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所言极是,本将也正是如此想法。”
抱拳弯弯腰,凌伟则转身大跨步离去,裴元冽慢慢的坐了回去:“凌伟则,别让本王对你失望啊。”
能让他看上眼的人不多,凌伟则算是一个,这也是他甘愿冒着被猜忌责罚的危险引他前来的原因之一。
“父亲,清平王好像与外面传言的略有不同。”
策马前往堤坝的路上,凌煜城斟酌着说出自己的想法,他的作风的确是娇贵奢侈,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他对百姓比某些人要怜悯得多。
“煜城,为父跟你说过很多次,看人不能只看表面。”
前行中的骏马突然停在了夜色中,凌伟则勒紧缰绳仰头望着天际的一弯新月:“历代清平王皆娇贵奢侈,无法无天,同样是大秦开国即存在的顶级权贵,他们的名声,始终不如卫家,可当大秦真正需要的时候,铁甲卫的勇猛,从未输给过卫家军,上一任清平王乃先太子伴读,感情极好,在先太子卷入谋反案时,他们和卫家是第一个站出来为先太后和太子说话的人,可惜,先皇不知为何咬死太子密谋造反,他们始终没能保住他。
从此后,卫家和清平王都不再过问朝中之事,但先皇去世之前,依然设计带走了上一任的清平王,与他鹣鲽情深的王妃也当场殉情,只留下个在外拜师学艺的清平王世子,所有人都以为清平王府将会没落的时候,还是稚儿的他继承了爵位,多年过去,谁不想夺取他手中的铁甲卫,可谁又成功了?直到现在,铁甲卫依然被清平王牢牢的掌控着,他们心中只有清平王,并无皇室天家,这是何等高明的御人手段?饶是为父,也不得不自叹不如,煜城,有机会的话,你真该跟他多学学。”
武将最是能体会武将的悲哀,特别是生在大秦的武将,不管是卫家的老将军,还是已故的上一任清平王,凌伟则都打从心底里敬佩,特别是亲眼见证了上一任清平王的结局后,他更是有种兔死狐悲的感慨,时时刻刻都谨言慎行,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步上先贤的后尘。
“这么说来,清平王当是英豪之辈?那他为何把自己的名声弄得那么差?又何为三番五次拒绝皇上入仕的邀请?如今大秦到处都是战火,他又为何不披甲上阵,保家卫国,延续历代清平王的忠义之名?”
在长辈的保护下,凌煜城哪怕骁勇善战,却是经历不多,很多事情看得都不够通透。
“一个手掌兵权的异姓王,若事事都完美无缺,时时安分守己,尽收天下民心,又如何松懈上位者心房?煜城,我们也是一样,你啊,还有得学呢。”
拍拍儿子的肩膀,凌伟则长长的叹了口气:“走吧,清平王说得对,不论是真是假,左右也只有一天的时间,我们赌不起,必须坚守下去。”
“嗯。”
父子俩彼此对看一眼,策马消失在夜色里,太平总是将军定,不见将军享太平,历朝历代,皆是如此,大秦却是更严重罢了。
皇城,慕容家。
为了买到麻布连夜赶制出孝服,作为当家夫人的赵岚不得不深夜带人前往慕容家,一路走来,人声鼎沸,但奇怪的是,越接近慕容家,反而越安静,赵岚揭开马车窗帘看了看,只见道路两侧的围墙下都三三两两的蹲着人,只是不知道他们为何没有出声。
“夫人,到了。”
前进中的马车缓缓停下,赵岚在两个大丫鬟的扶持下下了马车,抬眼看看比东陵候府更奢华的府门,赵岚忍不住撇撇嘴,一个满身铜臭的商户之家而已,整得跟高门大户一般,还真以为有两个钱就身份尊贵了?
“扣门!”
“是。”
思及自己有求而来,赵岚强压下满腔的愤慨,吩咐马夫敲门,他们的头昂得太高,以至于忽略了那些蹲在墙角的人满脸的鄙视与嘲讽。
“碰碰……”
“开门!”
马夫先斯文的扣了扣门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动静后,回头看赵岚一眼,接收到他的眼神,转身擂起拳头碰碰砸门。
“啧啧……东陵候府的当家夫人就是不一样,雷真,我就说你不会后悔吧?这出戏还有得看呢。”
对面院落的大树中,隐身其中的沈凉一身夜行衣,裹着厚厚的黑色大氅,啧啧有声的注视着下面发生的一切,终究,他还是磨得雷真带他出来了。
“主君,能别说话吗?”
雷真太阳穴抽了抽,强忍着想要揍晕他带回去的冲动,他也是脑子进水了才会答应深更半夜带他出来。
“好好好,不说不说,咱们看戏,看戏还不成吗?”
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沈凉也是嘴角直抽抽,不过,他是怕的,谁知道雷真会不会真动手?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双儿,实在不可能是雷大统领的对手啊。
“何人喧哗?”
在赵岚一行人拼命砸门下,紧闭的朱漆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慕容府管家人没到声音先传了出来。
“汪汪汪!”
紧接着,一个看起来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带着十来个家奴出现,看他们的脸色,似乎全都不太好,更吓人的是,家奴们每个手上都牵着一只嗷嗷叫的大狼狗。
“碰碰……”
“哈哈……”
砸门的车夫吓得往后倒退,没注意踩空后狼狈的滚下阶梯,那些蹲在墙角的人爆出哄堂大笑,赵岚的脸也瞬间黑得跟染了墨汁一样,不过为了麻布,她又不得不咬牙忍下来:“我乃东陵候府二房当家夫人,有事要找你们家主,请通传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