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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德殿宫人你暗中排查。异香之事让他将衣衫保存好,朕会命人去找他索取。”

吴六一躬身应是,想起殿外备好的衣衫,陪笑道:“陛下,您吩咐的衣衫织造局已经做得,奴婢已命人抬至殿外。”

慕容策看了眼铜漏,也快到叫起的时辰了,颔首道:“你去将素宁二人唤进来见朕,随后命人将箱笼抬进来。”

他轻触手上的绷带,思索着到底是谁暗中操作此事,目的何为?

“陛下万安。”素宁和素芸恭谨叩拜。

男人随意抬手,“起来罢。殿外的箱笼你们见到了,今日将皇后衣柜内的衣衫全部更换,不得有误。”

作者有话要说:  王徽妍:陛下你大晚上不睡觉画花我的脸,还弄坏了我的螺子黛,有病是不?

慕容策:朕有病你有药么?

感谢七禾、我是嘉哥的家鸽、林晶晶、二鹿、patitofeo、枸杞子,大大们的营养液。

感谢松尔、枸杞子大大的地雷。

第19章

素芸与素宁二人立刻恭谨应是,默契地后退三步,转身去床榻间叫醒皇后娘娘。

昨夜她二人担忧了一宿。

平日里娘娘涂抹玉容膏是要开窗通风的,香炉内还要加大梅灵香的用量。

陛下一大早就命人抬来箱笼,昨夜定然是发怒了。娘娘真是剑走偏锋,偏生又是个及其有主意的人,真是愁死个人。

“娘娘,到时辰了。”素芸略带焦急地提醒。

“知道了。”

帐内的少女一脸不情愿地坐起,打了一个哈欠后掀开了帷帐。

素宁二人齐声低呼:“娘娘,您的脸……”

这声质疑将王徽妍的瞌睡虫子全部驱散个干净。糟了,是不是玉容膏停留时辰太久,把脸弄坏了!

少女光脚跑向铜镜,愣在了那里。

浓淡适宜的远山眉,眉尾与眼角的滴泪痣相映成趣,再加上她本就唇不点而红,将她一下子从平日里的端庄变为俏媚无比的模样。等等,她看着自己及腰长发,昨夜不是全部高束至发顶了么?

素芸捡起桌角下只剩下半截的螺子黛,满脸的疑问,“娘娘,这是?”

王徽妍接过拿在手中,只见珍珠贝母连同包裹的黛块齐齐从中间断裂,千两银子就这样打了水漂。这螺子黛还是自己带来的嫁妆,成婚半载以来,一盒用的只剩下最后一根。如今狗男人要求后宫节俭,她如何命人去内府索要这么贵重的东西?

这狗男人!

素芸见自家娘娘的表情,从震惊渐渐变成愤怒,想着衣衫的事,更加不知该如何提起。

王徽妍发现了宫人陆续抬进来的箱笼,她狠狠睃了眼多宝阁内低头书写的男人,知晓这一切都是他在作妖。故意大声问道:“这是何物?怎么什么都往寝殿里搬送。”

素宁直爽,竹筒倒豆子般将陛下的话重复了一遍。

少女感觉怒气在丹田里转了十几个周期,直冲发顶。她缓缓坐在妆凳上思忖着如何接招,铜铃老母只教她如何和嫔妃斗,从没有教过她怎样和皇帝斗。老天这是让她自行开创一套对付慕容策的套路么,她是不会气馁的!

“皇后,在想什么?”

噩梦般的声音,在少女头顶上方响起。

她透过铜镜对上深邃的双眸,起身回道:“陛下,臣妾思忖着昨夜应是撞见了鬼。” 故意摊开手掌,将半截的螺子黛展示在男人面前,又指了指自己的远山眉,摆出一副惊恐的表情。

话语虽然恭谨如常,却暗含机锋。

“皇后你有所不知,”慕容策对上少女的目光,怜悯地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连续几日你每晚都在梦游,朕担心你被唤醒后会走火入魔,只好任由你折腾。”

男人故作上下打量她,温声安抚道:“这远山眉甚是好看。别怕,朕赐你一斛螺子黛以示鼓励,不必谢恩了。”

