且秦家家境不错,还能填了他家的亏空。秦氏家虽有些家底,但也是寻常农户,秦氏嫁入耕读的陈家算是高嫁,她入门后不敢折腾,得处处按陈家的规矩来,这样家里就多了个做活的人,能让操劳半辈子的母亲歇一歇。
陈祖谟恃才傲物,自觉能与他匹配的该是天上的鸾凤,而不是秦氏这等大字不识的乡野草鸡。所以他虽遵从父母命娶了秦氏,并在母亲的要求下与她圆房,但他印象里,秦氏一直掀开盖头时那张惨白配着血红嘴唇,跟吊死鬼一样的脸,想起来就让他觉得不舒服。
后来秦氏被休,做了数不清有损陈家名声的事儿后,陈祖谟更是烦透了她,更没拿正眼看过。
现在她坐在自己面前,虽然穿着粗布,头上也未佩戴钗环,但若仔细看她的五官,陈祖谟不得不承认青柳的话有几分道理。秦氏的容貌气质,像极了家里书上画的颜如玉。
陈祖谟不觉得自己以前看错了,而是因为秦氏身份高了识字了,所以腹有诗书气自华,有底气了才会如此。
把她再娶回去放在家里,不会让人看不起,还能有吃穿不尽的金银、亲王女婿……就如母亲说的那样,有说无尽的好处。
拿下她,不在话下,这个女人喜欢什么又在想什么,陈祖谟自认非常了解。
他挺直了腰杆,拿出他最佳的如兰气质,静静看着秦氏,目光里盛满了担忧,声音了揉足了和气,劝道,“好在小暖和王爷并未进城,只在山间闲步,是以遇到的人不多。安人应让小暖更谨慎些,她若德行有失,怕是再难嫁入皇家。”
看着他擦着粉比吊死鬼还白的脸,听着他阴阳怪气地腔调,秦氏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我的闺女,不会德行有失!”
就知道她怕这个,陈祖谟含笑,俊秀的五官舒展,也是风采照人的。他这样的笑迷倒柴玉媛、青柳和无数歌姬,秦氏当也如此。
不想,秦氏见了却怒问,“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汪!”大黄威严地叫了一声,转头看身旁的绿蝶。
绿蝶被大黄看得蒙圈,它这是希望自己像圆通和大牛那样,一起增加气势?
“安人问你话,没听见?”绿蝶低沉地开口配合,却见大黄没摆尾巴,绿蝶就知道自己理gtgt
解错了大黄的意思,看了看大黄旁边的张冰,张冰点头,指了指他的脑袋,让绿蝶待会儿看他的。
这妇人就算识了几个字,也是有眼无珠不识货的。自己这笑容里可没有一毫地轻蔑!
为了让秦氏知晓他是真的关心小暖,而不是以此要挟她,陈祖谟好声好气地解释道,“安人毋怒,祖谟是小暖的父亲,当然与安人一样看她样样好,但旁人却不这样觉得。自古以来男主外女主内,女子未嫁人时帮父母解忧,嫁人后相夫教子。小暖不守妇德,着儿郎衣衫在外行走,混迹于男子间实为不妥,就算你我相信她不会借此胡作非为,但旁人……”
陈祖谟未说出口,而是抛给秦氏一个“我不说你也明白”的眼神儿,让她明白他们夫妻多年,是有默契的。
秦氏见了他对自己挤眼睛,觉得浑身难受,她脸一沉,喝问道,“哪个敢给我闺女扣屎盆子?我绝对饶不了他!我家的事儿不劳你操心。”
陈祖谟气得眼前一黑时,就听已经站起来的秦氏又道,“咱们两家现在井水不犯河水,你闲着没事儿别往我的庄子跑,你不在乎名声,我还在乎呢!”
陈祖谟这次真是要气得吐血了!这该死的蠢妇,居然敢看不起他!
“汪!”秦氏走后,大黄没挪地方,而是又威严地叫了一声,转头看着另一边的张冰。绿蝶盯着张冰,看他怎么做。
张冰上前一步,抬手冷冰冰地道,“陈老爷,请吧!”
绿蝶见大黄满意地小幅度地摆了摆一下尾巴,才明白张冰猜对了。绿蝶心里诧异,大黄之前想赶人都是它自己上,现在怎会使唤人了呢,它这是跟谁学的?
看着大黄蹲得正经八百的架势,绿蝶忽然一激灵,暗道它这莫不是在学三爷吧?
受了一肚子气的陈祖谟怒冲冲地走后,绿蝶带着大黄回到内院,就见夫人正在姑娘面前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地转悠着,“小暖刚才没见你爹那阴阳怪气地样儿,娘觉得他这次不是为了要钱,指不定憋着什么坏主意呢!”
小暖扶着她坐下,问道,“娘怎么跟他说的?”
“娘没承认也没否认,就说咱家的事儿跟他没关系,让他以后少来咱们这儿。”秦氏忐忑问道,“这样成不,没留下什么话柄吧?”
“成,娘应对得非常好。咱们的事儿,他没有关系,他也无权过问。”小暖肯定娘亲的做法,明年她成亲后在家的时间就少了,到时娘越沉得住气,家里就越安稳。
秦氏握住女儿的小手,“这事儿该咋办?”
小暖低声道,“娘放心,以秦日爰的身份出现,是我和三爷商量的。正月里有人爆出这件事儿,一方面是为了给咱们添堵,另一方面就是引人怀疑我的面具来源。因为圣上他们以为这种以假乱真的面具,只有柴严亭的人才做得出来。让人疑心暗中调查,不如让他们闹到圣上面前,给我机会说明白,洗了这个嫌疑。”
秦氏恍然,“那到时候就说,是你三师兄给的?”
小暖点头,“不错。”
三爷要借三师兄的手洗脱小暖身上的嫌疑,小暖也借此事让人知道三师兄有多么的“多才多艺”不靠谱,好让三师兄借机脱身。
右相的反应在预计当中,可陈祖谟这一出,小暖却有些看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