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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既然已经出了门,干脆的也不再就此打道回府,兰庭顺脚便又去拜访了施推官,这位看得出来干劲正高所以通宵达旦,两眼又红又肿不说,身上都已经散发出汗臭味,但通宵达旦的工作却也没有任何进展,对于这起灭门大案真凶何人施推官完全没有头绪。

所以他锁定了唯一嫌犯……

“我看就是那大黄!动机就是谋财,樊家几口一死,他伪造的借据就是死无对证,又有中人为他伪证,完全可以霸占樊家屋宅为己有。”

就算今日唤了胡柴铺的里长来盘问,证实果然有人行贿了他二百两银的事实,施推官非但没有排除大黄的嫌疑,甚至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行贿里长的人必定是受大黄差遣,我看可以将其扣押刑问了!”

兰庭哭笑不得:“世叔大约不知柴胡铺一带的房价,就樊大那点宅基,能值二十两银就不错了,大黄若能一口气拿出二百两行贿,哪还犯得着为了这些蝇头小利把人一家四口害杀?!”

“这么不值钱?”施世叔这才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再者说,要大黄真是凶手,目的真是为了贪图樊家的屋宅,在中人作伪这个环节怎能如此草率?怎么也得选个靠得住不是那么怕事的人吧?据庭看来,大黄无非就是眼看着樊家几口人被火焚死后,才心生贪图伪造借据,打算着趁火打劫占点便宜罢了。”

“那凶手到底是谁?”施推官一筹莫展:“樊家虽说和邻里的关系恶劣,但也没有结仇,到底是谁杀了他一家四口呢?”

“这案子很是蹊跷,不过应当不会悬而不绝,世叔稍安勿躁,说不定会有人自投罗网呢。”兰庭显得格外的高深莫测。

但这日也的确不是一点收获没有,正午刚过,竟然有人主动赶来顺天府提供线索。

“王胖子?”到晚间,春归听兰庭告知一日“收获”时,心里觉得十分惊讶。

“人称王胖子,也的确名符其实,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据察他不是住在十三弄,和樊大不属同保,不过樊大自从少年时代就靠着王胖子接揽介绍活计,相比其余邻里保甲,两人的交道算是频繁了。”

春归还记得王胖子是樊大口中第二可恨,罪状就是时常克扣樊大应得的工钱,不过这回她也敏感的意识到兰庭是用“交道”而非“交情”,脱口问了出来:“交道?”

“昨日盘问邻里时,就已经有人供述只有王胖子和樊大来往最多,原本这一带也不是只有樊大一人依靠王胖子接揽活计,而这些人多少都被王胖子克扣过工钱,不过都不比樊大更加吃亏,他们对王胖子并非没有怨气,但因为一来要靠王胖子维生,再者也考虑到王胖子能从大户人家接揽活计,人脉交识就非他们能比的,这些人寻常不敢得罪王胖子,也只能趁这时机背后说坏话,都希望王胖子就是那个和樊大结怨纵火杀人的凶手,看王胖子倒霉,他们也能出口恶气。”

所以这些人并没有替王胖子隐瞒严重克扣樊大工钱的事,兰庭便自然知道这两人之间只有交道而无交情了。

“王胖子提供的是何线索?”春归问。

“是樊二的事。”

“樊二?”

“王胖子说他曾经亲眼目睹,二十年前,樊二自己跟了个私牙走,而他之所以提起这事,是因为不久之前,他又亲眼目睹了樊二来寻樊大。”

“樊二回过柴胡铺?!”这是

完全出乎春归意料的事。

“就王胖子口供,他亲眼目睹樊大和樊二接触过两次,第一次是在京郊一户乡绅家中帮工,樊二找了上门,当时王胖子已然是认不出樊二来,只好奇樊二的穿着不像贫苦百姓,疑惑着樊大什么时候竟认识了体面人,他尾随偷听,才知竟是樊二,樊大的确不知樊二这些年的踪迹,还一连声追问着,樊二也没和他细说,不过是交给樊大一包钱银。王胖子后来尾随樊二,发现他竟然是去了宋国公府。”

