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汀领着几个侍女候在新房里,见陆启沛终于回来了,便纷纷向她行礼道贺。
陆启沛自是笑眯眯应了,今日一整日她脸上的笑容就未退过。而后也不需她提醒什么,芷汀便自觉的领着几人退下了,顺手还为二人关好了房门。
盯着那房门看了两眼,紧张的情绪忽然间就笼罩了整颗心。
陆启沛抬手摸了摸不知何时已经开始发烫的脸颊,深吸口气转身往里间走去。
祁阳在等她,身上厚重的吉服未换,脸上明艳的妆容未改。闻声抬眸时,两人再一次的四目相对,眼中却都是融融笑意,带着些羞涩与满足。
“阿宁。”陆启沛轻轻唤了一声,仿佛害怕说话的声音大了就会打破眼前的梦境。
祁阳弯起眉眼笑了笑,径自起身来到她面前,然后牵着她的手往桌旁去:“嗯,我在。”
走了两步,似闻到了淡淡酒气,祁阳又回过头。盯着陆启沛带着薄红的脸瞧了两眼,她忽的蹙眉道:“你饮酒了?不是已经使人将你的酒水换了吗?”
陆启沛眨眨眼,老实道:“旁人倒的,我饮得不多。”
祁阳闻言点点头,又伸手在她脸上摸了摸,饮酒后她的脸有些发烫。不过陆启沛也没撒谎,她确实没醉,站在那里任由祁阳摸脸的时候,一双眼睛却是亮晶晶的,眸中还带着灼热的温度。
莫名的,祁阳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别开眼说道:“没醉就好。”
说完这句,祁阳便将人带到了桌前。
桌上有龙凤双烛正在燃烧,除此之外还有一壶酒并两只酒盏——今日两人还有合卺酒未饮,当下祁阳便亲手斟了酒,举起两只酒盏,将其中一只递给了陆启沛。
所谓合卺酒,最初是以瓠瓜剖开为酒器,又以线连柄,夫妻各执一瓢饮酒,象征着夫妻从此连为一体。又因瓠瓜味苦,酒入其中便成苦酒,还寓意着夫妻从此同甘共苦。
陆启沛接过酒盏,心中止不住浮现万千思绪,看向祁阳的目光也更温柔了几分。
只是酒还未饮,先听祁阳幽幽道:“当年你欠我的合卺酒,今日总算补上了。”
这话说得陆启沛想起前世,不禁一阵心虚。那时她可没对公主殿下动心,乍然要娶她,心中惶惶自是逃避。喜宴回来她就借醉睡了过去,莫说合卺酒了,就连洞房花烛也是欠了她的。
好在祁阳之后没再说什么,两人端起红线相连的酒盏,相视一眼,共同饮下了合卺酒。
饮酒之后,陆启沛的眼睛似乎又亮了两分,她道:“我欠你的,今日都可补上。”
祁阳终于换下了身上厚重的吉服,只穿着一身红色的常服在内间洗漱。她脸上还有妆容未卸,要休息自是得先行洗漱的,而身上沾染了酒气的陆启沛同样被赶去洗漱了。
温热的水放得有些久,变得微凉,扑在脸上却正好可以给烧烫的脸颊降降温。
祁阳洗净了面上妆容,拿起水盆旁柔软的布巾擦拭着脸颊,心中却是止不住泛起几分羞涩与紧张来。脑子里不经意想起的,都是陆启沛那句话——我欠你的,今日都可补上。
许是因说话之时场合暧昧,也许是因说话那人眼中光亮灼人,祁阳不可抑制的想歪了。
好吧,新婚夜,洞房花烛,怎样都不算是想歪的。可只要想到两人将水到渠成更进一步,她心中滚烫之余,更是止不住的羞涩踌躇,以至于为洗漱耽搁了许多时候。
等祁阳终于回到内室,便见陆启沛早已经洗漱完坐在床边等她了。
大抵是忙碌整日又饮了酒的缘故,靠在床头的陆启沛明显有些昏昏欲睡。她一双星眸半睁半闭,好似随时都能睡过去,可时不时又睁眼往洗漱的隔间望上一眼。直等到祁阳出现,她迷糊的双眼好似闪过了一道光,一下子又来了精神。
睁开眼重新坐好,陆启沛望着终于归来的祁阳,眼神柔软又乖巧。
祁阳几乎被这目光蛊惑了,之前的羞赧踌躇似乎也在这瞬间消失不见。她径自走到陆启沛面前,抬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柔柔唤了一声:“阿沛。”
两人一坐一站,陆启沛闻言需抬头看她。
此时祁阳脱下吉服只着中衣,如墨的乌发披散着,红衣墨发更衬得她肤白如雪。卸下妆容的公主殿下并不减半分风采,尤其那一双美眸柔柔的望过来,几乎可以瞧见她眼中深情。而后祁阳忽的弯唇浅笑,伴着红烛摇曳,又似多了分别样的风情。
陆启沛只觉今晚的祁阳与以往都不同,看着竟是格外的动人。看得她心跳如鼓,看得她神魂颠倒,看得她不知不觉牵住了祁阳的手,然后微微一用力,便将眼前这人拽入了怀中。
祁阳跌入她怀中时脸上有诧异一闪而过,旋即抬头却看到了一张窘迫的脸——大抵是回过神了,陆启沛又觉得自己之前孟浪。这会儿她擂鼓般的心跳仍未平复,想要松手放人离开,又觉得不舍。于是只好半搂半抱着祁阳,僵在那里,连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才好。
这可真是……够呆了!
祁阳一时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不过就着眼前姿势,她却是不打算起身的。她甚是自在的靠在了自家驸马怀里,一手攀住了陆启沛的肩膀,一手轻轻抬起陆启沛的下巴与她对视。
“怎么,驸马拉我入怀想做什么?”她就这样直白的问出来了。
陆启沛脸红了,而且是越来越红。她感觉得到下巴上那只手在轻轻摩挲,而后细细密密的痒意似乎从下巴一路蹿进了心里,撩得她心中酥酥麻麻,心痒难耐。
“我……”陆启沛开口,眼神飘忽不知道该说什么,声音却有些哑了。
祁阳也不着急,就那样目光盈盈的看着她。两人对视间似乎有什么渐渐生出,又有什么在缓缓改变,连带着周遭的空气都似变得灼热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