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是哪位?”周嬷嬷谨慎询问道。
“萧老夫人与萧丞相亲自来了。”
小周氏抬手揉了揉眉心,敛去眼中笑意,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缓缓起身:“嬷嬷快随我去迎迎。”
“是。”
“给老夫人请安。”小周氏候在门口,见了萧老夫人忙行礼问安,眼角噙着泪,声音也有几分哽咽。
萧老夫人冷眼看着,心中怒火熊熊但面上仍是客套:“亲家母不必多礼。”
“都是我照顾不周才出了这等事。”小周氏拿着帕子抹泪,哭得甚是凄楚,“乐宁是个苦命孩子……”
“我孙女是在元一大师膝下长大,得佛祖庇佑,亲家母慎言。”萧老夫人冷哼一声,拄着龙头拐杖,颇有威严,“闻山,快随我去看看诺诺。”
说罢,便扶着萧闻山的手往内院走去,身后奴仆浩浩荡荡。
小周氏看着仿若是进了自己家门的萧老夫人,心中愤恨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跟了上去。
兰园中的下人们进进出出,瞧着忙乱却是恭谨有序的。
一名正张罗指挥的媳妇子见了萧老夫人连忙迎了上来:“奴婢给老夫人、老爷请安。”
萧老夫人见是萧乐宁的陪房孙家的,出声问道:“这是做什么?”
“回老夫人,奴婢奉了姑爷的命,拾掇些夫人常用的东西带去康园。”孙家的恭敬地行了礼,利落回道。
“什么?国公爷尚在人世,做儿子的岂有另府别居的?”小周氏绞着手中帕子,心中暗恨:竟一点风声都没传出来。
“皇上口谕,姑爷不敢违抗圣命。”
“你!”小周氏气的脸色青白,开口讥讽,“竟不知萧家的仆妇这般守礼!”
“亲家谬赞。”萧闻山声音淡淡,却甚有威严。
小周氏脸色一黑,但碍于萧家权势,她也只得忍着。
“崔嬷嬷。”萧老夫人唤了一声。
“老奴在。”一个穿着酱色衣衫的老嬷嬷应声,躬身行礼。
“你带上咱们的人帮着把东西收拾好了。”萧老夫人顿了顿,哀声道,“孙家的,带我去瞧瞧你家夫人。”
“是。”
“我的诺诺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便砸了这国公府!”萧老夫人抹着泪,风风火火往院里走去。
小周氏脸色铁青,手中帕子尽是褶皱。
“祖母!您怎么来了!”萧乐宁忙掀了被子要下床,却被老太太一把按住。
“阿煜见过祖母、父亲。”邵煜起身,乖巧地行礼。
萧乐宁在一旁瞧得一清二楚,莫名觉得有几分好笑。
“哎!好孩子!”萧老夫人慈爱地摸了摸邵煜的头,“你为诺诺做的事祖母都知晓了,多谢你疼她护她。”
“咳……”邵煜颇为不习惯地轻咳了一声,面上闪过一抹局促,“护诺诺周全是阿煜分内之事。”
“小周夫人已经走了。”亦婵进来禀告一声,然后便退到一旁。
“我可怜的诺诺,快让祖母瞧瞧。”萧老夫人拉着萧乐宁上上下下瞧了许久,心疼不已,“诺诺瘦了,脸色也这么差……”
萧老夫人习惯性地抬手想摸摸她的脸颊,却不料小孙女往后一躲。
“方才世子说我面色不像重病,刻意给我扑了许多粉,祖母要是给孙女擦掉了,世子还要辛苦一回。”萧乐宁眉眼弯弯,眼中全是笑意。
她悄悄瞥了一眼立在床尾的邵煜,面上多了一分女儿家的羞态。
萧老夫人与萧闻山静静看着,不住地点头,面上尽是欣慰笑意。
光是收拾东西便用了一下午,等萧乐宁坐着软轿被抬出国公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下来。
白青栀不放心,刻意守在暗处远远瞧上一眼。只见她往常娇美容颜此刻如白纸一般,一看便是病重的模样。
她勾了勾唇,眼中光芒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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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我方才看见白家小姐鬼鬼祟祟地躲在甬道旁的古木后面。”一月牵着马,对着邵煜低声道,“十月也传了信来,白家小姐的贴身婢女刻意去找她说话。”
“那便是她做的了。”邵煜冷笑,眼底凝着一抹煞气。
“主子猜的没错。碰过百草枯的人身上会有一缕类似甘草的味道,经久不散且不易察觉,十月在那婢女的身上闻到了。”
“念在她还算是我母亲的亲戚的份儿上我便饶她一命罢。”邵煜声音轻轻,似裹了寒风。
一月闻言,颇为意外地抬头:就这么完了?
邵煜勾了勾唇,面容阴戾:“你今夜将她捆了,丢进最下等的窑子里,明日再去通知白府让他们去接人。”
“看着些,莫让她丢了命。”他迎着一缕刺骨冷风,笑得阴恻恻的,“死了就不好玩儿了。”
作者:今天是心狠手辣鱼!
