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1 / 1)

挽春无所谓道:“到底要等到你回来才能定罪, 因此只是关着, 也没受什么委屈。就是我得盯着戚博舟他们, 提防他们一不留神说漏嘴。”

戚绵抿唇笑了:“他倒是乖觉,没把我们的事供出来。你怎么跟他们说的?”

“他又不傻,”挽春眨了眨眼, “把你供出来, 他也落不着好。还不如等你回来,事情或许还有一丝转机。”

“欸,不过你是怎么使皇帝放了我们的?”挽春扫视她一眼, “你明明就是……”

女的呀。

戚绵这才想起来,挽春还不知道她私定终身的事儿呢,圣旨没下来,她也不好瞎说,因此只含糊道:“是太子为我说话了。”

挽春便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她,直把她看得心中发毛。

三日后圣旨下来,说是立戚家小姐、怀化将军义女为太子正妃,择吉日完婚。戚绵跪地接过圣旨,等传旨的宦官王腾走后,转头就碰上挽春灼灼的目光。

“师姐,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挽春皱着眉头,有一种被欺瞒的愤怒感。

戚绵连忙把自己与太子的关系解释了一通,言简意赅道:“他知道我所有的事,而且并不怪我。”

挽春神色复杂:“我知道我该为你高兴的,可是,可是你入宫了,我怎么办呢?”

她从小到大,都是跟戚绵一起长大的。从前她听从师父的话,后来戚绵决定摆脱师父,她也跟着了。戚绵离开的这些月,她也是为了戚绵留在这里,盯着戚博舟,防止他出什么幺蛾子。

“之前咱们说好了,你会离开东宫,我们开个医馆,你来给我帮忙的。”

挽春惆怅地盯着桌角的烛台出神。

戚绵一时怔住,想了想,她道:“你若是愿意,可以跟我一起入宫,若是不愿意……”

戚绵话还没说完,就见挽春皱皱眉头,说道:“我才不入宫呢!”

她瞪着戚绵,倒是自己先想通了:“你不跟我一起就算了,我自己开医馆去!到时候,宫里的日子又拘束又不自在,你可别羡慕我。”

她气呼呼的,倒是把戚绵逗笑了:“好。”

拘束,不自在吗?戚绵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比起与祁崇归分开,她好像什么都可以忍受了。

婚期最后被定在来年三月初九,储君大婚,当然不是小事,尽管礼部官员已经觉得很仓促了,皇帝与太子还是觉得这个时间太过漫长。

十二月中旬,怀化大将军周瞿率领大军回朝,次日便来接了戚绵,带她去将军府认祖归宗,为她上了族谱。

过完年后,宫里派了礼仪嬷嬷,来到戚府,教导戚绵宫中规矩。

祁崇归知道挽春不跟着戚绵入宫,想到以后她身边没有可用之人,便把含桃、白霜与从前来过戚府的程嬷嬷派来,让她们先在戚府伺候着,算是主仆之间彼此熟悉一下,等大婚时再跟着戚绵入宫。

戚绵在年前就卸了禁卫一职,现在又天天被拘在府里学规矩,说起来,已经好些日子都没有见到祁崇归了。

这日傍晚,戚绵在礼仪嬷嬷的目光下又走了一遍,对着屋子上首的椅子,屈膝作礼。

礼仪嬷嬷笑着点点头:“不错,今日就到这里吧。”

戚绵开心地转过头,正好看见门外背光站立的男人,正含笑注目着她。

屋内众人立即跪了一地。戚绵笑嘻嘻地走过去,刚练好的小碎步又忘了,几步便奔到他的身前,眼睛亮晶晶的:“你怎么来了?”

礼仪嬷嬷伏跪在地,轻咳一声,额角有些微汗,生怕太子怪罪她这些日子白教了。

祁崇归笑着执起她的手,握在掌心:“闲来无事,便来看看你。”

他扫视屋内众人:“都散了吧。”

礼仪嬷嬷悄悄松了口气,和屋内的仆婢们一同退下。

祁崇归打量她一身姑娘打扮,鹅黄的裙子,头上还插着别致的玉簪,娇娇俏俏的,一晃便让他花了眼。

他捏了捏她的手,温声说道:“你去换身衣服,我带你出去转转。”

戚绵低下头看看自己的衣裳:“要换成什么样的?”

