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很快回来,青鱼湖畔除了她们,只有陈祖谟一家和金吾卫一个小副将的家眷。
小暖皱紧眉头,柴严亭不可能是来了找她爹的,那个副将家眷也不够格让他走一遭。很有可能,他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想干什么?
“吩咐下去,咱们府里的人出门必须结伴,让侍卫加强戒备。我娘呢?”
“夫人在与展夫人说话。”秋月答道。
小暖微微点头,娘没出门就好。
“姑娘,鹅还送不送?”绿蝶问道。
“送,多派几个人,外松内紧,速去速回。”
鹅……小暖想起她看到柴严亭时,他的目光是看着鹅的。
鹅怎么了?小暖总觉得这里有她不了解的事儿,“齐嫂。”
玄迩上前。
“智真大师与柴严亭熟不熟?”小暖问道。
她在京城见到柴严亭时,智真大师也在,还赏了他几个钱。鹅是圆通的,圆通是智真大师的弟子,或许智真与柴严亭有什么关联。
若真是如此,智真带着弟子来次的目的,怕也不是那么单纯了。
玄迩低声道,“属下立刻派人去查。”
玄舞去了好大一会儿才回来,胳膊上带着学籍。
小暖吓了一跳,绿蝶立刻上前要帮师姐包扎伤口,玄舞甩了甩胳膊,“无妨,皮肉伤,已经止血了。”
小暖问道,“怎么会受伤?”
玄舞很是憋闷,“属下跟踪那老翁途中,在赌坊门口遇到两帮人打架,那老翁和属下都被卷了进去,属下便想趁机探一探他的深浅。哪知他下手狠辣,竟拉了赌坊伙计做肉盾,属下防备不及,才受了他一刀,还让他逃了!他脚下的功夫比属下好,不过拳脚不及属下,若是下次见了,属下绝饶不了他!”
“绿蝶帮师姐报仇!”绿蝶握紧拳头。
小暖抬眸,“下次见了,你们能认出他?”
玄舞……
这厮真是比泥鳅还滑溜!
“玄舞,这次是你冒失了。“小暖责备道。
“是,属下知错。”打草惊蛇的玄舞很是惭愧。
“他跑了也就是了,为何还要出手伤你?”小暖疑惑,她见了柴严亭几次,他都没有动手,今天是为了什么?莫非是因为玄舞先动手,所以他才这样的?
玄迩进来,举着手中的密信道,“姑娘,三爷送了信来。”
第八七六章 捅刀子
小暖看了三爷的来信,面带惊喜道,“若那人真是柴严亭,我就明白他为啥火大了。昙郡王把他析津北境的老巢给端了!”
“真的?”玄舞拍桌而起,因用力过猛,她胳膊上的伤口又裂开,鲜血缓缓渗出,不过玄舞却不觉得疼,只觉得解气,“姑娘,给属下瞧瞧!”
呃……小暖把信折了一下盖住后半页递过去,叮嘱道,“只看前半页。”
玄舞接过信看了,英气十足的眉毛也挑了起来,“昙郡王与孙郭永靖联手,顺着易王发现的偷运铁砂的线,摸到了析津北部与契丹相邻的一个名叫余车的小镇,端了柴严亭的老巢,缴获兵器上千、金银十余箱,还抓了三十余人!”
“痛快!”玄迩也少有地激动了,“真真是痛快!”
绿蝶疑惑道,“柴严亭早就知道二皇子去益州调查铁砂的案子,为何他不把金银武器转移了呢?”
玄舞抬起胳膊,让绿蝶帮她止血,“你太小看咱大周的战神了。郭大将军率右骁卫镇守析津,若是柴严亭冒然移动大笔物资,不等四皇子去查,他的人也得被郭将军砍没了!”
大周武将中声名显赫者有二右金吾卫大将军乌铁崖和左右骁卫大将军郭南源。郭南源用兵果敢,谋略过人,其麾下有几十员虎将,名震北番,有他率部亲自驻守析津,哪个还敢造次。
小暖又分析道,“或许,柴严亭与契丹之间也出了些摩擦,所以他才不敢将物资转移到契丹之内,否则以他之能,别的不行,就是挖地洞也挖到契丹去了。”
说起挖地洞,玄迩忽然想起一事,“郭永靖自京城回析津后,在军中驯养了二十多只凶悍的大狼狗,专做寻人寻物之事。这次柴严亭的老巢被端,或许与这些狼狗有关,玄舞,三爷的信上可提及了此事?”