“宋国公府!”春归险些没把眼珠子掉出来。

虽说因为樊大是被渠出引来,她早有意识这件案情关系到玉阳真君所说的人间恶劫,且就凭竟然有人脱手就出了二百两银利诱里长的事,也判断幕后真凶非富即贵,可此时突然听说这起灭门惨案竟然真与宋国公府相关,春归依然觉得震讶。

“更重要的是,据王胖子声称,就在樊家失火的两日之前,他再次目睹了樊二来寻樊大,这次甚至是直接找到樊家,且又留下一包银钱,王胖子说这次就凭目测也比上次出手还要大方。”

兰庭沉声说道:“因为王胖子提供的线索,我与施世叔今日再去了一趟柴胡铺,可经过盘问四邻,他们并没有亲眼目睹过疑似樊二的人与樊大接触,只是众人又都提起一件事……就在樊家失火那日上昼,樊大挨家挨户相请,说是想在燕赵楼包下几桌席面,希望邻里们捧场热闹一番。”

竟然又是燕赵楼!

第239章 此地有银

燕赵楼因为绝佳的位置,多年的经营,已经成为京城近三十载来数一数二的食肆酒楼,鼎鼎大名可谓家喻户晓,当然在这里吃一餐饭喝一壶酒,也足够普通人户一年的开销了,且这一年开销还不是指节衣缩食,乃为十分滋润的开销。

樊大一开口就说要在燕赵楼包几大桌的席面,请四邻五舍捧场热闹,好像的确是发了一笔横财的模样,这和王胖子提供的线索似乎能够相互印证。

如果还有人知道樊大手中有笔巨款,就大有可能图财害命!

只春归还没提出这个想法,兰庭便道:“没有人相信樊大的话,都以为他是疯了,更加没有人答应赴请,尤其大黄骂得十分起劲,说什么樊大就是拿出樊母及女儿的卖身钱,都不够买燕赵楼的几碗白米饭,且就算真有那腰缠万贯的一日,邻里们也不屑去吃这等人家的席面,谁吃谁会肠穿肚烂。还有人二话不说把樊大直接打出门,往他站过的地面泼盐水,啐他给自家带来了晦气。”

“王胖子呢,王胖子应该是信的。”春归直觉王胖子这回主动提供线索大有蹊跷。

“王胖子没有获请。”兰庭道:“事实上樊大在十三弄又挨了一场辱骂,根本没敢再往十四弄去,不过又有人证供述案发当日午间,亲眼目睹樊大去了广渠门大街上的一家酒肆,我们前往察问,店家说樊大那日二话不说就丢给他十两重一锭白银,让好酒好菜招待,结果菜没怎么动,却喝得个酩酊大醉,回去时路都走不直了。”

就在当天晚上,樊家便遭灭门之祸!

可不管樊大的银子是不是樊二给的,也不管这究竟是多大一笔银钱,肯定的是都不值得堂堂宋国公府去谋财害命,如果这笔钱款真的就是祸因,春归还是更加倾向于真凶就是樊大的邻里。

那样的话,这笔银钱便远远超出了二百两。

“现场并没有发现这笔银两。”兰庭似乎也想到了图财害命的祸因,向春归道:“如果樊大把这笔钱放置家中,就算因大火而使屋宅坍塌,银两也不会被大火焚为灰烬完全不存痕迹。”

春归颔首:“就连樊妻及其二子的尸身都没被严重焚毁,说明屋内的火势并不旺盛,而这么大的一笔钱款,樊大肯定会妥善存放,应当不至于毁于大火。”

“除非樊大是把钱存到了银号,而会票倒是可能因为大火化为灰烬。”

“那么凶犯在行凶杀人之后,就不可能立时放火,必定会搜寻银两或者会票。”春归分析道:“据迳勿察实,柴胡铺的里长已经收受了二百两白银,说明凶犯已经得手,如果是会票,那么追察各大钱庄应该会有线索。”

“不用这么麻烦了。”兰庭却道。

春归:???

