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1 / 1)

但春归冷眼看着,叫娇杏的倒是受用“不用劳动”,那娇兰却显然不甘,时不时就来一回软硬兼施,总想把眼睛耳朵往她跟前儿伸。

春归这时不与娇兰计较,由她煞废苦心的“劳动”。

梅妒、菊羞却也没有光顾着叙旧,待娇兰第三回 找了借口前来窥望后,低声对春归说起了她们打听得知的消息。

“娇杏是前些年,宗家从外头采买的婢女,老子娘其实也是宗家的佃户,为了省些口粮,就把女儿卖了奴籍,她虽生得俏丽,性子一贯却有些冷,不爱和人闲话,原本是在宗家大姑娘身边侍候,大姑娘出阁时,却忌防她的模样,许也因为她这性情拿不准好不好控制,就没让她陪嫁。”

梅妒一说完娇杏的底细,菊羞便说起了娇兰:“她是家生子,老子是庄子里的管事,老娘管着厨房,还有个姐姐,就在老太太房里侍候,仗着家人都还算有体面,自己又有几分姿色,惯常便爱挑三拣四,对小丫头们颐指气使,对了,她还认了刘嬷嬷的儿媳当干娘,之前便有不少传言,说她早晚都是主子命,不会为奴为婢。”

所谓的主子,也就是姨娘侍妾一类罢了,菊羞很委婉的说明,娇兰就不是个安份的主。

春归听后仍不在意,只一语带过:“从前她们怎样我不计较,且看以后吧。”

她原本的家里,从祖父那一辈儿人,就不存在姨娘侍妾此类生物,顾济沧在世的时候,一门心思要招个赘婿,自也不会告诉春归那些妻妾争宠、勾心斗角的事儿,但春归也算生于世族,自家虽干净,也难免睹闻过这些内宅阴私,尤其是宗家,从顾长荣数起,到顾华英这一代,子弟就没有不纳妾的,所以对于顾老太太打的什么主意,她清楚得很。

娇杏和娇兰,一为耳目,再者将来也会争宠,顾老太太这是企图着用两个美婢压制她这高嫁的眼中钉呢。

不过现在废心也太早了些,春归甚至都不知道将来的夫婿是个什么人品,沈夫人虽有一番海夸,莫说不能尽信,即便都是真的,也不曾说过赵大公子是专一还是多情,原本这世道,评价一个男子,这也不是标准之一。

春归现今的处境,也容不得奢望像祖母、母亲一样的幸运,但她胸中还是一片竹林的——宗家立马就有真正的大变故,顾老太太自身难保,哪里还有余力替两个丫鬟撑腰,二婢若是聪明人,就该懂得如何取舍,若不开窍,难道她还担心会被两个蠢人牵制?

她这时只叮嘱道:“娇杏性子虽冷,只要她不主动生事,你们不搭理就是了,至于娇兰,就这几日而已,任她如何挑衅,你们也多忍耐着些,不要强出头,只私下告诉我,我来替你们出气,另有就是,我也不瞒你们,别看我突然得了沈夫人的青睐,看似有桩好姻缘,连我自己都不相信会有此等幸运突然降临,赵家是首辅门第,明争暗斗的事怕不比我们族里要少,起初怕有阻难,你们跟着我去了,务必要小心谨慎些,便是看着他人给了我委屈受,也千万要忍着,断然不可逞强。”

这时候“看不见”的婢女渠出,也早已飘入室中,原本冷眉冷眼伫在一旁,待梅、菊二婢都去忙乎了,她才轻哼道:“你对这两个婢女,倒还不错,生怕她们到了太师府,因为义愤替你出头挨责罚,你势单力薄也保不住她们。”