他看着咬唇想要说话的少女,哦了一声,“你前日里说梦话,对于自己的衣衫很是不满意。”指了指眼前的黄花梨雕纹箱笼,“权当昨日所说的赏赐,之前的衣衫不必再穿。”

少女心中冷笑。我谢你个大头鬼!看看你说谎话时那傻傻的样子,和昨日算计别人简直判若两人。

“多谢陛下赐物。”她只得先谢恩,再想对策。

“今日所赐衣物不得转赠他人。”慕容策神清气爽地扔下一句话,去了净房盥洗。

男人单手将金盆内的泉水撩至面上,水珠滑落的瞬间,目光滑过缠绕着绷带的右手,又想起了月夜窗前那一幕。他接过内侍奉上的面巾,低声下旨:“你在清宁宫盯着她们整理箱笼,结束后命人将箱笼抬至内府命人看管起来。”

内侍从未听过穿过的衣物需要看管……怔愣下赶忙躬身应诺。

师父啥时回来,如此奇葩之事他真是闻所未闻,这活儿该怎么干啊。

吴六一回来复命,刚好赶上陛下登上御辇,他回禀后就被徒弟扯了扯衣袖,示意有事回禀。

待他听完徒弟的汇报,感叹老天开眼,趁他不在时陛下想出这么一个遭人恨的法子,成功让他躲避开来。

太监悲壮地拍了拍徒弟的肩膀,“儿砸,天降什么任来着,”他轻咳一声,“总之你要好生监督素芸她们整理箱笼,别被小蹄子们糊弄了。陛下的记性非常好,你若疏忽了,为师可保不了你。”说罢向一脸哭相的徒弟挥手,示意他赶快去干活。

他疾步走至御辇旁,琢磨着陛下此举意欲何为。

表面上像是在整皇后娘娘,故意不让她舒坦。但凭他的嗅觉,闻到了来自情爱腐臭的气息。若不是在意,陛下是那般多管闲事的人么?并不!他越发看不懂陛下的喜好了,只能暗中祈祷爱徒不要死的太难看。

此时,爱徒吴八一正在和素宁交涉,“大人,奴婢奉旨而来,这箱笼一日不收拾齐整,奴婢不能离开清宁宫。还望您向皇后娘娘禀报。”

“你有手谕么?”素宁狐疑地瞪着他刚要再说,却被素芸拉至身后,听得她说道:“小吴公公稍等片刻,娘娘的衣袍,除去袆衣、鞠衣、钿钗礼衣不能动之外,还有很多常服,也不是一刻就能收拾出来的。”

吴八一赶忙点头哈腰,“大人不急,奴婢带人在此候着,您收拾齐整后唤我即可。”他哪敢催促,心里想着只要将衣物入库,就算完成了任务。如今人在清宁宫,脑袋瓜子还别再裤腰带上,多待上一刻钟都是酷刑。

“你拉着我干什么,我要求看手谕有什么错?”

素芸看着素宁一副斗鸡的样子,就知道她出去时间长了准是又犯了牛劲,赶紧禀明娘娘出来捞她。

“你又犯傻,方才陛下怎么跟咱俩说的?”

素宁不情愿地闭嘴,任由她拉着迈入寝殿。

王徽妍端着茶盏从宫女展示的衣袍间走过,她早已恢复了冷静。

这只是第一个箱笼内的衣衫,皆为春装。从颜色款式上来看,花样淡雅中不失鲜亮,不得不承认狗男人眼光不错。只是,她凭什么乖乖配合他去做有损自己利益的事儿?

