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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不服 天堂放逐者 3282 字 28天前

“去年发病时,你以为是……姐妹在作怪?”墨鲤复问。

燕岑失神地说:“我梦见有看不见面目的血团,挖穿肠肚而出,便以为这是天命。”

墨鲤哑然,想了想还是安慰道:“你身体孱弱,原本寿数不长,不过练了内功之后倒是好很多,你的麻烦也就是生病的时候,开方子比常人麻烦,若不在意那条手臂,根本没有关系。肠痈能治,心病难医,石磨山寨的大当家估计还不知道你武功有多高吧!”

燕岑定了定神,他恢复了一些后,倒有几分世家公子的模样,苦笑道:“说是匪寨,其实都是被世间折磨的古怪人,说是一点错事没做过的,倒也不算,来石磨山之前抢过某个员外的家私,打劫过告老还乡的贪官,好在没有喊过什么杀富济贫然后只济自己的虚伪话。

“数年前我无处容身,被他们打劫的时候,身无分文,居然什么都没抢还给了我半块馒头。后来不巧又碰见他们遇到强敌,这才帮了一把,再之后雍州大旱,便来了石磨山。

“不想在这山中,竟是我平生过得最自在的日子,我无他愿,寨中众兄弟予我太多,我只希望石磨山寨平安无事。我不知二位来历,却能看出你们非是常人,大夫救我一命,若有我能相助之事,我必尽力。”

说着,又起身行礼。

墨鲤把人拦住,只劝燕岑回去休息,病好了再说。

等到人走远了,墨鲤这才走到石屋窗边,对着外面说:“偷听。”

靠在窗边的孟戚:“……”

不,大夫,真的是赶巧。

作者有话要说:

肠痈,就是阑尾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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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当家跟二当家没有jq,没有的。

石磨山寨的情况,是慈祥老母鸡照顾一群小鸡。

小鸡头目藏拙,小鸡头目整天焉巴巴的,但是小鸡头目还是愿意保护鸡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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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燕岑的情况看病挺麻烦的。

人家大夫一把脉,仔细一听,听到两个心跳声,大概已经懵了。

壮士,你有了?

虽然心跳一个强一个弱,但是也不像胎音,更不是滑脉,然后估计就要大叫了,所以燕岑怕见大夫。

第65章 岂曰罪乎

孟戚当然不是故意偷听。

他正要进门的时候, 忽然听到屋里传来燕岑的声音, 脚下一顿停住了。

对于燕岑的事,说不好奇是假的,如今恰逢其会,听个正着。

如果是君子,这时候就会自行离开。

不可出声, 因为惊扰了里面的人也是无礼的举动。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 窥他人隐私, 而且是在别人因为信任另一人, 坦诚相告的时候贸然闯入, 这成什么样子?

孟戚虽然不是君子,但他也不会去做那样的事。

而且这种无意中听了壁角的经验实在太多了,孟戚心里甚至不会有太多愧疚。

——都是原形惹的祸。

想当初他总是一不小心就听到秘密,作为一只沙鼠, 孟戚除了把自己藏得更严实点,还能怎么样?难不成要变回人的样子, 告诉那些人, 这里是他先来的,不要逮着一个偏僻的墙角就说悄悄话,让鼠为难?

孟戚不能这么干,久而久之, 他知道了太多的秘密。

有些秘密不值得一提, 无非谁戴了绿帽子,谁看谁不顺眼等等。

有些秘密就很了不得, 譬如背叛、谋反!

有楚一朝,国师在朝堂上并不活跃,却少有敢于招惹国师的人,因为孟国师似乎有神鬼莫测之能,知人所不知,能人所不能。

于沙场料敌先机,对人心了如指掌。

更有传言,孟国师精通御鬼之术,身边有十数个役鬼效力,虽不能飞剑杀人于千里之外,但想知道千里之外发生的事情,却是易如反掌。

这个传言一出,太京香火最鼎盛的报国寺差点被权贵世族们踏破了门槛。

求经文的、求法器的、请菩萨回去供奉的……

还有人去道观请桃符、挂铜镜。前朝名家所绘的七幅《钟馗捉鬼》图在太京受到了大力追捧,不仅卖出了高价,还被视为颇有分量的上门送礼之物。

谣言越传越盛,没人敢当面对孟戚说这些,可是胖鼠能听到啊。

彼时,孟国师看上了宋将军家的园子。

那里仿江南之景,专门以太湖石造了园景,假山连成一片,洞穴幽深,彼此贯通。假山旁就是湖,湖畔铺了精挑细选的白沙,沙粒一直延伸到假山下方。

宋将军也是孟戚旧友,开国功臣之一。

孟戚来过一次就喜欢上了这园子,因为是朋友家,他忍了又忍。终于有一日宋将军邀众人过府饮宴时,旧交纷纷喝醉,便宿在宋府,孟戚装醉等小厮丫鬟退下之后就变成原形从房间里溜出来,趁着夜色跑到湖边的白沙里滚了好几圈。