春归莞尔:“我可从不把她们看作婢女,只当姐妹呢,倘若这时能为她们找个更好的归宿,我甚至不愿让她们随我去淌日后的莫测,话说到这里,也免不动劳动渠出,日后真到了太师府,还得替我废神照看她们几分,要说她们的性情,倒也不是争强好胜,我一来担心她们关心则乱,再者,也难保将来有人想对付我,从她们身上寻纰漏。”

“总之,你不要把太师府想得太简单,这样就对了,别看是什么首辅门第,讲究家风清正,阴私事又哪能当真杜绝,更何况赵公已经过世,你怕也是听你阿娘说了,现下的当家人赵知州,他可远远比不上赵公。”

“太师府的人事,还有哪些要格外留意的?”春归装作漫不经心一问。

渠出却道:“我哪里清楚,待日后去了北平,再替你打听着。”

这似乎有意强调,她生前并不是太师府的人?

春归暗下正思疑,却听渠出岔开话题,把早前顾华英和吴氏的一段对话说了个详细,她原本并没加注多少情绪,春归偏偏就察觉到了一点影子:“你同情我那族嫂?”

“她犯得着我来同情?”渠出立即矢口否认:“她虽所嫁非人,是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害,世上比她更凄惨的人可多得去了,就算你那族兄倒了霉,罪有应得,又就算你那些计划一环环都能实施,让你伯祖父失了宗长之位,她还是宗家的长孙媳,日子虽过得大不如从前,总也衣食无忧。”

说完似乎仍觉不愤,冷哼道:“最倒霉,也无非就是守寡而已,可她有娘家可回,律法也没明文限定不许改嫁,她若硬要守着节烈的名誉,甘心搭上一生去那挣那面牌坊,那也是她自找的。”

春归眼睁睁看渠出气得穿墙而过,扶着额头:这位平白无故,又发哪门子的怒火?

她心里对渠出的底细越发有了疑惑,无法判定渠出究竟是不是太师府的旧仆,更不知她为何身亡之后仍在尘世飘荡,至于渠出为何找上自己,为何乐意相助,有多少图谋,简直就是毫无头绪,却越发笃定一点,渠出不像是普通奴婢,种种迹象表明,她能够识文断字,需知在此时的世道,“女子无才便是德”被无限扭曲,许多富贵人家的闺秀,甚至都不识字儿。

然而这些事情也不是燃眉之急,春归将多数心思都放在完善她的“倒宗”计划上,把条条框框都制定出来,想了几个来回确定没有任何纰漏,这才按照兴老太太的嘱咐,通过那条暗线,在不惊动宗家这个绝对前提之下,传信出去,请托自己信得过的人手配合实施。

就得说到顾华曲的生父顾济渝,那是远近出名的好吃懒做,娶妻程氏,对外人倒是浑泼,可对丈夫那叫一个唯唯诺诺,对子女又十分宠纵,于是这一家子,全都是四体不勤游手好闲,在顾氏族内从来神憎鬼厌——真不怪得顾华曲有那多/毛病,正所谓养不教,父之过。

当年宗家提出要李氏过继嗣子承祧家业,就看准了华曲,论来他是顾济渝和程氏的长子,故而程氏撒泼时说“不愿”的话,倒也并非全然虚伪,可听顾长荣夫妇一撺掇,便信了过继一个长子能养活全家的话,立即也就心甘情愿了。

李氏其实一贯也就不那么在意钱财,当时家境也还富裕,所以并不计较华曲时常帮衬生父生母的行为,甚至还认为华曲这是孝顺,故而顾济渝夫妇在那一段时间,日子罕见的滋润起来。

然而好景不长,随着顾华曲离家,李氏也搬离了古槐村,他们还能上哪里打秋风?一下子又打回原形,甚至因为自恃有了长久依靠越发懒惰,日子过得比从前更加不如。

故而当听闻顾华彬要把华曲取而代之,并不需旁人撺掇,他们还哪里坐得住?

