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1 / 1)

他和管宗瑶也从来没有亲近过,英亲王想着,看着皇帝草拟圣旨,说了一句:“当初臣弟与姜氏的婚期只有半个月,您也不好厚此薄彼,不如让他们也一样吧。”

元盛帝觉得他少有斤斤计较的时候,好笑之余却也当真写下半月婚期,两人似乎都忘了屈文霍断了条腿,半个月后能不能坐起来都是个问题,

刚出宫门就看到贤王世子等在外面,面色焦急,英亲王上前问道:“怎么了?”

贤王世子脸色凝重,低声道:“皇叔,那老毛的来历查清楚了,不过事情有些棘手。”

“回去再说。”

到了大理寺,贤王世子沉声道:“老毛的身份查出来了,京城人氏,年四十二,乃京郊玉林山庄一处田庄的庄头……”说到这里顿了顿,方接着道:“那处田庄是太子所有。”

英亲王沉凝半晌:“确认无误吗?”

贤王世子苦笑:“侄儿第一回 听到的时候也是极为不敢置信,因此又叫他们多番查证,确是太子名下。”

“有没有可能被人收买了?”

“目前只查出他的来历,更深的东西还在查。”

英亲王冷静道:“既如此,等都查清楚了再说吧。”顿了片刻又道:“再查一查邹毅与太子可有关系,并不一定是直接关系,否则之前不会没有发现。”

“好。”贤王世子应下,沉默半晌道:“皇叔,若真是太子……”

“那也不奇怪,毕竟本王手握明国大半兵权,镇守北疆十几载,他乃储君,忌惮甚至想要借机弄死本王也是自然。”

见他如此平静,贤王世子却有些难受:“可您保卫明国疆域不被侵犯,保护百姓不受战乱之苦,您为明国立下不世之功,这样对您实在不公平!”

英亲王笑了笑:“这便是问题了,功高震主,即使现在不出问题,等往后太子继位,也在所难免。”

贤王世子一时说不出话来,英亲王站起来拍拍他的肩,安慰道:“好了,到时烦恼的也是本王,你在这京城生活了三十年,早该习惯才是,不必忧心。本王先回府了,等有了消息记得通知本王。”

“好。”贤王世子看着他一步步走出去,背影一如往常的沉稳平静,沉默良久。

回到王府,姜丛凤接过他脱下的大衣裳,边道:“王爷,长公主的婚期定下了,在半个月后。”

“嗯,本王也听说了。”他在榻上坐下,接过青虹递来的茶慢慢啜饮。

姜丛凤看他一眼:“不过听说屈驸马的一条腿都被锯了,半个月他能好起来吗?”

“你这是关心他?”英亲王看她一眼。

姜丛凤觉得好笑:“这话您自己信吗?”又打量他的神色:“妾身是觉得这道旨意有些奇怪,莫非……这里面有您的手笔?”

英亲王放下杯子,朝她张开手,姜丛凤坐进他怀里,凑近了才发现他的脸色有丝丝沉郁,不由关切道:“您怎么了?可是遇上什么事了?”

英亲王讶异挑眉,他觉得自己掩饰的很好,不知怎么竟叫她看出来了,不由笑了笑:“因为本王听见你关心其他男人,所以心里难受了。”

姜丛凤便知道他定是遇上了什么事不想让自己担心,拿纤细的手指插·进发丝为他慢慢的按揉头部,柔声道:“那妾身便不说了,您若是累了就歇一歇,妾身给您揉一揉,总会舒服些。”

英亲王抱紧了她,将头埋进她怀里闷闷应了一声:“好。”

五日后,贤王世子找到英亲王府。

他将所有调查到的资料整理成卷宗,交给英亲王,脸色并不好看:“皇叔,贺兰山案背后之人是太子无疑了。”

见英亲王翻看,他便在一旁解说道:“那老毛的确是个庄头,但她有个女儿嫁给了太子府一位刘少詹士的庶弟为妻,而这位刘少詹士妻族的大公子娶的正是邹毅的妻妹,这中间有不少弯弯绕绕,而且这些联姻看似都只是些无关紧要之人,但摸清之后却不难发现,所有的关系都是围绕着太子府的,并且这位刘少詹士很得太子看重。”

