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暖顿时觉得这块刻有印章的玉符有千金重,赶忙递还过去,“三爷,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三爷坚定地把小暖的手合上,“能。”
小暖泪流满面,“这个……那个……我的锦绣霓裳已经占据了我大量的精力,我怕给三爷管不好。”秦记的规模,何止是她的店铺的十倍!
“秦记有人管,你只当它是钱庄便好,钱不够了随意取,人不够了随便调。”三爷不给小暖拒绝的机会。
小暖……
三爷抬起小暖的小下巴,见她躲闪的目光,薄唇轻轻抿起。秦氏在慈宁宫中拒了太后做媒,这份胆量和硬气着实让人钦佩,也一定会让小暖犹豫。三爷就是怕小暖一时不忍让母亲失望,做出顾母亲而舍他的决定,才匆匆前来。见她这般模样,便知果如他所料,这小丫头犹豫了。
在她心里,母亲和妹妹一直都是最重要的,他只能往后排,三爷无声叹息。
小暖斟酌着开口,“三爷,我才十三岁……”
“十四。”
……这会儿已过了子时,的确是十四了。小暖从善如流地改口道,“我今年刚十四岁,咱们不急着成亲的,不如再缓几个月,待我娘心情平复些……”
三爷倾身与小暖只隔毫厘,呼吸可闻,小暖吓得立刻闭了嘴。
“我急。”三爷直接吐出两个字,火热的气息覆盖了小丫头。
急……这字含义太多、太多了。脸颊绯红的小暖又被三爷啄了一口,心如捣米,乱了。
“皇家议亲,为表对女方的重视,下圣旨后至少一年才能成亲。我说服岳母已是至少两月后,然后递折子、圣上派宗正寺核查你的户籍、匹配你我的八字、算成亲的良辰吉日等,又需月余,然后才能下圣旨。这一拖,便要入夏了。”三爷解释道,自此时算,离她及笄还有十五个月,时间真的不多了。
三爷一直是以她及笄的日子来计算他们的婚期的。
见小丫头依旧躲避着他的目光,三爷的手一紧。走到这一步,他怎么可能还给她犹豫的机会,便是用抢的,他也要把这小丫头抢回王府去!“岳母担心的不过是我不能让你过上安心、舒坦的好日子。小暖觉得我不能么?”
听着他这样低低地唤自己的名字,小暖心一颤,抬起慌乱的眸子对上三爷的一往情深,便听他接着道,“只要圣上不疑心我争夺皇位,便不会难为我。我娶你为妃后,大哥、二哥和四弟只会极力拉拢我,所以我不会再有任何危险,你也不会再因我陷入危险之中。”
“你不是想把棉花生意做大,把登州做成产棉产布之乡么?如此大的一盘棋一旦铺开,想趁机蚕食你的生意的杂鱼小虾定有不少。咱们早晚都要成亲的,你早些有王妃的身份在,岂不是事半功倍?”三爷继续劝说。
小暖的睫毛颤了颤。三爷最后说的这点的确让她动心。商贾做大后就会成为权贵眼中的肉,任谁都想把它吞下去。大商贾无力抗衡权贵,所以要么找个不太贪的官当靠山,要么直接培养族中弟子读书入仕以求自保,或者先找人当靠山再培养弟子,不管怎么样,官方不能没人。
秦日爰的锦绣霓裳已经入了很多人的眼,向她递条子意图入干股抽成的大有人在,小暖之所以有这样的底气,就是因为有三爷在。三爷不只不会阻止她成亲后继续做自己喜欢的事,还会尽他所能地给她行方便。
而且,他做这些不只不收钱,还会倒贴钱给自己,对小暖来说,这世间再没有三爷更合适的“靠山”了。这稳赚不赔的买卖不做,她就不是合格的商人!更何况她早已对他倾心,或早或晚的事,何不早些让他安心。娘亲那里她再想办法,总要过这一关的。
想通了的小暖顽皮道,“别的官给小暖提供阴翳,要的是钱;三爷给小暖提供阴翳,要的是人,三爷果真打的一手好算盘。”
知她同意了,三爷的唇便急切地覆下来,索取令他无比想念的甜美。半晌后他抬起头,声线沙哑诱人,“不光要你的人,你的心我也一并收了。不过你也不亏,我的心和人也一并给你。”
这话说得实在是太煽情了,小暖无力应对,羞得把脸扎进枕头里。三爷满足地以手掌捋顺她顺滑的发丝,说着日后的打算,“过几日破冰后我便找人把城南庄子内的房屋扒了重建,作为你我在京中的住所。济县第一庄西边的庄子我也一并买过来建了。这样成亲之后,咱们到哪里都可以带着岳母和小草,你也能安心些。你想把庄子建成什么样的?”
