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1 / 1)

现在她直接不提这事儿,而是坐在软榻上亲手放些荤素菜进去,正好再过三两日便是除夕了,在书房用饭,也算是新年同乐了。

一行人退去之后,晋王目光清冷的盯着玉瑶,他的确疼她,不会在众人跟前驳她面子。

但是规矩就是规矩,看着那氤氲咕嘟的高汤,晋王恨不得把她圈在怀里,重重惩罚一番。

玉瑶见晋王面色阴沉,不由从箱型榻上下来,主动挽住他的胳膊,樱唇微弯,娇艳无双,“王爷明仪守礼,妾一时忘记了分寸,下次绝对不敢了,只是这次王爷却是要吃的,要不妾又是摘又是调制高汤的……”

玉瑶说的一本正经的,一双明媚的眼里情意盈盈,看上去跟一朵海棠花一般。

晋王看着那咕嘟咕嘟冒泡的炭火锅子,不由回忆起当年他这头风病的事儿。

那年应该是他四岁,正值除夕,大隋宫中举办大傩。

当时负责大傩的是贞妃的表弟杜昌,当时杜昌召集了一百名童子装扮成相师和十二神兽,声势浩大又敲锣打鼓,仿佛把宫中的一切邪祟都能驱赶出去一般。

太后瞧见了,笑逐颜开,重赏了杜昌和贞妃。

那时的先皇后忠献皇后听说了这事儿,太后走了没多久,忠献皇后便上前挑衅贞妃。

忠献皇后是个满腹诗书的女人,又深知大隋大傩活动的种种细节。

她借着皇后的分位,所大傩驱赶的邪祟要引到龙弯,埋了了才行。

而埋了则需要一个相貌美的女子扮成钟馗的小妹,把邪祟引到龙弯去……

忠献皇后话里话外都逼迫贞妃去扮做钟馗小妹跟那些男人混在一起,去参加大傩。

这若是宫女扮的也便算了,而那次参加大傩的却全是男人、。

而大隋百姓每年到了除夕这天,都会围坐在一起,整宿不睡觉,一边守岁一边说着皇宫里杜撰出来的事儿。

若是贞妃参加这次大傩,等明年怕是要被那些百姓嚼舌根子给嚼死。

忠献皇后看贞妃犹豫,忽然凑到贞妃的耳边,用晋王的命来威胁逼迫贞妃。

在大傩这事儿之前,众所周知,贞妃性情寡淡不争不抢,加之颇有帝宠,一般也没谁去故意招惹,可是这次一个性情淡泊的妃子却怒掴皇后。

只是,没人知道为什么。

宣帝没有目睹一切,自是相信贞妃那等性子不会生事,可是毕竟掌掴皇后是犯了宫规的,他当下勒令贞妃跪下,让贞妃给皇后敬茶赔罪。

而这一幕却深深印刻在了年纪幼小的晋王心里。

尽管忠献皇后因病暴毙,但是当年那一幕却像是一根刺儿深深扎在晋王的心头。

贞妃性情柔和淡泊,自打大傩那件事儿后只是静心礼佛,不问世事,冷落宣帝。

可这事儿在晋王心里却不一样……

而跟前这咕嘟咕嘟冒泡的炭火锅子,还有往高汤里加松茸提鲜的习惯,却是忠献皇后吃炭火锅子的习惯。

玉瑶用汤勺尝了几口高汤,待转过头来,就见苏公公已经自觉退下。

而晋王已经换上了在府里常穿的那一袭正红色的交领窄袖曳撒,纤腰上束着碧玺鸾带,叫上穿着一双白底皂靴,环胸靠在渔樵耕读的插屏上。

玉瑶红唇微微一抿,晋王平素穿衣都是清冷端方,而这次却穿的极为飘逸若仙,哪怕是曳撒形这种利落的衣裳,他都能穿出别一番味道。

而环胸斜靠的模样,又平添了七分风流,三分天真。

玉瑶看着他这幅俊极无俦的模样,先是一怔,后来脑中却想起了方才在小厨房里调制高汤时,偶然遇见的郑太医。

当时她正认真的用梨花酿调制高汤,郑太医忽然进了小厨房,她被突然进门的郑太医给惊的心神不宁的。

后来,她才明白郑太医的来意,也彻底知道了晋王头风病的更深层的病理缘故。

