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1)

怜娇 景咸咸咸 3699 字 25天前

其后的事情,他发了疯症似的去查,才知自己在阳城是个什么样的位置。是人人避之不及的老鼠屎,几乎没有人回来理睬他这个将军府蛀虫的求愿。

旁人的事情,他左右不了,只得托着勾栏瓦肆的弟兄们从旁处暗中去查,用了安远候暗号教的法子。

这些事情都是暗暗压在心底的,轻易哪里会同别人说起。随军到西北边境之地驱除敌寇,除了想要走走兄长曾经走过的老路之外,就是同家中的母亲赌气。来了边境,才知晓阳城的风花雪月,他设想盼望的逍遥日子,是顷刻间就能被毁去的。

亲眼看过巨石滚落,箭羽霖霖之下的同胞尸首;亦亲眼见到过屈子国的军士在意山坳之中,举枪击杀七八个被缚的百姓,模样装束看来,有七八分的可能,许是林烟心念的那几位叔伯……那时他抱着林烟予的一袋红薯,趴在树丛之间,盯着那处尸首熬得双眼猩红。

弱小之人,就是这样,什么也做不了,什么都护不住……到现下,詹瑎也什么都不敢同她讲。

林烟凭借双耳辨着他的位置,伸手轻轻抓住他的小臂,沿着手臂摸索到手掌,小手紧抓着他的指尖,轻问:“二哥啊,你是不是有事情想同我说?”

她不痴傻,知道詹瑎瞒下的许多事情,包括他的家中他的身份,都不曾向自己坦白。过了昨夜,她好不容易定了定心神,此番算作是第一次问他。

暖阳下,他的手也是温热的,握着很是舒服。

“我是有很多的事情想同你交代…我从前是个不学好的,无形之间不知让多人看了笑话。”

“待入了阳城,不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要害怕,不要理会旁人所说。你定要信我,好不好?”

林烟垂了眸,是觉他这话问的有些多余,“我的想法和心思,对你来说很重要么?”

只是个带回家中的妾室,他何苦解释呢。反倒是自己,对他这样一个根底不知的男人上了心,前路未知,难免恐惧。

詹瑎急的很,手忙脚乱的搁下马鞭子,正正经经的瞧着她,“你还没觉察到么,我,我这样喜欢你…你的心思对我来说是顶顶重要的!”

“可我不过,是你一房妾室…你如今对我这般,若他日有妻,又该怎么对她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是患得患失的两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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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嫁三叔》by赫连菲菲

顾长钧发现,最近自家门口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少年徘徊不去。一开始他以为是政敌派来的细作。

后来,向来与他不对付的罗大将军和昌平侯世子前后脚上门,给他作揖磕头自称“晚辈”,顾长钧才恍然大悟。

原来后院住着的那个小姑娘,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

顾长钧脸色黑沉,叫人喊了周莺进来,想告诫她要安分守己别惹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却在见到周莺那瞬结巴了一下。

怎么没人告诉他,那个小哭包什么时候出落得这般沉鱼落雁了?

周莺自幼失怙,被顾家收养后,才算有个避风港。她使劲学习女红厨艺,想讨得顾家上下欢心,可不知为何,那个便宜三叔总对她不假辞色。

直到有一天,三叔突然通知她:“收拾收拾,该成亲了。”

周莺愕然。

同时,她又听说,三叔要娶三婶了?不知是哪个倒霉蛋,要嫁给三叔那样凶神恶煞的人。

后来,周鶯哭着发现,那个倒霉蛋就是她自己。

单纯胆小小白兔女主vs阴晴不定蛇精病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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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林烟所言确是心头所想,只不过是第一次说出来罢了。

她这话真似一个巴掌整整齐齐的五个手掌印子拍在他脸上。詹瑎整个脑子都不大清楚,懵了好一会儿。敢情前头这小瞎子一直就是这样自觉的?

自己明明并非那个意思,是她曲解了。

“你还不懂我的心思么?”詹瑎反问。眼前看见的林烟脸上布满了疑惑彷徨,令詹瑎忽得想起了什么。

妾室的设想不是她自己胡乱想出来的,此前在药庐养伤的某一日,他确确实实同她说过这样子的话,愿意纳她为妾……那时心间考量的还是将军府可否容得下她,想着给予她有些微的甜头,想着报恩也就是了。没想到,这话她竟记在心里这样久。

暗自叹了口气,詹瑎脸上憋出一片苦涩的白。当初说这话分明是脑子进了浆糊,现如今可怎么办才好!

