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 / 1)

她想得找个机会,好好问问岳灵霄,颜炽的病,究竟有没有办法根治。

过了一会儿,邵子谦和向南行吃完了饭,端来了清粥和小菜。

颜炽赶着她先去吃饭,自己则乖乖的在床上躺好。

邵子谦凑到他床边,对他一个劲的挤眉弄眼,小声道,“王爷,没看出来啊,你原来好这口。”

他的声音还哑着,不明所以的问,“哪口?”

邵子谦用眼神指了指外间吃饭的卓青黛,“我们都已经知道了,不过有件事我得提醒王爷,这王妃的家世可不一般,王爷还得雨露均沾才行。”

颜炽被他的话绕懵了,什么雨露均沾?

向南行忍不住在一旁憋笑,他开始和岳灵霄一样好奇,邵子谦能闹出多大的笑话了。

正在颜炽不解时,岳灵霄端着一碗药,从外面进来了,卓青黛忙放下手中喝了没两口的粥,起身把药碗接了过来。

岳灵霄也没拒绝,他走到床榻前,把围着的两人赶到一边去,拉过颜炽的手,轻轻搭在脉上。

岳灵霄脸上的表情慢慢缓和下来,卓青黛也跟着松了口气,她知道这一仗,算是打赢了。

喂过了药之后,岳灵霄留向南行在旁边陪护。

卓青黛本想她留下来照顾的,毕竟一个女儿家总比男人要细心吧,但却遭到了岳灵霄的拒绝。

他说,“谁留下都行,就你不行。”

她还来不及细究这话什么意思,颜炽也在一旁附和道,“阿青,你去休息吧,这里有南行就够了。”

她也只好作罢。

等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向南行拿了一把凳子,在颜炽身边安静坐好。

颜炽闭目养神,忽得叹了口气。

向南行问,“王爷怎么了?”

那人笑了下,“就算她不在,还是能扰乱我的心神。”

向南行忽得语塞,无辜的眨眨眼,他不过是个陪护,为何要在这被按头吃狗粮啊!!!

眼看着颜炽的笑越来越深,向南行无奈的叹道,“王爷,您再胡思乱想下去,这脉象又要乱了,小心岳大夫再来给你扎几针,哪怕是几天都动不了了。”

那人一听,果然安分下来,不敢想也不敢笑了。

几天动不了,那可怎么受得住呢?

第21章

这边卓青黛脚下一踢一踢的出了院子,脑子里想着颜炽的病,两只手纠在一块,头低着,根本没注意到在外面等了许久的段临轩。

那人看她就这么心不在焉的把自己掠过去了,有些气愤的吼道,“喂!小爷在这等了你那么久,你连看都不看我!”

卓青黛这才抬起头来,注意到他,“世子?这么晚了,你不睡觉在这呆着干嘛?”

段临轩别扭的哼了一声,“还不是等你?磨磨蹭蹭的,也不知道你们在里面搞什么名堂,还不许我进去……烦死了……”

卓青黛笑了笑,她就没见过这么别扭的小孩,明明是担心的,可说出的话却一点都不肯服软。

“你等我干嘛?皮痒找揍吗?”

段临轩脸颊一红,“我看你今天在城外千人冢那就不自在,回来又这么心不在焉的,以为你害怕了呢,特意过来……嘲笑你,不行吗?”

卓青黛笑着靠近他,手抚在他头上揉搓了两下,“好,那你现在也看见啦,我没事,快回去睡觉吧。”

段临轩偏过头去,想躲却没躲开,不禁“啧”了一声,但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还有事?”她问。

段临轩支支吾吾半天,最后心一横道,“姐姐熬了参汤,多了一碗,就在厨房一直用小火煨着呢,你要不要喝?你要不喝我就喂狗去了……”

卓青黛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这孩子怎么能别扭的这么可爱?

“我喝我喝,多谢世子和郡主惦记着。”

段临轩心里安稳了些,“那我叫人端到你房间去!”

卓青黛心里暖暖的,段琳琅曾留了一碗给她,虽然碎了,没想到段临轩也留了一碗给她,这两个孩子,在经历了这样的悲剧之后,依然能用一颗真心去待人,着实让她欣慰。

不过,“世子和郡主和好了?这声姐姐叫的格外甜嘛!”

段临轩低下眉来,有些不好意思,“那时我在气头上,说的也都是气话,虽然她母亲杀了我母亲,但说到底与她又有什么相干呢?”

卓青黛手搭在他的肩上,顺势捏了捏稚嫩的小脸,“你能想开,是最好不过了。”

段临轩拍掉她的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小爷警告你,不许再揉搓我!我也已经不是小孩了!”

“哎呦呦……”卓青黛撇嘴,“几天不见,翅膀果然硬了!行,你是男子汉,我不掐你脸……”她坏笑着,手迅速在朝段临轩鼻子上揪了一下,“我掐你鼻子!”

“你!”段临轩气急败坏,作势要扑打。

卓青黛早已腿下生风,跑开了。

一时间,御南王府的后院,传来了阵阵打闹的声音。

“你站住!”

“我不!”

