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越来越近了,魏嬷嬷你快想想办法啊。”
“我一个老婆子能想啥办法?他们是土匪!”
马车里的几人注意力全在后面追赶他们的土匪身上,并未发现昏迷的沈凉已经苏醒了,丫鬟金枝脸色发白的拉着魏嬷嬷的手臂,视线惊恐的流转,生怕下一刻马车就被人给掀翻了,相比之下,被叫做魏嬷嬷的老婆子倒是淡定多了,只是她说的话来来去去就那么一句,似乎是在隐喻着什么,只是大家暂时都没有发现罢了。
因为震惊而沉默的沈凉将一切收入眼底,脑海里突然滑过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眸底快速滑过一抹森然,他想起来了,难怪他会觉得这个画面有点眼熟,这不就是他十五岁的时候被接回东陵候府的路途中发生的事情?
当年自他出生后,父亲东陵候沈睿廷除了沈蔷,再也没有增添一个子嗣,不是他那些姬妾怀不上,而是每次怀上都会莫名其妙的流产,相反,二房三房倒是子嗣旺盛,久而久之,侯府就流传出一些难听的话语,直到他十岁那年,大姨娘怀孕都六个月了还是流产了,父亲勃然大怒,祖母让人找来白云观的道士,结果……
结果,那个道士竟一口咬定,父亲子嗣不保,完全是因为府中煞星作祟,那个煞星就是他沈凉,要想化解,必须除掉煞星,或是将他送走,于是,向来恨毒他的父亲就下令让人将他送去乡下庄子,他的嫡亲兄长沈达也是因为这件事离家出走的,最后却……万箭穿心,战死沙场!
可没想到的是,大哥的死并不是意外,而是父亲的继室和秦云深等人在搞鬼,不知道他那个好父亲又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思及此,强烈的恨意与滔天愤怒席卷沈凉,临死的誓言犹在耳畔,沈蔷,秦云深,所有害他欺他负他辱他的人,一个都别想好过!
“五少爷,你醒了?!”
不知道是他的恨太强烈,还是他们终于吵完了,伴随着一声惊呼,坐在他右手边的两个少年不顾马车的颠簸双双扑到他的面前,年轻稚嫩的脸庞渲染着**裸的担心。
沈凉没有说话,敛下眼愣愣的看着他们,齐越,齐轩,大哥亲自给他挑的随从,从小伴他一起长大,庄子上五年的磋磨,只有他们陪伴着他,后来他们一个代替他被人侮辱致死,一个在他的面前被人乱棍打死。
他,真的害死了很多人!
尖锐的疼痛滑过心房,看着他们的沈凉眼眶发热,双拳紧握。
“五少爷……”
见状,两个机灵的少年双双伸手覆住他紧握的拳头,沈凉眸光一敛,嘶哑着嗓子说道:“没事,有点头晕。”
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似乎是真的回到十年前了,既如此,这一次,就换他来护着他们吧。
一只手轻轻附上他的额头,没等沈凉感觉到冰凉的温度又离开了,温柔的嗓音轻轻响起:“有点发热,五少爷再忍忍,快到皇城了,等回到侯府就有大夫为你诊治了。”
齐越还是那么温柔!
“嗯。”
沈凉含泪点头,还好,他们都还活着。
“五少爷就是娇贵,一点脑疼发热也要昏迷大半天,我们就惨了,被你害得让土匪追赶,怕是马上就要魂归西天了。”
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突然插入主仆之间,齐越齐轩双双脸色暗沉,沈凉抽出手安抚性的拍拍他们的手背,抬眼看向发出声音的魏嬷嬷:“我离开侯府五年,想不到侯府的规矩已经破落至此,一个老嬷嬷也敢对我不敬,回去后我倒是要去问问‘母亲’,她是如何教导下人的。”
前世的时候也是这样,被派来接他的魏嬷嬷一路上不断强调他是煞星,只会为身边的人带来灾祸,那时候的他因为从小就被父亲嫌弃,唯一疼爱的大哥又不在身边,性格多少有些自卑怯懦,根本不敢与之还嘴,何况是想起自己侯府嫡子的身份。
“你……”
魏嬷嬷脸色大变,但在对上沈凉那双沉静无波的双眼时,她却没来由的感觉背脊一凉,浑身冰寒,没等她看出什么,外面传来马夫焦急的大喊:“魏嬷嬷,土匪已经追上来了。”
“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坐在魏嬷嬷身边的丫鬟金枝尖叫一声,两手紧紧抱着魏嬷嬷的手臂,眼角无意中扫到沈凉,突然指着他嘶声力竭的吼道:“是你,都是你这个煞星,要不是你,我们就不会遇到土匪了,呜呜……”
一个丫鬟也敢指着他的鼻子骂他煞星,可想而知,沈凉这个侯府嫡子在沈家多没有地位。
齐越齐轩嘴都气歪了,可沈凉却不让他们开口,他们只能狠狠的瞪着对面的两人,急速起伏的胸口昭示着他们的愤怒。
“五少爷,容老身说句不该说的话,金枝所言并无不妥,若不是你煞星之体太甚,我们又怎么会在这种官道上遭遇土匪?”
拍拍金枝稍微安抚他一下,魏嬷嬷看着沈凉,速滑过一抹狠辣,虽然他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可沈凉却清晰的扑捉到了,不,正确的说,就算没有扑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狠辣,他也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毕竟,十年前他就已经经历过了。
“所以呢?”
丢给齐越齐轩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沈凉敛下眼漫不经心的整了整衣袖,从前世到今生,既然他们都说他是煞星祸胎,那他要是不坐稳这个名份,岂不是太亏了?苍天有眼,让他死后回到十年前,亏本的买卖,他可不愿意再做了。
“所以?”
常年的习惯使然,魏嬷嬷大意的忽略了沈凉的不同,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既然一切都是你造成的,自然得由你来解决,五少爷不如先主动让土匪抓去,奴婢们也好脱身回去请侯爷带人来救你。”
“你,魏嬷嬷,五少爷怎么说也是侯府嫡子,你别欺人太甚!”
脾气稍微火爆点的齐轩当即怒吼,齐越也皱紧了眉头,害怕恐惧的金枝突然道:“什么叫欺人太甚?魏嬷嬷说得对,一切都是五少爷造成的,就该由他去吸引那些土匪的注意,我们好回去搬救兵。”
“你们确定会搬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