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刚刚躲在人堆里不出来,现在可倒好,那些老家伙他们没办法,可这个,是太子点了名要要的!
侍卫队首领望着燕王,嘴边露出一点狞笑来。
他暗暗地对他身边的一个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会意,在周围的人还一片混乱中,他稳稳地张弓搭箭,对着燕王就是一箭!
青岚此时早就等着他们有这一招了,见燕王情势危急,当即打出一枚铜板,将那人的箭荡得歪了一歪。
但是燕王作死,他实在是冲得太近太猛了,真以为没人可以收拾他了吗?
青岚那枚铜板只是打得那人的箭歪了一歪,还是飞向了燕王的身上。
燕王啊地一声,翻身倒在地上!
他的胸上已经插了一箭!
“王爷!”他带的那些人立刻抢上前来,不敢再冲,把他抬着撤回了之前坐的车里。
再一看,青岚居然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燕王受了伤,她一点表示也没有!
有一个人气急:“你不是被请来保护王爷的吗?为什么不跟着我们?!”
青岚翻了个白眼:“我说过让他不去了的,他自己非要跟着去找死,难道也要怪我让他死得不够快吗?”
“你——”
那人还要再说话,青岚漫不经心地看燕王一眼,好意提醒道:“喂,你可别骂我骂得太投入啊,你看看,你家王爷现在都出气多进气少了,快领他到最近的医馆看看吧。”
那人一看,果然燕王的血流得湿满了衣襟,燕王本人的确也是昏迷了过去,他顿时大骇,狠狠瞪青岚一眼:“我们走!”
青岚从马车上跳下,也不管这些密密麻麻,足有上百枝箭指着她,往后退了百步,抱着手站着接着看热闹,连眼神也没给燕王一个。
她这次带着燕王来,确实存了搅浑水的念头,也的确不想让他好过。可仅存的那点良心告诉她,她还不大好意思直接下黑手。
可若是某人存心找死,她干什么要替着人家拦着?
不错,刚刚的箭头她的确也可以帮着慕昱宏拦下来,可一个活蹦乱跳的慕昱宏一点也不符合她相公的利益,她出于良心发现,能够把箭头打歪,不叫他受到致命伤,已经是很对得起他了好吧!
整个皇宫面前只有青岚一个人,而刚刚那人的确又是在搅风搅雨,那个侍卫统领看着青岚,真是越看越恨,手一挥:“给我把她杀了!”
青岚大怒:她今天是真是来看热闹的,并不想参与过深,但这人既然死不放过她,她要是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对不起自己平白无故受的这几箭?!
于是,在纷纷的箭雨当中,那侍卫统领骇然发现,他刚刚想要对付的这个男人不止没有被他的箭给逼退,反而迎着那箭雨冲了上来!
那人身法不怎么快,可她一踏一个步子,坚硬的青石板地上便留着一个深深的足印!
足有半尺厚的石板被她踩得四分五裂!
好大的力气!
于是,等到那些人看见带着这么大力气的女子居然携着雷霆万钧之势对着他们大脚踢来时,不免心胆俱寒!
有胆小的人甚至是大叫了一声,吓得尿了出来!
在那侍卫统领反应过来之前,青岚已经越过这些人飞跃进了城门当中!
进了城门,青岚一看现在的状况就笑了:难怪她说外面闹了这么半天,该正经上场的金吾卫去了哪里呢,敢情全部是在这里呢!
几十个侍卫团团围着十几个老头,剑尖指着他们,却没有一个上前。
而那几个老头围着一个穿着黑衣的年青人,个个在拳打脚踢。
青岚眼睛缩了缩:认出那个被打得不成人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子。
青岚看着太子被打得那一脸惨样,忍不住胆寒:历朝历代都没有听说臣子敢以下犯上打太子的,今天在这里看到的这一幕也算是开天辟地了,说明这些人对太子真的是积怨极深呢。
打得最狠的,居然还是太子太傅,那太子太傅一边打,一边喝道:“老臣今天就用陛下送给老臣的教鞭来教训太子!陛下,老臣没教好太子,辜负了您哪!陛下!”