祁崇归低下头,凑近了她的耳边,小声问她:“想不想骑马?”

戚绵一怔,连忙使劲点头。太想活动筋骨了,这么多日子被拘束着学规矩,走路要慢,吃饭要雅,坐姿要端庄,她已经要郁闷死了!

“你等着,我很快换好!”戚绵一转身回到内室,在箱子里扒拉自己曾经的男装,却看了半天都没找到。

“姑娘在找什么?”含桃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戚绵身后,探头问道。

戚绵扭头看见是她,便说:“我在找我的男装,是不是被你们收起来了?”

含桃走到另一个箱子旁,弯腰打开:“在这里。奴婢之前以为您不需要了,便先收起来了。”

含桃拿起一身男装,走到戚绵身边,帮她脱去身上的衫裙,戚绵很快换好。含桃又扶着她坐到梳妆台前,帮她重新把头发输成男子样式。

“姑娘这是要与殿下出门吗?”含桃轻声问道。

戚绵嗯了一声,把玩着拆下来的发簪,这也是祁崇归送她的。她眯眼想着事儿,没注意到镜子里的含桃垂下头,面上有些复杂的神情。

祁崇归带着她骑马行至西郊,在那边的靶场练了会儿箭。终于能活动筋骨,戚绵只觉身心舒畅。

仿佛是突然想起什么,祁崇归问她:“之前在演武场,你为什么拿箭指着我?”

戚绵刚把箭射出,愣了一下才想起去年中秋的事,她抬头望天,轻哼了一声:“自己想,不告诉你。”

祁崇归不由失笑,倒也没有追问,他从一边箭囊里拿出三支羽箭,走到戚绵的身后:“会三箭齐发么?”

“嗯?”

祁崇归从身后环住她,握住她拿弓的那只手,然后把三支羽箭交由她拿住,引着她的手,缓缓拉开了弓。

“看好了。”他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然后便引着戚绵松开了手。三支羽箭离弦射出,划破天空,齐齐地钉在了百步之外的箭靶上。

“绵绵,”他垂眸凝视着她的侧颜,“你看,我射术精湛,唯一一次失手,便是上一世在桃花谷中。你当真以为我对准的是你么?”

戚绵一怔,抿唇不语。

他叹了口气,温热的唇贴近了她的面颊,轻轻地蹭了蹭:“我怎么忍心杀你。”

你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啊。

二人离开靶场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祁崇归领着她到酒楼用了饭,然后才把她送到戚府。

“不喜欢学规矩,就不必学了。”祁崇归看着她道,“明日我会告诉皇后,让她把礼仪嬷嬷召回宫去。”

戚绵的心一下子雀跃起来,然而又有些忧心:“能行吗?”

“大婚时不出错就可以了。”祁崇归伸手摩挲着她的面儿,眸色沉沉,“以后你身为太子妃,除了父皇,没人能受得起你的礼。”

戚绵眨眨眼,下意识想说,那皇后呢?又转念一想,想到之前刺客的事,隐约明白祁崇归最近在忙什么,她便笑眯眯地点了点头:“那就太好了。”

祁崇归轻笑一声,拍拍她的脑袋:“回去吧。”

礼仪嬷嬷一走,戚绵便闲了下来。过了几日,她收到祁崇归让人给她送来的信。信上说让她去怀化将军府上住几天,趁着大婚前处好关系。

戚绵心里明白,他是真的想让怀化将军做她的靠山。而怀化将军府上,能与她这么个未来的太子妃扯上关系,想来也是求之不得的事。

次日一早,怀化将军夫人王氏果然登门。

王氏表明来意,拉住戚绵的手,笑得和蔼亲切:“你既然入了我家族谱,便是我周家的人。如今眼看着婚期在即,身边没个女性长辈帮衬怎么能行。今日老爷下朝后特意禀了太子,说是让我来把你接过去,小住一阵。你觉着可好?”

