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1 / 1)

她今日穿着件真红色窄袖衫,系了条红罗长裙,戴着全套的红宝石头面,再加上瓜子脸杏核眼樱桃小口,越发显得俏丽多姿。

韩贞打量似锦,见她穿着件绣白玉兰的夹衣,系了条碧绿色曳地百褶凤尾裙,戴着全套的珍珠头面,越发显得白皙甜美,和自己正好是一红一绿,当下笑了起来,道:“周姑娘,咱俩可正好是一对。”

似锦也笑:“嗯,咱俩若是凑称一对,堪称俗气二人组。”

红和绿单独穿挺好看,若是凑在一起,就是灾难了。

众人都笑了,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

韩贞道:“我先去给你母亲请安。”

似锦微笑:“我陪你去。”

周夫人见了韩贞,倒是和蔼得很,问候了韩贞的母亲韩夫人,便让似锦陪客人去后花园望花楼玩。

韩贞把跟自己的婆子们都留在了惠畅堂,只带了两个贴身丫鬟拿着衣包去了望花楼。

今日天气晴好,似锦陪着客人略坐了坐,便一起去花园赏花去了。

周府花园虽不算大,却也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颇有几分景致。

似锦见倩兮、盼兮、王菁和王蕙在鱼池边喂鱼,便和韩贞说道:“我带你去那边亭子上看看去。”

那个亭子建在高处,在里面说话,倒是不怕人偷听。

韩贞自是知道似锦有话要和她说,便随着似锦过去了。

亭子里的美人靠上早被似锦命人铺设了锦垫。

似锦和韩贞挨着在美人靠上坐了下来,俩人一边赏着栏杆外的素菊,一边说着话。

素心和韩贞的丫鬟晴明在外面守着。

似锦低声和韩贞说道:“程三中秋夜在宫里当众出了那么大丑,应该不会再想着做太子妃了,那她接下来的目标,极有可能是平王了。”

韩贞听了,清凌凌的杏核眼打量着似锦,也不说话。

似锦不禁笑了,轻轻道:“我对平王没兴趣,九月九重阳节金明池行宫的菊花花会,我也不打算去了,你且放心。”

韩贞脸红了:“我放什么心啊,平王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不看似锦了,眼睛只看栏杆外刚刚开放的素菊,过了一会儿方道:“我就喜欢他那样的调调儿......”

又道:“可惜我爹说不行,万一他有夺嫡之意,我若嫁给了他,我爹,我们家就会被卷进去......”

“以前太后想要我给庆王做侧妃,我爹也拒绝了,他想好好做事,不想被牵涉进众王夺嫡中去。”

她就是莫名其妙地信任周似锦,所以才会交浅言深,把这些私密之言说给似锦听。

似锦想起前世,首辅韩朝一直没有站队,致力于推进开放海外贸易,可惜因为他的夫人出身苏氏,人人都以为他支持庆王林嶂及其背后的苏太后、苏贵妃和镇南侯府。

后来景和帝登基,干脆用秦涟替代了韩朝的首辅之位,而韩朝被迫致仕,黯然带着妻子家眷离开了京城,回到了豫州老家。

倒是平王林峥,老丈人倒台了,他却依旧待王妃很好,惧内的名声依旧如前。

似锦看着韩贞,忽然笑了:“韩贞,你这两天是不是私下见过平王了?”

韩贞一愣,脸瞬间红透了:“你......你怎么知道的?”

似锦笑盈盈从她发髻上拔下一支赤金镶宝石凤簪:“这是宫制首饰,是皇后命司珍房做的,赐给每位皇子和公主一套,我在崇宁公主那里见过。”

韩贞:“......”

她大大方方承认:“我昨日的确见了他。”

昨日她去姨母家玩,谁知林峥也在那里,两人偷偷说了好久的话,林峥给了她这个做定情物。

似锦收敛笑意,认真道:“既如此,你必须要提防程三了,她做不了太子妃,就会奔着平王妃这个位置去。当初为了不让我挡她做太子妃的路,她就想把我推下琉璃台;如今你挡了她做平王妃的路,她会怎么做呢?”