老头一边打,一边还哭了起来。
青岚在一边看着,这倒是个忠勇的人,以后慕昱清如果登了基,万不可以以他曾经教导过太子便把人搁置在一边不用。
而那些金吾卫的态度也耐人寻味。
金吾卫原本应该保护太子,但他们站在这里,仿佛是在阻止着别人上前一样。
曾铨这个人看着一身的忠骨,也不是没有怨气的。就是他没有,他手底下的人也不可能看着自己的主将被人打得那么惨却一点也没有动容。
青岚看那些人打得起了兴,有些怕他们真把太子打死了,忙道:“各位大人,别忘了去看陛下啊。”
那些人被青岚提醒,也回想了过来,领头的王丞相道:“不错,我们去看陛下,到底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一声招呼,其他人跟着都往大郑殿的方向去了。
青岚心道:这个时候你们想去看皇帝,估计是不大可能了。皇帝早死,大郑殿现在就是办公的地方,假如他的尸体停在那里,那味道不可能不飘出来。
但她什么也没说,看着那些大臣们离去,而太子使了半天的力,都没有从地上爬起来。
甚至,他还咳了两口血下来,看来伤得不清。
就这样,他还指着老头离去的方向叫道:“快给孤杀了那些人!”
太子侍卫们正要动作,金吾卫的卫兵们也转了过来:“谁敢在皇宫里杀人?!”
太子侍卫们顿时不动了。
太子又气得呕了两口血,喝道:“孤敢!你们这些废物?!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啊!”
金吾卫们干脆直接拔了刀。
太子怒目圆睁:“孤是太子,你们敢不听孤的命令?!”
金吾卫那个看着有些面熟的黑脸侍卫排众而出,抱拳道:“金吾卫只听陛下的命令。”
太子气怔了,这是嫌他还不是皇帝的意思吗?
他气得大叫起来:“孤马上就要是皇帝了!”
金吾卫首领没有说话,青岚看着他轻轻地撇了一下嘴角。
青岚突然想笑:这大概的意思,就是在嘲笑他,就算是将来的皇帝又怎么样?只要一天不是,他一天也指挥不动这些人吧?
太子侍卫上前一步,小心地问道:“殿下,您可是需要微臣把您背出去见医?”
太子怒吼道:“还不快把那群老家伙拦下来?!”
看来,他虽然受了伤,脑子却还不是傻的,知道什么对自己是最要紧的。
可是,他喊得已经晚了。
因为那群他嘴里的“老家伙”已经很快跑了回来,为首的太傅舞着鞭子怒喝:“你这逆贼,到底把陛下藏到哪里去了?!”
太子看到空中那忽忽作响的鞭子,想起自己被鞭打时那被抽得快要魂飞魄散的痛感,顿时眼睛一翻,开始口吐白沫起来。
“太子!太子!”
周围的人惊呼着围了上去。
皇宫正门之前一阵大乱。
青岚看着这些乱相,勾了勾唇角,朝后退了下去。
到了现在的这一步,几乎是最完美的一步,燕王跟太子两败俱伤,京城里最大的皇子只有十二岁。
慕昱清就在城里。
青岚轻快地出了门,待看到自己的相公就站在宫门处等她时,老实说,她的心情是惊吓远大于惊喜的。
“你来这里干什么?”青岚迎上去,嗔怪地问道。
慕昱清过来拉了她的手:“还没玩够吗?走吧。”
等回到住处,听青岚把所有的情况都说完之后,满怀希望地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你要直接持节递书吗?”
慕昱清身上还有一个狄王的封号,他因为封地在边界,又的确是藩王入镇,是有守土之责的。因而,他就像其他的将军一样,有领兵的权力。
但是,因为凤启帝活着的时候忌惮他,并没有让他的权力得到充分的实现。
因而他最多只算是领了个虚衔,但还是可以持节的,他想要进京,就算是到了城外,也要先持了节才能递书。
青岚问他的意思,就在于,看他是想这样偷偷地潜进来,看别人把戏都演完了的好,还是光明正大地进来掺一脚?
哪知,慕昱清摇了摇手指:“不着急,等。”
“等?”在青岚看来,这几乎是最好的时机了,为什么还要等呢?
