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斌愤愤道:“靠,把他当嫌疑犯了?”
“是啊,不过后来监控调出来了,那个男生自己跳下去的,仇老师想救他来着,没来得及。”
高一沉默地听着,拿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
室友继续道:“那个男生好像还有一个男朋友,就是经常来找仇老师的那个,好像叫陈泽吧?之前还有人说汤文会自杀,好像是因为陈泽跟别人好上了……哦对了,还有人说汤文跟仇老师有一腿,他不是同性恋吗,经常有人看到他进仇斯年的办公室,一呆就好几个小时……”
“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曹斌打断了他,一脸嫌恶,“都他妈哪听来的臭瓜。”
“我也不知道啊,都是听别人说的。”室友叹了口气,惋惜道,“还是挺可怜的,我记得那个学长成绩好像特别好,就这么死了,哎……”
“你别再这瞎造谣了。”有其他室友听不下去了,“什么有一腿啊,人家是去做心理辅导的,我之前去办公室交作业,撞见仇老师跟那个男生在讲话,就是坐着聊天儿。那个男生看着精神状态是不太好,不过真的挺奇怪的,我平时去院办经常能碰到他,我真没看出来他有什么不对劲,看着特开朗的一个人。”
“我记得那段时间,学校贴吧和论坛上全是仇老师和那个男生的各种料,还有傻逼玩意儿说是仇老师把那个男生逼死的。”室友啧了一声,“现在的人啊,造谣都不需要成本的,我看过那段监控的片段,那个男生跳下去的时候,仇老师整个人都懵了,刚到人就没了。”
饭桌上的氛围突然变得沉重,高一全程静默不语,手紧紧地攥着筷子。
曹斌室友转述的那些小道tm消息与真实情况有出入,但也差不离,只是真相要比那些捕风捉影的谣传更平淡一点,残酷一点。
汤文是有抑郁症,从高中的时候就患上了,起因大概是他那两个严苛的父母,汤文跟仇斯年谈心,提起父母的时候比较多,偶尔说起陈泽,脸上会浮现淡淡的笑意。
汤文的父母对他要求严格,严格到让人喘不过气的程度。他对自己也同样要求严格,因为他想和陈泽有个看得见的未来。陈泽跟汤文在高中时期就在一起了,却从来不知道他有抑郁症。
以至于在汤文父母的万般阻挠和施压下,烦闷已久的陈泽半开玩笑地对汤文说出了那句话:“汤文,我有点坚持不下去了。”
心心相惜了三年多,笑过、哭过、吵过,热恋期美好却短暂,余下相伴的平淡时光,总有一刻会有想放弃的念头,哪怕只有一秒。
更何况陈泽本不是汤文那个世界的人。
大概是心里的那根弦终于绷断了吧,但仇斯年更愿意相信是其他的原因。
自杀的原因比外界传言的要平淡许多,却也更残酷。说出去谁信呢,就因为这样就跳楼自杀了。
仇斯年没得过抑郁症,即使跟汤文聊得再多,到底是不可能体会他的感受,轻生或许就是一瞬间的念头。累了,烦了,就想结束了,没有理由。
仇斯年之所以走不出汤文自杀的阴影,是因为汤文本身就是他的阴影。汤文坐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就是当年的那个心理医生,而汤文就是他自己。
如果那天,汤文约他到天台见面的那天,他再早一点赶过去,结果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活着,终归是有希望的。
仇斯年手捧着一束白色的菊花,走到了汤文的墓碑前。
刻进墓碑里的黑白照片上,少年浅浅地笑着。仇斯年弯腰把花靠在了墓碑上,他静静地看着照片里的男生。
“我以为他可以走出来的。”仇斯年语气平和,听不出任何情绪,“他说他走不出来了……我怎么什么都挽回不了呢?”
仇斯年蹲了下来,用手拂去了墓碑上的一片树叶,“你当初要是没来找我就好了。”
晚上,曹斌把宿舍里的东西搬回了家,还拉着高一去他家吃晚饭。
“你都好久没来过我家了,我妈给你做了喜欢吃的。”曹斌换了鞋子,“快进去给她老人家瞧瞧。”
“什么老人家。”曹母走过来拿筷子敲了敲曹斌的脑门,扭头看到高一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小高好像又长高了嘛,越长越俊了。”
高一就是那种很讨大人喜欢的长相,乖乖巧巧的模样到哪个长辈面前都很吃香,曹斌的妈妈也很喜欢他。
“阿姨好。”高一乖巧地喊了一声,把在商场买的披肩递给了她。
“谢谢你。”曹母笑着接过了披肩,“哎,你要是我儿子就好了。”
“要不我认他当干弟弟?”曹斌在一旁哼笑。
曹母斜了他一眼,“不用,你把我儿子的位置腾出来让给他就行。”
曹斌乐了:“没人性。饭呢饭呢,我饿死了。”
“急什么?你爸还没回来了,还要再等一个人。”
“谁啊?”曹斌捏着肉片往嘴里塞,“你还叫谁了?哎我都跟你说了随便弄点菜就行,你怎么还喊人啊?不知道我们小奶糕脸皮薄见不得生人啊?”
曹母举着筷子要抽他,曹斌躲了一下,嘿嘿笑得稀贱。
这场景太司空见惯了,高一无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