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身躯和禁锢的拥抱让她无所适从,脑子里快速否决了一百种办法,不得不悲哀地承认,他的身份是夫君,又是九五之尊,即便他想此时临幸,她也没有反抗的权利。
若是今晚她受到的折腾能换来明日的相安无事,也算值得了。可是表妹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有没有惊动父母,她很是焦急。
听着慕容策逐渐平稳的呼吸,少女尝试着挣脱禁锢,却无奈地发现狗男人的手臂是那般坚硬,在极度焦虑中逐渐昏睡了过去。
“派去的人怎会死不见尸?你们这帮酒囊饭袋,给我查清楚是谁救的他,哪怕是皇宫大内也要给我翻出来!”
慕容策听着这句梦话,神色逐渐冷凝。他下意识觉得能说出这番话之人,必是怀王无疑,却又担心还另有他人。
不由得再次看向怀中的女人,不由得想起国师曾经批命,说她是有福之人,能渡自己于畏难之中。他最初听后联想到此人,嗤之以鼻,如今却不得不信这般说辞。
*
清晨,慕容策倏然惊醒。昨晚的梦话让他思忖了许久,破晓前才进入了浅眠。
男人低头一看,怀中的女人黛眉微蹙,睡的极其不安稳。一头青丝遮住半张面容,小小的一只,窝在他怀中的样子令他一时间忘了昨日的报复之心。
慕容策将手臂轻轻从她脖颈下抽出,忍不住蹙眉冷嗤,这女人睡着了还真是雷打不动。
他下床后走至门前,拉开门时,一个人猝不及防扑了过来。
男人快速转身躲开,嫌弃地看了眼太监摔倒在地狼狈的样子,低声命道:“去隔壁更衣。”
吴六一扶着头上的官帽,赶紧爬起来应诺。
“命人将朕的太阿剑送至凤来阁,再将忠勇侯请来。”慕容策对镜整理仪容,好整以暇地迈出了门。
“敬诺。”吴六一心里顿感不妙。陛下这是要找忠勇侯算账的架势呀!难道说昨夜皇后娘娘伺候的不好?
忠勇侯更是忐忑,昨夜听闻仆人来报,吓得他当时就想去缀星阁下跪请罪,被王郑氏死命拦下。说如今陛下没选择撕破脸,且看女儿如何安抚他。这两口子枯坐一宿,见到吴六一来请,忠勇侯吓得都想尿裤子。
这一路,三次掏出金元宝塞给吴六一,都被太监笑着拒绝了,心中更加忐忑。
国丈还没坐稳几日,难道昨晚刚吹完牛,今日就要身首异处了么。一路胡思乱想着走进凤来阁院内,见陛下在练剑,只得苦着脸参拜,随后站在墙根底下等着受死。
慕容策觉得体内的燥热还有一些尚未发散,耍了一套剑法驱散仅存的药效。
男人余光扫向忠勇侯,手中的剑精巧一转,带着剑气旋转而至,在他缩头摆手的瞬间收了兵器,交给身旁随侍的龙禁尉。
“国丈想必有话要向朕说?”
“没……啊有!”忠勇侯战战兢兢下跪,语无伦次起来,“回禀陛下,臣想着皇后娘娘不得您欢心,深感不安。就和郑公商量了下……想着让您解乏。是臣猪油蒙了心,与娘娘无关!”
慕容策撩袍迈入院亭内就坐,接过吴六一奉上的茶盏,轻啜一口,询道:“你如何看出皇后不得朕心,难道有人在国丈面前嚼舌头根子?”
忠勇侯心说,您这是想把屎盆子扣我头上的架势。只得再次叩首,央求道:“臣大错特错,还望陛下恕罪。”
慕容策偏头瞧见一名宫装丽人扶着侍女向这边走来,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皮,“既然国丈知罪,朕心甚慰。念在国丈忠于大燕,且看这次募捐政绩,此事暂且不究。至于屋内之人,”他手里转动两下手串,脸色渐渐冷凝,“送到敬节堂,可隐姓埋名送进去,但若让朕知晓私下替代,绝不姑息。”说罢抬手示意吴六一起驾。
“陛下万安。”王徽妍双手交握,俯身下拜。
她低垂着眼眸,见玄色常服袍裾踱进视野里来,缓慢低沉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朕回宫处理政事,先行一步。皇后闲时好生想想昨晚与朕的约定,日落前回宫即可。”
只有她能听出狗男人话里的骄矜。谁跟他有约定,狗屁的约定!
王徽妍自始至终都未抬起头来,言不由衷地回了句,“恭送陛下。”看着慕容策修长的手指甩着手串,“嗯”了一声,在龙禁尉的簇拥下向府外走去。
忠勇侯动了动肥硕的身躯,小声儿问了句,“娘娘,臣能起来了吗?”
