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1 / 1)

谢如冰心中高兴,正想鼓励鼓励二郎,突然,隔壁院子里响起烟花冲天的声音。

众人不由得被声音吸引了过去,就见漆黑的夜空中,绽放出一朵朵美丽绚烂的烟花。最难得的是,那烟花全是荷花造型,红的紫的蓝的黄的,层层叠叠,美不胜收。响声不短,过了许久,才安静下来,烟花自半空消散。

众人还在回味,就见一只雪白雪白的鸽子飞了过来,盘旋两圈,落在了竹床上。

二郎不由得问道:“这是陆大哥家的吗?”说着,凑了过去,伸出了胖乎乎的手掌。

那鸽子也不怕人,扑腾着跳进了二郎的掌心。

二郎惊呼道:“姐姐,有个香囊。”

张妈妈一听,一张脸笑开了,忙接过那鸽子,将香囊解了下来,又见有个信筒,也一并拿了,递给谢如冰。

宁晚和张妈妈都面上带着笑,看向谢如冰。

谢如冰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陆安澜这个大混*蛋!

第55章 信鸽 ...

谢如冰接过信筒和香囊, 觉得手心灼热得厉害。她实在没办法顶着张妈妈和宁晚的目光,只得转身快步进了正房。

恍惚间还隐约听到张妈妈语带欣喜:“哎哟,真是老天爷保佑呀!”

谢如冰入了正房, 关了房门, 几步走到桌前, 将信筒和香囊啪地一声放在了桌上。自己则站着,盯着信筒和香囊,沉默不语。

好半晌,她才不情不愿地拿起信筒,取出信来。她心砰砰砰地跳, 手指尖泛着微微的红色, 有些发抖。她慢慢展开信笺, 就见上面的字金钩银划, 力透纸背,写的几句话却甚是缠绵悱恻:“吾心悦汝,君心可知?咫尺天涯,愿君乞怜。”

谢如冰觉得自己连发丝都烧了起来。如果有镜子, 她会看到自己的脸红得似发烧。

陆安澜不止是个大混*蛋, 还是个花言巧语的大混*蛋!也不知道跟多少个妾室说过了!

明日就还给他!

谢如冰将信和香囊放进梳妆台的抽屉里,又默默坐了一会, 等脸上的红潮下去了, 方缓缓走到院子里去。

二郎和宁安还在同鸽子玩耍,张妈妈笑眯眯地看她,宁晚也带着笑, 只是隐约有微微的怅然。

张妈妈笑着,把方才乞巧的香囊递给了谢如冰:“小姐,这可收好了,该给回礼的。”

谢如冰接过,不由得望向院墙,心中有些茫然。

张妈妈起身,对着二郎道:“好了,天色晚了,该睡了!”

二郎从床上跳下来,一面穿鞋子,一面对谢如冰道:“姐姐,明天请陆大哥来吃饭吗?他真是太好了!”

张妈妈笑了,道:“这是大人的事!不要多说!”说完,拉着二郎去睡觉了。

宁晚也带着宁安回房,临走前道:“香囊可收好了,乞巧节的东西,可灵验呢。”

人都散了,院子里静悄悄的,有蟋蟀虫鸣声,愈发显得夜的宁静。

谢如冰躺倒在竹床上,拿着自己乞巧用的香囊,有些出神。她针线活实在一般,这香囊也做得朴实无华,只是绣了个“冰”字,针脚有些粗糙。

谢如冰撇撇嘴,也不知陆安澜的香囊是从哪里来的,做得那么精致。

夜空漆黑,有星光点点,晚风徐徐吹着,叫她整个人也放松下来。她放下香囊,看着夜空,脑袋里空荡荡的,什么都不去想。

也不知过了多久,伴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宁晚温柔的声音传来:“怎的还不睡呢?”

