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节(1 / 1)

太后摇头笑道:“嗯,今儿我才算是服了你。”

两人才说到这里,突然听到殿外一声喧哗,有小太监冲了进来道:“回太后、太妃娘娘,永庆宫那里传了消息,侯爷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最初是想让被子跟持久两个公平竞争的,所以才有东淑和离成功,甚至嫁入李府,持久的光环遗诏也被毁了,而就算持久流露深情,东宝儿也依旧并未动心。不料就在被子跟持久打的如火如荼的时候,却有些只看过一两章、甚至完全没看过文的声音隔三岔五的跳出来:散了散了被子不行他出局了之类,甚至还加一些怪异的辱骂嘲讽之类的话。被子春风得意的时候不见这些声音说什么,一有风吹草动就出来唱衰,人家正拼死上位,这些没看文的预言家却在拼命阻击,真不知这是喜欢被子呢,还是被子的黑装粉。被子本来还有一个终极大招的,现在说实话真不想给他了。

第101章

皇太后闻言极为欣悦, 也顾不得跟丽太妃说话了,忙起驾前往永庆宫。

丽太妃目送太后离开,缓缓地吁了口气,脚步挪动想要坐回椅子上, 却忽然头晕目眩往后倒了过去!

幸亏伺候的宫女扶住及时:“娘娘!”

宫女担忧地看着她, 道:“娘娘从昨儿就没合眼过, 到底也该歇一歇了, 又不是铁石人。”

“歇一歇?”丽太妃喃喃地重复了这句, 却又一笑:“是啊,我是该歇歇了。”

她又长长地叹了声:“你扶我去看一看皇上吧。”

当下宫女扶着太妃,前去又瞧了一眼皇帝。太妃看着皇帝白里泛青的脸色, 虽然衣裳领子弄的很整齐,仍是遮不住那触目惊心青紫连片的脖子, 那伤筋断骨的痕迹越来越明显, 又因为动过刀, 更加可怖非常。

太妃的目光在皇帝的脸上慢慢地滑过, 这辈子,她只满心喜欢过这个人, 也只恨极厌弃过这个人, 如今……一切都解脱了。

太妃的目光从杨瑞脸上转到自己的纤纤素手上,此时此刻, 这只手才后知后觉地颤抖起来。

她没了力气。

宫内扶着她出了武德殿,外头已经有太监备好了软轿。

太妃上了銮舆,目光淡漠地扫视眼前所见的一切, 熟悉的冷漠森寒的宫廷楼阁,永远是那么空旷的殿前场地,曾经她觉着宫内还有点儿让她贪恋的温暖,现在才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温暖。

虚情假意,那是比镜花水月更令人愤怒恶心的东西。

她看见一队队的宫女太监,都匆匆忙忙地换上了素服。内侍司的人也正忙着给各个殿围挂白幡。

本来已经是极冷的冬天了,这样一装扮,简直像是凛冬提前而至。

缓缓地銮舆回到了翊坤宫,丽太妃扶着宫女的手回到内殿,可正要坐下的时候,忽然跟想起什么一样又站起来。

她回头看着床帐,以及床上的被褥,终于咬牙切齿道:“扔掉,都给我扔了换掉!”

宫女们不知如何,但娘娘如此吩咐,忙传人入内,七手八脚地都扔的扔,拿的拿了,又换了新的床褥等物。

最后,丽太妃看着面前崭新的帐幔被褥,却又觉着自己有些太可笑了。

她扶了扶额头,道:“行了,都下去吧。我要歇会儿。”

宫女们行礼退下,太妃缓缓躺倒,盯着帐顶看了半晌,又起身走到自己的妆台旁,打开左手靠下的抽屉,里头是个小木匣子。

丽太妃将匣子取了出来,打开之后,里头却有一颗细小的黑色药丸儿。

她盯着瞧了片刻,举手拈了出来,握在掌心,重又回到了榻上。

殿外报说萧尚书来见的时候,丽太妃正是似睡非睡,听了这声,朦胧转头,便瞧见一道身影在眼前隐隐约约的。

宫女上前扶起她,太妃定睛看时果然是萧宪。

她有些意外,忙振作问道:“萧尚书为何忽然来了这里,可是有什么急事?”

萧宪垂着头道:“听说太妃娘娘觉着不适,臣传了两个太医过来,给娘娘诊看。”

丽太妃愕然,竟一笑道:“原来是这样,不必了。多谢萧尚书费心。”

她说了这句,把萧宪一打量,道:“对了,那个镇远侯……其实也不是个很合适当皇帝的人啊,以后只怕萧尚书有头疼的时候了。”

萧宪默然道:“臣会尽心竭力辅佐新君的。”

丽太妃沉吟片刻,又释然地笑了笑:“也许是我多虑了,这镇远侯虽然脾气怪异,但也有致命的弱点啊,你自然知道。萧尚书是聪明人,可别叫其他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去才好。”

萧宪知道她指的是什么,镇远侯的弱点当然就是东淑了,至于“别有用心的人”,太妃指的却是皇太后的袁家一系。

毕竟皇太后在这件事里如此出力,自然不是单纯的为了江山社稷或者李持酒。

可是听着太妃说话,萧宪却总觉着哪里有些不对。

他略抬头,看着太妃苍白的脸色,疑惑问:“娘娘,您真的不需要太医给看看吗?”

“不用。”丽太妃疲倦地一抬手,身子微晃,她定了定神,忽然低低的说道:“看也没有用。”

这一声儿虽然很低,萧宪却听见了,他睁大双眸:“娘娘……”

丽太妃的手拢着唇,像是要咳嗽却又忍着:“这里没什么事了,可前头的事儿却忙乱的很,萧尚书自去忙吧。”

萧宪闻言自然不便多留,只好拱手行礼,缓缓地后退两步转过身。

他若有所思地往外走,才走了几步,忽地止步回头看向内殿。

隐隐地,他似乎听宫女焦急地问道:“娘娘您怎么了?”