见韩贞面带沉思,似锦又道:“你别想着可以你做平王妃,她做侧妃,这样你还可以管束她,程三那样的人,根子是就是恶毒自私的,她不觉得是你让着她,她只认为你抢了本该属于她的位置,然后下黑手害你。”

“她的姑母可是平王的生母程德妃,程德妃不能让侄女做王妃,心中内疚,也许会许程三一个平王侧妃的位置,你可得想好。”

似锦最后说道:“不信你可以接着看看,她有些沉不住气,应该快要出手了。”

韩贞抿了抿嘴,仰起脸,杏核眼熠熠生辉:“我倒是要看看,这个程三能翻出多大的浪来!”

第八十五章 重会

到了中午时分, 周府的厨房送了席面过来, 似锦请韩贞上座, 却发现韩贞已经把发髻上插戴的那支赤金镶宝石凤簪收起来了, 不由笑了, 心道:有心人那么多,肯定会被人认出来的, 还是收起来的好。

又道:这样的首饰, 皇后娘娘一定也给小凤凰了, 不知道他会送给哪个姑娘做定情礼物......

韩贞和似锦颇为投缘, 约好待重阳节过后再聚, 韩贞便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登车而去。

又过了十日,见郑轶在和先生那里安顿住了,郑夫人便也打算回洛阳。

她临走前过来见似锦, 给了似锦一个精致的锦绣荷包:“似锦, 姑母有一段时间不能来京城了,这些银子,你拿着花用, 到底方便些。”

似锦笑盈盈道:“姑母,我又不缺银子,这我可不能要。”

见郑夫人非要给她,似锦便故意道:“这样吧, 姑母,等我成亲时,你再给我做添妆, 到时候面子上也好看。”

反正她将来不准备嫁人了,姑母这份添妆她就不用收了。

郑夫人听似锦这样说,只好把荷包收了回来:“到时候姑母再给你添一千两,凑成两千两给你添妆。”

似锦舍不得姑母,倚着姑母的肩膀坐在罗汉床上,低声道:“姑母,你得空了还来京城,我自己在这里挺孤独的......”

她已经十来天没见小凤凰了......

郑夫人也心下恻然,道:“过年时我和你姑父一起过来看你。”

送走郑夫人,似锦正闷闷的,却接到了王菁派人送来的一封信。

王菁在信里说有人接近她,试图打听周大姑娘身上隐秘之处有没有什么特征,比如红痣啊,青记啊之类。

似锦一听,就知是程三搞出的这一套,那日在温泉庄子,她和王菁一起泡温泉之事,除了周家自家人和王家母女,也就是程三姑娘知道了。

可惜程三不知道的是,似锦每次泡温泉,都穿着自己缝制的浴衣,什么都看不出来。

似锦给王菁写了一封回信:“程三可真是会恶心人啊,咱们不理她,自会有人收拾她。”

程三做事太过急功近利不择手段,早晚会出事,且等着吧!

这日孙妈妈去了外书房见周胤。

她有些纳闷地说道:“老爷,前些时候,我一个多年不曾来往的亲戚忽然和我来往起来,我原想着彼此亲戚,来往着也亲近,谁知她昨日去了我家,送了五十两银子给我,却要我和她说说,老爷这一个月私下里都见过哪些大人。”

周胤挑眉:“妈妈怎么说?”

孙妈妈摇了摇头:“我哪里记得住,银子我也没要,把她撵走了。”

周胤笑了,当即叫了韩勇过来:“妈妈,你和韩勇说说那位亲戚的事。”

这些时日,大周朝和西夏使团的谈判进入了胶着状态。

西夏要求大周释放西夏主帅李鸿飞和天神教教主白永涛。

而大周则要求西夏必须用先前侵占大周的五百亩通天河湾地来换主帅李鸿飞,至于天神教教主白永涛,本是大周人,与西夏无关。

林岐这些时日一直跟随礼部尚书韩志云参与与西夏的谈判,连似锦那边也顾不得了。

这日他从礼部回了东宫,刚刚坐定,负责查探京兆尹程家的李敬和负责金石街林记画斋的李青就进来回话。

李青回禀道:“殿下,现如今京城有一个传言甚嚣尘土......”