林烟有心说出自己的心想,抿了樱唇,慢道:“其实无妨的,我知道你对我好。我是个怎样的身份,是个怎样的身子,我自己很清楚。你不必怕说错话,我不怪你的。”

是不该有什么奢望,一个瞎子而已,是平常人家也就罢了。可他的家世,明明白白的不是平常人家,这便做妾都是抬举了。

她顿了顿话儿,随后才道:“你既日后还会娶妻,就不要多我有过多的照料。”得到的东西,往后若是一朝失去了,自己怎堪又回归一人的日子,青天白日不分的度过。

林烟话已至此,什么都说得明白了。

他听懂了这话,是又急又气。气自己往日的言语太过伤人,又气她悄无声息的暗自以为了这么久,说出这些事情的时候,还是心平气和的。从头到尾倒像他自个儿唱了一曲独角戏,台下人来来回回,台上人不知其意,昏沉又愚蠢。

“可我若是要聘你为妻,明媒正娶,你可愿意?”

“啊?”锋头一转,他一句问话之后,像个呆瓜模样愣神的那位成了林烟。

……

*

京都阳城,将军府内院。

前厅大堂的小厮婢子来往急忙,来回搬着不少椅凳瓶瓷,是将这些个约客摆设的都请走。将军府的主子不在家中,清出大堂乃是主母下的命。

将军府也不知是不是命数将尽,半年之内,连着失了两位公子。

将军府占地颇大,分大小三个管家,大管家柳叔乃是詹老夫人出嫁时随来的抬礼小厮,这日正站在院中安排着下人搬走大件的东西,是为尽快设好灵堂。

手下两个小管家,一道儿忙活着,指挥和帮衬着将外间的白绸子运进门。

小厮做累了活计,抬着重重的几叠白绸子,口中也还议论着,“咱们府里怎么这样倒霉,这大公子才去了不到半年,现在连二公子也没了……往后这将军府可算是断了后了。”

另一人答道:“可不是嘛,你瞧夫人的模样,显然就是病中憔悴的紧,身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往后可怎么办啊!”

府里的二公子虽说是出了名的不作为,行为大胆放肆,喜欢混迹些勾栏瓦肆的地方,常惹得将军府成了笑柄。可大公子去后,二公子真算是将军府唯一的盼头,这会子盼头没了,人死在西北,连全尸都没有抬回来,死的比大公子还有惨,真是叫人唏嘘。

柳叔跨着大步子走过来,一句呵斥止住了小厮胡乱的议论,“胡乱嚼什么舌根!公子们的事情也是我们这些下人可以胡乱言说的么!你们既是将军府的人,好好做事就是了,莫要作死!”

柳叔讲话一向如此,小人们多少知晓一些,几个人垂着头应了声“是”埋头继续忙活白稠悬挂的事情去了。

柳叔事多,得不出空,去到两个小管事面前交代着:“你们好生看顾着他们做事,灵堂的布置万万不要出错,不然让夫人瞧见了,又是徒增伤心。”

老夫人的身子是再经不起折腾了。

小管事点了头面上的神色皆是苦愁,乖顺的应道:“柳管家放心,我等定好生布置二公子的灵堂内外。”

听了这话,柳叔眉头依旧拧得巴巴的紧,肃这一张脸颔首道:“你们多多费心了,我去内院见一见夫人,通报些事。”

柳氏在病中,将军府缺了拿主意的人,事无大小全都聚到他的这头。下人终归是下人,哪里能替当家主母做那些决定的。遇着了大事,他一日日往内院跑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副将李记、张煌回来报了二公子的死讯,只带了二公子银/枪回来。有银/枪却不见尸骨,柳氏只堪堪看了一眼儿,眼尖的瞧见了银钱红缨下刻上的“詹”字,原地滚落了几行老泪,哭泣的声音都压在喉咙下,最后倒在冯嬷嬷怀里。

