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二十五)(1 / 1)

小乖牵着爸爸妈妈的手, 快活地跳上阶梯, 双马尾在后脑勺一晃一晃的。

今天是她十岁生日, 爸爸妈妈特地带她到当地道观来祈福,小乖的父母特别相信神鬼之类神神秘秘的东西, 去年在另一家道观里爬了一千多阶山道为她求了一枚平安符。

学校里的老师天天给她灌输科学反对迷信的观念,小乖表面上服从父母,实则内心里对这些道观之类的东西是很不屑的。

还好这次去的道观一共只有五十级台阶,小乖擦擦额头上的汗珠,心中想道。

小乖听妈妈与阿姨八卦的时候, 记得这家道观去年换了一个掌事人, 是一个姓迟的年轻人,他刚上任的时候, 老信徒都不信任他。还好此人商业头脑不错,倒是将道观经营得门庭若市的。

时间很快到了中午,人逐渐多了起来,小乖不小心和爸爸妈妈走散,一个人顺着人潮消失。

她到底只有十岁,遇见这种情况慌乱了片刻,然后没有边际地乱走,附近的人越来越少了。

小乖跳过一道窄窄的小水沟,忽然看见面前有一座青瓦白墙的屋子, 走了过去, 停留在门口。

屋子里站着两个陌生的大哥哥, 其中一个穿着青布道袍, 天生笑唇,另一个神色冷漠,看上去很颓废。

这让小乖想到了电视剧里失恋的男主角,不过后一个人,长得比男演员好看得多,气质也更加冷冽,比之男演员浮夸演技表演出来的颓废看上去真实得多。小乖看到他第一眼,就觉得他很悲伤,有很多心事的样子。

有很多心事的大哥哥冷声道:“信不信由你,他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

穿着道袍的大哥哥脸上的血色一下子全都褪尽,就像是突然知道什么荒唐至极的事情一样,难以置信又怀抱些微渺茫希望。

另一个大哥哥嗤笑一声,然后往外走,看到门口扒着的小呆愣了一秒,然后脚步不停,往外走去。

穿着道袍的大哥哥也注意到了小乖,短暂平复心情后,挥手让她进来:“我是这里的掌门,你怎么一个人过来的?”

小乖拨弄手指:“我跟爸爸妈妈走散了。”

迟鹤白摸出手机打电话,似乎对这种事情很熟练,找景区工作人员联系小乖父母。

挂断电话,他低头看小乖,小乖忽然笑了。

“虽然你的眼睛在盯着我,但我感觉,你在看另一个人。”小乖歪着头,弯着唇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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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鹤白一时不知道回答什么好,温声对她道:“你在外面等我一下。”

小乖点头应了。

迟鹤白进了里面的房间,翻箱倒柜找出信纸和刀。

刀一直被藏在柜子里,他很少拿出来,此时上面蒙了一层灰尘,迟鹤白轻轻一扬,灰尘就洒落满地,在阳光中犹如跳动的星星。

迟鹤白毫不犹豫地将刀捅进了自己的心口,穿过肋骨,落在心脏上。可是他永远死不了,血液顺着刀刃流下来,迟鹤白连忙用手去接,然后指尖沾着血,在纸上一笔一划地写着字。

用血珠写字其实是很麻烦的,血液不听指挥一滴滴抢着落在纸张上,到最后模糊成一片,只能隐约看出一行字——

我想见你。

迟鹤白垂眼看着,忽然有一滴晶莹的水珠落到纸上,将血液晕染开。

他颤抖着手,薄薄一页纸险些从指间滑落。他将信封放到火上,看着跳跃的烛火一点点洞穿洁白的纸页,在心里问自己:

他能看见吗?他看见后会是什么反应?若是裴颐深说的话,是在骗自己呢?

迟鹤白一时间竟分不清,心口的彻痛是来自于难以融化的悲伤,还是自己刚才捅的那一刀。

他漠然地看着胸口的洞,就像怪物一样,那里在用肉眼可见地速度痊愈着,不过小半天的时间,血肉就在肋骨处构建完整,生出薄薄的血皮。

迟鹤白披上外套出去,小乖还在板凳上乖乖坐着等他。

迟鹤白想请她吃糖,但房间里连杯热茶都没有,于是仅仅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大哥哥,你怎么哭了?”小乖偏着头,疑惑地看他。

迟鹤白指尖触碰眼角,摸起来有点湿润,但他一点感觉也没有,向小乖轻轻摇头:“我没哭。”

小乖叹了口气,老气横秋地摇头晃脑:“大人说自己没哭,一定就是在哭。”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放到迟鹤白手心里。

迟鹤白被她逗笑,但他仿佛早就失去笑的能力,笑不出来。还好他天生笑唇,即使面无表情,看上去也像是在温柔地笑。

外面忽然响起一男一女呼喊小乖名字的声音,小乖听出这声音属于自己的父母,从小板凳上跳下来,道:“大哥哥,我爸爸妈妈在喊我,我先走啦。”

小乖哒哒着跑出去,迟鹤白推开窗户,恰好看见小乖一路飞奔到妈妈怀中的场景。

这本该是很温馨的场景,但迟鹤白仿佛失去共情能力,只觉得他们叽叽喳喳很是吵闹。

远处青山万重,现在春天快过去了,山上的桃花才刚刚开放,较之往年要晚上不少,小小的花苞疏疏地开在青色的枝头。恰有清风擦檐而过,吹拂着迟鹤白的衣角。

人间的情爱太薄,迟鹤白想。

他承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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