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伤心处,件件苦钻心。眼前一片的乌黑,眼睛却还可肆无忌惮的垂泪下来,啪嗒啪嗒几串泪珠子撞在山羊背上,哀诶。
詹瑎这时候又不知是何时从里头慢步走出来。她的耳朵一向敏锐,全部的心思都沉在自己的情绪之中,五感也是不如平日里那般强了,连他拖着步子过来都没有感觉到。
也不知他在一丈之外站了多久,瞧见了多少。好笑的很,都到这时了,分明身子都看遍了,詹瑎还是不知眼前这个女子的名字……最后张了几次的口,压着声音道:“小瞎子,你这是怎么了?”
纠结几次,也只得一口一个小瞎子的唤着。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有关吃野山羊一事是为剧情需要,现实生活如有吃野生动物的请举报!谢谢!
野味不要吃,不要吃!不要吃!!
文中之事符合自我构建的架空背景,不要上升男女主角与作者哦~
第11章
詹瑎心头一根弦儿崩的紧,双手叠在腹上,相互掐了数下,只为稳上一稳自己的心神。他也是忧愁的紧,眉间脸上只差一一写上个愁字。
是怕小瞎子一词再无意中戳了人家姑娘家的心窝子。
脸皮原就薄的不成样子,一朝被男人瞧见自顾伤怀的时候,第一的反应便是遮掩。
“无事……你出来做什么,不是说了不让你乱来么?”
詹瑎瞧她垂首的模样怔了一瞬。头埋的再低又有何用,旁人就真的看不见了么
他也不是没有见过姑娘家家的泣泪,多不过以帕子遮住半张脸儿,一双眼睛盯着男子,娇娇哭得满脸泪痕,讨一男人的欢心。小瞎子一张脸也就快埋进野山羊肚子里去了,头埋下露出一段白皙脖颈……
人家不堪被他扰了,愿意一人在这缓缓心绪,哭上一阵儿,他是也没有什么掺和事情的由头。
两边嘴角朝内凹了凹,詹瑎抿唇拖着步子这便离得林烟远了不少。
……
约莫大半个时辰过去,门檐下炭火炉子又是生了一盏,黑炭烧了不少时刻,化作通红的颜色聚在炉子里头。
二人搬好凳子,围了炭火炉子坐。炉子上摆的一口小锅,羊肉汤奶白奶白的滚在锅里,香气四溢。屋檐下是枯死的藤蔓攀爬,檐角压得也低,詹瑎坐下像是缩了自个儿的身子,蜷在里头一般。
坐着虽是不大舒服,可嘴上的爽快太过真切实在,入口将羊肉一块一块放进嘴里,嚼着劲道无比的羊肉,再怎样不舒服的坐姿都是可忍受了。
药庐里只有二人,詹瑎做足了男子的关怀风度,接了几回林烟的木碗,执起汤勺替她盛了几次的汤肉。
林烟的伤怀的情绪好似平平静静的过去了,无神的双眼叫人看不出视线落在哪端。
他扶碗的长指收紧不少,再饮了一口汤,问道:“在下前几日的话对姑娘多有得罪,还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姑娘芳名能否告知于我……这般唤起人来也可方便一些。”
林烟侧了耳,随后将碗筷放下正色道:“我名林烟。”
詹瑎口中发出一声拖得老长的“哦~”,黑不溜秋的桃花眼睁的老大,示意知晓。又默默念了这名字几次,记下心中。
后一刻,原以为就此过去的那件“不清白的事儿”,不期然被林烟抛了出来!
她问:“你替我换的衣衫,是从哪一格木柜里拿出来的?”
