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简淮已满18周岁,但他是一年前入院的,住院时只有17岁,且已服用一年远超其他患者的大剂量神经安定药物,这是不是有点……
王小帅隐约觉得不妥,但病人的具体情况、发病史只有主治医生知道,保密性很高。说不定这位叫做简淮的病人,真的严重到了需要大剂量服药的程度,他只是个护工,没有质疑的资格。
他忍不住看向长期医嘱单末尾的主治医生签名,发现签名被涂改过,之前的名字被黑色签字笔完全涂黑涂实,两个墨色的方框后面写着“时长风”三个字。
王小帅昨天才来临渊市第三精神病医院报到,谁都不认识,也不了解长期医嘱单的医生签名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当然,这也不归他管辖,他的任务只有送药送饭而已。
“简淮,吃药了。”王小帅拿着药推开病房门,室内阳光明媚,一个身着白衬衫黑色休闲裤的人正靠坐在病床上低头看书。
他的年纪介乎于少年和青年之间,身形略显单薄,阳光照射在他身上,令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融入光线中般透明。
走廊与病房的明暗变化令王小帅一时间看不清简淮的面容,他仅是眨了下眼睛,原本坐在病床上的人竟已来到他身前,速度快到让王小帅难以察觉。
“又是20mg。”一声说不清道不明的轻笑中,王小帅手中的药已经被简淮拿走了。
突如其来的靠近让王小帅紧张起来,他倒退一步,见简淮衬衫领口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不由得说:“简淮,你没穿病号服。”
按照规定患者必须穿病号服,方便区分病人和探病家属。而且病号服多宽松柔软,避免患者产生被勒住的不适感从而刺激到他们的神经。
“送洗了,没找到替换的。”简淮端起水杯,用手掌将两片药送入口中,和水一起吞咽。
王小帅见他喝下药,抓了抓头发:“我去找件新的,等会给你送来。”
“多谢。”
简淮比王小帅想象中有礼貌,神态举止很正常,一举一动都能看出教养极好。
按照他的表现,不久后就可以出院观察了吧。王小帅暗暗边想边离开病房,临走时不忘将门关好。
关门时,王小帅瞥见简淮双手插兜看着他,像在盯着他离开。
王小帅忽然觉得毛毛的,搓搓胳膊,赶快关门走了。
确定新来的护工走远后,简淮摊开左手,掌心赫然躺着两片药。
单人病房环境还不错,不仅有独立的卫浴,室内还配了张固定在地面上的书桌。简淮将两片药放在桌面上,拿起其中一片嗅了嗅,疑惑地挑眉:“像是维生素?”
另一片倒是简淮熟悉的奥氮平,有人悄悄地为他减少了过重的药量,是谁呢?
简淮盯着维生素与奥氮平,忽然笑了下,是谁并不重要。
他伸出食指,按住那片奥氮平,用力碾压,碾到片状药剂变成白色粉末。
用纸张小心地将粉末扫进手掌,简淮打开窗户。为防止病人精神失常跳楼,病房的窗户都有护栏,两根护栏间仅能通过一只手。
简淮将手掌伸到窗外,轻轻一吹,粉末很快飞入空气中消散不见。
他站在窗前,安静地闭上眼睛,任早晨还带着一丝凉意的风吹拂在脸上。他一只手握住护栏,一只手捏着剩下那片疑似维生素的药物,药片夹在修长的指节中,简淮的手指只要一用力,这片药就会像方才那片一样被碾碎成粉末。
而简淮终究没有施力,他关上窗户,走到床边,自枕头下摸出一把约十厘米长的匕首。
病房中是不能有任何具备攻击性的尖锐物品的,连笔、筷子一类的东西都不许,被诊断为精神分裂症的简淮却藏有这样一把杀伤力很强的锋利匕首。
他举起匕首,对准自己的掌心,银色的刀面映出他年轻的脸。
简淮拿着匕首用力刺向手掌,忽然听到开门声。他的手指一挑,匕首仿佛一只银色的蝴蝶般在他手上翻转数下,瞬间没入衣袖中。
“我给你找了件新的病号服。”那个胸前名牌上写着“王小帅”的新护工推门走进来,把病号服放在床边。
“哦,谢谢。”简淮站在桌边,状似在系袖口的扣子,不动声色地看着王小帅。
“需要我帮你换吗?”王小帅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有培训过帮助生活不能自理的病患换衣服。简淮看起来年轻又正常,应该……不用吧?
“我自己换。”简淮道。
“那就好,一定要换哦,我忙完会来检查的。”王小帅提醒他。
说罢王小帅转身离开,他背过身开门时,简淮的匕首自衣袖滑到掌心,悄无声息地走到王小帅背后。
简淮身高178cm,王小帅仅有170cm,他站在王小帅身后,刚好能看到这位新护工毫无防备的后颈。简淮喉结滚动了下,持刀的手微微抬起,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在白皙的皮肤上绘出一道道狰狞的纹路。
王小帅丝毫没察觉到身后的危险,他开门、关门,毫发无损地走出简淮的病房,整个过程中,他幸运地没有回头,没有看到那柄匕首,没有发出惊叫声刺激简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