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节(1 / 1)

齐欢 云霓 3592 字 25天前

李煦道:“慧净来之前,这安山寺就已经小有名声,不少的僧侣来此修行,前面参加法事的僧人显然不是寺中僧侣的全部。”

韩勋道:“还有僧人为了慧净在寺中巡视,寺中的僧人们平日里都勤练拳脚可能不好对付。”

“不止如此,”徐清欢道,“就像我方才说的那样,并不是所有僧人都被慧净蛊惑,寺中那些无辜的僧人也是慧净的依仗,今日的事至关重要,慧净也许早就做了安排,李公子想要说的就是这个吧?佛塔进去容易,更重要的是保护其中僧人的安全。

也许里面的僧人到现在还不知晓,他们已经身陷危险之中。”

徐清欢说到这里,向周围看去,这佛塔恰好在寺庙的中央,佛塔旁还有安山寺的石碑,可见这塔在寺中地位十分重要。

“我们曾在京中发现过火器,火器是从常州运入京城的……”

徐清欢说道这里韩勋彻底明白过来:“大小姐怀疑,这里也有那些东西。”

这安山寺,高宗皇帝和先皇都曾有过赏赐,佛塔之中该是有御赐的法器和经书,无论是地方卫所还是府衙,知晓这些之后,都会束手束脚,不敢轻举妄动,一旦酿成大祸,佛塔中高僧的舍利、法身、无辜的僧人,就连同古刹也有可能付之一炬。

李煦望着徐清欢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经想了通透,可她的脸上并没有惧意:“你不担忧吗?”

听到李煦的声音,徐清欢抬头仰视佛塔:“看来这就是慧净最后的退路了,现如今他已经图穷匕见,总比留他在暗中要安稳的多。”

李煦眼见徐清欢轻轻地吐了一口气,神情中透着几分安然和豁达,仿佛只要尽全力就好,其他的都不会去思量。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差别吗?李煦微微蹙眉,他每次都要去推想结果再动手,他每走一步,都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要知道以他的家世和在家中的地位,出人头地太不容易,求一位西席开蒙,找到苏纨这样的恩师,都是他缜密思量才能有的结果。

如今顺利入仕,转头看去,每一步他走得都不容易,往后就要走的更加小心,一不留神就会摔下去,有些事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徐清欢眉宇中的洒脱,看在他眼中不由地心生羡慕,也许太过在乎就是他的缺点,背负太多,责任太重,手就越握越紧,舍不得放开,也不能去放开。

李煦想到这里心中一荡,那静谧、骄傲又从容的素净脸孔,仿佛能洗濯他的焦躁和烦闷。

琼枝只合在瑶台……

也许便是这样的美。

李煦想到这里忽然回过神来,他竟然就这样恍惚、失神了,如果宋、徐两家婚事谈的顺利,她该是有婚约的人了。

他思量这些却是为何?公开与宋成暄为敌?即便他愿意如此,她也不会对他倾心吧!

“李大人。”

清脆的声音传来。

李煦回过神。

徐清欢微微蹙眉,方才李煦的神情让她想及了前世那向她求亲的青年,不过那场面和情景已经在前世消散了,如今能够捕捉到的无非一缕烟尘。

韩勋道:“李大人可将从衙门带来的人,都唤来这里,恐怕一会儿我们需要人手。”

李煦向不远处看去,那里的人立即得了消息消失在众人面前。

跟前世时一样,李煦身边也早就培植了一些人手帮他做事,这些人对他忠心耿耿,她与李煦成亲之后,她也曾犒劳那些护卫,那些护卫虽然待她客气,却也不肯多说话,这让她明白,这些人只忠于李煦,即便她是李煦明媒正娶的妻,这样的情形在李煦得势之后越来越严重。

有时候让她觉得,她与李煦的权势格格不入,又或者根本就是背道而驰。

……

“各位施主既然来了,就不要再躲藏,不如走出来,与贫僧一见。”

不远处传来一个安然的声音。

韩勋仰头看去,只见塔顶盘膝坐着个僧人,此人他认识正是无戒。

既然已经被人发现,也没有什么可躲藏的,徐清欢站起身走了过去。

无戒双手合十道:“韩施主、徐施主近来可好?”

