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教授一脸的不明所以,只听见那个女同学说:“马老师,我叫池迟。”
下课之后又和马教授聊了一会儿,池迟还收到了一份临时的邀约——下个周去话剧团看马教授他们排演新话剧《笔上花》。
“其实我可以去演话剧啊。”
池迟在电话里对窦宝佳这么说,话剧是一个剧本要重复演很多次,对于想要在不同角色中痛快演出的池迟来说是完全不同的追求方向。但是每次都力求另一种突破的感觉,让池迟突然很想尝试一下。
电话另一边的窦宝佳呵呵一笑,她已经决定让池迟全球接剧本了,哪怕跟阿三合作也好过去演话剧。
咦?跟池迟把时间花在一场又一场低收入的话剧演出中相比,好像转战国外这事儿已经变得让人期待了呢。
姓窦名宝佳字财迷号钱奴的经纪人已经把心里的货币计算公式自动转换成了以国际通用货币为单位。
作者有话要说: *引用的是冯远征老师的观点,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请自动套入《别和陌生人说话》里面的安嘉和,以及《非诚勿扰
》里面的娘炮相亲男,对,就是他,家暴代言人,娘炮领导者┑( ̄Д  ̄)┍
☆、第213章 话剧
圣诞节的时候池迟被某个电视台请去做活动,赶回公司已经是晚上七点了,还是和公司里的一众员工一起吃了一顿大餐。
当然,基本是别人吃着,她看着。
第二天,她又参加了一个赶在新年之前的电影研讨会。
这一年的电影行业不甚景气,在春节档的电影票房井喷之后,后续的电影的成绩都有些不如人意,几个做了票房对赌的公司甚至有的已经因为资金链的断裂而到了破产的边缘。
一群资深电影人围着圆桌喝着茶,看着那些大制作、大营销、大明星却没有大成绩的电影,心里都有点发凉。
七八年前这个国家的电影票房市场突然进入到了一种让人心潮澎湃的极速膨胀阶段,所谓的“高票房”从堪堪破千万一路飙升到了几亿十几亿几十亿……有人高喊着钱来了,然后一头扎进了热钱的旋涡不可自拔,也有人高喊着狼来了,为整个电影事业的发展忧心忡忡。
事实证明,他们都是对的。
“前几天,我看了个偶像剧,一群年轻人……还不如幼儿园的小朋友玩的溜,这也叫演员?”吧嗒吧嗒嚼两口烟头,某位老艺术家表示心很累,“当年我们想弄十万块钱排一场戏都难,现在这些人几个亿几个亿的砸这种垃圾出来,时代是真的不一样了,钱不是钱了,电影也不再是电影了。”
“套路,套路变了。”
一脸大胡子的宫行书导演叼着巧克力棒咔嚓咔嚓在啃。
想当初他们这帮人坐在一起开会的时候那都是烟雾缭绕,开完了会谁有空还能去胡同里找个馆子喝一杯再来二斤爆肚儿,现在倒好,公共场合禁烟,宫行书以前也和他们一样啃着烟蒂巴儿,今天想到有池迟在,他把烟换成了巧克力棒儿,里面还夹着奶油,吃一口就让他腻歪地难受了。
瞄一眼坐在角落里不吭气的女孩儿,宫行书又咬了一口。
宫行书一直是全场的焦点,他看池迟一眼,自然也有人跟着他的视线也看了过去。
“其实年轻人也有好的么,像池迟,有奖项,有票房,年轻人喜欢,我们家老婆子也喜欢的不得了。”
宫行书要跟池迟合作的事儿大家都知道,就算是卖他一个面子,不少人也得捧着池迟一点,这不,就有一位老人说起了池迟的好话。
“现在的年轻人赚钱太容易了,当初咱们叫穷艺术,现在好了,穷没了,艺术也没了,咱们这行啊,真正有什么艺术理想的,真正能贯彻自己艺术理想的,跟别的行业一样,都是凤毛麟角,你想想,要是你这张老脸年轻四十岁,天天被一群人夸着帅,不光夸还给你钱,你站着不动就给你钱,你是站着呀,还是站着呀?”
“池迟不也天天被人夸么,怎她就能一直老老实实拍戏呢?”
“池迟能好好拍戏是她厉害,你能不到二十岁就拿金蝴蝶?”
