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1 / 1)

沈默轻咳一声,“公主要是觉得为难,那就算了。”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长宁公主却急了,她等了这么久才等到与沈默见面的机会,自然不想对方那么快走,忙道:“你先别走,这事让我再想想。”

沈默哪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无非是想要拖延时间而已。可他却不愿再和她这么待下去了。

长宁公主看他真的要走,忍不住道:“好了,这事我应下了。”

沈默这才转身,很郑重的向长宁公主行了一礼,“那我就替悯郡王谢过公主了。”

“怎么说,他也是我的皇兄,何况当初先皇后在世的时候,对我也很好。如今我帮他,也算是还了他们的情。”长宁公主挥挥袖子,“所以你不用谢我。”

长宁公主说完这番话,又往沈默的方向走了几步,“而且这是你第一次开口求我,就算再怎么为难,为了你,我也会试上一试。”

林溪在屏风后一直听着雅间的动静,当听到长宁公主这句话时,忍了好半天,才把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去。

好在沈默没给长宁公主多说话的机会,等她把这句话说完,便往后退了一步,“公主请自重。”

长宁公主恋恋不舍的看了他好几眼,正要再说什么,雅间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公主,宫中那边来人,说是太后身体不适。”

“可是我早上刚见过母后,那时不是好好的吗?”涉及到李太后,即便长宁公主对她再不满,那也是她的母后,因此听了这个消息后,顾不上再与沈默多说什么,急匆匆带着侍女走了。

等长宁公主和侍女的脚步声消失在房外,林溪才从屏风后现身出来,“夫君,我决定了,以后就是遇到天大的难题,我也不让你来见她了。”

这种滋味实在是有些不好受。

沈默给她另外倒了一杯茶,“其实你不用来的,我自己一人应付得来。”

林溪道:“我现在只希望她言而有信。”

想要知道长宁公主有没有践行诺言,得等废太子那边传来好消息。

可是沈默已经等不得了。

官员接到任命以后,一般要在规定时间内到达任命的地方。鉴于京城距离江西有不远的距离,吏部那边给出的期限是三个月。

林溪没有和沈默一起动身,她要料理的事实在太多,书坊商队田庄都要一一料理好,才能放心上路。

原本沈默是想带着方大郎和捧砚轻车简从赴任的,可是袁师傅怕他不熟悉地方的事务,一定要跟着他一起去。

沈默不想让他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奔波劳累,袁师傅却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养的差不多了,执意要去。

沈默没办法,只好让林溪出面来劝。林溪便给出了一个双方都各让一步的方案,让沈默先去赴任,等她料理好事情以后,便带着袁师傅一起去临川府。

袁师傅虽不放心沈默一个人去赴任,可是到底怕自己的身体会拖累对方,最后还是答应了。

沈默走时还带走了沈梓馨,因为他恐怕无法再参加八月份的婚期,因此夫妻两个商议以后,提前送了一份厚厚的贺礼。

临去之前,夫妻两个还商量了一下锦儿的去留。

按理来讲,她应该把锦儿让沈默带回去交给朱衡,可一来是锦儿太小,暂时离不了丁香这个乳母,二来是她养了锦儿这么长时间,已经养出了感情,自然舍不得让沈默带她走。

“要不然你跟朱大人说说,把锦儿留在我们家好了。”

沈默想了想道:“等我见到朱大人再说吧!”

林溪知道他大约是答应了,又说了好多麒哥也很舍不得锦儿的话,最后总算把锦儿留了下来。

沈默带着沈梓馨回晋城前,沈梓馨因为这一走要和他们分别好长时间,走时忍不住抱着林溪哭了好一会儿,惹得孩子们也哭了起来。

尤其是麒哥,已经快两周半了,知道要与沈默这个爹分别好几个月,哭得稀里哗啦。

林溪哄了他半天,又找了事情来转移他的注意力,麒哥这才止住了哭声。

林溪抱了他半个时辰,抱得腰酸背痛,刚坐下来看着麒哥和锦儿莲儿玩沙子,就见双燕过来道:“奶奶,辛先生来了。”

林溪便把孩子们交给丁香和丫鬟们,自己去见辛世卿。

辛世卿已经知道了林溪要离京的消息,所以当林溪提出,这段时间要他和黄管事一起料理书坊的事时,辛世卿一点没觉得意外。

“二奶奶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看书坊的。”