“睡不着呢。”谢如冰身来,双手抱膝,坐在竹床之上,露出莹白小巧的脚丫子。她拍拍竹床的一侧,道:“坐。”

宁晚自入了谢府,为人温柔安静,做事细致,一手饭菜做得十分可口,又断文识字,谢如冰感觉自己真是得了宝贝,待宁晚也是十分客气。与其说是奴仆,不如说是伙伴。

宁晚也不同她客气,坐了下来,道:“陆大人也算有心了。”

谢如冰苦恼地道:“我才不想要他这份有心!明日我就把东西还给他去!”

宁晚冷眼旁观月余,看得明白,陆安澜与谢如冰之间,分明有情意。只不过陆安澜霸道,凡事命令惯了,而谢如冰又刚刚情窦初开,懵懵懂懂,大约从前有些误会,因此相处起来少不得磕磕碰碰。

可是,此刻,谢如冰说起陆安澜,语气之间都带着娇嗔的意味。当真是人在其中不自觉。

宁晚看着谢如冰,唇边带着一抹微笑,问道:“你讨厌陆安澜?”

谢如冰点头:“他真是太讨厌了!又霸道,又专横,颐气指使,唯我独尊,整天冷冰冰的!”

宁晚又问:“真是如此?怎的我见他一直在找机会同你见面和说话?你对他,还挺不客气的,他也不恼。”

谢如冰闻言一怔,回想起自孟津回来的种种,一时回答不上来。

若非宁晚说起,她自己都未曾注意。

她去年是很害怕他的,便是在去孟津前,她还想着大不了入陆府以色事人。可从孟津回来后,她一再打破了他设定的界限。直到现在,她不理睬他,他变着法子来同她说话。

这是怎么发生的?

谢如冰本就冰雪聪明,被宁晚一语点破,略一思索,就知道关键在何处。

正是因为陆安澜愿意冒着武德帝的猜忌,也带她去孟津,让她不知不觉地去试探陆安澜的底线。他对自己,究竟能容忍到各种程度。

而在孟津,明明他们都已同床共枕,陆安澜虽然态度算不得好,却终究也不曾强迫她,更给了她继续试探的决心。

她慢慢回过味来,看向宁晚。

宁晚仍是浅笑着:“所以你也觉得他有心吧?”

谢如冰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远处,道:“可是,他从前并不是如今这般喜怒无常。一会儿任由流言中伤你,一会儿又凑上来关心你。”

她分辨不出,陆安澜的有心,究竟是有几分。

宁晚见她双目中隐隐有泪光,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若是心里还念着他,可要想清楚了。”

谢如冰以为宁晚会如同张妈妈一样,劝自己珍惜。谁知宁晚叹了口气,道:“他身居高位,有心固然还是有心,可是究竟能分出多少心思来,这份心又能保持多久,谁又能知道呢?你若舍不得他,就得做好准备,有一日他为了功名权势,将这点心意践踏。更要做好准备,便是离开了他,也活得好好的。”

谢如冰愣住,不由得看向宁晚。

宁晚也不避讳:“我从前被人骗过。最开始都是有心的,最后大约剩下的却只有伤心。”

“是你的夫君欺骗你么?”谢如冰不由得问道。

宁晚自嘲地笑了笑,道:“是啊。他说这辈子只爱我一个,可是,一转头,就纳了妾室。”

谢如冰道:“你别难过……”

宁晚呼了一口气,道:“我早就不难过了!何况,他早已不在了!”她站起身来,道:“夜深了,快去睡吧!”

谢如冰也起身,缓步回房。

她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原来自己还心心念念想着陆安澜,还期待着他对自己可以如同曾经那般温柔体贴。她怀念着曾经光风霁月的翩翩少年。

她舍得放开他么?

