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节(1 / 1)

沧洛语气平淡的将此行的经历一一讲述,即使不是先前那声“师尊”,也能看出二人关系不匪, 甚至应该同出一脉。

同样淡漠冰冷的性子,缺乏生灵该有的情绪,只不过“师尊”修为更为精深, 气息愈□□缈超然,而沧洛身上则还有一缕人气。

被沧洛唤为师尊的白衣女修姿容绝俗, 容貌比之摇光亦不遑多让,加上她那股凌然不可侵的超然气质, 使她恍如神女般遥不可及。这般相貌又如此淡漠无情,也只有修炼太上忘情的石清璇了。

千年前昆禹亲赴虚空,向她讨要摇光之母的那半滴眼泪, 那时她的太上忘情道便有大成之势, 短短千年,她的境界愈发难以捉摸,不过是人祖境, 身上那股玄妙气息竟快赶上合道圣人。

这大约便是修炼太上忘情道的奇妙之处, 这类修士修炼到深处忘情灭欲,与天道极为相契, 对规则之力的感知也最为敏感。

当然,有好处自然也有弊端。与天道牵连太深难以超脱,最后只剩下被天道同化这一条路。

修炼太上忘情道的利弊暂且不提,在听到利用先天魔气引动规则之力对付罗睺和计濯时,石清璇依旧面不改色,仿佛这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有它暂时压制那个天魔,天曜界也能得到几息喘息之力了。”

这个它,自然指的便是天道规则。

沧洛毕竟境界不到,闻言眼底起了些波澜,“师尊,那个天魔是何来历?它似乎极为擅长操纵人心。”

“你境界尚未小成,若是发现半魔本体的踪迹便远远避开罢。”石清璇并未回答弟子的话,只是语气难得多了几分训诫。

须知修炼太上忘情一道,无情无欲,内心坚如磐石,最不易被人蛊惑,如今师尊如此郑重其事的告诫,让沧洛面上多了几分凝重。

“是,”她颔首答道,说完顿了顿,又道,“师尊,那位是何打算?”

“她不会亲自出手,”石清璇摇摇头,不欲多提弟子口中的那位不朽,话锋一转,“人族那位要炼制补天石?”

“这位已经主动揽下此事,想必过不了多久便会着手炼制。”

“看来她还是没放弃天地炉。”

……

在师徒二人交谈时,在灵洲的魔气黑影,也就是苍穆界而来的半魔计濯气急败坏的朝天上看了眼,暗叱道:“晦气,此界的规则之力竟比苍穆更完善!”

片刻后,他忽然看向某个方向,眼神灼热,“大罗天龙的血脉……”

另一边,刚从龙巢溜出来的敖屠和昆臣两人察觉到一缕窥探的目光,下意识循着目光主人的方向扫去。

几乎在瞬间,计濯的身影便来到两人面前。

“咦,昆夷一族?”他的视线从敖屠身上移到昆臣身上,用本族魔语呢喃了一句。

尽管听不懂他的话,不论是敖屠还是昆臣都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怀好意,二人不约而同的远遁而逃。

虽然并未交手,不过单凭对方身上散发的强大气息,两人也能推断出哪怕联手也绝非他的对手,与其硬抗不如避其锋芒,之后再做打算。

两人行动果决,然而计濯又岂会让他们在自己眼皮底下逃走,一只魔气巨手探出,直接将两人拖入萦绕在他四周的魔气中。

他本体的实力比小还山秘境的那缕投影要强大百倍不止,哪怕敖屠已经晋升妖神境,竟也不是他一合之敌,昆臣的实力还比不上敖屠,在计濯面前更是不济。

魔气剧烈震荡,能看出有人在挣扎,然而不到几息,两人的身影便被魔气彻底吞噬,魔气震荡的幅度逐渐下降。

一声响彻天地的龙吟忽的响起,原本慢慢平息的魔气激烈震荡,紧接着一条巨大的青龙虚影从魔气里飞出,化为一个青衣男子。

“苍穆界的天魔?”青衣男子,也就是龙皇的神念虚影看着眼前的情形,也不等对方回应,挥掌往前一拍,瞬间将魔气拍散。

魔气被龙皇的掌风拍散,出现一个浑身黑漆漆的身影。他高约九尺,长有六臂,面覆暗青鳞片,额上生有一对血红尖角,有两只手上各抓着一人,正是被缚的昆臣与敖屠二人。

两人双目紧阖,脸色青黑,生死不知。

“果然带有一丝大罗天龙的血脉。”计濯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嘿嘿一笑,枯瘦的手掌还在源源不断汲取两人体内的本源。