林溪又嘱咐了一句:“别的我倒不怕,就是将来书坊遇到难事,你一定记得去找大长公主帮忙,其他人一概别听别信。”

辛世卿不明白林溪为何对大长公主如此信任,脸上不由存了几分犹疑。

林溪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只好说了一句:“这事你听我的没错。不管你平日认得多少高官权贵,可是关键时候,只有大长公主能帮得上我们的忙。”

书坊这几年在她的经营之下,红利越来越多,保不住人不眼红。她这个东家在的时候还好,可是她这一走,沈默也被外放到外地,书坊没了背景加持,难免要被一些人觊觎。所以林溪才会一再叮嘱。

辛世卿走后,林溪又见了两个田庄的管事。接下来打包行李,安排看宅子的人,一直忙活了有小半个月。

在这期间,珍娘也曾打发人接玉娘到宫里住过,姐妹两个在寝殿里互叙了别后的情形,珍娘便说要给玉娘说一门好亲。

“你如今在沈家那边住着也不是事,女儿家还是要有门正经的亲事。”

提及自己的婚事,玉娘一点害羞之意都没有,“姐姐刚升了婕妤,凡事还是低调一些好。”

珍娘道:“你不用担心我,我有皇后做靠山。我听说沈大人被外放到了江西,不知道沈夫人跟不跟着一起去?”

玉娘道:“我知道姐姐的意思。可是我在京城举目无亲,不跟着沈夫人去江西,京城也难有我的容身之地,何况我现在还小,并不想那么早嫁人。”

珍娘素知这个妹妹性子执拗,也就不再勉强,又叮嘱了几句,方才让内侍送她离开。

林溪把手里的事情都忙完,这才带着浩浩荡荡一行人踏上了去临川府的路程。

第130章

为了免去马车颠簸之苦, 林溪选择的是水路。

好在众人晕船的不多, 袁师傅和孩子们也都适应良好,林溪便放下了提起的心, 一边不忘督促麒哥背诗, 一边欣赏沿途的美景。

有天袁师傅出来透气, 正好听见林溪在教麒哥背诗,因为无事可做, 袁师傅便在旁听了一会儿。可是就这么听了一会儿, 袁师傅脸上的神色就由原本的不大在意变成了惊讶。

尤其是听到麒哥只跟着林溪念了两遍后, 就把整首诗一字不差的背了出来。

等麒哥背完五首诗后,袁师傅就忍不住问道:“二郎媳妇,你教麒哥背的这几首诗,是第一次教还是从前也让他背过。”

林溪还没回答, 麒哥就已脆生生道:“娘上午教我的都是新诗, 原来教的旧诗要到晚上睡前才背。”

林溪笑着对麒哥说了句,“好了, 你去和锦儿妹妹玩吧!”这才看向袁师傅, “麒哥说的没错, 这五首诗都是我刚教他的。”

“我记得麒哥刚满两周半吧!”袁师傅难掩自己的惊讶,“他还这么小, 就能记住这么多诗。”

林溪笑道:“其实五首诗并不算太多, 他从会说话起, 我就教他背诗了。起先是一首一首的背, 后来我看他背得轻松, 便一首一首的加。要不是怕他背太多诗伤神,其实就是加到十首,他也能记住。”

袁师傅没忍住说了一句,“没想到他小小年纪,记性这么好。就是二郎小时候也没他这么好的记性。”

林溪谦虚的笑了一下,没说话。

袁师傅却在原地转了两圈道:“二郎媳妇,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林溪猜到袁师傅要说什么,便道:“袁师傅有话尽管说就是。”

袁师傅道:“我从没见过麒哥记性这么好的孩子,如果你同意,我想亲自给他启蒙。”

林溪犹豫了一下,“可是麒哥太小,现在启蒙会不会有些早。”她不愿意太早剥夺麒哥的童年,想让他再享受一年无拘无束的生活。

袁师傅道:“如果你觉得麒哥太小,那就再等半年。不过三周以后,就算你不同意我给他启蒙,也要给他寻一个好点的启蒙先生了。”

林溪道:“我怎么可能会不同意让您给麒哥启蒙,就按您说的,半年以后,我就把麒哥交给您。”