少女饮尽盏中茶汤,指着一件青白色绣刻丝瑞草锦衣,搭配秋香色绮云裙,命道:“今日本宫穿这套。”不会配色的大有人在,却并不代表无法穿出去。将军里面拔矬子,照样简单的很。

换好衣衫后无心用膳,索性命素芸留下监督小宫女整理衣衫,命素宁带着八戒,陪着她去太液池旁的园子散心。

少女扶着素宁的手,沿着卵石路漫无目的的走着,池边的柳树长出了嫩绿的叶子,几只鸳鸯在水面上交颈洗浴。

她蹙眉幻想着邀宠应该怎样做。都怪王嬷嬷凡事都按照正宫娘娘的标准教导她,现如今派人出宫问她岂不是暴露了自己的想法,也不妥。

这萧贵妃娇美地往上贴,也没见效果。其他嫔妃见了慕容策就像老鼠见了猫,吓吓唧唧的样子更谈不上邀宠。

“素宁,兰姨娘行事是怎样的,我记得父亲很是宠爱她?”王徽妍接过宫人手中的鱼食撒向池中,努力回忆着她本就碰面不多的姨娘,却怎样都记不起她有什么特点。

若是刘二无法从坊间弄来有用的书籍,她总也得另想它法。

“王嬷嬷从不许婢子们去妾室所在院中,”素宁红着脸低声附耳说道:“婢子只是听说兰姨娘柔弱无骨,那……方面很是勾人魂魄。”

王徽妍哦了一声,尴尬地挥了挥手。

还记得大婚之前,王嬷嬷拿出内造的“压箱底”给她看。那是一套瓷物件,两个小人儿栩栩如生,做着一些扭曲的动作。

她从未觉得害羞,更多的是不解。很难想象,她和慕容策裸裎相见后摆出那些个姿势……恐怕她会将狗男人踢下床。

“拜见皇后娘娘。”一声柔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王徽妍手拿绢帕按了按鼻间,将方才的胡乱心思压下,这才转身含笑命平身,“吴才人很适合这身新衣衫。”

“多谢娘娘赏赐。”吴才人笑眯眯地福了福,“臣妾方才去了清宁宫,扑了一个空。这才沿着太液池寻您而来。”

“哦,可是有事?”

“正是。”吴才人不好意思地说:“臣妾觉少,每日起身后就去逛园子打发时间。今日一早见到草地上有枚亮晶晶的东西,捡起来查看,从规制上断定应是您的首饰。”她从袖中拿出一枚凤簪双手奉上。

王徽妍示意素宁接过,淡淡一笑,指着八戒说道:“昨日带着这只畜生游园,逛了很久,想必是走着走着掉了也没注意到。多谢妹妹。”

昨晚应是慕容策突然出现,吓得她将凤簪仍在了草地里。从太傅府回来的又那样晚,是她自己主动摘的首饰,素芸尚且未发觉。

“是臣妾应当做的。”吴才人虚指沿池边走来的萧贵妃看向皇后,“今儿真是个好日子,姐妹们都出来逛园子,这不贵妃娘娘也来了。”

“皇后娘娘万安。”萧萦心刚偷着拜祭完慕容清致,无心多做停留。正打算参拜后离开,突然听到一声犬吠,一只白色的毛团扑了上来。

电光火石间她被一个人推开,紧接着听到“噗通”落水的声音。

“救……救命!”吴才人在水里拼命挣扎,一会儿浮起一会儿沉下,这可吓坏了岸上的众人。

“你们谁会凫水?”王徽妍见众人摇头,只得扔下披帛跳入太液池,向吴才人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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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慕容策负手站在清宁宫正殿内,听着太医罗里吧嗦地念着医经,不耐地命道:“说重点。”

太医只得尴尬应是,直接说道:“从脉相上看,娘娘像是自幼患过咳喘之症,如今落水预冷自然复发。另外,”他擦着汗,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娘娘在侯府想是极其注重养生之道,却有些矫枉过正,所以导致体质偏弱。在加上……”

男人低头摆弄着手串,淡淡问道:“加上什么?”

“娘娘年岁偏小,恐怕这两年子嗣上不太顺遂。”关乎皇家子嗣延绵,太医不敢隐瞒。

慕容策抬手示意,“知道了,下去罢。”

他如何不懂太医的话,极其注重养生之道那是官面上的话而已。大燕提倡女子以瘦为美,氏族之中更是注重女子身形和仪态,故而用膳只食用三成饱。

虽然血燕等滋补品断不会少,那也只是聊胜于无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