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1 / 1)

朕和她 她与灯 2851 字 25天前

为首的人闻此话,勒住马缰,在马上抱拳行礼。

“张大人,今夜追逃之人非同小可,我等一路追其至此,人犯却不见了踪迹,这么巧遇见张大人的车驾,职责所在,必要一查。得罪。”

说完,翻身下马,手执火把径直朝车前走来。

火把的光热透过车幰,从背后烘来。

女子的手指和脚趾越抠越紧,慌乱地朝他怀里蜷缩。

男人低头看了她一眼,手不轻不重地摁在她裸露的臀上。

“别动。”

这一声没有刻意压低,车外的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为首者脚步一顿,“敢问张大人,车中还有何人。”

车内再无应答,却气氛阴沉,莫名地透出压迫感。

为首者踟蹰,奈何君令在身,又不得不上前。

火把逼近车幰,那丝绢的质地经不起光透,里外洞穿,将车中的人影清晰地映在了幰上。

女人瘦削风流的肩膀瑟瑟地在火光里耸动,顺着肩膀往下,颓褪的衫带凌乱地叠堆在腰腹处。再往下则是毫无无遮蔽的后臀,荒唐地顶翘在男人的膝上,其上覆着一只手。

淫靡销魂。即便是隔阂一层,也看得出来,那女人是一个绝色的尤物。

为首者举着火把怔在原地,逐渐看得呆了。

“看清楚了?”

寒津津的声音拽回众人游于情/欲九霄的魂。

“张大人,多有……冒犯。”

“职责在身谈不上。看清了就好。”

他似不着意地拍了拍掌下那一团羞红滚烫的皮肉,“江凌。”

驾车人拱手应声:“在,郎主。”

“剜眼。”

惨叫声猝不及防。

不说周遭其他的人,连为首者自己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那驾车人在脸上剜出了两个血窟窿,顿时丢了火把,死命捂住眼眶,撕心裂肺地痛喊着朝雪地跪去,手背上青筋暴起,周身抽搐如抖筛。

其状过惨,众人胆寒。怔了好久才有人慌地下马上前查看。

火把拥至车前,把幰上一男一女的人影子撕出了毛边。

车里传来一声淡笑。

众人蓦地噤声,其中一个军士甚至一下子把手里的火把丢出去好远,滚到雪地里,照亮了那人痛得狰狞的面目。

“痛煞我…痛煞……”

那人的痛呼已不能成句,连呼吸都不能自控,里内的气息已吐尽,半晌吸不回来一口。眼窝里流出的血如两条恐怖的红蛇,蜿蜒匍匐于雪地。

众人无措,所配兵器皆在手中颤颤作响,一时再无人敢拦车架。

车中人扯下袖口遮住手腕上的鞭伤,借着火光垂头,朝膝上的女人看去。

她拼命地咬着口中绢帕,禅衣已经全部褪到了腰处,露出朱红色的抱腹(3)。

他抬起手,手掌离开女人臀面儿的时候,她双腿猛地颤了颤,脚腕上的铜铃铛磕碰出伶仃的响声。

“下去。”

她不敢停留,几乎是滚到了他的腿边,闭着眼睛磕头。

“奴谢公子……救命之恩。”

“为什么不睁眼。”

“奴……什么都没看到。”

他冷冷地笑笑,弯腰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用力之大,几乎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她下意识地抠住他的手。

“不要杀我……我不敢说出去的……我真的什么都不敢说。”

“活人不可信。”

“那……”

她吓得魂飞天外,身子骨抖糠一般地打着颤儿。

“公子割了奴的舌头,或者……或者烫哑奴的喉咙……”

她松开手,任凭自己像只瘦兔一样被他提悬着。

“奴……奴不想死,奴不能死啊……”

那人手指再收紧。

“不能死?既已为娼,还有什么真情牵挂吗?”