谢如冰坐在梳妆台前,半晌,打开抽屉,取了那信笺来,又仔细看了几遍。

念及往日,她心头一酸,落下泪来。豆大的泪珠滴在信笺上,晕开了墨水。

却说院墙的另一侧,陆安澜看着炫灿的烟花,很是满意。不错,比石邈除夕里放的好太多了,华丽而持久。

再看信鸽飞回来,上头的信筒和香囊都不见了。

陆安澜抚着信鸽,坐在廊下,有些出神。

自孟津回来,事情越发偏离了他最初的计划。

小猫儿闹着要扮老虎,他就任由她折腾着。他本来只是为了迷惑武德帝而做出这种种举动,可如今却乐在其中。

也不知猫儿收到了自己的信,会不会脸红呢?过不了几日,定要叫她在自己怀里,说上一遍,欣赏她绯红娇羞的神情。

陆安澜自信,这大周没几个女子能抵挡他那样的一封信。深情款款,情有独钟。

然而,第二日午后,当他自信满满地站在谢府门前,赵思那憨小子义正言辞地道:“陆大人,我很是敬仰你!可是,小姐说了不见客。”

说罢,也不听他言语,径自“砰”地一声关了大门。

陆安澜微微顿住了。

身后跟着严聪傻眼。他手里抱着小白,是陆安澜想送给谢如冰的礼物。

昨晚那么绚烂的烟花,看起来白烧了。午叔知道了,不知该有多心痛!

不仅如此,连二郎学骑马之事都暂停了。

陆安澜的脸终究微微沉了下来,一言不发地回去了。严聪跟在身后,再一次连大气都不敢出,只希望陆大人忽视他。因为七夕这个点子,是他出的……

他回到府中,沉默不语,思索片刻后,终于想起再过几日就到了谢如冰之母的忌日。这是姜氏亡故后第三年,也是谢如冰除服出孝的时候。姜氏灵牌骨灰都在慈恩寺,谢氏姐弟必是要去的。

他也是昏了头,听了陆午和严聪的话,用了这些法子,只怕那小妇人更是要得寸进尺的。冷着一张小脸,将自己拒于千里之外。如今,少不得要捏住她的七寸,看她还敢不敢拒绝自己!

须得内刚外柔,叫她避无可避!

陆安澜猜得不错,谢如冰此刻正在烦恼。母亲忌日日近,可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办。前世她正是丧命于这一回的祭拜中。虽说崇华已经远嫁,然而她还是害怕。尤其是想到太子,她心里就不由得惴惴不安。

除服之日,乃是大祭,根据大周习俗,乃是要子女悉数到场才能作数。张妈妈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忌日所用的物品,谢如冰又不能与她说前世的遭遇,心中焦急不已。

恰在此时,陆安澜又来敲门。张妈妈困惑地对谢如冰道:“陆大人说,他可以解决你的燃眉之急,定叫我来传达。小姐您可有什么心事?此时难道不是事事顺利吗?”

谢如冰一听,缓缓地坐下了,有些沮丧地叫张妈妈让陆安澜进来。身处在漩涡之中,终究还是仰仗陆安澜的权势与力量。

陆安澜终于光明正大地进来了,心中暗暗唾弃自己前几日病急乱投医的表现。

迈进屋里,却见谢如冰耷拉着脑袋坐着,无精打采的。远不是他想象的扬着小脸蛋,不理睬人的模样。陆安澜放缓了声音,道:“此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切有我在,不必忧虑。”

第56章 忌日 ...

谢如冰微微抬眼, 瞥了一眼陆安澜,没有说话。

陆安澜坐下,问:“怎的这般无精打采?有我在, 你大可放心。”

谢如冰回想前世, 确实害怕, 想了想,虽然很没骨气,可是她这一世想好好地活着。于是,她道:“可不可以多安排些侍卫?”

陆安澜略觉得奇怪,问道:“这是怎么了?慈恩寺一贯甚是安全。”

谢如冰道:“我做梦, 总是梦到慈恩寺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这般说着, 到了最后, 声音都有些微微发颤, 话未说完,贝齿咬着红唇,唇上微微泛白,煞是可怜。

陆安澜许久未曾见过谢如冰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了, 一颗心登时酥软了, 道:“可是孩子气了,都是梦里的事情, 不必当真。你若是真的担心, 我多派些人就是了。”

有了陆安澜的安排,谢如冰底气足了些,也没那么忐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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