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 / 1)

话音落下,箭羽飞驰而出,姜红鸢使秀剑挡于身前,却早已无气力与之抵挡,那箭羽将秀剑击翻落地,直直射穿她的心口,只听胸膛一重。

姜红鸢面容僵滞,一口鲜血呕出,她唇色被血染的嫣红,撑着身躯,看向锦衣人,却难再语。

见此,姜卿儿的泪眼瞬间溢出,哭喊道:“姑姑!”

她仓惶奔上前,把欲要倒地的姜红鸢揽入怀中,泪水糊满双眼,“姑姑……”

不远处的锦衣人垂下长弓,望着马车前的几人,冷言:“不留活口!”

作者:我们把节奏放快一点,尽快写到男主黑化偏执人格出来时。这个双重人格的男主呀,抓头。

第20章 自思量(1)

锦衣人的一声令下,让姜卿儿来不及多余的哭泣,她一手握紧秀剑,一手揽住姑姑的腰,往后退去。

姜卿儿所学的是舞,不曾习过武,见几名黑衣人朝她来,只能胡乱挥剑示威,姜红鸢靠她怀中呼吸急促,胸口的血还在蔓延,将衣物染成红色,死死望着那马上的锦衣人。

姜卿儿的抵抗不过是徒劳,接不过黑衣人的几招,秀剑就被打落,她扶着姜红鸢不慎摔至地面,悲泣出声,泪水落在姑姑的脸庞上。

姜红鸢气息虚弱地道:“卿儿不哭……”

此时的杨管事已被人按压在地,难已动弹,恩翠更是被逼到了车轱辘之下,他们人多势众,个个手拿长刀,毫无生路而言。

姜卿儿坐在地上,攥着姑姑的衣物,指尖捏得泛白发抖,她对马上的锦衣人哭道:“求求你,放过我和姑姑,姑姑远离盛京多年,不再与朝政牵连,不作乱……”

她不懂姑姑是做了什么恶事,为何要被逼至此,明明只是想好好的活着,为什么不放过……

锦衣人冷视着潸然泪下的姜卿儿,白皙的脸颊上染丝血迹,美艳如此,不可方物,这般娇女,纵使谁也下不了手。

他勒马转身,不去看这女子,可惜是姜红鸢之女,轻挥了下手示意。

几名黑衣人持刀逼近姜卿儿,长刀一举朝她挥之,姜卿儿紧紧抱住姜红鸢,因惧怕而缩起身子,紧闭的双目,睫毛轻颤。

正是千钧一发之际,一根长棍飞掷而来,将挥刀的黑衣人击中,咚的一声,那人摔至地面,哀嚎不止。

待姜卿儿颤抖着身子睁开双眼时,那白衣僧人已立于她的身前,他眸色冷厉,正铁青着脸,乌云密布。

不远处僧人的黑马还在长啸,像是跃身而来,衣衫翩翩,姜卿儿抬眸怔怔地看着他的侧颜,泪珠子扑簌簌往下掉,仅是这一眼,便是她的神明。

“上天有好生之德,何必步步紧逼。”和尚的声音低沉有力,他缓缓去将掷落于地的长棍捡起。

见突然而来的和尚,一众喽啰面面相觑,不识得人,便要出招将其制服,怎知这和尚身手敏捷,区区几招,就击中一人颈部,瞬间压制于地。

正此时,驾于马的锦衣人喝一声:“退下!”

一众手下才停下招式,弘忍将长棍收于身后,单手立掌,目光投向锦衣人,“阿弥陀佛。”

锦衣人抿着唇,望着护在姜卿儿身前的弘忍,二人对视许久,将长弓收起,太子墨亲自出手,他怎敢依依不饶。

锦衣人瞥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姜卿儿,停顿了一下,提起马缰道:“既有贵人相助,今日就算这几人好命。”

将话落下,他没有多停留,只是瞥一眼和尚,拽马而去,一众黑衣人随即消失在丛林之中,场面渐渐安静下来,只有浓重的血腥味和急促的呼吸声。

姜卿儿愣愣的,不知这人怎么突然松了口,她看了看弘忍和尚,而她怀里的姜红鸢已是气咽残喘,见来人是和尚,不知笑还是哭,口中溢着血。

姜卿儿听她动静,低下首来慌张道:“我们这就回扬州城,这就去找大夫,姑姑你撑住。”