郭永靖居然开始驯养军犬了,真是个敢于创新的少年将军。乌桓和郭永靖,是未来几十年大周武将中的栋梁之才,只要建隆帝不犯傻,用好了他俩,外番必不敢嚣张。小暖听不到玄舞说话,便笑道,“信上没提此事,不过也有可能。狗的嗅觉灵敏过人,在找东西方面是行家,这一点看咱家大黄就知道了。”
说曹操曹操到,大黄用脑袋拱开门,跑到小暖身边。小暖抬手为它顺毛,继续道,“柴严亭应该也得了消息。他出来偷袭乌家,却被四皇子端了老巢,必定窝了火,才会下手这么狠。析津出了事儿,他应该会想办法将损失减到最低,所以他最近应该没心思做旁的事儿了。”
“汪!”屋里的三人没有回应,大黄抬头叫了一声,算是捧小暖的场子。
小暖回头道,“玄舞,我七师兄……”
回头见自己的三个手下,齐刷刷地盯着三爷给她的信看,玄舞和玄迩那脸,给遭了雷劈一样,怪不得这么半天没吭声。小暖咳嗽一声,“不是说不让你看后半页?”
“信自己展开了,属下不小心才看了几眼。”玄舞将信还给小暖,任何言语都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感受。他家冷面寡语的三爷,居然在信里跟姑娘撒娇……
玄迩的情况也比玄舞好不到哪里去,反而是没在暗卫队伍里待过的绿蝶反应最是正常,“姑娘您接着说,张观主那边怎么了?”
小暖把信收好,才道,“你派人跟我七师兄说一声,就说柴严亭的老巢被端了一个,抓了三十多个人。大过年的,让他跟着高兴高兴。”
狡兔尚有三窟,柴严亭暗中布局十年,巢穴定不只析津这一个,但是端掉这一个,也是喜事。
绿蝶出去后,小暖又吩咐道,“吩咐下去,各处加强戒备,防着柴严亭等人狗急跳墙。”
听到跳墙,大黄摇起尾巴,开心极了。
已经回过神的玄舞领命去做事,玄迩也默默退回暗处,给大黄顺毛的小暖取出信又认真读了一遍,眼角眉梢都带了情意。
三爷信上说,他过年时看着街上成双成对的男女,甚是怀念他们一起游灯会的时光。他忙于朝事抽不出时间过来,问她过了十五后,能不能去京城小住几日。
还说他已经央了太后,请她帮着挑了良辰吉日,已经让宗正寺去算是否合适,待宗正寺看过后,三爷就请圣上御览把日子定下来。
他说,他最中意三月初十,请小暖问问秦氏的意见,看这日子成不成。三月初八是她的生日,三爷想等她一及笄就成亲呢。小暖捂着小脸,害羞了。
没人给顺毛的大黄张开眼睛,“汪?”
小暖立刻把信放下,与大黄聊起天来,“大黄,你也长大了,咱们村里的狗你相中了哪个?领到家里来吧,夏天的时候生一窝小狗崽,各庄子都放一只看家,咋样?”
大黄歪着脑袋,似乎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小暖捏了捏大黄软软的耳朵,“去跟小草她们玩吧,我看会儿邸报。”
跟着信一起送来的,还有最新的朝廷邸报研究邸报可以了解近期发生的大事儿,掌握先机,尽早筹谋,这是小暖现在的习惯之一。
邸报看了还没一半儿,赵书彦就到了。赵书彦进来就问道,“坊间忽然出了闲话,说之前的秦日爰是你假扮的,还说现在的秦日爰就是个傀儡。”
她居然一点风声也没听到,小暖皱起眉头,“哪传出来的消息?”
“愚兄正在派人查,你速派人去展柜等人那边看看,弄明白是哪里走漏了消息。”
赵书彦很是担心,这件事一旦查实,小暖让秦三代替她去面圣,就是欺君之罪。就算此事不能坐实,绫罗霓裳的东家秦日爰被人说成是傀儡,也会降低他在铺子里的威信,这绝不是好事。
还不待小暖说话,秦三和长乐赌坊的高东家到了。高东家手里拎着几份很有分量的礼品,乃是为了谢过在长乐赌坊门口,救下赌坊的伙计还被人所伤的玄舞。
秦三的来意与赵书彦一样,他想从姑娘这里讨个主意,看这事情该怎么处理。高东家送上礼品后,开口道,“郡主,在下找人打听过了,是有人给了乞丐们不少银子,让他们散播这个谣言的,只是这人一时半刻在下还查不到,听他们描述的样貌和口音,似乎不是咱们本地人。”
开赌坊的高东家黑白两道皆有人,他的消息向来是最快的。既然他都说查不到人,那这人就应该柴严亭的手下了。
好个柴严亭,伤了她的人,临走还捅她一刀!
第八七七章 这绝不可能!