“卓青!我跟你拼了!!!”

“你又打不过我……略略略……”

一夜无梦,等颜炽睁开眼睛时,卓青黛已经在他身边陪了许久。

岳灵霄的药也不知入了什么奇珍,第二日这人便可以下床随意走动了。

“王爷可还觉得哪里有不适?”

颜炽随她搀着,在府中花园转了一圈又一圈,“没有不适。”

卓青黛听完,总算放下心来。昨夜颜炽睡得好,可她却睡得不好,脑海中终是浮现出颜炽目不识人,浑身炽热的样子。还好昨夜的参汤帮她补了补气,要不然这几日的经历,她也确实很难抗住。

眼下就有另一件棘手之事,御南侯段莫寻的葬礼。

要说将士为国捐躯,那葬礼自然是万人垂泪,举国怀念的,但眼下段莫寻的葬礼却不乐观,南疆几乎所有百姓都以为南洋人是段莫寻放进来的,心里正憋着气呢,现在碍于炽烈军在,还不曾对御南侯府有什么动作,但临安城里的流言蜚语却不绝于耳。

“你不是拿到南洋人与段侯爷的书信了吗?”

颜炽初听到此事时,心里还不禁疑惑,前世他在南疆呆了许久,也对此事进行了调查,但却并无所获,尤其是这封信,他坚信自己从未见过。

卓青黛叹了口气,“王爷不会真的以为,只要我把信公布出去,南疆百姓就会相信吧……”

颜炽垂下眼来,的确,若就这样为段莫寻开罪,南疆百姓多半会以为这其中有勾连。

“那你想怎么办?”

卓青黛心里倒是有个解决的法子,只是还缺一样东西,大黎人最迷信神谕,就像颜炽生来便被视为不详一样,若是能在段莫寻出殡当日,有奇象出现,那就事半功倍了。

颜炽读懂她的意思,“你想造一个奇象出来?”

卓青黛点头,“可哪有那么容易,这种事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那倒未必……”颜炽忽得笑了下,眼里亮晶晶的,“这件事就交由本王吧。”

“王爷有办法?”卓青黛有些惊喜。

那人淡笑不语,且等明日见分晓了。

第二天,卯时初刻,天蒙蒙亮,炽烈军整军待发。

今天是段莫寻下葬的日子,也是炽烈军回都的日子。

临安长街上,炽烈骑军两两并作一排,分列街道两边,另有高举炽烈军旗的步兵分插其中。

队伍中间,是御南侯府的家丁们,抬着的段莫寻与柳如烟的双人棺椁。段临轩站于队伍最前方,手中捧着的是段莫寻的头盔,一身孝服,头戴孝帽,一脸死寂。

送灵队伍实属冷清,除了段家人和炽烈军,满街竟看不到一个出来送侯爷一程的普通百姓,别说段家心寒,满街将士哪个会不心寒?

卯正时分,太阳彻底从天际线跳跃而出,将天空晕染成朱砂红。

卓青黛皱了皱眉,时间到了,但还是没有人愿意出来送灵。

颜炽等一行人骑马跟在棺椁后,他手一扬,示意送葬仪式开始。

早已在旁准备好的南疆大巫,手中招魂铃顿时响起,他走到队伍最前方,一边做通灵样,一边嘴里念念有词,这是南疆/独有的安魂仪式。

送葬队伍跟在大巫的身后,抬着棺椁慢慢行进。

另有角鼓声声,响彻临安上空。

卓青黛注意到,即使没有百姓送灵,但还是有许多人打开窗子向街上看,她忍不住的瞄了瞄颜炽,不知道他究竟准备了什么样的奇象?

颜炽倒也并没有着急的样子,好像在等待什么。

直到队伍出了城,卓青黛转过城门口,向千人冢处一看,心脏骤停。

少说也有上千人,围在事先已经挖好的段莫寻的下葬之处。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表情都极为难看,卓青黛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这些人是来送灵的,相反他们眼中所燃烧的仇恨火焰,简直要将整个送灵队伍吞噬。

“这……”卓青黛犯了难,南疆百姓对段莫寻的恨意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

见送灵队伍一出现,那些人就跑着围了上来,顿时发出呼天喝地的喊声:“绝不能让他葬在这里!他是南疆的罪人!”

呵!

“绝不能让他葬在这里……他是南疆的罪人!”段临轩冷笑着重复,强忍着眼里的泪没有滴下来,“父亲守了南疆一生,最后却落得个无处可埋的下场……”

抗议声越加鼎沸,卓青黛心如火燎,这样僵持下去可不是办法。

再看一旁的颜炽,依旧气定神闲,卓青黛忍不住问,“王爷?怎么办?”

她是个急性子,沉不下心,恨不得揪着那些人的耳朵,一个个问,良心被狗吃了吗?

但颜炽却平静的道,“再等等。”

她前世没有经历过南疆的事,不知道在等什么,但颜炽却知到,这个时候,该有人登场了。

果然,不过片刻,便有一个头戴纱帽的人,穿过人群,绕过棺椁,走到了颜炽面前,跪地行礼。

“下官李绪,参见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