“叶兄养了一只好犬。”

“啊?”春归越发满头雾水了,叶万顷养了一只好犬和樊家命案有何关联?

“樊大去广渠门大街那间酒肆花销的十两银,对那间小酒铺来说也算甚大一笔收入了,店家并没有这么快花销出去,我讨叶兄借来他家的好犬,让那只狗嗅了一嗅银子上残留的气息,再将狗拉去了樊大家中,从墙角一处,启出了一个瓦罐,里头就放着白银,都是十两一锭,共有三百余两。”

“那么迳勿从一开始就不信这一案件是图财害命?”春归的确敏锐。

“我一直在想凶犯纵火的目的,如果是为了掩盖恶行让事件看上去乃意外走水,那么就不会仅仅焚毁樊大的尸身,正确的做法是在室内放火,让一切痕迹毁于大火。但据目击者及现场勘验,凶犯除了焚毁樊大尸身之外,应当是直接引燃了房梁,试想,这样一来邻里发现火情的话,如果扑救及时,岂不就会发现室内火小,樊妻及两个孩子已然伏尸炕床,不是死于大火而是死于勒杀?”

春归颔首道:“虽则最先发现火情者也就是那大黄并没有扑救,但这点却并不在行凶者的控制之中,他不可能想到大黄竟然不怕自家被火情连累,冷眼看着樊家几口被活活烧死连‘走水’都不喊一声。”

突然又意识到:“大黄没有急着救火,也从侧面说明火势并不大,他才有足够的冷静判断自家会不会被殃及。”

“毁尸灭迹的行凶手段,一般来说是因一旦凶案被证谋杀,行凶者就会招致嫌疑,但这起案件奇怪的是凶犯又是放火又是行贿里长,到头来咱们却依然对凶犯何人毫无头绪。”兰庭又道。

“还有王胖子,从众人供辞判断,此人十分贪婪奸诈,这回主动前往官府提供线索的行为也实在可疑,他可不像是个遵纪守法的淳朴良民。”春归也道。

“所以结合这些疑点,让我不由猜疑……”兰庭似乎斟酌了一番,才找到确切的表达方式:“无论纵火还是行贿,凶犯并不是为了让这事件以意外终结,反而是为了让官府察觉樊家几口是被人谋害,而王胖子的出场,更是将矛头直接指向了太孙。”

不是宋国公府,而是太孙!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渠出引来樊大,如果没有春归

行计让兰庭插手此案,这个案件也有可能由不知什么人以完全不同的方式揭发,且最终樊大一家的命案,会成为宋国公府乃至太孙的一条罪名!

那便是说宋国公府这回十之八九是被冤枉的,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范围不算大,无非就是那几个意在夺储的皇子及其左膀右臂!

但让春归想不通的是,樊大只是一介平民百姓,就算惨遭灭门之祸,可以说造成的舆论和诽议远远比不上冯莨琦和石德芳双双遇刺,幕后真凶为何画蛇添足多此一举?他们又是怎么选中的樊大一家?!

这晚上春归仍然没能睡个安稳,到次日兰庭早起上值去,她也难得的一骨碌麻利干脆的起身,趁着去踌躇园晨省的时间,在脑子里把渠出召唤回来,昨日她已经通过“冥想”布置了让渠出盯着王胖子的任务,计算好应酬完了老太太,刚好可以听回音。

谁知道渠出这回却并没有带回任何的利好消息:“别看王胖子只是个工头,性情却谨慎得很,连和老婆孩子都没提一个字他主动去顺天府的事,我盯了他一晚上,除了窥知他呼噜响亮且还磨牙之外,一无所获。”

但春归认为一字不提已经显示确有蹊跷了,就是没办法立即揪出王胖子背后那布局策划的人。

“王胖子那里先不用盯了,目的没达到之前,他都应该会谨慎行事,咱们发现不了什么破绽,你这几日去盯着些陶芳林。”

渠出先是兴冲冲的应了声“得令”,飘高三尺,又回降,且瞠目结舌:“盯着陶芳林?表姑娘和这案子有什么关系?”