姜红鸢则是抓紧姜卿儿的手腕,喘息道:“…我不行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哪不行了…你还好好的。”姜卿儿哭着摇头,忙抬头看向弘忍,“大师你帮帮我,我姑姑受伤了,需要去扬州城找大夫……”

此时的风雪刮得分外大,吹乱了她的长发,一双凤眸泛着红,泪水如同断了的线,惹人怜惜。

弘忍蹙着眉,轻轻道:“她命已将至,撑不过一刻。”

姜卿儿身子一颤,眼里全是不愿相信,也不愿去接受。

姜红鸢早已淡然,攥着她的手轻摇,“卿儿…人总是会死的,如今我自食其果,不曾怪谁……你无须为我难过…”

姜卿儿笨拙地擦拭姜红鸢口中溢出的血迹,哽咽道:“姑姑,卿儿不想失去你…”

姜红鸢扯动着嘴角,气息薄弱地道:“我曾…做过最大的错事就是违背自己的心…就当我解脱了…”

姜红鸢眼角滑下泪来,十年来她不曾安眠睡过,因为心中有愧,更不敢做姜卿儿的母亲,太子墨宽厚,得他相救,此刻也算是安宁了…

姜卿儿抖着双手抹去她的眼泪,虽然姑姑有时说话又毒又辣,习舞时动作出错便会用戒尺打她的手心,可是教她养她的是姑姑。

姜红鸢轻抚姜卿儿的脸庞,疲惫地合上双眼,感官似乎在渐渐消失,“今后…你定要好好活着……”

姜卿儿又急又慌,也越发显得不知所措,带着哭腔的声音分外令人心疼,“不要!姑姑你醒醒…”

姜红鸢淡淡一笑,往事犹如梦境从眼前滑过,她十五岁进宫,成为韩皇后培养的舞姬,送到太皇太后跟前伺候,她爱过先皇,可帝王薄情,连个名份都不愿给她……

韩皇后善妒,岂会放过她,为表忠心,太皇太后死后,潜伏在萧妃身旁为奴。

怎知东宫太子仁明肃正,萧妃贤良淑德,待她尤为好,可惜为了活,她仍是出卖东宫,惹了这一场罪祸。

为不被他人抓到把柄,韩皇后急急将她送出宫,偶得从宫人手中救下卿儿,自此十年扬州梦,这便是她的一生,爱而不得,忠义也不得两全。

已然听不见姜卿儿的哭泣声,世间便如此禁止……

姜红鸢气息消尽,姜卿儿仿若坠入冰谷之中,浑身冰凉,她哭得稀里哗啦,也声嘶力竭,衣裳上血迹斑斑。

“姑姑,你不可以不要卿儿……”

这一瞬间,不远处的杨管家颓然坐地,口中一遍遍念着姜红鸢的名字,心如死灰,恩翠抽抽嗒嗒的抹着眼泪。

弘忍站于原地,眉头紧锁,看着坐在地上的姜卿儿哭成泪人,抽泣不停,可怜得不行。

沉默许久,也看她哭了许久,他轻声道:“因果轮回,她已投入轮回之中,来生好命,女施主节哀顺变。”

姜卿儿眼眶挂着泪珠,惹人怜爱,看向弘忍,哭声和抽泣声停不下来,也不顾不上他的话语。

雪花飘落于她的发上,睫毛染了霜雪,风雪越来越大了,不知过了多久,总之弘忍觉得很煎熬。

弘忍还是忍不住上前去将她抱入怀里,姜卿儿抬起湿漉漉的双眼看着他,身子抽抽嗒嗒的,随后将脸埋在他的胸膛上,泪水也抹在僧衣上,沉浸在悲伤之中,只听见和尚的心跳声,有力而温暖。

姜卿儿本柔糯好听的声音变得干哑,弘忍面容微冷,抚着她的长发,沉声道:“不准再哭了。”

姜卿儿在他怀里哽咽道:“卿儿好难过…”

这一哭,她怕是停不下来了,和尚一向不会哄人,只好将她拦腰抱起,往马车走去。

姜卿儿靠在和尚的肩膀上,看着姜红鸢尸首,哭哑着声音道:“我姑姑……”

弘忍轻叹,只是淡淡对守在尸首边的杨管事道:“麻烦了。”