“素宁,去将侯爷扶起,陪同陛下出府。”
“诺。”
王徽妍匆匆一瞥凤来阁,扶着素芸的手低低叹了声,“去清溪阁。”
*
忠勇侯府,清溪阁内。
王郑氏听到敬节堂三个字,手中的茶盏倏然落下,发出碎裂的响声,“娘娘,陛下有没有怪罪您?”她急切地拉住王徽妍的手,头一回这般不顾仪态。敬节堂那是氏族专为不检点的女子设立的圈禁之地,进去以后这辈子就别想再出来……
王徽妍看着略显憔悴的母亲,知晓她昨晚肯定无法安睡,只得拍了拍她的手,劝道:“陛下那里,郡君不必操心。眼下将此事告知姨母才是难题,”想到慕容策最后一句“若发现替代,绝不姑息。”只得再次提点道:“郡君务必告诉郑家,别想着蒙混过关,陛下眼中容不下一粒沙。”
王郑氏轻轻颔首,身子摇摇欲坠,看着面色一派淡然的女儿,忍不住咬牙问道:“娘娘可有怪罪臣妾?”
王徽妍眼眶一红,原来母亲并非心中无愧。她背对着王郑氏,温声安抚:“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臣妾自会尽力保王家无虞,郡君莫要多虑。陛下已经回宫,本宫不便在家中逗留太久,这便回宫了。”抬手命素宁前去安排。
“这便走么?下一次还不知何时才能回来。”王郑氏很想上前握住女儿的手,看着身着凤袍的背影,又瞬间打消了奢望。
王徽妍环顾这熟悉的一景一物,不知怎的,还是更加想念住了半载的清宁宫,“本宫得空,会命人接郡君入宫相聚。”她还是狠不下心说一些决绝的话。
当她在侯府众人的陪同下登上辇车,才等来刚起床的弟弟。
王徽文边跑边套着外袍,不顾一切地喊道:“阿姐,我参加的蹴鞠比试,你会来看吗?”
“会的。”王徽妍转身看向弟弟,强忍着泪意说道:“阿弟,你如今长大成人了,好生照顾侯爷和郡君,替本宫多尽孝罢。”拍了拍他的肩,狠心钻进了辇车。
车窗外,听着略显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阿姐,我会给你争光的!”
少女忍不住伏在素芸身上蹭来蹭去,无声擦着眼泪。
素芸与素宁也是泪意盎然,轻声安慰她以后有的是相见的机会。
辇车一路畅通无阻地驶入宫城,在清宁宫殿前停了下来。
“臣妾恭迎皇后娘娘。”
王徽妍扶着素宁的手下了辇车,看见后宫嫔妃的妆容后,不由得睁大了双眸,惊诧无比……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策:你这女人,把后宫打理成老破丑!让朕怎么下得去手!
王徽妍:给你美人你不要,滚一边去,莫要在我面前叨叨!感谢在20200304 13:52:18~20200305 16:15: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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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萧贵妃不情愿地率领众妃嫔奉承道:“臣妾们听闻皇后娘娘凤辇入了内城,赶忙前来叩拜。娘娘这两日辛苦了。”
王徽妍心中腹诽,贵妃这最后一句话,想必是咬着腮帮子说的。
瞧着这几名嫔妃清一色的像从面袋子里钻出来的脸,两条外八字的竖立的短眉,鲜红如血般的朱唇……她叹了口气,平日里自己这般妆容也没见这般难看呢。就知道和慕容策出门几日,定然会另她们多想。
“入内说罢。”王徽妍扶着素芸率先走入清宁宫,升了座。
宫人待各宫娘娘入座后,逐一奉上茶点。
王徽妍饮着茶,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名嫔妃,努力思索她们妆容下的样子,应该是萧贵妃美艳,楚昭仪清丽,吴才人婉媚,张美人活泼可爱。怎么就想不明白慕容策放着肥肉不吃,干看着是为何,难道他不举?可是想到昨晚……她赶忙正色,缓缓饮了一口茶压惊。
坐在下首的四位嫔妃见皇后娘娘面无表情,坐在宝座上恭肃端庄,除了萧贵妃之外,其他三名悄悄对了下眼神,纷纷暗忖与古板之人交谈真的颇费心神。为了邀宠,咬着牙也要常来混个脸熟。
“皇后娘娘,听闻太傅之女要在选秀之前入宫,可有此事?”萧萦心没时间耽搁,她还没侍寝,怎能允许又来一个对手。
她不屑地瞥了眼其他三名嫔妃,但凡出身顶级士族之外的姓氏,全部都是土包子。
在场之人也就皇后可以和她拼一拼。
“本宫并未听陛下提起此事。”王徽妍看了看眼前四名打扮的像是老了十岁的嫔妃们,忍不住劝道:“尔等要时刻注意自己的仪容,楚昭仪,本宫记得你穿青碧色很是清雅。”
“娘娘说的是,臣妾就喜欢青……”楚昭仪想起效仿的缘由,慌忙改了说辞,“臣妾如今更喜欢厚重一些的颜色,端庄持重。”
其他两名嫔妃生怕问到自己,赶忙随声附和。萧贵妃不屑与她们为伍,却不自然地扯了扯身上的暗色宫装。
王徽妍啼笑皆非。她如此装扮是为了躲懒混日子,到她们眼里居然成了投慕容策所好……天理何在。
看来她需要找几本书研究研究如何邀宠,顺便想想用什么办法不失身份地教她们。这后宫队伍不好带啊!