少詹士为詹士府属官,是詹士府的二把手,总览东宫内外庶务,日夜与太子府打交道,成为太子的心腹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英亲王将所有资料看完了放到一旁,平静道:“这几日辛苦你了,不过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不要再管了。”

“皇叔!”贤王世子急了,四处看了眼压低声音道:“您难道不明白吗?贺兰山案是太子指使!邹毅的左军迟援是故意的!您的身份暴露也是人为!太子就是想要借鞑靼之手除掉您!他既然对您动了杀心,在贺兰山没有除掉您,难道不会有第二次吗?您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英亲王一句话就浇灭了他的所有火气:“因为没有切实的证据。”

“贺兰山失败后,他极快的除掉了所有人证、物证,即使我们现在找到了其中关联,可是没有证据就什么也代表不了,若将此事闹大,一个不好反而会引起朝廷震荡,到时表面的宁静被打破,那时该怎么办?让本王和太子争锋相对你死我活吗?那本王呕心沥血十几载打退鞑靼维护明国社稷安稳又有何意义?”

贤王世子哑口无言,颓丧地坐回椅子上,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英亲王注视着桌案上那复杂的人物脉络关系图、以及这关系图中间空白的那个圈,亦是沉默无言。

好一会儿,贤王世子哑声道:“难道就这么算了吗?”这件事其实与他并无直接关系,可就连他一个外人也觉得难以接受,更何况是站在风暴中心的英亲王呢?他真的咽得下这口气吗?

“你只记住,接下来的事你不用管了,这件事也别向任何人说起,你的那些探子都仔细叮嘱一番,想要活命就闭紧嘴巴。”英亲王边整理那些卷宗边说道。

贤王世子只觉嘴里发干,却只能长长叹了口气应下。

他走后,英亲王把所有最近搜集到的证据放进一个匣子,带进宫去了。

皇帝见了笑道:“你最近倒来得多,怎么,今儿是特意给朕送礼来了?”

英亲王笑了笑:“皇兄,您让他们都出去吧,臣弟有些话想说。”

皇帝打量他两眼,见他面色平静看不出什么异样,有些好奇,还是挥手让俞公公带着众人下去了。英亲王将匣子打开放到御案上:“皇兄,这是贺兰山案目前搜集到的所有证据,都交给您了,后面是否还要查下去,由您说了算。”

“既有证据为何不一查到底?”皇帝疑惑,拿起一沓卷宗看起来,但看着看着他轻松的表情没了,保养得宜的脸上由愕然到震怒,最后把手里卷宗一把摔到桌上:“简直放肆!”

英亲王低头:“皇上息怒。”

皇帝脸色铁青,半晌说不出话来,目光一时落到散落了满桌子的卷宗上,一时看向垂着头看不清表情的英亲王,浓眉紧皱。

“你有什么想法?”

英亲王笑了笑,十分平静:“皇兄,其实现在我们以为的只是根据当前查到的线索的推断罢了,说不定这背后还有千万种可能,具体怎么处置,当然是您说了算,臣弟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希望当年的‘端王之乱’不会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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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情动

当今皇帝还是皇子时, 排行第二,非嫡非长, 他上面还有个老大,但因中宫皇后无子,先皇又迟迟不立太子,因此众皇子成年后, 夺位之争便愈演愈烈。其中细节暂不表述, 重点是当年排行老大的端王率先发起政变,手刃数位皇子后,幸存的其他皇子便联手起来反抗, 最终排行老二的当今陛下夺得皇位, 那场夺位之争史称‘端王之乱’。

端王之乱时,英亲王年仅六岁, 他在元盛帝夺位的关键时刻被端王的手下劫走,等元盛帝终于位列九五之时, 英亲王已失踪半月,再找回来时,他几乎没了人样, 两人的母妃也被杀害。