萧宪听了这句,猛地一撩袍子冲了入内,却见丽太妃半靠在榻上,血从唇边流了出来,把原本乳黄的缎子宫袍染的如同绽开了一朵朵血色的梅花。

“娘娘!”萧宪睁大双眼冲到跟前,看丽太妃雪白的脸,忙大声叫道:“来人!太医!”

之前他本就叫着两个太医随行的,此刻两人就忙跑了进来,见状都吓了一跳。

才要上前诊脉,丽太妃却断然举手制止,厉声喝道:“不必了!”

太医们吓了一跳,慌忙后退跪地。

太妃却看了一眼萧宪,又艰难的低声说:“不用忙了,我自然知道。”

萧宪的心突突的:“娘娘您到底怎么了?”

太妃叹了口气,双眼一闭,道:“我……稀里糊涂的在这宫内这么多年,像是做了一场噩梦,现在,是该梦醒的时候了。”

萧宪有种可怕的预感,想握住她的手,却又不敢:“娘娘!”

“难为你惦记着我,”丽太妃含泪看了他一眼,忽然微微一笑,道:“我记得……当初第一次见你,是我跟着太太去你们府里赴宴,东淑妹妹那会儿还小呢,天真烂漫的……她还开玩笑,说你如何如何好,还拉着我去见……”

丽太妃说到这里不知是力气不支还是想到什么,就打住了。

萧宪听她提起此事,便皱眉闭上双眼。

丽太妃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却见他脸上是难过隐忍的表情,太妃突然像是悟了什么似的:“你……”

萧宪双眼紧闭,终于他咬了咬唇,低声道:“那时不是东宝儿非要你见我,是我事先叮嘱过她。”

丽太妃唇角微张,像是第一次看见萧宪似的:“原来你……”

她伸手要握住萧宪的手,却又并没有,反而把手缩回,这么肮脏污秽不堪的她,没资格去碰萧宪。

“天啊,”丽太妃只是含泪笑道:“天啊,我太糊涂了。”

她闭上眼睛,泪却从脸颊上滚滚滑落,跟唇边越来越多的血融在一起。

永庆宫。

李持酒觉着自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这么黑且深沉的梦,他几乎想破罐子破摔,不愿醒来了。

只是潜意识中,有个很温柔的人在照顾着他,让他想起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那个像是仙女儿一样的人从天而降似的。

他真喜欢那种那个人啊,又温柔又高贵,虽然是他不可企及的。

一想到如今这个人在照看守护着自己,之前的冷硬抵触不知不觉中软化下来,他肯吃药,也肯喝汤水。

神智像是给困在无边渊薮里,只留一点微光,有一个人的话像是锋利的剑刃指着他,把他残忍的凌迟。

他可以忍受那些稀奇古怪的刑罚,但是那一句话对他来说是毁灭性的,无可饶恕的。

李持酒又难过,又愤怒,一定要杀了那畜生!一定要让那混账死!

“姐姐……”昏迷中,他喃喃地呼唤,“别怕,别怕。”

虽然已经是神志不清了,却还是想用自己的力量去护着他喜欢的人。

也正是因为感觉到她在身边,所以才肯让自己清醒过来。

李持酒缓缓张开双眼,但他的视力还是模糊不清的,只看到有个影子在面前晃动。

那个人凝视着他,然后握住了他的手:“你觉着怎么样?”

李持酒想睁大眼睛看清楚她的脸,但是实在是没有力气,不,与其说是没有力气,倒不如说他的身体处于一种麻木的状态,连睁开眼睛都变得有些不可能。

“太医,太医快来!”她着急地转头叫道。

不多时,又有几个人到了跟前儿,诊脉的诊脉,查看的查看,却把她挤到旁边去了。

不知怎么,李持酒下意识地抬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太医见状反而喜欢,又忙道:“侯爷不要用力,千万别用力。”

原来李持酒的手臂毁伤最狠,之前本就有伤,因为那么狠命地勒住了杨瑞,把原本的伤口加倍绽裂开来。

不料又有侍卫们拉扯殴打,简直不能形容……手筋都几乎要断了。

之前太医们不得不用针给他缝了起来,一条手臂缝的跟什么布做的假人针线似的!

本来几个太医们暗中商议,说镇远侯纵然保命,身体只怕也未必恢复如初,尤其是这只手。

如今看他能动,才稍微松了口气。

只是任由他们劝说,李持酒哪里肯放开。还是东淑道:“你要听太医的话,才能快些好起来。”

李持酒觉着那只温柔的手又在自己额头上轻轻抚过,他总算松开了。

太医们宽心,又忙查看伤处,幸而伤口还好,并未绽开,于是又重新上药,包扎,又趁着他初醒,急忙叫他喝药等等,一通忙乱。

就在此刻,外头报说皇太后驾到,太医们急忙转身迎上。

太后面上带笑:“听说镇远侯醒了?”

太医们道:“才睁开了眼睛,只是因为那迷药作祟,看着还未十分清醒,仍要小心看护。”

皇太后倒是有些舒心:“不要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她上前看了看李持酒,以前因没多想,所以并不在意,此刻认真望着他的脸,却也瞧出几分先帝年轻时候的样子。

太后百感交集,叹道:“也是个命运多舛的孩子啊。”

正说了这句,就听到殿外一阵哗然。

有个小太监匆匆入内,跪地道:“启禀太后娘娘,听说丽太妃娘娘、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