这时小太监刚把林岐脚上的皂靴和白绫袜脱下,林岐赤着脚问道:“什么传言?”

李青瞅了林岐一眼,感觉这个流言怪肉麻的:“殿下,流言说您对京兆尹的千金程三姑娘一见钟情......”

林岐刚穿上在室内穿的细结底陈桥鞋,闻言一愣,原本瞧着细长的瑞凤眼瞬间瞪圆:“什么?”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李青只好又重复了一句:“坊间都传说八月十五宫里的中秋宴,您对京兆尹的千金程三姑娘一见钟情。”

林岐眼睛恢复了原来形状,接过李越奉上的温开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然后呢?”

李青接着道:“但是程三姑娘十分有骨气地拒绝了你,因为她和平王互相爱慕,眼中再无他人,即使是皇太子,也无法让她改变心意。”

林岐正在喝水,闻言差点喷出来:“这程三怎么这么大脸,我记得昨晚李越的人还在禀报,说林峥想要笼络韩朝的姑娘,还把母后赐的宫制首饰给了韩朝的女儿。”

李越在一边侍立,拱了拱手道:“启禀殿下,属下的人正是这样禀报的。”

林岐挑眉看李青:“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青这才抖开包袱:“殿下,经属下查探,这消息是程三姑娘命人放出来的,目的正是要挟德妃与平王。”

林岐早猜到了,道:“顺水推舟吧,此时不须再管。”

程三的目标是平王,他林岐在这段故事里面,不过是个工具人罢了。

林岐看向李敬:“你去调查程家,调查得怎么样了?”

李敬把一份厚厚的文书奉了上去,然后开始禀报:“启禀殿下,程子赞八岁时在大周与西夏边境的小城阿兰城流浪,被阿兰城平民程氏夫妇收养,入了大周户籍,考中进士后与其生身父母相认,并把其三女程恩如交给生身父母抚养。”

“程子赞亲生父母据说是肃州人,不过常年在外游历,曾经去过幽州、丹州、滇州和甘州等地,其中去甘州的次数最多......”

林岐听着,思索着,手指在黄花梨木书案上轻轻点着。

幽州位于大周与辽国的边界,丹州位于大周与高丽的边界,滇州则在大周西南边境,而甘州则是大周与西夏的边境。

程子赞的生父母,活脱脱就是西夏的间谍了......

李敬又接着说起了程三:“......她这几日曾经派贴身丫鬟去了一趟延庆坊买皮子,其中在富兴隆皮货店停留时间最长,富兴隆皮货店是专门做西夏皮子买卖的。”

“程三派人收买王学士府的小丫鬟,打听周府大姑娘的隐秘之事;还曾派人收买周府管着外书房的孙妈妈,却未曾成功......”

林岐原先还没什么表情,懒洋洋坐在圈椅里,当他听到程三居然想要害似锦,一下子坐直了,眉头微皱:“这程三还真是狗胆包天。”

李敬已经回禀玩了,一本正经立在那里,等着林岐的指示。

林岐想了想,道:“两国谈判已经胶着了一段时日,李鸿飞的伤口未得到有效医治,不能再拖了,西夏使团明显有些急了,这几日应该会和程子赞及程府的人联系,李敬,你带着所有的人证物证去见李信喆,让青衣卫介入此事。”

李敬答了声“是”。

林岐又吩咐道:“把程三试图探查周姑娘隐秘之事删去,不要留下痕迹。”

似锦还是个小姑娘,不能让人脏了她的耳朵,玷污她的名声。

李敬又答了声“是”,拱手行礼罢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