“无戒,真的是你,”韩勋不禁皱起眉头,“你在这里做什么?”

“韩施主心中早就有了思量,何故如此发问,”无戒看向不远处的道场,那是慧净大师的所在,“让慧净大师离开,我便也放了塔中诸人可否?”

无戒话音刚落。

只听李煦喊了一声:“小心。”

无数箭矢从塔中射出来。

李煦上前就要拉开徐清欢,手臂伸了出去,却在这一瞬间,有个人影先蹿过来,先他一步将徐清欢带到石碑之后。

永夜冷汗从额头上淌下,看看女主子安然无恙,他顿时松了口气,那李煦的反应还真的很快,差一点就要拉住了女主子的手臂,若是这样的事在他眼前发生了,公子定然饶不了他。

幸好,幸好,一双腿还算经用,从今往后他更要勤学苦练,不能有半点懈怠。

徐清欢从地上拾起一支箭放在鼻端仔细闻过去:“箭头上有火油的味道。”也就是说,她猜得没错,如果他们不放走慧净,这无戒就会放火烧寺。

“施主们可以杀了我,寺中还会有人动手,”无戒叹了口气,“为何你们定要咄咄逼人。”

说完无戒捻动着手中的佛珠:“一刻钟过后,我就会点火,各位施主,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第三百九十章 他来了

无戒说完话,脸上露出了慈悲的微笑,望着所有人,仿佛在看可怜的众生,他和塔里的人都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现在只是要完成他们想要做的事。

死既是生,轮回时有了因果业力,就可以摆脱困境和烦恼,所以无戒不怕死。

示威过后,塔中也就不再放箭,徐清欢也从石碑后走出来,再次看向无戒:“无心无戒,无戒无心,这法号不是慧净为取的吧?”

无戒有些好奇地看向徐清欢:“施主如何知晓?”

徐清欢没有说话。

不远处的山中忽然响起细微的响动,然后隐约有火光闪烁。

无戒笑道:“施主们看,有人比无戒更心急,如果施主们不过去,只怕火势会蔓延起来,那里还有施主们关心的人。”

徐清欢道:“你说的是顺阳郡王世子爷,这原本就是你们的谋划,绑走闫四小姐,留下线索,让崔颢以为闫四小姐死于顺阳郡王府之手,引崔颢去杀顺阳郡王一家复仇。

顺阳郡王之所以这样对待闫四小姐,是因为闫家是前朝遗民,不,闫家前朝遗民的身份还不足以让你们这样大动干戈,我猜你们真正的目的是要利用闫家,揭开当年先皇围剿前朝遗民的实情。

崔颢杀了顺阳郡王,会将前朝皇族之物留在顺阳郡王府,朝廷就可以借此追查下去进而发现,皇室宗亲想要找到证据让先皇名声扫地。”

无戒没有说话,只是微笑地看着徐清欢,不过他的笑容渐渐收敛了,因为他发现远处的火光已经灭了,他预想的熊熊大火并没有出现。

徐清欢道:“但是这件案子中有个瑕疵,如果朝廷仔细查起来定然会有纰漏。”

无戒不得不仔细地听着。

徐清欢接着道:“闫家人轻视女眷,闫家不会因为闫四小姐而交出那么重要的物件儿,除非您们交出闫大太太,让她认下与崔颢串通之事,否则崔颢怎能如此顺利地拿到闫家的宝物。

如果朝廷审问闫大太太,很有可能会出差错,闫大太太对付闫家是因为心中有恨意,闫大爷也应该是一时被你们哄住,你们还没自信完全掌控这母子俩,既然这样不如让他们死了更好。

索性你们手中还有顺阳郡王世子爷,将他们一起杀死,全都推在崔颢身上,岂不是更为妥当。”

无戒目光不停地看向远处:“所以你们找到了他们,将他们救了。”