听三爷勾画他们的将来,小暖的心便软得一塌糊涂。她的确是个硬脾气硬骨头,但最受不了别人挖心挖肺地对她好,说白了就是吃软不吃硬,别人对她好,她就想加倍对对方好,“我不挑,三爷想建成什么样就建成什么样。”
三爷亲了亲小暖的额头,“这是咱们的家,想好了再跟我讲。”
三爷这是一定要把自己拉入他的生活中了,小暖点点头,好奇问道,“京南那庄子不是昙郡王的么,什么时候成了三爷的?”
“说来也是因为你的鬼主意。四弟见了翠巧后决定讨你回府,所以用这庄子做条件,让我帮他断了二哥讨你的念头。”严晟解释道。
小暖……
什么时候二皇子想讨她了?待四皇子知道了真相,还不得气死!“三爷若是做生意,定是一把好手。”
严晟心情愉悦地低低笑了,然后小暖看着他忽然笑容一敛,飞速起身钻入床下合好石板……小暖眨巴眨巴眼睛,抬头见大黄拱开门帘跑到屋,飞快地跑到床底下抓石板,“擦擦”地练了几爪子见无用后,又出来蹲在小暖面前,两耳向下一垂,满脸委屈。
小暖顿时心虚了,轻声问道,“大黄不难受了?”大年夜里,震耳的鞭炮声和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对听觉和嗅觉异常敏锐的大黄来说,是非常不舒服的。它早早在院里刨了狗洞躲进去,待声音小了、味道散了才钻出来。
钻出来的大黄锲而不舍地回小暖屋里蹲坑守人,却还是迟了一步!
“呜……”
大黄委屈得小嗓音听得小暖心肝儿直颤悠,“大黄不生气啊,过来我摸摸。”
大黄把脑袋递过来,小暖刚手过去,大黄却立起耳朵闻了闻,又把头转开,狗眼直勾勾地盯着小暖脑袋边的玉符。
小暖收回僵硬的手,低头看着秦记的玉符,试探问道,“大黄想要这个?”
第四八九章 贺新年
大黄看着小暖床上的玉符眼睛一亮,“汪!”
“这个值很多很多钱,我替你拿着,成不?”小暖跟大黄打商量,怕它因为这玉符上有三爷的气息,叼过去直接咯嘣了。
这可是打开票号和人才库的钥匙啊,虽然她没打算轻易动用,但怎么说这也是三爷的一片心不是……
大黄抬起一只爪搭在小暖的床上,狗脑袋一歪,直直地看着小暖。
“我有好多块玉佩,大黄挑一块最喜欢的,成不?”一人一狗对视良久,小暖败下阵来,转身从床便的柜子抽屉里拿出建隆帝赏赐的那十块大小不一的玉佩,摆在床上,大方地让大黄选,“大黄挑,挑中了我就送给大黄当压岁玉佩挂在脖子上啊。”
大黄头都不低地看着小暖手里的那块,“呜……”
果然不愧是自己的狗,也看不上建隆帝给的玉佩……小暖把三爷给自己的压岁钱往被窝里藏,大黄立刻就急得要大叫。
“别叫,大黄别叫啊!”小暖赶忙哄道,劳累了一天的娘亲刚睡下没多久,可不能把她吵醒了。只得把玉符牢牢系在挂在大黄脖子上,先哄哄它,明天再找机会摘下来,“这是我的,你戴戴再还给我,不许咬啊。”
“汪!”脖子里系上玉符的大黄欢快地舔了舔小暖的手,转身回窝里踩了一圈后,才卧下睡了。
虽然小暖一家不用早起,但邻里们还是会起五更的,小暖觉得自己睡下没多久,就被窗外震耳的鞭炮声吵醒了。她睁开眼迷迷糊糊看不见大黄,吓了一跳,赶忙问陪夜的绿蝶,“大黄呢?”
“回它的窝里躲清净,姑娘放心,齐嫂跟着保护,绝不会出一点问题。”这个不出问题,不只包括大黄,也包括它脖子上的一串宝贝。
听到有玄迩保护大黄,小暖立刻放心了。皇上做的犀牛皮宝石项圈再上挂着三爷的大部分家当,大黄现在一定是大周最有钱的狗,小暖笑出声,又用枕头捂住耳朵又睡了。
这五更天的鞭炮跟昨夜不同,昨夜是为了好看,今早是为了响声震天叫早迎春。所以家家点的都是一种叫“震天雷”的爆竹,声音极大。这声音不只吵得小暖一家睡不好,躲在地下狗洞里的大黄更是难忍。它烦躁地往下挖啊挖,想躲开这吵声,却不小心挖通了三爷让人挖的地道。
大黄把狗脑袋挤进地洞里嗅了嗅,然后奋力挤到地道里,直奔晟王府而去。
刚起身的三爷听到卧放里挂着铃铛居然响了,眼睛立刻转向屋角的洞口。这铃铛连着地洞,什么人碰到了机关?是绿蝶,玄迩,还是……小暖?
虽然知道不可能,三爷还是打开出口的石板,静静候着,期待着。玄其也好奇地蹲在一旁听着,“三爷,这声音来得又轻又快,一定不是陈姑娘,应该是玄迩来送急信!”