暖阁内的众人,皆是被吓到了,急匆匆的派人去请府中的府医。柳叔想想还是不妥,令柳氏贴身侍婢小柔去取了她时常出入宫门所用的红令,奔着去了宫里太医阁请太医前来诊治。

太医来后,是比起府中的大夫有用的多。可人虽然醒了,病却难以根治。

柳氏醒来,便命了冯嬷嬷将银/枪拿来榻前。她躺在榻上,伸出一双手捧着银/枪下头的红缨,缓慢的拨开。枪上那个字醒目又刺眼。

柳氏的呜咽止不住了,压着情绪对着那杆枪,弱道:“詹二啊詹二,你怎么就不知道回家呢……娘亲前头说的话全是气话,娘亲不是想赶你走的。”

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去了西北,怎么就和前锋军中了埋伏呢。柳氏到现下还没想通。人死了之后不也应该要落叶归根么。

怎么轮到她的儿子,就真是马革裹尸连个尸首都见不到,草草下葬连个墓碑牌位也没有呢?

……

没有人为詹瑎立碑,那便由她去立罢。牌位过了几日做好了,就送至大堂供奉。

人有头七之说,李记和张煌回来将军府复命的时候,离詹瑎遇袭身死已过了好几个月。

她的儿子回不来了。柳氏好不甘心,请来了三两个术士,寻了法子制了招魂幡,祈望着出殡那天可将詹瑎的魂魄招回家来。总归她,不会允许儿子的魂魄做永远的孤魂野鬼,在阴间得同小鬼大鬼抢元宝花烛。

管家柳印从前厅小跑着过来,手拿着一方拜帖。

此次发丧,阳城内外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如狼似虎的盯着将军府。直觉将军府无了后,一切的荣华富贵到这一世也就结束了,谁人都可踩上一脚。连将军府的主母都不放在眼里了,真是可恨、

暖阁外守着六个婢子,将暖阁的深色门帘子守得严丝合缝。

柳印跑带门帘那处,粗粗一瞧外头的情形心间一沉,也就知晓了柳氏的身子怕是又出了问题,估摸着太医还在里头诊脉。

在外头候了一刻钟,只见小柔掀了门帘出来,脸上不大好看。

柳印急着手头的事儿,开口就问:“夫人呢,是不是身子又出了什么状况,现在可还好?”

小柔端了药渣出来的,将装了药渣的罐子递到一个婢子手上,“药渣留下。”婢子应下,端了药罐子去后厨留药渣去了。

做完了手头顶重要的事儿,小柔回道:“夫人又起高热,这回怕是不大好了……”

“柳管事怎么来了,可是有急事要见夫人?”

暖阁内炭火是一整日不断的,门帘之外还是可感到里头的热浪,偶尔拂在脸上,热热的一阵。

一袭热气烘出来,柳印不得不眯起双眼,手中攥着的拜帖皱巴巴的,“是有急事……陈家的拜帖送来了。”

“过几日便是二公子发丧的日子,陈家怕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不会放过打压将军府,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打击将军和夫人的机会。

小柔默声良久,转头起了帘子进去暖阁,再出来时,便就同柳印道:“夫人醒着,柳管事进去罢。”

“好”……

……

果真暖阁内是极其暖和的,入内可瞧见的两樽炭火炉子摆在前头。柳氏在内里榻上躺着,隔着芙蓉色纹绣荷莲样式的床帘儿,依稀可瞧见柳氏躺着侧身的一个轮廓。

“见过夫人。陈家送了拜帖过来,不知是该如何处置,还请夫人定夺。”

床帘里头传来声音,柳氏道:“拿来我看。”

一纸拜帖到了柳氏手中,其间的字字句句真如利刃,刀刀剜心。陈家的人瞧准的时机真属于厉害的,詹瑎的死绝对与陈家的人脱不了干系。

瞧瞧这些个小丑样的乌鸦,这就忍不住开心的窜的老高。真当他们将军府是好欺负的么。即便只剩下她一个老妪,她詹柳氏也绝不低头!

“柳印,去回了陈家的来人,这拜帖我将军府接下了。”詹二发丧那日,他们要来便来,她若有一丝发怵,便也不配做詹纶的妻子,不配做詹怀与詹瑎的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