中年男人耍贫嘴的时候那是让人又好气又好笑的,他们把话题歪到乐了池迟的身上就怎么着都歪不出去了,到最后还非让池迟说话不可。
“加起来都几百岁的人了,较劲还把小姑娘扯进来算什么?”宫行书呲牙笑了笑,把人们的注意力拉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现在能搁这聊天的都是同行,是同行那也是同路人,一条电影路长着呢,咱们慢慢走着,走三五十年交给下一代人,再过三五十年再交给下下一代人,都说艺术要的是土壤,等咱们这些老树死了的时候想想能不能让自己把最肥沃的土壤留给了下一代,到时候可别怨天怨地怨风水。
抱怨烂片儿多的想想为啥自己的好片儿卖不出去拉不到钱,任何人都不可能一辈子圈一个地方不动擎等着别人来讨好自己……”
宫行书侃侃而谈,说的是电影行业的现在,也是未来,批判的是烂片,也是那些所谓的良心电影人。
一个行业的错误永远不可能归咎于某一方,有错大家都得反省,把自己随意摆在受害人的位置上那是耍流氓。
整个电影行业都被冲昏了头脑,那些想赚钱的现在是昏头的,那些赚不着钱的,现在也是昏头的。宫行书心里很清楚,那些兴冲冲进了影视行业的公司死一批让人们知道这个行业终究是个市场而不是金矿,投资者们才能理智起来,现在的国产电影需要的,是一个理智的市场。
梳着一头利落短发的池迟今天穿了一套黑色的衣裤,胸前戴了一条玛瑙雕的毛衣链儿,她低着头写着笔记,胸前的链子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了几下。
视线偷偷飘过去的宫行书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轻轻地晃了晃。
晃了晃……
那就有点晕啊……
“新年打算怎么过?”
开完了会,宫行书死皮赖脸地跟在池迟的后面走到了停车场。
“和别人约好了一起过。”
“那别人里头算我一个?咱们正好讨论一下电影剧情?”
抓一把自己的大胡子,宫大导演祭出了手里的那一张万能牌——他的电影。
“因为要和您合作,我前几天做了一些功课……”池迟站在车前,手指在自己车的前盖上敲了几下。
“您知道别人怎么评价您么?”手指敲的节奏一下一下地很稳,池迟的嘴角带着很客气的笑。
“别和我您不您的,嘴里多带个心没意思,真把我放心上这才是尊重不是?”
宫行书的一口白牙池迟都快看腻了。
“都说宫行书导演的故事,从里到外都姓宫,从来您一拍脑门儿,整个剧组就得转的像个陀螺一样。要说和我讨论剧情,别人我信,您这儿我可不敢信。”
“看看看看,又光把我放嘴上不放心里了不是。”
宫行书对着池迟眨眨眼:“别人说的那是别人的事儿,到你这里了,我可得多听听你的,对了,你要跟我合作是做了功课的,我也做了功课,比如去找了个叫佘兵的导演喝酒……”
池迟手指的节奏没有任何变化。
宫行书看了一下那只白皙纤细的手,又看向池迟精致的下巴。
哟,小姑娘的定力很强大嘛。
也是,她要是不强大,自己也不会看上她不是?
“要不这样,元旦那天我就不打扰了,那就今天吧,你要去哪里?我正好没事儿也跟着溜达一圈儿。”
池迟笑容不变,微微抬头看了一下宫行书的眼睛。
“好,我得去红星剧院看马天舒老师排的新戏,您要去看么?”
“哦,老马出新戏了啊,他我可熟,走吧。”
马天舒老师就是前几天在课上好一通表扬了池迟却没认出池迟的那位教授,他所在的红星剧院也是四九城里有名的老剧院了,地方是个寸土寸金的好地方,整个剧院还带有上世纪中叶的建筑风格特点。
七十多年之前*,这个国家的第一部话剧诞生——那个人们耳熟能详的“我和你相爱你妈妈却是我妈妈”的故事从薄薄的一个剧本变成了一出让人随着演员的一举一动而心思纠结人间惆怅事。
那之后,这个有过很多故事的国家有很多很多的好剧本诞生,也有一代一代好的话剧演员在小小的剧场里上演着人们应该已经知道了剧情甚至细节却依然每次都会受到震撼的悲欢离合。
那些剧本里,有时代下的小人物,有历史中的大人物,有传说中的智者,有神话中的英雄……他们的悲喜,是被一代又一代的演员们反复打磨和雕琢的,所以分外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