但撒泼这个手段,对于宗家而言却全然没有作用,到后来顾济渝连耍赖都懒得,只打发程氏带着女儿,间天就找顾老太太哭哭啼啼,听说宗家后来都不让他们进门了,顾济渝也只是躺在床上骂骂咧咧一番。

不曾想这一日,兴老太太却遣了人来,送上些米粮酒肉不说,还专请了程氏去家里说话,要知顾长兴一房,说来日子过得比宗家还要富裕,往常根本便不搭理济渝一家,突然就对他们露出了笑脸儿,伸出了援手,顾济渝能不雀跃?紧声儿地交待程氏,一定要多些心眼,话说得好听些,争取族伯更多照济,他自己却不出门,把脚一跷,指挥着儿子烧灶,儿媳煮肉,肉还没熟,先就提了一壶酒喝。

兴老太太见到程氏,少不得一番教导,但她也知道这家人是什么货色,故而过场走完,也就言归正传。

第18章 “坏人”春归

古槐村位于汾阳城郊,不算远僻,又往南行七、八里路,就是一处乡集,穿过乡集往西,不久便至汾水支流,跨流搭建的,据传是北宋时修的一座石桥,那石桥既能行人,又可通车,但再往那头去,渐渐便人烟稀少,荒草丛生。

这条不大好走的路,通往一片山谷,谷中散居着一些猎户,山下也还住着十来户农家,骡车行至这里,就不得不停了下来,兴老太太便对程氏说道:“据说那逍遥子,仙观就在这座山上,传言他有起死回生之术,我也不知真是不真,也不知能不能断人去向祸福。”

程氏伸了脖子,往车窗外头一望,嗫嚅道:“传言怕是多有不实吧。”

她可不想用腿去登这样一座大山,累得满身热汗。

兴老太太睨着她,实在不愿再废口舌,唤一个仆从,去农家寻一妇人来问话。

不久就见一个农妇,畏畏缩缩过来,听见打问逍遥子的事,倒是知无不言:“怎么不灵验?民妇当年病得快死了,肚腹肿得像七、八月身孕大小,老仙人只予了一丸丹药,第二日就消了肿,老夫人是来求医?这可不巧了,逍遥仙长两年前就去云游,而今并不在此处。”

兴老太太见程氏端端坐着,不愿搭理民妇,心中又是一阵抱怨,她只好奉出笑脸来:“不求医,只是听闻仙长还能断人祸福,这才来拜访。”

“仙长可是真灵通,无所不能,又他虽不在道观,收的一个徒儿,也学了些本事,昨日民妇还瞧见那小道长……也真巧了,就是二、三十步路,藕塘边上的人家,他家小子和小道长投缘,小道长昨日访友,正寄宿在那里,省得老夫人再走一截山路。”

兴老太太原本也没想走山路,不是因为懒惰,都恨她这双三寸金莲,实在也走不得崎岖,便也称“幸运”,赏了那农妇两个钱,让车夫依着指引,往藕塘那边行驶。

就对程氏道:“若能问出华曲去向,赶紧着把人找回来,至少要让他出面,为他母亲操办丧仪,这事说不定还有转圜,我可好不容易才打听出,这里有个隐修的仙长,虽说今日只能见到他的徒儿,但名师出高徒,你也别那么小看,一阵后可得恭敬着。”

说话间,二、三十步路程须臾便尽,兴老太太被婢女掺扶着下车,也不管程氏在后磨磨蹭蹭,她先是热情的与迎出的主家寒喧一番,问及小道长,得知对方道号谓莫问,果然如春归交待,面上不显,心中却诧异——丫头确然古灵精怪,她一个没出阁的闺秀,又是怎么认识的这些三教九流?

只兴老太太就有这点优长,虽说对自家的子孙严加训教,却不管束别家的子女,再说春归如今可是她的同盟,要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什么人脉本事都没有,那也指望不上,又何必责怪春归交道三教九流呢?