龙皇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嚣张,皱眉欺身上前,后者甩出一个漆黑小钟,往他身上罩去,“一道神念也敢挑衅本座,不过本座还没吃过纯种的大罗天龙,若有机会必去找你,哈哈!”

正在这时,一股浩大玄妙的波动从天而降,往计濯的方向扑去。

“该死!”计濯脸色大变,顾不得对付龙皇的那缕神念,收回小钟化为一缕魔气瞬间远遁到万里之外。

“哪里逃!”这时候龙皇本尊已至,追着计濯不放。

两人全力飞遁,短短几息便已经跨越了大半个天曜界,所到之处风雷滚滚,如此大的动静令五洲各地震动。

此时,天空凝结的规则之力愈发强势,已经隐隐锁定住目标。

前有“强敌”后有追兵,计濯脸色阴沉的将手上的两人往后一抛,果断燃烧本源之力,不过须臾,他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连气息都追查不到。

龙皇失去目标,又要照看已经气息奄奄的敖屠二人,只得放弃追踪天魔。

不多时,一道身影陡然现身,却是昆玄感知到昆臣情况不妙,匆匆赶来。

他脸色难看的接过本源几近干涸的昆臣,目光有如实质般刺向龙皇,直言道:“那只天魔的事,龙族需给昆族一个交代。”

虽然事情尚未清楚,但昆族的强大足以令他直接问责龙族。

“好。”龙皇同样面色凝重,也不知是因为昆玄的强势还是同样濒死的晚辈。

等昆玄携着昆臣离开,龙皇脸上凝重的神色慢慢散去,若有所思道:“大罗天龙?”

*

在合道圣人隐世不出的时代,妖神境便代表着天曜五洲最强大的存在,上古中后期,甚至连妖神境大能都鲜少显于人前。不管如何,妖神魔皇道尊无疑是天曜界金字塔顶端的那一拨。

而在新晋妖神敖屠遭遇一面倒的袭击后,短短半月,接连陨落了七个妖尊境修士,两个妖神境大能。这些陨落的高阶修士加起来相当于一个超级大势力,一时间整个天曜界风声鹤唳,往日高高在上的大能久违的体会到死亡威胁,纷纷联合起来对抗藏在暗处的天魔。

这其中,魔族的位置十分尴尬,他们与天魔虽然都称为魔,但实际上来历不同,甚至陨落的两个妖神境其中之一就是骨魔族的魔皇。

而在魔族内部,对天魔的态度也暧昧不清。除了骨魔族、真魔族主张对付天魔外,不管是幻魔族、血魔族还是魔狱殿都对天魔之事置身事外,颇有冷眼旁观的架势。

对抗天魔的联盟中,又以龙族最为高调,四处追查天魔的踪迹。

龙巢,葬龙池。

一颗布满符文的巨大龙蛋在池中起起伏伏,不时有漩涡在它周围出现又消失。

葬龙池前,站着两个人。负手而立的青衣男子正是龙皇,在他身后半步之遥的男子,是龙皇九个儿子中实力排前三的龙八子负屓,也就是敖屠的生父。

“父皇,十六他……”他看着池中的龙蛋,语气有些担忧。负屓一共有十六个儿女,如今在世的还有九个,其中敖屠最年幼,也最得他宠爱。

“当初你说敖屠死劫将至,央我让他进葬龙池,可曾料到今日之事?”龙皇语气淡淡的说道,不怒而威的气势令周围的气压都低了几分。

外界神威赫赫的负屓在龙皇跟前面有赧色,呐呐不敢言。

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当初让敖屠进葬龙池,本意是想通过提升修为来应对死劫,谁知弄巧成拙,吸引了天魔的注意,而这死劫,大抵也应在天魔身上。