期间,一只被挂在水榭回廊下的鹦哥看到了沙鼠,吓得叫了一声。

这些羽毛漂亮的鸟儿,腿上都有链子,扣在华美的鸟架上。

能扑腾几下,但是飞不下来。

鸟架上有食、有水,鹦哥受惊翅膀乱扇,一粒饱满的松子就这么从天而降,掉到了胖鼠的脑袋上。

正抱着松子不知道如何是好,忽然看到有巡逻的家丁提着灯笼过来,胖鼠立刻躲进了自己刚挖的坑里,然后就听到了这些流言蜚语。

沙鼠心情十分复杂,枕着松子想,什么鬼啊怪的,假如天下秘密都能埋在人的肚子里,不宣诸于口,哪会有这么多麻烦。再说他也没有把听到的秘密到处宣扬,无非是秘密暴露出来之前,他就有所防备,暴露之后,他也不怎么惊讶罢了。

而且很多事根本不是胖鼠听来的,是推测出来的。如果这就是养鬼,古往今来那些青史留名的谋臣岂不是人人都养了一群鬼?

更别说孟戚在楚元帝这里,根本不是谋主。

能平定天下、开启盛世……楚朝的开国十四位功臣,就没有简单人物。

有靖远侯这样满腹韬略战无不胜的儒帅,也有勇冠三军、在敌阵里几进几出如入无人之地的猛将。

有邓宰相这样善理政务的名相,也有开源节流数年之内填满国库的能臣。

其中更有出口成章、落笔锦绣的才子,以一纸缴文将陈朝大将气死在阵前,纵然楚朝覆灭,自身也化为一捧黄土,然而他的抱负、他的一生,将随着所书的诗赋策论,千古流传。

跟他们比起来,孟戚便不算什么了。

在作为国师的记忆尽数恢复,又变了两次胖鼠之后,孟戚觉得这世上已经没什么值得他惊讶的事了。

结果听到燕岑自述身世的时候,他的呼吸还是乱了一拍。

也因为这样,被墨鲤发现了。

否则以孟戚这样气质超脱,融入周遭万物,就算站在别人身后都不会惊动对方的武林高手,哪怕偷听也没人能知道。

当然,燕岑的武功差一些,就没有听到这个声音。

这会儿燕岑走了,孟戚又被墨鲤抓个正着,只能叹口气进了屋子。

“大夫,我……”

不等孟戚告罪,墨鲤便道:“此事不要说出去。”

孟戚自然知道保守秘密的最好办法,就是只字不谈,可是他心里还有疑问。

墨鲤去看炉上的药罐,孟戚耳目敏锐,连墙角的虫子都没放过,确定没有偷听的,这才凑到炉子旁边,低声问:“大夫怎么知道燕岑惧怕自己变成女子?”

墨鲤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孟戚忍着苦涩的药味,又挨近了点。

“我觉得燕岑的身份有些问题,你觉得寻常大夫能看出他的病症吗?”

当然不能,所以墨鲤才问燕岑是否看过名医。

能请得起名医跟方士,家里条件应该不算差。

“他说出生之后,父亲就将他摔在地上,家里仆役或者亲故因为受了他母亲的恩德,将他送了出去。那么他看病的时候,应当是离家之后了,托付给高僧……还学了一身武功,是这高僧本事了得,还是送他走的人能力不俗?”

孟戚心中有许多疑问,墨鲤不置可否,对他来说,燕岑是何人跟他完全没有关系。

孟戚也反应过来了,不由得笑道:“大夫见笑了,习惯使然。”

看到一个身份可疑的人,就想要分析一番。

墨鲤看了看药罐里的药汤,低声道:“孟兄,你的病还没好,不要让自己太过劳累。”

“正好相反,我担心大夫太过劳累。”

孟戚心想燕岑的身体异于常人,药方子估计不好开,想要调理那就更难了,他看得出墨鲤一直在走神想着什么。虽然认真治病的大夫很有魅力,但是为别的病患操心费神,孟戚就有点淡淡的不乐意。

“我已经在石磨山寨稍微打听了一番,并无消息。”

“……不急,在外人面前,山寨里的人不会说太多。”

墨鲤瞥了孟戚一眼,这人的手都快要放在自己腰上了。

这么不老实,还不如沙鼠。

塞进杯子里肯定就安稳了。

墨鲤往旁边避了避,开始安抚自己情绪不稳定的病患。

“燕岑的肠痈不难治,我不会劳累。”

“可他有两副脏腑,肠痈之患,是一处还是……”

墨鲤打断了他,摇头说:“他只是有两颗心脏,三个肺,别的数目都与常人一样,并没有两副脏腑之说。”

孟戚愣了愣,他记得墨鲤刚才不说这么说的。

还说男女脏腑不同,让燕岑不用担心,原来是胡扯吗?

“燕岑有心病,如他这般,生来有异,已经遭人非议了。他那只手臂过于瘦弱,生得貌若好女,又多了一颗心,乡野间没有精通医术之人,可能会把他当做女扮男装的有孕者。他不愿见大夫,我能猜到原因,你认为他忽然腹痛如绞,不是中毒,又久而不止,会怎么想?”

“这……”

按照民间的神怪之谈,男子生子的故事话本里也是有的,皆是鬼婴鬼胎,吸尽了宿主的血肉,就能出生。燕岑刚才也是那般说辞,梦见血团破腹而出。

这是托词,燕岑真正害怕的是他会莫名其妙地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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