一行人进入那农家小院,绕过一排瓦房,只见围着一方后院,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蹲在篱笆前逗弄促织,许是听见了响动,正往这边看过来,一个穿着裋褐,一个披了件半旧又松袴的道袍,小脸瘦削,双眼有神,手里并没有拿着拂尘,这形态也看不出仙风道骨。

老太太不由得心里犯嘀咕,又拿不准这半大的少年能不能起到作用了。

但她既然已经带了程氏来这里,多少嘀咕都得先压下去,见那小道人站着不动,便主动往过走,站在两、三步的距离,才问:“敢问道长师尊,可是逍遥仙长?”

“小道的师父确是自号逍遥子,又名符其实,出外逍遥去了,几位若来寻他,那可就白走一趟。”莫问一说话,便越显出几分顽劣来。

还是那农家揣度着来客是富贵人家,不敢怠慢,忙把院里的桌凳用袖子擦了一擦,请客人坐下,拉着自家的小子走得不见人影,留下这小小院落让道长待客。

莫问听了来意,越发大大咧咧:“师父倒是教过小道卜断测字,只是……老夫人愿出多少卜金?”

程氏一听这话,再忍不住:“张口就要钱,我看你不是道长,分明就是个小骗子。”

“夫人这话可就不对了,夫人去佛寺烧香,难道不给香火钱?更别说卜问,佛门还是讲究四大皆空呢,都不能平白帮人测断,正所谓泄露天机,可得担当风险,天下又哪有白当风险不求好处的事?”莫问也不在意程氏的态度,笑出两排白牙来,这下更像一个唇红齿白的顽劣少年了。

“卜金断不会少。”兴老太太瞪了一眼程氏,回应得很和气。

莫问便对程氏说道:“虽是老夫人主决,但小道度老夫人面相,多福多禄不见忧难,想必是这位夫人遇见了烦难,才想到卜问,夫人便从那边……”莫问指一指角落里:“拾一树枝,在地上划出一字吧。”

“竟让我用树枝写字?”

这下不说程氏瞠目,连兴老太太都很觉哭笑不得了。

莫问把手一摊:“有什么法子,农人家中,可不会备有笔墨纸砚,要不,夫人随小道上山,往观里再测断?”

“道长怎么说,你就这怎么做。”兴老太太这才说道,倒是暗暗颔首:这少年看上去不可靠,实则还算心思细腻,若农人家中备有笔墨纸砚,岂不就落了刻意?

但程氏却没法子听言行事,苦着脸道:“伯娘,侄媳也不识字呀……”

“那就请夫人口诉一字吧。”莫问随即便道。

程氏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要说何字,想到儿子的名讳,便道一个“曲”。

“小道见夫人左眼角下,隐有晦暗,应当是问令郎吉凶?”少年说出这话后,倒有了几分高深莫测的模样。

程氏一呆,便把轻视抛去九宵云外:“正是正是,正是问我儿吉凶。”

“夫人所说曲字,可是河曲之曲?”

“正是正是,就是河曲那个曲。”

“曲,折也,多折则谜,看来夫人的令郎,如今是不知去向了。”

“正是正是!我儿自从离家,音讯全无!”程氏又已经从半信半疑,转而满心折服。

兴老太太睨她,暗道:上当受骗,就是从此开始的。

老太太丝毫没有自觉,她自己也是配合神棍的托儿。

“曲乃由字衍生,由乃田字衍生,田有限界,由出限界,曲更有所出,但仍不离田宅,依字而断,令郎并未远游,虽未在家中,却也就在左近。”

“这……这怎么可能?”程氏愕然:“我儿确然已经离家,且两年以来,音讯全无,倘若就在左近,怎会没人见过他,他也不会连着亲生父母,都避而不见呀!”