“陛下驾到。”
以萧贵妃为首的嫔妃犹如久旱逢甘霖,两眼冒着饿狼般渴望的目光,巴巴儿看着走入殿内的男人纷纷下拜:“臣妾拜见陛下。”声音一个比一个娇媚。
“免礼。”
慕容策刚拟定完明日宴请藩国使节的名册,想着清宁宫做了法事,赶在那女人回宫前来看看,别让她发现蛛丝马迹。下了御辇才得知她竟然提前回来了。
看着满屋子的人,这女人刚回来就将后宫众人集结于此,想做什么?
男人的眼峰不经意掠过众嫔妃,见她们一个个儿娇羞地抬起头展示着自己的妆容……
他渐渐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负手睨向站在首位的皇后,说出的话却是异常温和,“皇后这是想要率领众卿跳面傩舞?”话里的意思却是满满的嘲讽。
吴六一瞧着以皇后为首的众嫔妃,强忍着快要溢出的笑意。像泥塑的彩色陶俑,还是用料粗鄙,花里胡哨的那种,难怪陛下会生气。
吴才人发觉以舞邀宠是个好办法,抢在皇后回话之前问道:“娘娘,臣妾自幼喜欢跳舞,可否陪着娘娘一同练习?”
其他两名嫔妃也纷纷附和,愿求得皇后娘娘指点。
萧贵妃怎能屈居人后,大胆地上前一步,将慕容策早已看吐的妆容又往他跟前儿凑了凑,“陛下,臣妾会跳《绿梅》,何时才能有机会为您献舞一番?”
慕容策嘴角微捺,狭长的凤眸依旧紧盯皇后,“朕看众卿每日装扮过于铺张浪费,皇后记得缩减开支,朕下月会查账。”
他见皇后面无表情地躬身应诺,脑海中竟然浮现她叉腰骂人的样子。暗中嘲笑自己这是中了什么邪,抬手示意吴六一命内侍将赏赐之物端了上来。再次扫了一眼在场的面傩们,不得不承认在如此丑陋的妆容下,皇后姿容略胜一筹。
即便如此,他只想尽快离开这个目光都无处安放的地方,“朕今晚依旧宿在清宁宫。”当众给了皇后一个你懂的眼神,在众人的恭送声中离开了清宁宫。
众嫔妃带着酸意,更加确定常来清宁宫示好是正确的选择。纷纷看向颜色各异的蜀锦宫装,心中更是打翻了醋缸。陛下不是才刚要求后宫要缩减开支么,合着皇后娘娘除外?
萧贵妃见到其中一件樱粉色重锦衫裙,上面手工织造的樱花栩栩如生,她想起慕容清致也曾经送过她一套颜色相近的衣裙,眼神不由得黯淡下来。
王徽妍在心里早咒骂了几百遍。她就知道慕容策会将嫔妃妆容一事怪罪到自己头上。狗男人带着这些衣裙前来挑衅,她有的是办法不穿。衣裙虽然好看,但相比之下,混日子比衣裙更实惠!
“贵妃,本宫将这套樱粉色衣裙赏赐给你。”她又指着其他几件分别赏给其他嫔妃,一件不留。
萧萦心抬起手想要触摸眼前这套衣裙,却无力垂下,勉强笑笑,“多谢皇后娘娘。”
吴才人更是欢喜到摸着衣衫喃喃道:“多谢娘娘赏赐,臣妾从未穿过这般好的宫绣衫裙,舍不得穿。”
众人纷纷谢过,想来陛下因为喜爱皇后娘娘才赐下物品,所以打扮的端庄持重还是正确的。
王徽妍含笑应付,“待过了孝期,天气也逐渐炎热起来,园子里的花儿草儿也争相绽放,你们总要应景才是。本宫乏了,你们也各自回去休息罢。”
素宁送走告辞的嫔妃,不满地问道:“娘娘为何将那般好看的衣裙送人,留着私下里穿也行呀?”
王徽妍刚要斜靠在宝座上,想了想这是正殿,门口还有侍立的宫人,只得起身走进寝殿,拍拍素芸的手,“你来告诉这个笨丫头。”
素芸等素宁关上殿门,戳了戳她的额头,“你是不是傻?娘娘若留下那些衣裙,陛下让娘娘穿上看看又不能抗旨。若赏出去了,总不能要回来罢?这衣裙又不属于登记入库的物件儿,娘娘拿来赏赐陛下也不能说什么。”
王徽妍翘着二郎腿躺在罗汉床上,睨了素宁一眼,“笨丫头,我决定将前些日子做的小衣赏给素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