今天梨子看了那个我不能恋爱的女朋友,呜呜呜!我今天是颗甜梨!煮冰糖雪梨都不用放冰糖的那种(不是)
第四十七章
“园子还没修葺好,只能委屈你几日了。”邵煜扶着萧乐宁的手, 小心避开了地上的碎石积雪, 脚步沉稳缓慢。
“这还叫没修葺好?”萧乐宁惊诧地看着清幽雅致又不失富贵气派的山石园林,仿佛自己好似身处温柔美人儿似的江南水乡中。
“自然要金屋才配得起我的诺诺。”邵煜噙着笑, 凛冽面容透着温柔,就连凌厉的下颌线都变得柔和起来。
萧乐宁听着身后跟着的婢女都笑出了声音, 脸上不禁一红:“我又不是陈阿娇。”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心里竟缓缓漫出一股甜丝丝的感觉:“况且你也不是薄情的刘彻。”
“你倒是第一个说我不薄情的。”邵煜淡淡一笑, 心中暖意渐浓。
世人尽道他阴狠无情, 却不知他曾经也渴望过真情温暖。
如果不是他幼时养的黑犬误食他的汤羹中毒而死, 他也不会变得如此寡情。
他侧头,轻轻吻了吻她柔软的发顶。
彻骨寒冬的温暖, 是他唯一的光。
萧乐宁脸“腾”的一红,小声嗔道:“这么多人呢!”
“那等人少了……”邵煜低头覆在她耳边, 声音轻轻缓缓。
“登徒子!”萧乐宁只觉得脸上烫得紧, 局促慌张地甩开他的手, “噔噔”两步迈上台阶进了屋, 回身便把门紧紧关上。
邵煜凝视着眼前紧闭的房门,刻意扬了扬声音:“把我的东西先送到书房罢。”
萧乐宁在屋里听着, 咬了咬唇,轻轻把门打开一条缝儿:“世子,我方才听匠人们说书房的地龙还没建好……不然你今晚就在这歇息吧。”
邵煜缓缓勾了勾唇角,眼下泪痣好似闪着一抹惑人心魄的光:“那明晚呢?”
“整个园子都是你的,想睡哪儿都随你……”萧乐宁声音糯糯的, 说完便转身进了内室。
邵煜看着那抹纤细的背影微微挑了挑眉:“二月。”
“属下在。”
邵煜背过身子,对着他低声道:“你去吩咐修地龙的工匠,叫他们不必尽快交工,每拖延一日,每人便多十两银子。”
二月一愣,扫了一眼正房的方向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属下这就去办。”
萧乐宁由亦双几个服侍卸了脸上厚重的妆粉,换上了件料子柔软的衣衫,身上瞬间便轻快了不少。
她刚从西间走出,就见厅中桌上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精致吃食。
“奴婢给夫人请安。”
十几个仆妇突然围了上来朝萧乐宁一拜,惊得她目瞪口呆。
“都起来吧。”她虽是猝不及防吓了一跳,但仍是镇定自若地唤了她们起来。
“这些都是我派人去搜罗来的厨娘,有擅做齐鲁风味的、有擅做苏南特色的。”邵煜顿了顿,“也有做汤羹点心面食的能手,都是底细干净的。”
“这是你的府邸,往后想做什么都可以依着你的心思。”
萧乐宁看着邵煜,心底就好似熥了个火炉般,暖得心都活了起来。
她走到他面前,熟稔地坐到他身边替他夹了个胖嘟嘟的蟹粉蒸包:“我会料理好咱们的府邸。”
邵煜握了握她的手,漆黑双眸褪去冷意,渐渐染上一层和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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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这么料理国公府的?”邵致洪怒气冲天,脸色铁青地指着小周氏破口大骂,“我看你这个当家主母是做腻了!”
“你在外遛鸟找乐子,十天半月不回家一次,做什么一回来就冲我发火?我嫁与你这么多年,可有半点对不起你的?”小周氏抹着泪,气得身子都打着颤儿。
“你瞧你做的好事!怎么偏偏阿煜不在家的时候他媳妇儿中了毒,昨儿还那么声势浩大地搬了出去,你知道外头都是怎么说咱们的吗?”邵致洪喘了口粗气,像是头猛兽一般,“说咱们苛待长子长媳,父不仁、母不慈!”
“老爷认为是我做的?”小周氏擦着泪的手一顿,声音都尖利了几分。
“暂且不论是不是你做的,我问你,白家姑娘怎么活生生就不见了?”
“她一个大活人我如何能管的了?”
“现下白家正急着找人没工夫上门来兴师问罪,等他们来了,我看你如何应对!”邵致洪气急败坏,已然瘫倒在椅子上,再没什么力气。
还没等他喝上一口水,底下小厮就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启禀老爷夫人,白家小姐找到了。”
“找到了?在哪找到的?”邵致洪与小周氏当即就站了起来,满面焦急地问道。
“在、在……”小厮踌躇着,有些不太敢说。
“还不快说!”邵致洪急地用力拍着手边的桌案,“啪”的一声好似惊天巨雷。
小厮吓的一抖,连忙回道:“回老爷,是在窑子里找到的。”
“完了……”小周氏眼前一黑,只觉得天旋地转,软软地摊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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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乐宁正窝在屋子里舒舒服服地喝着暖融融的杏仁露,全然不知国公府与白家已经乱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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