皇帝对此十分愧疚, 因此格外疼爱这个弟弟,甚至儿子们都要靠后,后来英亲王长大,武功谋略十分出色,正逢鞑靼对北疆频频骚扰, 英亲王主动请战,这一去便是十几年。

“皇兄,皇家难有亲情难有信任,为了您这个位子不知多少人前赴后继,登顶之人哪个不是趟着尸山血海、踩着无数人的血肉之躯才站上去的?所以您对臣弟的信任叫臣弟除了替您护住明国别无回报。”

他从袖袋中掏出一个东西双手递上:“可您除了是臣弟的兄长外,您更是臣的君上,太子如今虽是臣弟的侄儿,可等到他登基那日,亦是臣的君上。臣弟手握重兵,他对臣心存忌惮在所难免,皇兄,臣弟今日把它交还于您,唯一的希望是‘端王之乱’不会重演!”说着,郑重跪地。

当年英亲王赶赴边疆时,皇帝便把指挥北疆几十万将士的虎符交给了他,相当于把明国大半军权交给了他,十几年来,从未说过要收回的话。

英亲王手握重兵,在军中和百姓当中威望鼎盛,若他真想做些什么,虽不算轻而易举,也应该是无往不利。而今他上交虎符,主动退了一步,一来表明自己对那个位置没有丝毫想法,二也是顾念着与皇帝的兄弟情义。

元盛帝看着他手中托着的青铜虎符,红了眼眶:“宗麟,何须如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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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亲王走后,皇帝坐在那里盯着虎符看了许久,之后长长叹了口气,将其收了起来,吩咐俞公公:“传太子进宫。”

太子听见传召,不敢耽搁,很快进了宫,行完礼后皇帝不叫起,将英亲王送进宫的那一沓卷宗扔到他面前:“你且好好看看吧。”

太子心中一跳,忙捡起一页页看起来,没一会儿鬓边就沁出一层冷汗,未等看完就忙伏地大喊:“父皇,儿臣冤枉!这一定是有人陷害儿臣啊!”

皇帝面无表情:“冤枉了你?这上面一环套一环的关系可是假的?邹毅与你没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为何不是户部工部将人送去邹毅的部队而是兵部?你自己蠢难道当朕也傻吗?协理兵部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太子微胖的身躯抖了抖,一滴冷汗掉进眼眶刺得眼睛生疼,却不敢抬手抹掉,大哭道:“父皇,儿臣真的冤枉啊!说句大不敬的话,往后这天下都是儿臣的,儿臣为何要动北疆大军?这不是割自己的肉吗?再者,有皇叔在北疆就固若金汤,儿臣是疯了才会去害他!父皇,请您明鉴啊父皇!儿臣虽不如您英明,可儿臣是您手把手教出来的,您应该最了解儿臣啊父皇!”

他极力为自己辩白,甚至哭得不顾一国储君的形象,皇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的确不笨,但你心眼儿太多,且不会用在正事上!你觉得你皇叔手握重兵往后对你是威胁,难道你能想到的事朕会想不到吗?偏你蠢得竟敢在对战鞑靼的时候去害他?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在贺兰山死了,北疆一战会发展成什么样?万一鞑靼铁蹄南下,你还能像现在高枕无忧吗?”

“如何安排你皇叔朕早有打算,如今被你横插一杆子,好了,你皇叔果然‘怕了’,他连虎符都上交给朕了,你听着是不是还要沾沾自喜?但虎符算个什么?你皇叔在军中的威望才是牢不可破的!你信不信他现在振臂一呼就有万千军士敢跟着他去灭了你!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你拿什么去和人家比?蜉蝣撼大树,你在他眼里不过跳梁小丑罢了!”

大袖底下太子的手死死握成拳,深深低下的脸上表情亦极为狰狞,皇帝看着他难掩颤抖的身躯和泛红的耳尖,眸光微眯,淡淡笑了。

“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你皇叔不会再查下去,后续朕也会处理好,你回去闭门思过吧,好好想想往后该如何行事。”

“儿臣遵旨。”太子恭敬应道,爬起来低着头退了出去。

皇帝看着他憋屈畏缩的模样,心中暗暗叹气,后来和俞公公怅惘道:“有时候朕也怀疑,早早立了太子是不是真的好,可若不立,只要想到端王之乱朕这心里就没底。”