袁师傅这才笑了一下,“麒哥是个好苗子,你要是肯舍得他吃苦,我保他将来成就不在二郎之下。也许沈家还能再出个状元。”

林溪淡淡笑了笑:“状元什么的,我现在已经不想了。只要麒哥能够平安顺利长大,就算将来守着祖业过日子,我也愿意。”

麒哥未出世前,林溪还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想法,可是麒哥出生以后,林溪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他能够平平安安长大。

等林溪带着一家老小到达临川府时,已经是六月份了。

他们抵挡临川府的时候刚好赶上了南方的梅雨季,淅淅沥沥的雨下个不停,来接他们的方大郎虽然披着蓑衣,但身上还是被雨水打湿了不少。

“二少爷去碧溪县了,知道二奶奶你们这几天就到,便派我过来天天守着码头。”

林溪没料到沈默不在临川,一边哄哭着要爹的麒哥,一边有条不紊的带着众人坐上了方大郎之前雇好的马车。

方大郎把他们领到暂时住的一处宅子,“我们来临川府没几天,碧溪县那边就发了洪水,后来二少爷就去了碧溪县。因此这宅子还是我们刚来临川时租下的。”

林溪知道方大郎的意思,这宅子只是沈默租下来暂供他们落脚的地方,便没有计较这宅子太小,先安排众人暂时把马车上的东西卸下,又带着丫鬟们收拾房间。

袁师傅也没闲着,把方大郎叫了过去,详细盘问沈默来临川以后,知府大人和其他同僚的态度。

“知府大人对二少爷还是很客气的,不过上任通判升调以后,知府衙门积攒了不少事务,听衙门的人说,这次碧溪县发了洪水,就是因为原来的通判没重视当地的治河防洪,所以才导致下游的几个村庄被淹。原本知府是想让二少爷修整几日再去处理此事的,不过二少爷婉拒了他的好意,当天就带人去了碧溪县。”

袁师傅听到这里,抚了抚胡须。他跟着沈二老爷在地方做了十几年的幕僚,知道地方官员不像京城官员拉帮结派,而是注重搞好上司和下属之间的关系,毕竟与上司搞好关系有利于升迁,与下属搞好关系则有利于做出政绩。

如今看来既是沈默自己请缨要去碧溪县,那么临川府的知府想来是对京中局势并不了解,或者说根本不知道沈默被外放的原因。

京城距离江西这里路远迢迢,消息自然比不得京城那边灵通。

袁师傅想了想,便叫方大郎去打听现任知府的底细。

“你千万记着,这事要悄悄进行,务必将知府是哪年考中进士,所中名次又是多少打听清楚。”

方大郎不明白袁师傅打听这些做什么,打听知府来历还好说,可是哪年考中进士还有名次,这些能有什么用。

方大郎有些想不明白这事,不过袁师傅一向得二少爷敬重,他便把这件事放在了第一位,从袁师傅这里出来,就急急往外走。

正好方忠刚从上房出来,看见方大郎便问道:“这么急匆匆的去哪?”

方大郎道:“袁师傅派我办点事。”

方忠听说是袁师傅吩咐,便挥手道:“那你快去吧!”

方大郎却没立刻迈步,反而顿了下,看看周围无人,便走到自家亲爹跟前道:“爹,袁师傅叫我去打听知府的底细,还叫我务必把知府是哪一年中的进士,名次又是多少打听清楚。可我不清楚打听知府哪一年中进士中的又是多少名为的是什么?”

方忠却是一听就明白了袁师傅的意思,“你啊,要学的还多着呢!”

方大郎马上道:“爹你知道袁师傅的意思?”

方忠道:“袁师傅这是在摸清知府的底细呢!打听他哪一年中进士,是想知道他有多少在朝为高官的同年,打听他名次多少,是想知道他的官途。”

官途,方大郎听得越发糊涂了,方忠却没再说下去,“这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你先去办事,等回来以后,我再好好跟你细说。”

方大郎只好按捺下心中的疑问,自去打听知府的底细不提。

林溪把房间安排妥当,让丫鬟们把带来的箱笼先暂时放到厢房,等将来租好宅子后再好好安置,就听双燕道:“袁师傅来了,说有事跟奶奶您商量。”

林溪整了整衣襟,便去外面见袁师傅。

袁师傅坐在廊下的绣墩上,正盯着半空中的雨雾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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