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船离得远,柴玉媛的话大船上的人听不见,但两船间水面上的大黄的耳朵立时竖了起来!
大黄四条腿儿扒拉水转木板,面对柴玉媛的船,“汪汪汪!”
小草一帮小家伙见大黄忽然调头狂吠,立刻望过去,见到坐在对面游船窗内露出半个身子,头戴金光闪闪的步摇的柴玉媛,小草紧张了,“大黄,回来,回来!”
郡母会用鞭子,她连爹爹都敢抽,更何况是大黄!
“哼,本夫人说要弄死只畜生它就叫,看来它也知道自己是畜生!”柴玉媛得意洋洋地道。
她的声音不大,对面船上的人依旧听不见但大黄听得见!
大黄暴怒,划着木板奔着柴玉媛的船就过去了,“汪汪汪,汪汪汪!”
小草急得站了起来,焦急喊道,“姐,大黄生气了,怎么办,怎么办?大黄,你回来啊!”
小暖扶着娘亲从房中走到船舷边,看着划水的大黄,小暖只是让船跟上去,跟着大黄身后。
“来人啊,有一条疯狗过来了,快保护夫人!”对面船上的婆子大叫起来。
对面船上立刻站出四个带刀侍卫,一字排开站在船边,握刀虎视眈眈地瞪着大黄。
“真是个畜生,除了叫还能干什么!以为跑过来叫几声本夫人就怕了,真是笑话!狗本夫人都不知道打死过多少条!”
柴玉媛声音不算小,侍卫们皱了皱眉。
“风露!”小暖朗声道。
“在!”贺风露上前一步。
“去跟着大黄,莫让它吃了亏。”小暖吩咐,“它干什么都不许拦着!”
贺风露点头,拿了块一尺见方的竹板扔到水上,踏水追上大黄,静静站在它身边。
柴玉媛冷笑,“干什么?还想放狗咬本夫人不成!这奴才是谁,绿蝶呢,怎得不一起放过来!”
“以为本夫人是傻子吗,吃了被狗咬的亏不长进?看到这些侍卫没?这都是一等一的羽林侍卫,想武斗?来啊!”
柴玉媛身边的嬷嬷赶忙劝道,“夫人,不过一条狗罢了,您何必动这么大的气呢,仔细莫动了胎气。”
“闭嘴!”柴玉媛黑沉着脸抽出鞭子,这里是湖中,左右百丈无人,她想怎样就怎样!
这霍嬷嬷是承平王妃身边的人,王妃怕女儿再因暴虐伤了女婿,特派了自己身边有脸面的婆子过来伺候女儿,若她举止有失也好规劝一二。
堂堂郡主,朝廷五品大员的夫人,居然跟一条狗较劲儿,不是举止有失是什么!霍嬷嬷还欲再劝。
柴玉媛身边的婆子拉住霍嬷嬷,低声道,“夫人心里的火已压了多日,这里没人看到,您就让夫人宽宽心吧,这样对孩子也好。”
缺好几颗牙的婆子,恨死了小暖一家,恨不得她们今天都被夫人抽到水里喂鱼才好!
“可王妃……”霍嬷嬷皱眉。
“嬷嬷还不晓得三姑娘的脾气?若是她今日不出了这口气,回去后受苦的就是咱们。”婆子拉着霍嬷嬷后退。
大黄滑木板已到柴玉媛船前三丈处,继续狂吠。
柴玉媛大笑,“什么人养什么狗,都是蠢货,你叫就有用了?废物!”
她的笑声和话声传到对面船上,秦氏皱了眉,二舅母李氏怕怕地拉过闺女,不敢吭声。
看着握鞭子狂笑的柴玉媛,小吴氏低声道,“陈夫人的气度做派与陈状元真是大相径庭。她这模样也与去年宴会所见,判若两人。”
小吴氏明明记得去年在青湖别院的晚宴上,见到的别院女主人还是位人人称颂的京城贵女,怎过了个年就成了这副模样!
陈三婶儿是见过柴玉媛在族祭那日的狠辣模样的,她拉着小闺女,随口道,“许是怀了身孕,性情有变吧。”
众人……
秦氏见大黄越游越远,心里没底,“船再快些,小暖把大黄叫回来吧,别让人伤了它。人家在船上,它再叫人家也不怕啊。”
小暖翘起嘴角,“大黄不止这点本事,娘且看着。”
虽然不知道大黄要干什么,但小暖就是纵着它!
更近了,大黄离着柴玉媛的船只有一丈远时,柴玉媛已握着鞭子站在船边,只待大黄再靠近,就拿鞭子抽了。
看着她一脸凶狠的模样,小草大喊,“大黄,回来吧——”
大黄果然停住了,四条腿收回木板上,转身回头。
柴玉媛嚣张大笑,“欺软怕硬的畜生!”
大黄头也不回地慢慢抬起后腿,冲着柴玉媛的船,开始撒尿!
小暖……
众人……
听着这哗哗的水声,柴玉媛船上的一众丫鬟、婆子、侍卫……
柴玉媛恼怒不已,“给我弄死它,弄死它!”
侍卫你看我我看你,该怎么弄死一只正在撒尿的狗,还是等人家尿完了……
柴玉媛见他们不动,甩鞭子狠狠抽在水面上,溅起两排大大的水花向着大黄拍去!
大黄身边的贺风露衣袖一卷,一滴水也没落在大黄身上。
尿完的大黄回头斜了柴玉媛一眼,“汪!”
赤果果的挑衅!
众人瞠目结舌,被一条狗嘲笑了……
柴玉媛火冒三丈,“上匕首,给本夫人射死这个畜生!”
众护卫收刀取暗器,正在大笑的小草又紧张了,“风露姐姐!”