春归叹气一声:“我赶着去阮中士那里上课,没空和你详细解释了,总之你先盯着她吧,说不定她也会打听樊大命案呢,看看她有何反应,有没有觉得怪异奇诡什么的。”

再说施推官,他干劲十足的把樊大的四邻五舍筛察了一遍又一遍,仍然没有从中筛选出个重大嫌疑人,且除了立案次日有里长、王胖子两大收获外,等了这些时日并没有谁来自投罗网,此一命案似乎进入了瓶颈,越来越有向未决悬案发展的趋势了,虽然说就算最终难以告破,对于施推官的政绩也不可能造成绝对影响,但施推官却不能接受自己经办的首桩命案便悬而不解的败颓,在他的办公场所理刑馆里揪了一阵头发胡须后,最终决定还是去找赵修撰商讨商讨探案方向。

兰庭虽说是樊家灭门案的发起人,但这并不属于他的本职工作,自然也不会天天往理刑馆里跑,不过他也料到施世叔多半会主动登门,所以见到世叔时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对于自己的意见也是毫无保留的直言不讳:“杀伤案无非几种情形,一者争执时怒而杀伤,一者仇杀,一者情杀,一者图财害命,又或者杀人灭口,还有极少数一种情况乃凶犯暴戾嗜杀。但据我看来樊家一案首先并非怒杀、仇杀、情杀,而樊大家中墙下掘出钱银,也可证实并非财杀,至于凶犯暴戾嗜杀,也并没有证据体现……”

施世叔虽说现今担当的是刑事官员,不过对于各种罪案并无如此系统的分析,听时便十分专心致志,这时一下子就拽紧了自己的一把美须:“这样说来,是杀人灭口?”

“排除掉其余可能,唯余一种可能,尽管匪夷所思但很可能就是真相了。”兰庭说道:“我认为樊二才是此案关键,他七岁时便已离家,据说是随私牙而去,若情况属实,那么他很可能被私牙转手卖给富贵门户为奴仆,又就算他的主家如证人所言就是宋国公府,作为一个普通的下人奴仆,怎么可能积蓄这么大一笔银钱?”

施世叔深觉言之有理,放过自己的美须往大腿上一拍:“我这便去宋国公府!”

“世叔……”兰庭叹了一声:“您就这样冲去宋国公府,除了打草惊蛇不会有别的收获,樊二如果真卖身给了高家为仆,十之八九已经更改了名姓,宋国公府一口咬定下人中并无此人,世叔也没凭证入内搜察。”

“那该如何?此案要想告破,只能以樊二为突破口啊!”

“或者我们可以先寻那个私牙,问清当年他将樊二转手卖与何人。”兰庭提议。

“走走走,这就立即去,王胖子不是提供了私牙的名姓住处么?是啊!我早该想到盘问此人了!”

施世叔起身便是大步流星,兰庭连忙提醒“小心门槛”,施世叔一回头,结果又在门槛上绊了一下。

第240章 私牙作供

私牙人称眉半截,也住在柴胡铺一片儿,略一打听就知道这人小时候调皮捣蛋,有回爬树上掏鸟窝结果被树杈划伤了眉毛,留下老大一疤,从那时起左边的眉毛就长不齐全了,所以落下这个诨号。

眉半截其实并不长在京城,他的工作性质造成了往往会四方奔波,不过施推官颇有些好运,正巧眉半截这会儿子在家,被堵了个正着,做为一个走南闯北的私牙,眉半截也算有些见识,见了官老爷和状元郎虽说立即露出谄媚的嘴脸,还不至于双股颤颤做贼心虚,当听问是不是从事私牙的勾当,还能把胸脯拍得砰砰响连连声明。

“大人可得明鉴啊,草民虽说不在官牙谋职,做的是私牙的活计,可从来没有行为过坑蒙拐骗的违法事儿,草民经手的买卖可都是本着双方自愿的基准。”

兰庭就问他:“你可还记得樊二?”