“田界重新规定,方成由、曲,而之所以重新规划田界,古时多乃战乱引发,如乡曲、部曲,从前皆为军部。军伍,直指祸杀。”莫问摇头叹息道:“这位夫人,小道虽存同情,但不得不直说,令郎怕已经遭遇不测了,且埋骨所在,不出籍居管辖。曲生两头,突出于田,冤骨埋藏之处,应在距离耕田不远,或为宅院泥下。”

程氏闻听这番卜断,有若五雷轰顶,呆愕愕半响回不过神来,还是兴老太太付了卜金,让奴婢掺她离开,别有深意地睨了一眼莫问——这少年有些意思,虽说他定是得了春归的告嘱,不是当真铁口神断,难得的是程氏随口一字,居然也能被他圆成这番意思,还算有些急智。

莫问却冲兴老太太,再度笑得唇红齿白。

先不说兴老太太一行人,单说这小道,办成了这桩事,也就不在好友家中多留,把赚得的钱袋子往肩上一搭,哼着小曲儿就往山上去,刚拐过一弯,就听身后突生响动,他灵活的一转身,摆出个防范的招式,却待看清楚人脸后,一边收势一边撇着唇角:“我说柴生,有意思吗?这钱道爷刚赚进手里,你就急着来分赃,但话可得说好了,一九分,你一我九!”

柴生却不同他废话,一把将钱袋子抢过来:“这钱我一文不留,拿去还给顾大姑娘。”

“她都快成亲了,和你成不了事,你护着她归护着她,钱银的事可得分清白,就这一点,可不能瓜田李下。”

“你还是出家人呢,满嘴都是浑话!”柴生蹙起眉头来。

“谁说我出家人了?我就是被师父收养了而已,谁说道人的养子就是出家人了?道爷我日后还要娶媳妇的!”

“那你还一口一声道爷?”

“说顺口了,你也挑!”莫问瞪着眼,却也不去抢那钱袋子,只恼恨道:“早知我就不走这一趟,看那老太太颠着小脚,怎么走这一坡山路。”

“就你那懒惰样,仙长一离山,你住了两年,什么都不收拾,连道观也要塌了,人家上去一瞧,谁还信你坑蒙拐骗这一套。”

莫问抓了抓头发,今早废了许多心思梳得整齐的发髻,立马就散了,却突然便咪了眼睛,陪起笑脸来:“我不要钱,你可得帮我把道观拾掇拾掇,好歹不让漏雨,再给我猎点野味屯着,我怕都忘了肉是什么滋味了,师父也是,一走就没了音讯,酿的酒都快喝光了,他老人家也没回来,难不成真在哪座山上,羽化成仙去?”

“等我先忙完大姑娘安排的事。”柴生扬了扬手,便作告辞。

莫问无奈地叹了口气:“等等,我跟你一块吧,道爷一个人住一匹山,闷得都快癔症了。”

他甩着胳膊往柴生肩上一勾,嘿嘿笑道:“道爷也好奇着呢,顾大姑娘究竟还有多少鬼点子,她上回教给我那一套,我还真试过,用胡葱水煮卵石,石头就变成泥块一样任人捏弄,捏出形状,刻好字迹,再用甘草水一煮,又坚硬如常,拿出去唬人,一唬一个准儿,顾大姑娘会这些手段,不当神棍真可惜。”

却忽然惨叫一声,捂了腰,丝丝吸着凉气,哀怨不已:“你居然下阴手,好你个柴生,多厚道的少年,硬是被顾大姑娘给教坏了!”

第19章 诡谶五句

梅妒从厨房出来,手里提着一壶热水,刚进小院,肩上就挨了一拍,她回头,瞧见是娇兰,只是莞尔一笑,就像没发觉娇兰一直在她身后盯梢一样。

“这是姑娘让你打的水?”

听问,梅妒老老实实地答:“天气热,姑娘又要接待前来吊唁的女客,难免口干舌躁,水太热了不解渴,我便先去提一壶来凉着备用。”

娇兰察不出什么蹊跷来,也不耐烦和梅妒说话,扭着腰回了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