贺风露纵身轻飘飘地落在大黄的长木板上,只见那木板无风自动,眨眼间便到了小暖一家的游船边。贺风露弯腰抱起大黄轻松跃上大船。
一船人拍手叫着好,围拢过去。
柴玉媛从京中带回来的一等侍卫满脸震惊,这女子的功夫绝对在他们之上!
“那紫衣小姑娘便是师无咎的第九徒陈九清?”侍卫甲问。
侍卫乙点头,“道家高手!”
柴玉媛尖叫,“划过去,本夫人一定要宰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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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二章 这苍天能奈我何!
羽林四卫对对眼神儿,均向喝了那啥,憋屈得很。本以为这趟是个能出京放风的轻省差事,哪知道三郡主要他们对付的农妇身边有此等高手。
两艘船一点点靠近,看着大船上如英雄般被众小围在中间的大黄狗身边的道家陈九清和那高手,四名一等侍卫如临大敌。
小船很快到了大船边,柴玉媛抬头吼——没办法,小船对上大船,只能抬头——道,“陈小暖,将那畜生扔下来,否则我让你凿沉了这艘破船,你陪都赔不起!”
人都是喜欢看热闹的,小暖用眼角的余光扫过几百丈外渐渐靠拢过来的五艘游船,不急不缓地朗声道,“大黄还小不懂事,郡母消消火,做什么跟一只狗斗气呢?”
柴玉媛的鞭子“啪”地甩响,怒指着小暖骂道,“你骂谁?”
大黄和小草的脑袋从二楼栏杆的空隙中伸出来,大黄吐舌头哈哈着,小草则一本正经地哄道,“好了,郡母没有跟大黄斗气,别生气了。”
“啊——”柴玉媛仰天怒吼,若是现在来个火星子,她估摸就得着了,“你们这俩孽障,一窝孽障!今天不杀了你们,本郡主就不姓柴!”
“啪!”又一鞭子抽在大船的船舷上,柴玉媛疯狂地吼道,“给我上,拿住这几个畜生!”
“杀了?几个?郡母是要杀我和小草么?”小暖又不紧不慢地低头问道,
柴玉媛抓起身边的果盘往上扔去,“就是你们,本郡主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给我滚下来,来人啊,把她们给我拿住,本郡主的鞭子今天就要开荤喝血!”
贺风露伸手握住果盘放在一边,二舅母厉氏和小吴氏吓得抱着孩子退后,小暖让张冰护着孩子们退后。
“汪!”大黄又愤怒地吠一声。
羽林四卫犹豫了一下,抬脚就要踏上大船,抓不抓打不打的,怎么也得意思一下不是?
秦氏怒道,“柴玉媛你个疯婆子,你想杀了谁?”
“陈小暖和陈小草这两个畜生,还有你这个贱妇!”柴玉媛已近疯狂。
“你敢!你要是……”还不待秦氏放狠话,小暖一手握住娘亲的手,高手道,“郡母因为大黄在湖里撒了一泡尿惹着了您,您便要杀了我和小草?您如此不讲理,不怕寒了我爹的心么?”
周围几艘游船已经考得很近了,霍默默和那缺牙的婆子都晓得不能让郡主再闹下去,赶忙上来劝说,“夫人,有船靠近了,您……”
还不等她们多说,小草就开口了,“就是,我们俩又没做错什么,郡母要是杀了我们,爹爹一定会伤心的!”
“汪!”
大黄立刻给小草帮腔。
大黄不叫还好,它一叫,柴玉媛更疯狂了。她一巴掌打飞右侧的婆子,一鞭子抽飞左侧的霍嬷嬷,“噗通、噗通”两声这二人应声落水,柴源双目通红,用鞭子指着小暖吼道,“你爹?你们少在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们坏了你爹多少事儿?你爹早就恨不得你们都去死!本夫人杀了你们,只能让他高兴!”
围过来的人听了这话,眼睛都瞪大了。
小草哇地一声哭了,“没有,爹爹才不会让小草去死,爹爹喜欢小草!”
“救命啊,救命啊——”水里扑腾的俩婆子也大声呼救,场面热闹极了。
柴玉媛一鞭子抽在羽林卫腿边,“都是聋子吗!我说了多少遍,把她们给我抓过来,我要亲手把她们扒皮抽筋!”
四周的游船已经很近了,不只声音,柴玉媛这张脸,尤其是她头上非常有辨识度的金枝玉叶垂明珠的步摇——放眼济县,也只有陈状元的媳妇柴玉媛郡主才能戴、敢戴这样的步摇。
陈祖谟的郡主夫人要杀他的两个女儿和前妻,这可是大事儿!到底为了啥?
羽林卫被迫抽刀上了大船,小暖命贺风露和张冰不许动,二楼的妇孺们见着上来的拔刀侍卫都变了脸色,大黄抓着脚下地木板狂叫。
小暖护住妹妹和娘亲,悲伤吼道“我陈小暖乃是陈家长女!如今我爷爷尸骨未寒,我爹爹守孝未归,郡母若因一条狗惹了你不快便杀我和妹妹、娘亲,天理难容!”
柴玉媛也见到了四周围拢过来的游船,但到了这一步,她什么也顾不上了,只想杀了这船上的畜生!
“天?这大周的天都是我柴家的,本郡主今日就要宰了你们,我倒要看看这苍天能奈我何!”
众人惊呆……
柴玉媛还没笑完,就听脚下一声闷响,游船剧烈摇晃几下,柴玉媛身边的武婢赶忙上前稳住主子的身子,莫让她栽进水里。
“喀吧”一声,划船的下人面容失色地吼道,“夫人,不好了,这船的龙骨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