三爷却微微摇头,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他并不担心地道里进了外人,因为下边守地道的十个暗卫无一人发出警告。
还不等这主仆二人想清楚,地道口一阵恶风袭来,一个身影如风般扑向三爷!
刚要出手的玄散惊呆了,“大黄?!”
三爷自然也是认出了这厮,闪身收招躲过。守了这么多天,终于见到抢它兔子的三爷,火气很大的大黄落地后转身又扑上来,三爷依旧闪过。
玄散蹲在洞口看得目瞪口呆,看大黄这攻击架势,三爷在它眼里估计快跟陈祖谟齐平了,三爷这是啥时候得罪了大黄,抢它兔子了?
不对,堂堂三爷怎么可能抢兔子!莫非……玄散眼睛一转,嘿嘿地笑了,一定三爷偷偷过去欺负了小暖姑娘,被护住的大黄瞧见了!
三爷一脚踢过来,“去把大大黄带进来!”
这是怕大黄发出声音让可能潜藏在王府外围监视的探子察觉,玄散立刻出去,一会儿就带着大大黄跑了进来。
乌羽养的好吃狗大大黄见到大黄跟三爷打架,竟一声不吭地往地上一蹲,看着。玄散无语地拍了拍它满是肉的背,“我说你怎么也算是看家狗,别人家的狗冲进你的地盘来了,你也不上去意思意思?”
大大黄往地上一趴,大大地打了个哈欠,这一天一夜对于任何一只狗来说,都是磨难。
玄散……
扑、抓、咬……比了许久也抓不到三爷的大黄四爪落地,仰头怒吼,“汪!汪!汪——”
“三爷,大黄输给你还觉得不服呢。属下去抓几只兔子过来哄哄?”闷坏闷坏的玄散盯着大黄的脖子,暗道这项圈若是换成兔子,得有多少只?一条狗都比自己有钱,玄散恨不得上去扣块宝石。
本来心平气和的三爷见到挂在大黄脖子上的玉符时,不动了。
他在小暖心里不及秦氏和小草,他还能接受,排在大黄后边就让他再难淡定了。感受到敌人怒火飙升,大黄四爪着地压低身形露出獠牙,“汪!”
它这气势没吓住人,倒把大大黄吓住了,这厮立刻低头、垂眼、垂尾巴表示顺从。玄散捂脸,它这怂样让玄散都替小爷觉得丢人。
“把它送回去。”三爷声音冰冷,头也不回地转身出屋。
被无视的大黄怒了,扑过去就要挠门。
玄散赶忙上前一把抱住大黄跳进洞里,“祖宗,行了啊!虽说打狗还得看主人,您要再这么折腾下去,惹了三爷生气我也救不了你!玄咎!”
这声音在洞里回荡了一圈,玄咎才出现在玄散面前。玄散将大黄放在地上,“把大黄送回去。”
玄咎……
“快去!”
“遵命。”玄咎看着炸毛的大黄,蹲下问道,“大黄怎么了?”
“汪,汪,汪!”大黄狂吠,声音在地洞里回荡着。玄咎掏掏耳朵,“生气了?”
“汪!”大黄抓地下的泥土。
“别气了,改天某和七哥……玄其陪大黄去捉兔子,成不?”玄咎哄道,他与大黄的交情不深,只得搬出玄其来哄着。
大黄歪了歪脑袋,不叫了。
有门!玄咎赶忙道,“玄其大哥在济县等着咱呢,不过咱先回小暖和小草姑娘身边啊,否则小暖和小草找不到你该着急了,是不?”
大黄立刻转身往回走。
跟着大黄走到一个冷飕飕的洞口,看它努力往上爬时。玄咎与守在这里的暗卫往上看着洞口透进来的晨光,半晌说不出话。
这一丈多深的洞,真是一只狗能挖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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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九零章 我才没生气
正在喝饭后茶的小暖一口茶喷在桌子上,失声问道,“什么?”
“大黄今早从它的狗窝里挖通地道,跑去见了三爷。”绿蝶小声道。
虽说事有凑巧,但这也实在是太凑巧了……小暖擦擦嘴角,“如此大事,怎么不早说?”
“绿蝶怕说早了姑娘吃不好饭。”绿蝶如实道,想到三爷看到挂在大黄脖子上的玉符的心情,绿蝶就一阵阵地发毛。
……还真是,小暖提心吊胆地问,“谁送大黄回来的,大黄去那边干了啥,三爷咋说的?”
“是玄咎,他说大黄上去就向三爷挑衅,三爷没跟它计较,只吩咐把它送回来,但玄咎听玄散说,三爷的语气并不大好,玄散还让问问姑娘大黄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还不是三爷故意招惹大黄,才惹出了这一连串的事儿。小暖无声叹气,“大黄回来时,带兔子了没?”
绿蝶摇头,“大黄啥也没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