无戒话音刚落,只听一阵脚步声传来。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道长,后面的则是徐青安,徐青安肩膀上还扛着一样东西。

徐青安走过来,抖了抖身体,那东西立即从他身上滑落掉在地上。

正是狼狈不堪的齐德芳。

齐德芳被摔的生疼,不过人倒是清醒了不少,他在船上晕厥之后,只记得不停地被人灌下掺了药的汤水,整个人一直浑浑噩噩,直到看到了安义侯世子爷和那位老神仙。他知道他得救了,顿时感动地泪眼模糊,不过接下来并不似他想的那样,痛苦并没有结束。

安义侯世子爷粗鲁地将他一路连拖带拽,他的鞋子丢了一只,衣衫被刮的破损,腰带也早就松垮了,他只怕自己的裤子会在半途掉下来,那他还不如就被杀死在那里,好在这没羞没臊的事没有发生。

终于快走到人前时,安义侯世子爷才装模作样地将他扛在肩上,可将他丢下来时,却又那般的粗鲁……他今年一定是犯了太岁,才会这样惨。

徐青安先看向徐清欢,妹妹都好,他很满意,然后才抹干额头上的汗珠,对着塔顶的无戒喊道:“你们出家人不是吃斋的吗?”说着伸出手指了指齐德芳,“为何要放火烤他们?是准备将他吃了?别看他细皮嫩肉,臭的很,定然不好吃。

既然不好吃,你又烤人家做什么?”

齐德芳听到这话,一口气憋在嗓子里顿时一阵咳嗽。

无戒自然无话可说。

徐青安得意洋洋地看向妹妹:“这秃驴平日里舌灿莲花,总能说出许多道理,如今却在小爷的质问下哑口无言,可见小爷的悟性更高些,说法解惑,小爷学一学也能做得。”

张真人不禁叹了口气。

“怎么?”徐青安瞪圆了眼睛,“小爷说的不对吗?”

张真人道:“在佛法上悟性高不是好事,世子爷这一头乌黑的头发,实在太可惜了。”

徐青安摸了摸头,又看了看无戒的光头:“让小爷做和尚?小爷当然不去,还不如跟着你做道士,好歹酒肉不忌,还能娶妻生子。”

“对极,对极。”张真人连连颔首。

明知道这些人是在胡说,无戒却不知不觉地听了进去,也许在此之前他着实没见过这样的人。

满口胡言乱语却偏偏说的如此认真。

真是愚蠢至极。

无戒刚刚想到这里,却看到慧净大师缓缓地走了过来,他不禁一惊,什么时候前面有了动静,他竟然没有察觉,全然被眼前的人扰乱了思绪。

能将慧净大师带到这里,证明寺中护卫大师的武僧都被人制住了。

制住武僧的是什么人?朝廷那些人手吗?不可能,他们哪有这样的本事,如此无声无息,又如此快的做到这些。

“无戒。”慧净吩咐一声。

无戒立即喊了一声佛号,埋伏在周围的僧人纷纷抽出刀刃上前,不过他们还没有围上来,他们的身后忽然多了几个身穿短褐的人,这些人行动迅捷,如同鬼魅,无声无息地到了僧人面前,在僧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已经伸手向僧人打去,立即有几个僧人被那拳脚击中。

气势汹汹的僧人如同天边压来的乌云,却被狂风一吹顿时散开来,再也无法聚合。

慧净目光越发的凝重,早就已经知道来的人是谁了。

手下有这样一群人,无论面对什么样的情况都能如此冷静地对敌,将整个安山寺守的水泄不通……

就因为有他在,徐清欢才能这样有恃无恐地来到安山寺。

想到这里,慧净转过头去,立即看到了一个人向这边走来。

正是宋成暄。

“你们要做什么?”塔顶的无戒忽然大喊出声,“再靠近,我就让人将塔点燃。”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有人攀上了塔。

“阿弥陀佛,”慧净不远处的老和尚道,“宋施主您答应过老僧,要将这逆徒交给老僧处置,老僧会教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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