这话俞公公却是不敢接的,只安静站在一旁听皇帝抱怨两句,皇帝果然也只是说说而已,末了道:“宗麟是一块极好的磨刀石,就不知太子这刀能不能成才了。”

太子走出宫门的时候贴身的里衬早就湿透了,硬生生打了个激灵,挥开上前来想要搀扶他的小太监,几步爬上车辇,身后一个白面精瘦的公公也赶紧跟上。

马车缓缓启动,太子脸色阴沉,牙关紧咬,刚坐下突然就全身震颤起来,眼看着就要翻白眼,那公公见此一惊,极快地塞了一块光滑的扁木到他嘴里,又忙打开车壁上一个暗格,从里面拿出一个手掌长的黄金酒壶,倒出一小杯淡红的酒水,顿时一股似麝似檀的奇异香味儿飘了出来,忙给太子服下。

一股子腥甜味儿窜进肺腑,仿佛密密麻麻的细软针尖扎过他的皮肉脏腑,瞬间一种难以描绘的令人颤栗的兴奋感觉充斥全身,太子闭上眼睛,连打了好几个哆嗦,半晌舒出一口气,再睁开时,人已经安静下来,那些暴躁和烦闷的情绪也几乎消失殆尽。

那公公忙给他擦汗,又服侍着换下被汗水打湿的衣裳。

太子这才咬牙冷笑:“蜉蝣撼大树?跳梁小丑?拿什么跟他比?本宫是太子!将来是皇帝!本宫要他生便生,要他死就死!他不过一个王爷,以为打了几场胜仗就了不起了?本宫凭什么不能和他比!”想着被父皇说的一无是处,太子不由目眦尽裂,脸色极为阴郁。

“爷,您刚用过药,切忌妄动肝火,平心静气才好。”那公公忙低声劝道。

太子闭上眼,缓了缓满身怒气,再睁开眼睛时看到桌上的黄金酒壶,不满道:“每次只能饮一小杯,还治标不治本,难道神医就没有办法彻底为本宫治愈顽疾么?”

“爷,您也知道这药引来之不易,耗费了许多人力才得了这么些,再者神医说了您这病得慢慢养,您可千万别着急。”

太子冷哼:“不过几条贱命,能为本宫付出应该是他们的福气!”

公公将那酒壶小心翼翼收回去,嘴里劝道:“爷,奴婢劝您还是小心为上,听您刚才的话,英亲王似是已经知道北疆的事了?”

太子愤恨:“哼,知道又如何,父皇也不过把本宫禁足几日,等扫清了尾巴,他又能拿本宫如何?只是可惜了本宫埋下的这些棋子,这次全毁了。”

公公轻声道:“英亲王如今威望正盛,您如何与他抗衡,不如暂时避其锋芒,从别的地方入手。”

太子恨很捶了一拳:“那邹毅也太无用了些,都将人逼到死角了竟还让他逃了!”

“倒也怪不得邹大人,毕竟英亲王身边有好些愿意为他卖命的邕从,像那镇国将军父子,连自个命都不要了还要吸引鞑靼兵力,这才叫英亲王侥幸逃了,不然,只怕您这心腹大患早就除了。”

“哼,姜家!处处与本宫作对!只可惜了此前父王没能尽快下旨定了他们的罪,叫管宗麟回来翻了案,否则,至少能叫本宫出一口怨气!”

公公嘴角不易察觉的勾了勾,恭敬道:“爷您何须生气,除掉英亲王或许要费些力气,可若让您暂时出出气,这还不简单?”

太子有了些兴趣:“小曹,你这精明的脑瓜子又想到什么好主意了?”

小曹公公嘿嘿笑了笑:“那姜氏不正好是英亲王妃吗?奴婢听太子妃念叨过两回,说英亲王对那姜王妃宠爱得很,就连出身高贵的孟侧妃都被她踩在了脚底下,您说,若那姜王妃死了,英亲王会不会难受?您能不能出一口恶气?”

太子冷笑:“你也说了管宗麟宠爱他的王妃,你怎么弄死人家?弄死了他会不彻查?到时候本宫把你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