谁知那女人陡然提高了声音:“奴不是娼妓!兄长还在等奴回家。”

(1)幰:指车帐。通幰车是指用幔帐遮挡的车,人在内可躺卧。晋代属于高级官员乘坐的车。

(2)禅衣:单层的衣服。

(3)抱腹:女子的内衣,腰背处系带。

第2章 春雪

他稍怔,转而嗤道:“哪怕出自贱口(1),身上不尊重时也不该提亲族,你死有余辜。”

说完,松开手指,像丢弃一张破布一样地弃了人,握掌成拳,直背睥睨。

“下面谁剥的。”

她闻言,耳朵里顿时响了一个炸雷,慌乱地退缩到角落里,拼命地扯堆在腰间的禅衣去遮盖。奈何衫子过于短,她尽力把双腿蜷在胸前,仍然遮不住一双在雪地里冻得通红的脚。

“我不碰脏的东西。”

一言追来,剜心般的狠。

“奴不脏,奴也不想这样……”

她说着说着,声音细成了游丝,想起自己趴伏在他膝盖上的模样,想起他的手掌与自己皮肉相贴的知觉,不禁夹紧了双腿,后臀上那一块沾着他掌上鲜血的皮肤,越来越烫,越来越痒,以至于使她忍不住地伸手去摸。

她今年十六岁,虽然不尽通晓人事,但也隐约明白,在生死一线之间,自己被这个满身血腥气的那人挑起了情浪。

“脏了这个地方……”

“不敢!奴不敢!”

不待他说完,她慌忙应声,连坐都不敢坐了,“蹭”得弹起来,跪伏着用禅衣袖子去擦拭那块被自己弄潮的地方,擦着擦着眼泪就忍不住了。

又是冷,又是羞耻,又是恐惧。

满头乌发如瀑流一般地披散在她的肩上,看似一层遮蔽,实质是一种蹂/躏。让她的身子更加凌乱。

他看着她的模样,不自知地将指骨捏出了响声。

车已行过永和里(2),两侧高门华屋,斋馆敞丽,掩映在大片大片楸槐桐杨的浓荫中。天幕下的雪粉清白干净,饱含着浓郁的梅花寒香,洋洋洒洒,挥斥满天。

江凌勒住马缰,跃下车,点起一盏灯笼,侍立在车旁道:“郎主,到了。您的伤可要寻梅医正。”

车幰翻开一面儿角,雪风吹进,冻得女人浑身一哆嗦,指甲在车底猛地一刮擦,顿时疼得连气儿都呼断了,然而她不敢停下来,明明已经看不见痕迹了,却还在拼命地擦拭。

他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她那慌乱地动作。

一时之间,周遭只剩下的她越来越疲倦的喘息声。

“死了就干净了。”

他突然开口。

女人魂飞魄散,想凑过去求他,又怕他厌恶。

“啊……奴擦干净了,奴真的不脏……”

他却笑了一声,不再言语,起身下车。

一时之间,那浓厚的血腥气也一并背他带了出去。

女人跪在车上,颤颤地朝他的背影看去,惊骇地发现,除了手腕上的那道鞭伤之外,他的背上竟也满是凌厉的鞭痕,力道之狠,甚至连衣料都被得打七零八碎,和血肉粘腻在一起,狰狞恐怖。

他受过刑。可是究竟是谁能令这个当街剜中领军内君将领眼睛的男人受刑呢。

“你的背……”

她脱口而出,然而才说了三个字,就已经后悔。

男人侧过身。

温暖的灯火照亮他的侧脸。安静的春夜雪为其做衬,却烘不出一丝一毫的松柏的高洁气质。

他是一个胫骨强劲的人,即便身着禅衣,也全然不显得单薄。只身站在楸槐荫天的铜驼御道上,鞭伤满身,任凭风灌衣袖猎猎作响。身后夹道林立的高门宅邸好像失了气度,蛰伏白日里的华贵,逐渐露出和他身上一样疮痍。

“江凌。”

“是。”

“不必去找梅幸林,把她带进来。”

“是。”

江凌抬头看向那个缩在角落里尤物,有些迟疑。

“带到……。”

“带到清谈居。”

***

河内张氏长子,名铎,字退寒,官拜中是书监。看似出身儒学士族门第,却崇法家的严刑厉则,平生最厌清谈。但又偏偏把自己的居室定名为“清谈”。后圈此地为府邸禁室,其宅奴婢虽不少,但五年之间,江凌从未见张铎准许任何一个女人踏入清谈居。

他好像不爱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