晋王四岁那年,宣帝请了西域的一个神医来,用一颗西域玄珠针治好了晋王的头风病。

只是经历了大傩活动后,那头痛病才迟迟未愈。

宣帝应该非常清楚内情的,所以晋王开口请求赐婚时,宣帝毫不犹豫便答应了。

他以为晋王娶到心上人,心里那口郁气会出来,那时的表情倒真是欣喜万分的。

可是后来,却也没见晋王有多大起色。

对于大傩那件事儿,宣帝虽说初初是出于护着贞妃母子,可是当贞妃下跪给忠献皇后下跪那刻,那点儿帝妃情分就已经耗尽了。

后来的,因为寻亲妹跟宣帝闹翻,不过是当年大傩事儿的一个幌子。

所以,这些年来宣帝一直觉得愧对贞妃和晋王。

“这事儿倒也不是正经的,而是王爷现在必须要解开心结,这头风病才能彻底痊愈,否则过了除夕,再不处理,那口郁气将会牵动五脏六腑,到时大罗神仙也难救了。”郑太医双眼顿顿一眨,随后认真的看着玉瑶。

郑太医素来耿直忠心,他从入太医院开始就一直未晋王诊病,他不是捡些吓人的话来说,而是晋王那口郁气已经化成了淤血,再不咳出,就真的……

玉瑶思索再三,决定冒一次险。

所以这才故意让紫檀端上了忠献皇后最爱吃的炭火锅子。

玉瑶见晋王脸色渐渐阴沉下来,不由朝着紫檀示意。

紫檀端上了上好的碧螺春,这是苏州最好的清茶,冲泡后银绿隐翠,味道有种淡淡的花果香。

只是紫檀端茶时却失手打翻了茶盏,那茶水落在地上铺着的绒毯上,立刻灼烧出了一个小孔。

看到那白绒毯上灼烧出的那变色的小洞,晋王脸上的神情要多阴沉有多阴沉。

玉瑶手指一下攥紧帕子,还未说什么,晋王已经是勃然大怒。

一个小小的丫鬟是不敢投毒的,之所以这样办,自然是她主子的主意。

他从一开始觉得玉瑶的改变太大,可是又说不上哪里有变,更重要的是他似乎很享受她这种温香软玉的赖着他……可没想打脸来的这般快。

能在茶水了下毒,究竟是怒气怨气积累了多深?怕是做梦都想把他给生吞活剥。

晋王眸色越加深邃。

玉瑶也好像是被人捏住喉咙一般,待看到他袖口上用金线绣着的鹰纹,一双眉眼里忽然就泛上一阵热。

鹰纹,是他最喜欢的,他说做人要如鹰一般志而凌云,性以涉险。

而他这样鹰一般勇敢威严的男人,却屡屡为了她退让……

想到这儿,玉瑶朝着书房外的盆景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道:“王爷过分恩宠,妾就要全盘接受王爷的心意吗?”

听到这话,跪在地上的紫檀忽然吓得苍白了脸,方才那盏茶,分明不是不是这样的,分明是玉瑶用点茶法一点一点制出来的。

且凭着她们小姐的心性,也断不会如此。

正想着,忽然听见苏公公的惊呼,只见晋王单手撑在插屏上,许是怒火攻心,一口猩红吐出,黑紫色的中衣瞬间就浸透了。

“苏玉瑶……”晋王眼眶发红,眸底深深的绝望、

正在这时,外面盆景出,郑太医却走了出来,单手搭在晋王腕子处,连忙大声恭喜道:“恭喜王爷,贺喜王妃。郁气已除,日后只用针和调气血的汤药,头痛病不出三月就可痊愈。”

郑太医忙帮着苏公公扶起晋王。

这边儿,晋王一双浅色的眸子却依旧死死盯着玉瑶。

玉瑶则是松了一口气一般,放松的靠坐在一旁的箱型榻上,一双莲花般小巧的脚儿微微打着哆嗦。

郑太医看着晋王,又看看玉瑶,忙跪在地上解释道:“王爷,老臣有罪,那郁气沉闷已久,已经化成了淤血,要是不除,将会危及性命……老臣只能和王妃铤而走险,故意激怒王爷……”