送走长乐赌坊的高东家后,小暖与秦三和赵书彦商量对策。
“秦日爰确有其人,这一点不怕他们差,他们查到了也没法证明以前的秦日爰是我。现在比较麻烦的是,万一他们能有证据证明秦日爰是我假扮的,就会追究面具的来源,从而牵扯到三爷身上。”
身为大皇子爪牙的青鱼帮众贼有面具,柴严亭的人也有面具,如果三爷的人被人查出也有面具,就可能被有心之人牵强附会,说三爷与柴严亭有关联。
建隆帝那个小心眼儿的,还不一定怎么想呢!小暖皱起眉头,这么小心眼的人,是怎么当上皇帝的!
赵书彦听到小暖这边不会有事儿,就放心了,“晟王做事周详,他定有准备,咱们还是先顾好你身边的人和事为重。”
秦三站起来,“反正秦某这张脸是真的,也不怕被查。让他们放马过来,看看能不能从秦某脸上扒下一层皮!”
赵书彦无奈摇头,“你这样,哪一点像众人以为的,聪明沉稳的秦东家?”
还好绿蝶不在,否则那丫头又该跳脚了。秦三立刻收敛成姑娘版的秦日爰,面上带了得体的浅笑,坐回椅子上,抬手握拳至唇前,咳嗽了一声,“日爰一时气急失态,还请表哥见谅。”
秦三与小暖,虽然有时候顶着同一张脸,但赵书彦从来不会认错,只看眼睛和神情就能分辨了。毕竟这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儿,赵书彦笑道,“这样还有三分像。”
秦三得意了,学着姑娘的干练睿智,头头是道地分析道,“秦某的身高与姑娘已经有了两寸的差距,而且姑娘已多月未以秦日爰的身份在外行走,应不会有事。再说了,秦日爰做过的所有事儿,秦某无一不知,也不怕人查。”
说起身高,小暖就挠头。秦三这厮去年后猛蹿了一截,肩膀也变宽了,她现在想扮秦日爰得脚踩高跷了,所以她才歇了这个心思。
为了这事儿,小暖曾跟三爷抱怨过,明明是他说秦三不会长多高,让她放心的!哪知三爷却抬手压着她的小脑袋说,不是秦三长得快,而是她长得慢了!
明明她比绿蝶长得快,娘亲也说她长得不慢呢!
待秦三和赵书彦走了,玄迩才道,“赵公子说得有理,姑娘顾好这边,三爷那边无事。”
玄迩前几日已给三爷送了信,三爷在假面一事上,向来做得滴水不漏。但奇怪的是,姑娘与三爷相识不久时,姑娘上门相求,三爷就毫不犹豫地把面具给了她。
当时她们这些暗卫都是诧异的,木开还曾为此公开抱怨过,因为三爷这种行径,着实很不三爷。
不过,三爷向来出手无悔,他做了就有办法应对,玄迩并不担心京城那边出事儿。
小暖还是不想因自己的事儿牵连到三爷,那样显得她太无能了。她的手指敲着桌面,想着对策。
正这时,接了小暖的信儿的张玄清到了,“柴严亭出手伤玄舞,就是跟晟王过不去,此等行径并不理智!癫狂之人行事,往往无法用常理推测,师妹该有所防备才是。我给师傅送个信吧,看他老人家那边有无消息。”
小暖连忙拒绝,“现在上清宫正忙着,为了九清的事儿劳烦师傅分神,着实没必要。我已经送信让人去登州请卿叔回来了,他熟知朝廷事,应能帮我出谋划策。”
张玄清知道小暖性子要强,但师傅留他在这里,就是为了保护师妹的,他怎能置身事外,“师妹现在最为难的事儿是什么,说出来师兄与你一起参详。”
两人智长,小暖便向师兄请教,“师兄听到街上的谣言了吧?坊间传闻秦日爰是师妹女扮男装假扮的,师兄可知有什么途径,能拿到足以乱真的面具,让我装扮成秦日爰的样子?”
张玄清沉默片刻,才郁闷问道,“所以,绫罗霓裳的秦日爰,真的是你假扮的?”
小暖坦诚道,“有时候是,有时候不是,开始的时候多,后来少。”
“师傅知道?”
“嗯,师傅一眼就看出来了。”
张玄清身中数箭,惭愧不已。他道行不及师傅,看不出天天在他面前晃悠的秦日爰可能是师妹假扮的;他之前还总觉得师妹缺钱,给她塞个一百上千两银子,原来师妹说她不缺钱,是真的……
“因此事牵扯过多的人,所以九清本着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的原则,没有让过多的人知晓,就是跟在我身边的守一他们也是不知的,师兄勿怪。”小暖诚心道歉。
“我明白。”张玄清缓了过来,替小暖出主意,“若说面具,这却不难办,三师兄就能捣鼓出来。当年他还曾扮成师傅的模样,冒充师傅罚我等师兄弟山上山下跑了十来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