詹瑎咽了咽口水,口中还留有些羊膻味。毫无预兆得了林烟这个问题,他只差挠头做苦。做久了此前在京都阳城的风流浪子模样,忽然的要来面对一女子一生的清白之事,任谁都是无所适从罢。
“林,林姑娘……事出有因,你当时若要处理伤口,也只能那样了。”她问了一嘴衣衫是从何处取来的,这话却是生生逼出了詹瑎另外于这件事的解释。
林烟垂眸不语良久,口中贝齿紧咬着唇下。
男人四两拨千斤的将这事揭过,三言两语化作了救死扶伤的心善之举,如此怎的还能诘问他什么呢。这亏就当是这样白白的吃了么……
贝齿松开了唇下的软肉,她启唇再说这事便是将声音压的极低的,“可,可你后头为何还非得替我换下两套衣衫呢?”
“我,这……”
詹瑎于这事是真真难以解释清楚的,那时刻瞧着小瞎子裹在几层被子中,闷的满身热汗。他该如何言说,是那时炉子上的热水起了呜呜声儿,他自己起了照料人的心思,只为着让她睡得舒心些便做了那样的事情的。
那时所想,既是前头都将人家的身子瞧过一道儿了,那看一次和看两次有何区别。
万万没想到,这林家姑娘竟同他数起了次数。
照着一般事态来言,这小瞎子怕是要赖上了自己。在阳城那繁华富庶的温柔乡里,他堂堂将军府的二公子都未曾在女子身上栽过跟头,一到西北边境这便栽了?
打发上门纠缠的女子那样子的事,詹瑎处置起来极其有章法,视林烟与他现下的情况设想,脱口而出便道:“那我纳了姑娘如何?”
依照将军府的门户,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许下一个贵妾的身份给她,缓上一缓。
在阳城,基本不会有人去拒绝这等荣华。小瞎子在这边境之地过得也是凄苦,要他养在家中也不是不行,同母亲说上一句她是救命恩人,怎么着也得许了。她的一辈子可值多少银钱?不说一个,就是十个也是养得起的。
林烟牙上的力气一下子使得偏了,两只虎牙咬的唇肉生生多两个出血的小洞。表面的情绪不愿让旁人捕捉,她紧紧含了唇下的伤处,咽下不少铁锈味儿下去。
纳妾么……
哽了半晌,林烟又咽下一口血气,侧头问他,“你说,你要纳我做妾室?”
詹瑎应道:“正是。姑娘曾于我有救命之恩,想来家母是会同意的。”
将军府还真不是一般女子可进门的平常人家。不过好在,他在凶悍的母亲将恩礼情谊放得极重,救命之恩自然是不可随意打发的。
其中也还有他犯的过错,有对不住人家姑娘之处,
林烟一吸鼻子,问:“你在家中已有妻室了么?”
“不曾有。在下未曾娶妻。”他答得如实,听着自己这话儿真觉着自己现在实在真诚。未几,唇角勾起点点弧度,增了半分的自信。
“……”
既不曾娶妻,又为何单单止于纳妾。
非她真想嫁给这个名叫詹瑎的军士。自古从军之人生死为常,日日夜夜都不得安稳…这样的日子她也是不想的。只是今朝,他既是提起了,便也让她有了些许探究的心思。
自己是个瞎子的事儿当真是这样掉价的么……此生只堪配人为妾么?
此人倒是实在,也不扯谎哄人。
“罢了。我不同你再计较前头的事了,往后这事情也都不要再提了……你在此起个誓言,待你的伤好一些,便自行离开罢。”
作者有话要说: 咱们小烟烟不会一直是个小瞎子滴!
推个基友文儿~
《撞灵》by休问荣枯
薛榆意外继承了一个破旧道观,为了填饱肚子,她开始给人看相算命,驱邪化煞,顺带看看风水。
开张头一天她就一把火烧了座鬼宅,还从里面救了个什么都不会,光长一张脸的小祖宗回去。
薛榆心如死灰:“你自己说说,你究竟会些什么?”