“这碧螺春并非下的真毒,而是一种西域来的新鲜玩意儿,气泡性极强,看着像毒药而已。”郑太医将那瓶加在碧螺春里的西域玩意儿给晋王展示了一下,继续道:“原本是要下真的,可是王妃怕您真喝了,这才换成了这个。”

说完,郑太医将那白玉瓶子放在一旁的六方桌上。

晋王听言莞尔,心中郁结稍稍舒缓了一些,转头回看玉瑶一眼,长眉却紧紧皱了起来。

这个小东西,竟敢联合外人来这般对待自己。

关键,她还一副放心了似的合上眼睛,一双细白的指甲盖儿像是沾了雨点儿的莲花一般,明艳娇媚,让人恨不得咬一口。

“来人,把王妃请到柴房去!”晋王面色清冷,声音更是不容易。

他这次是要正正夫纲,重重处置这个小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是晋王夫妇高糖时节~~~~~

第40章

听到晋王的话, 玉瑶不由眼中水汪汪的,全然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但是晋王却神色冷若冰霜, 仍冷冷道:“王妃欺瞒, 于礼不合,带走!”

苏公公讪讪地走到玉瑶的跟前, 说是带走, 可真要拽疼了,怕又是要惹恼了那位了。

玉瑶也是认准了晋王不会处置自己,索性也悠悠闲闲的随着苏公公进了柴房。

柴房这等阴暗逼仄的地方, 玉瑶是从来不曾进来过的,整个屋子里除了草便是些烧柴的木头, 没有什么坚硬的物件。

这柴房的位置是王府的后房, 原本是安顿在外院的倒座房里的, 只是后来因为小厨房挪到了西小天井的西厢房那边儿,才又将柴房挪了过来。

柴房前面是正房, 往前走到第二进院落便是她的宜和苑, 后面第三进正房空着, 院子的花圃因为疏于照料, 已经有些荒芜了,但是从柴房处看这处院落倒是有些别样的味道。

正看的认真,就听见雕着椒图纹的木门呮呀一声开了。

玉瑶转身,刚好看到晋王日光下的侧颜,睫毛纤长,头戴玉冠, 有种万人莫及的俊秀。

他渐渐逼近玉瑶所站的雕着万象更新的小窗旁,一张脸威冷俊极。

玉瑶盯着他的眉眼,见他走的太近,一双清澈似水的眼睛忽然就变得慌乱紧张起来。

晋王微微勾唇,这倒是知道怕了。

他的大掌带着掌风从玉瑶耳侧刮过,重重的带着掌风,一下落在窗户上。

玉瑶眼睫毛一眨,随后忙双手整了整他带的端方的玉冠,笑了笑,娇慵着嗓子道:“……都是为了早早治好王爷的病,妾一切冰心在王爷身……”

话还未说完,晋王早已咬住她娇软的下唇,不容置疑的堵住了她接下来的话。

玉瑶被吻得娇喘细细,因为憋闷的关系,双颊晕红,樱唇也气喘吁吁地道:“杨胤……你!我为了救你才出此下策,你竟还不识好人心,我便是与你成亲了,你也不带这般欺负人的。”

晋王面若冰霜,径直将她抱起紧靠在窗扉上,恶狠狠地道:“……本王今儿便是欺负定你了” 伴随着这话,一张薄唇卷像是卷夹着滔天巨浪,玉瑶眼中水汪汪的委屈,但是又有股别致的姣晕痛快。

她微微合上眼睛,双手不由自主地圈住他干净的脖颈,正毫无防备时,只见晋王张口咬住了她的左侧脖颈。

玉瑶微微睁眼,双颊晕红倍增明艳,恰如海棠经风雨。

她整个脑袋也是迷迷糊糊的,上辈子她虽说对他各种挑衅憎恶,可是这种闺房之事上,晋王却是充分体现了他的实干派功底,虽说寡言少语,可是到底还是火光熊熊,力如炎夏棠春的。

玉瑶迷迷糊糊的,感觉到他冰凉的指尖微微从领口探进来,不由一下清醒过来,忙揪住领口,可怜兮兮又艳如桃李道:“饶命,王爷饶了妾,算是妾错了……这是柴房……大婚时又未曾…呜…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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