祁崇归提前跟她通过气,她怎么会拒绝。戚绵同样笑着,答应了王氏。然后让婢女们收拾了行装,又象征性地去戚博舟那里拜别一下,便上了周府的马车。

路上王氏一直拉着她说话,给她把周家的亲属关系又讲了一遍。这些戚绵在来周府认祖那天其实就听怀化将军介绍过了,但她记得不太清楚,王氏再为她说一遍,她心里还挺感激的。

周家人专门为她腾出一个院落,让她搬进去,都知道她的身份,府里众人对她也都客气。但这种客气中,到底是透着淡淡的疏离。王氏一有空就把她叫到身边,给她讲一些嫁人之后要注意的事,戚绵一一听了,经过几日,倒奇异般地与王氏生出些许情分来。

六日后,戚绵回府,挽春跑来接她。

戚绵轻飘飘瞅她一眼:“不是忙着开医馆么?”

挽春瞪她:“那也得陪你到成婚那天吧!”

这没良心的师姐。

她把含桃几人挥退,凑近了戚绵耳边,小声说道:“我发现戚博舟这几日有些不对劲。”

*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便到了三月,春意正浓。

按规矩成婚之前的一个月,二人不能见面,但戚绵无聊,哪里肯在府中老实待着。听说了东城来仪楼新来了个说书的,讲的是前朝皇室秘闻,甚是有趣儿,她便换好男装,叫上了挽春与含桃、白霜,雇一辆马车,往来仪楼去了。

二楼的隔间装饰得非常雅致,戚绵问店家要了茶水并几样小菜,优哉游哉地听着大堂里的人说书。

听到一半,戚绵晃了晃空荡荡的茶壶,叫含桃:“再去问店家要一壶茶。”

含桃应是,出门而去。

一场说书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直到黄昏,才听得那说书人惊堂木一拍:“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大堂内众人散去,戚绵打了个呵欠,刚想离开,却看见一边的白霜与含桃不知什么时候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她怔了怔,想唤醒二人,却也昏了似的,脑袋一晕,跟着趴在了桌上。

挽春吓了一跳,连忙去扶她,没站起来,下一刻身子也歪了下去。

半刻钟后。

含桃坐直身子。

她小心翼翼地查探了几人的呼吸,确定她们都晕了之后,便提起裙摆,跑出了挂着珠帘的隔间门。

又过了一会儿,进来了三个壮汉,一人扛起白霜,一人扛起挽春,剩下的一个,伸手就要去扛戚绵。

戚绵却在这个时候,蓦然睁开眼睛。

她伸手抓住男人的胳膊,用力一扭,只听一声哀嚎,接着便是骨头断裂的声音,戚绵没有给他丝毫喘息的机会,她弯腰拿起桌上的瓷壶,兜头朝男人砸了过去。

男人顿时头破血流,他晃了晃身子,轰然倒地。

扛着挽春与白霜的人慌了,连忙放下肩上的人,想要共同来对付戚绵。其中一个却突然也大叫一声。

挽春手里拿着一根银针,正正刺入男人胳膊的麻穴,男人陡然间失了力气,挽春顺势从他肩上下来,飞起一脚踹在男人的膝盖上。

好歹跟着戚绵这么长时间,也是学过两招的。

“啊!!!”含桃脸色煞白,惊叫一声,恐惧地退到墙角,“你们,你们不是都喝下了茶水吗?”

戚绵像是看智障一样看着她:“你不知道挽春是懂医的吗?她发觉你送来的茶水有问题,早就暗示过我了。”

刚刚扛着白霜的男人见状,暗道不妙,趁着戚绵不注意打算逃跑,迎面却撞上十几个官兵模样的人。

季明涵冷冷一笑,亮出了手中令牌:“光天化日之下行凶,都给我拿下!”

……

戚绵托腮坐在桌边,等了一会儿,等到祁崇归大步而来。

从窗边洒下来暖洋洋的金光,祁崇归向她伸出了手:“含桃这事是我疏忽,让你受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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