慕昱清轻笑道:“现在太子虽然重病,但他毕竟还是太子,只要他还是太子一日,众臣们就不可能不听他的节令。”
青岚却是不明白他们这些古代君君臣臣的了,她只知道一件事:“可是现在的机会很好,不做的话,真的是浪费了啊。而且众臣们连太子都敢打了,还怕最后那一步吗?”
慕昱清却摇头道:“他们敢打太子,因为他们想要教育太子,若是他们真的心存不轨了,你觉得,他们还会这么高调地,只是为了把太子打一顿吗?”
青岚哑然:也是,连她自己想要敲别人闷棍时都是偷着来,反而是嘴头上喊打喊杀的并不会真正地动弹。
“那我们就干等着什么都不做吗?”
慕昱清笑道:“你看你相公我是等着别人把机会送到我手上的人吗?”
青岚心里被勾得痒痒的,知道这人就是故意在卖关子,就想等着她来问,她心里好奇得紧,索性满足了他的愿望,整个人几乎腻到了他身上:“好啦好啦,我知道你聪明,你给我们这些笨人一点活路好不好?你就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慕昱清享受了片刻温香软玉抱满怀的待遇,待到在青岚身上占足了好大的便宜,方神秘地笑道:“过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青岚“啊”了一声:“过一会儿,你什么意思?”
慕昱清笑而不语。
青岚真是对他这个样子又爱又恨,忍不住扑到他身上又是抓又是挠:“你快说啊!大坏蛋!”
却被慕昱清一把捉住手腕,顺便将另外一只手伸进了某人的衣襟里。
这边春色无边,那边在城门处却十分紧张,只因城门官收到了一个让人棘手的信:“请大人报呈皇上,我们是狄王爷的亲卫。我们王爷听说皇上重病,星夜回京来看望皇上,希望大人和皇上能够通容。”
城门官看着盔甲锃亮分明的士兵们欲哭无泪:有谁听说来看病还看得全副武装的?看这位王爷带的兵军容整齐,足有一千个人了吧?
他真的只是单纯地来看个病而已吗?
“快!送到皇宫里!”
于是,好不容易才醒来的太子又晕了过去:那个狄王爷他可比燕王清楚多了,那就是一个不要命的人,比燕王不知道要难缠到哪里去了,若是真放了他进宫,那还能有他的什么事吗?
他狠狠地摔了来人:“不是说的要封锁消息吗?你们怎么封锁的?”
心腹其实很委屈,他还觉得,要不是太子在京城里太高调,天天跟大臣们对着干,消息怎么可能走漏得这么快,被传到了边疆去呢?
只是太子的脾气日益暴戾,他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当面顶着他的雷。
他委屈不已地道:“现在不管怎么说,狄王已经进了京,那我们该怎么处理?”
太子烦燥地扔了他满头:“只会问孤怎么处理,你那猪脑子是留着吃屎的吗?!”
那人被骂得狗血喷头的,只是临到了了,太子也没说该怎么办,只能暗道一声晦气,退出了太子的房间。
他的怒气等一看到自己的亲卫,顿时升到了顶点:“磨磨蹭蹭的,你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亲卫点头哈腰:“没有,长官您别误会了,我是听了今早上发生的事,才来得晚了些。”
太子被揍的事情没有多少人知道,或者说,没有多少人知道真正的真相。
这一次太子连太医那边都说的是“掉进坑里去了”,但这个借口能有多少人相信就见仁见智了。
至少,皇宫里这么平坦的地方能变出一个坑来,这本身就是一个比太子挨揍还不可思议的事情。
“还卖什么关子?快说啊!”
那人抬手赏了亲卫一个脑瓜嘣,他这个亲卫平时懒得很,但打探消息是一把好手。
亲卫看了看左右,附耳对那人讲了一段话,那人吓得跳了起来:“这不可能,你可别乱说,那几位大人都是吃了包天的胆子吗?”
亲卫有点委屈:“这怎么不可能?我村里强叔的二舅妈家的大表哥就在太子侍卫队里呢,骗您我立刻就从马上掉下摔死!”
亲卫信誓旦旦地赌咒发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