一啄一饮,莫非前定。

此时池中响起哗哗水声,紧接着一条玉色巨龙从池中冲出,落在地上瞬间化成一个三四岁的幼童。

这粉雕玉啄的幼童,便是当日龙皇从摇光那里带回的元龙,如今的龙太子,下一任龙皇。

令其他龙族垂涎不已的葬龙池,也只不过是元龙嬉戏的场所。

“我要带敖元出去一趟,三日后你带敖屠出来,至于他何时苏醒,便要看他的造化了。”

龙皇垂首拍了拍敖元的脑袋,携着他离开了龙巢。

负屓站在原地呆了片刻,忽然扭头朝某个方向看去。

“老二,你来这儿做什么?”

说话间,一个身着紫衣的男子缓缓走出来,正是负屓口中的“老二”,龙二子睚眦。

龙皇的九个儿子中,睚眦嗜杀喜斗,性格最是阴晴不定,与其他八个兄弟都关系不睦,龙皇对他这个儿子也有些疏远。

“负屓,连二哥都不唤么?”睚眦嘴角噙笑,语气轻慢悠闲。

负屓皱起眉,疑道:“你是如何进来的?”

葬龙谷是龙巢禁地,没有龙皇准许任何龙族都不能进来。

“自然是走进来的。”睚眦挑眉笑道。

负屓直觉不对,冷下脸盯着他,“你进来到底做什么?”

两人对峙间,本该早已离开的龙皇却出现在不远处,静静注视着这一切。

……

第347章

“可惜父皇将那条元龙带走, ”睚眦语气带着三分遗憾,“化形的元龙,说不定能助我更进一步。”

负屓似乎想起些什么,脸色有些难看, 他深深看了眼睚眦, “二哥, 你现在出去,我便可当做未见过你。”

从老二变成二哥,一字之差别有深意。

“老八,你可知老三当初是如何死的?”睚眦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你提这个做什么?”负屓皱起眉, 神色莫名。

老三嘲风,早在龙凤之争前便陨落了。

“众人皆以为他得罪青帝毙命,却不知……”睚眦轻呵一声, 眸底掠过一缕暗芒,“他是父皇亲手杀死的。”

负屓脸色微变, “你胡说什么?!”

“你想想,他对我们几兄弟有多少父子情, 甚至还比不上那只刚收的元龙。”

“老二,你好歹活了几百万年,难不成还嫉妒一条比你玄孙辈还小的幼龙?”负屓闻言暗松了口气, 语气带着几分揶揄, 冲淡了四周凝滞的气氛。

睚眦淡淡扫了他一眼,嗤笑,“看来你并未明白我的意思……”

“我也未曾想到, 你对我有如此大的怨气。”龙皇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响起。

他的出现, 让在场的二人都脸色一变。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睚眦很快便镇定下来, 转头看向他,面不改色的答道:“看来您已经知道了。”

“想不到我的儿子,会被一个未成气候的天魔蛊惑,甘愿做他的一颗棋子,”龙皇神情淡淡的看着他,渊渟岳峙的身影令周围充斥着如有实质的压迫感,“说罢,他让你来做什么?”

睚眦虽然也被这股气势压迫有点喘不过气,不过到底是实力深厚的妖神,他勉强抗下威压,眼底带着几分乖张,“您若是这样说,便太看不起儿子了,我怎会被一个藏头露尾的鼠辈耍弄。”

“哦?”龙皇挑了挑眉,等他继续说下去。

然而睚眦说到这儿却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眼含异彩的望着他,道:“父皇,儿子斗胆赐教。”

这话的意思竟是要先和他打一场才会吐露内情。

旁边的负屓眼皮一跳,眼睛一瞬不瞬注视着他,似乎不敢相信睚眦竟敢挑战父皇的权威。

很快,睚眦身上的威压不断高涨,不多时竟让负屓感觉有些难以承受,他这才发现老二从前隐藏了不少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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