“记得,怎么不记得!”眉半截干脆利落的承认了:“草民做这营生几十年,多的是贫困人户衣食无着,所以卖儿鬻女,可就只有樊家的二小子,他可是主动求上门来要卖身为奴的,还说什么若不答应,他就吊死在我家门前,草民犹豫了一下,那小子就真从身上摸出根绳索来往草民家门口的槐树上挂。”

眉半截说着还指着槐树让人看:“就是这棵树,草民就明白这小子不是耍嘴皮子而已,他是真敢豁出命去!樊二还求草民不能透露他的去向让家里人知道,最好把他卖出京都之外,他是铁了心的要和樊家人一刀两断了。”

“这是为何?”施推官问道:“不是说他父亲待他极好么?”

眉半截叹了口气:“不瞒大人,草民当年也这样问他,樊老爹那人虽说软弱无能,日子过得也是越来越贫困交加,可但凡家里还有一碗米,总归是紧着让他二小子先填肚皮,不管这一带的邻里怎么议论,樊二在家里总不至于委屈。可那小子却说他再受不了柴胡铺这伙子恶毒的四邻,也受不了樊老爹的忍辱吞声,他是在柴胡铺活不下去了,再留着总有一天也会像他娘一样寻短见,他说像狗畜一样活着还不如死了重新投胎,宁肯为奴为婢也不愿再留在柴胡铺。”

施推官紧紧的蹙着眉头,也叹息道:“想不到柴胡铺的百姓会这样践踏他人。”

兰庭又问:“那你真把樊二卖了奴籍?”

“可不是只能让他如愿了,总归是一条人命,草民也有恻隐之心呢。”又不待兰庭再问,眉半截自觉答道:“说来樊二还真不像他的父兄一样无能,七岁大点的孩子,已经有了一身好力气,性情虽说倔强些,稍经点拨竟还懂得看个眉眼高低。又正好那时有个行商,想买几个僮仆伙计,他也是想要安定下来了,在京城却没买着合适的铺面,他还信不大过官牙,和草民还算有些交情,便让我打听着京畿地界哪里有合适的铺面,我居中撮合,那钟老爷如愿买下了大名府的几家店面,又请我替他采买几个伙计,我想着大名府虽说还在京畿,樊老爹却是连京城都没机会出去的人,樊二到了大名府也已经能够和家人断绝音讯了。”

施推官就愣了:“这样说你是将樊二卖去了商贾人家?”

“原本是啊,后来我有好几次去大名府,还顺脚拐去了钟老爷家,心想着到底我和樊二也是一场邻里,这小子还颇硬气甚投我脾气,也不知他去钟老爷那儿适不适应,就想去看看他,这小子倒还极得钟老爷的信重,自签了卖身契,十分的老实肯干又服从管教,钟老爷对他倒是赞不绝口的。”

“后来呢?”兰庭没有错过眉半截“原本是”这三字。

“让我想想。”私牙掰着指头回忆了一阵儿才道:“大约是七、八年前吧,我再去大名府,就听钟老爷说他安排了樊二去江南采买,结果没想到那小子却投了宋国公府世子爷的机缘,世子爷那会儿子正好往应天府办差,途中却遇着了强人劫道,樊二带着一伙家丁援手,也算助着世子爷一臂之力,世子爷看那小子身手好力气也好,回京时还特意去了大名府找钟老爷买了樊二的身契。”

“真是宋国公府的高世子买走了这人?”施推官突然激动起来。

眉半截被施大人突然拔高的声嗓吓了一跳,就有些犹豫了:“钟老爷是这样说的,可草民从那之后也没再见过樊二,不知这话真是不真。”

兰庭问:“樊二应当改了名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