……

直到许久后,姜卿儿停了眼泪,安坐在车厢的一角,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马车。

而姜红鸢被杨管事抬入马车中,了无声息的躺着车厢内,就像睡着了一样。

姜卿儿怅然失落地望着姜红鸢,要真的只是睡着就好了,起码还会醒来,这是她难过的一天,痛心疾首便是如此了。

坐在一侧的恩翠也忍不住靠在她身旁,轻轻安慰道:“主子,不要太伤心了,你这样哭下去,身子会熬不住的,况且我们还得带着红鸢妈妈回去……”

姜卿儿怔怔的点首,撇着脸看向车窗外的霜雪,若在看姑姑一眼,她便又要哭,可她太累了,已经哭不动了。

之前的马儿被黑衣之人射杀,弘忍将自己的那匹黑马架在车前,修复了下残破的车架,弄好这一切,也算是能走了。

这下只能由杨管事赶着马车走,这风大雪大的,弘忍斟酌片刻,在车前与他道:“先去杜若寺。”

杨管事应声,弘忍便入了车厢里,此时的姜卿儿哭得累了,蜷缩在车厢角也睡着了,看起来像个小可怜,唯一的薄毯被姜卿儿用来盖在姜红鸢的尸体上。

弘忍轻叹一声,坐了过去,将她揽到身旁,小脑袋靠着他的肩膀,呼吸浅浅。

车厢内的恩翠抬眸偷瞟了一眼二人,便迅速移开目光,装作睡觉。

马车行走的缓慢,弘忍轻睨姜卿儿尚湿的双眼,哭得红肿,他顿了一下,还是忍不住用手指擦拭她的睫毛。

要怪只怪她哭得太可怜,不然他定不会心疼的。

弘忍刚将手放下,便有一只冰凉的小手钻进他的手掌心里取暖,而姜卿儿仍旧闭着双眼,他没有言语,轻轻勾了下唇。

作者:下一章想吃点肉沫

第21章 自思量(2)

回到杜若寺,姜红鸢的尸体暂时被放在寺院的寮房里,一张白布盖得严实,显得死气沉沉。

姜卿儿没敢再去看她,知道死者已去,生者节哀的道理,却忍不住去想念,以后就再也没有姑姑,想起便是失落极致,一阵阵的心疼。

姑姑若是晓得她如此失魂落魄,定会将她骂一顿,说她没出息,会说管好自己就得了,谁让她为她伤心。

换去血迹斑斑的衣裳后,姜卿儿就跟着弘忍和尚,哪也不想去,更不想自己一个人,只想和他在一起。

弘忍将她带到寺院食堂里,端来一些粥食,伴着一些开胃小菜,多少吃些东西。

姜卿儿看了一眼桌上的粥,提不上胃口,迟迟不动筷,一双凤眸微微泛红,之前哭得实在太多了。

弘忍淡淡说道:“施主节哀,人死不能复生。”

二人僵持片刻,弘忍再去看她泛着水气的眼神,立掌道声阿弥陀佛,便要离开。

姜卿儿见此,连忙抓住他的僧衣,委屈道:“你别走。”

她停顿片刻,便拿起汤匙喝粥,弘忍无可奈何,坐回她的身旁,二人都没有言语,等姜卿儿用完粥后,弘忍递于她干净的手绢擦嘴。

安顿好他人之后,弘忍会去敲暮钟,姜卿儿跟在身后,钟声浑厚悠扬,她心里暗自数着,一百零八下。

弘忍去到禅房诵经,姜卿儿便坐在他身旁的蒲团上,听着木鱼声节奏规律的敲打和他的诵经声。

这一听便是许久,天色渐暗,她起身去将烛火点燃,房里通明了些。

姜卿儿坐回他身旁,弘忍盘坐得端正,面容仍旧冷峻,双目微阖,拒人千里的疏离感。

可在她眼里,和尚不冷,是会在意她的,她看得出来。

姜卿儿挪身与弘忍坐近了些,脑袋自然而然地靠在他肩膀上,只听他诵经声停顿了一下。

她轻抚着右手,小指外侧有一个粉白的疤痕,显得突兀,便端给他看。

木鱼敲乱了节奏,弘忍不得不停下来,有她在身边,他难有静心,万般思绪掠过,心乱如麻。

姜卿儿见他不理,便自顾自的说起来:“我曾是六指,正因如此,天生不祥,不遭人喜,姑姑便将我的六指砍去了。”

“那时流了满桌的血,手指连心,那是我最疼的一天,哭得比现在还惨,我就在想,是不是我克死了姑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