祖宗神色无辜:“算命的说我命格不好,适合吃软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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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的吃软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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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京都阳城,将军府内宅。
阳城这几日落了雪,白白的积雪盖了将军府大半的檐上屋头。后宅书房铜铸的炭火炉子生得暖洋,将军府的当家主母柳氏端坐于主座。
在外,府中丫头撑了深水色的门帘,放了一路风尘的两个军士打扮的人进去。
这二人乍一眼瞧着,就是风尘仆仆的模样。由近旁老嬷嬷帮着解了甲上的披风,拍着扫着抖落身上的雪花。屏风之后二人除了身缚,转了快步进前去到柳氏面前,跪下行礼。
柳氏主座上坐着,双手自手焐子里解出,疲态尽显,“二位副将不必多礼了,起来说话。”
黎国将军府三代为将,先辈之时就是战功卓著,掷地有声的人物。柳氏的夫君便是护国大将军詹纶,是为将军府赐下的第二代子孙。
柳氏,将门虎女出身。自小虽是养在深闺,也是扛不住将门之家的一贯大方教养的法子,长成个决断干脆的利落性子。
官家大小姐的娇样子是没有了,多出的是更为难缠些的精明。柳氏嫁予詹纶时年方十六,那时家中父兄皆是军职。柳氏兄长便是在詹家军旗下任职,后军中齐了,皇帝钦点升了后卫将军,戍守京都。
副将李记、张煌站定一旁,也是无有多出来的心思去管仪容相貌了。此事事关紧要,耽搁不得半分。
二人进前作了一辑,正道:“禀夫人。西北的战事吃紧,现下咱们黎国的大军还未从屈子国那头夺回半分田地……”
“且此次派兵共计四万,先头前锋不知为何竟取走了一万人之多。前锋军由陛下新提拔的陈家门徒百里琢带着。前锋军进了一处峡谷之镇,再也未见出来,说是派军探去寻了,到现下怕是还没有结果。”
西北的消息传来,起码两三日的时间。这么说来,前去西北之军刚到那处时便已失利了……
柳氏急着便问:“二公子人呢,可还安好?不会是在前锋军中罢?”
柳氏问的直接了当,半点弯子也不愿绕了。二人一言一语将情势说了明白,带过几次前锋军的近况,一把就似揪住了她一刻原就沉浮不定的心。
“据报,二公子他……他便是百里琢钦点着协理前锋军的随军将首!”
……
周知的将军府二公子詹瑎,自大公子詹怀颍州护驾御赐身死后,帝恩许下赐了爵位,并承了自家兄长前头信威将军的战功,任职军中。
可惜了将军府的大公子。与那二公子说起来是一母同胞,实际却是天壤之别。二人岁数差了十四五岁,护国将军对大儿自小严教,是教的不错,十五六岁文武俱成,十七八岁便随父去的北境伐敌,自始军功就未曾断过。
可到了这小儿子身上,护国将军没了严教的时间。也是战祸不断的缘故,常年便在北境扎了根,对小儿子也是疏于管教。一日日的也便养出了个风流模样,喜混迹些酒馆瓦肆。
柳氏亦是恨铁不成钢,不管不顾将这二儿子扔进军中历练,两年不到的时间,二儿子未曾有多大改变。
几月前,她怎么也没有料到,连着接到的竟会是大儿子詹怀的死讯。临了,等着儿子的棺木进门,一夕之间身疲心倦恍若游魂。
如今这事不过过去四个月而已,西北战事又起……圣旨一下,阳城右军四万多人即刻开拔。
她那时还是不知圣旨已下,詹瑎那日回转家门,多与她说道了几句话。话间扯上故去之子詹怀,柳氏听不得那些有关詹怀之事,将他呵斥而去。
谁料他这一走,竟是出征西北。
柳氏后悔已是不及,再从李记、张煌二人口中知晓的二子军随前锋生死难料,一口气差点儿便没能上来。
近旁嬷嬷骇了个大惊,忙端了参茶,绕去柳氏主座那头替她顺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