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有才这才明白,笑了起来,“放心吧!我会照顾好红烧肉的,不用担心!”
这个名字是什么时候被认可的?杜青臣叹了口气,也没有计较,苏冬已经进了后院,去看他的红烧肉有没有饿肚子,猪圈有没有打扫干净了。
杜青臣干脆去厨房逛了一圈,杜有才收拾的还不错,杜青臣挺满意的。杜有才见了杜青臣,干脆拿了账本给杜青臣报账。小饭馆是杜青臣交给他的,为了方便他算账,杜青臣还特意教导了他阿拉伯数字,不单是他,杜富贵和其他的伙计们也都学了些,不必学乘除,只会简单的加减算法就行,还算是比较好教的。
杜有才将账本递给杜青臣看,“老板,你看下,这是这几天的账本,看有没有什么问题。”杜有才笑着。
虽然杜青臣最近不大管小饭馆的事情了,但是杜有才也没有私自截留,暗自贪钱。一来,他深知杜青臣为人聪明,一般二般的根本骗不住他,杜有才的记账还是跟杜青臣学的,徒弟在师傅面前玩心眼,根本瞒不过。二来,杜有才自认自己深受杜青臣信任,大家又是同乡同族,若是为了点小钱撕破了脸面,他回家不得被他爹打死,再则,杜青臣生意越做越大,今天能交给他一个小饭馆,明日呢?他会不会像是杜富贵一样,做酒楼的主厨?甚至掌管一座酒楼?!
哪能为了点小钱就放弃大好前程呢!杜有才想的很明白,所以他才不贪图这个蝇头小利。
杜青臣仔细的看了账本,又问了些问题,杜有才都回答的很好,没有什么漏洞。
杜青臣点了点头,将账本还给杜有才,“挺好的,继续保持,以后说不准还有更大的饭馆交给你。”
杜青臣微笑着,他不在意手下人贪一点点小钱,只要不过分,要知道,水至清则无鱼,不过杜有才倒是真的没有贪钱,这让他既感慨乡下人的淳朴,又觉得这人聪明,还是挺满意的。
苏冬已经回来了,杜有才知道红烧肉是苏冬的心尖尖,自然照顾的妥妥当当的,才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让杜青臣觉得他办事不行。
杜青臣鼓励了几句,又细心的嘱咐了他好好练习刀工,杜有才答应之后,杜青臣才跟苏冬一同离开了饭馆,回了家。
家中,杜父已经将家里剩下的菜洗了切好,还拿了杜青臣新制的芝麻酱,因为苏冬花生过敏,所以杜家现在也没有花生了,至于辣椒油就更不用指望,全当菌汤锅了,杜父又砸了蒜泥放在一旁备用。杜青臣一进家门就开始下手切羊肉,全家除了杜如林,全都下手帮忙。
杜如林在一旁看着,也想要帮个忙什么的,却被杜父拒绝了。
杜如林只好去堂屋里看着炉火,鸳鸯锅已经咕嘟咕嘟的开始冒泡,杜如林赶紧拿了大葱姜片食茱萸之类的丢了进去,看着它们随着热水翻滚,上下不休。
杜青臣切了一盘肉之后,其他的菜已经洗好弄完了,杜青臣便道:“你们先去吃吧!我把剩下的切完就去。”
苏冬想说什么,杜青臣轻笑,“只有一把刀,你留下也帮不上忙,去屋里先吃吧!来,把这盘羊肉端过去,先放羊肉,这样汤比较有味道。”
苏冬只得点了头,跟杜父一同进了堂屋,开始吃火锅,堂屋内,很快热气腾腾,笑声满屋,杜青臣低着头在厨房里切肉,也不着急,一刀一刀的细心的切着,他好歹是个厨子,他嘱咐了杜有才要练刀工,又何尝不是跟他自己说的?不会的东西,学就是了!如刀工,如写字。
杜青臣也不怕慢,努力的把羊肉切薄,苏冬端了拌了芝麻酱的羊肉片过来,夹了一筷子喂给杜青臣,杜青臣下意识的张口接了,这才一愣,看向苏冬,苏冬呵呵笑着。
“你赶紧回去吧!我很快就切完了。”杜青臣道。
“没事,我吃着呢!”苏冬也不计较筷子刚刚杜青臣用过,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嗯,好吃!”
杜青臣嘴角微扬,也不赶他走了,自顾自的认真切了起来,苏冬一边喂着杜青臣,一边自己吃着,很快,碗里就没了,苏冬出去又捞了一小碗过来,这次还有蔬菜,照旧夹了喂给杜青臣。
杜青臣终于切完了羊肉,端了盘子去了堂屋,屋内,杜如林端着碗站起来叫了一声哥,原本一身的儒袍,此刻也衣衫不整,袖子撸起,衣领是歪的,杜青臣道:“去换了衣服再过来吃。”
杜如林低头看了眼自己,羞愧不已,连忙放下碗筷小跑进了屋子,换了平日在村子里穿的短打,这才出来继续吃饭。
“这些日子,你在省城还好吗?陶家对你如何?可受了什么委屈?”杜青臣坐下之后,拿起筷子开吃,顺便跟杜如林说话,一股脑的问了一堆问题。
“没有受委屈,陶太守一开始并没有在意我们几个,他只关心刘台,不过也是应当的,毕竟只有刘台是他好友的儿子,我们几个不过是顺带着的,陶太守不留意我们也是正常,不过我们吃穿都是跟刘台一样,仆人们也不捧高踩低,是陶二公子关照的缘故。”
杜青臣点点头,这样便好。
杜如林继续道:“我们就这么一起住在陶府里的一个院落里,一直到考完试,然后等放榜的日子,陶府举办了宴会,后来我们才知道,那是陶太守照旧例宴请童生跟秀才试的考官们,宴会上还要作诗斗文,最后还要念诵考中的名录。”
杜青臣眉头微皱,“那你会作诗吗?”不会作诗却要参加这种宴会,只怕是要丢面子的。
“不太会,不过邱友说我们不出声不惹事,当自己是个透明的就行了,再说了,旁人也不怎么搭理我们,所以也还好,不过到快结束的时候,刘台上去作诗了,还得了旁人的好评,一位主考官对刘台赞不绝口。”
“他会作诗?他不是比你还小些?”
“是啊!但是刘台是不一样的,他天赋卓绝,极爱诗词,因为他父亲就是夫子,所以开蒙很早,真论起来,他比我们所有人开蒙都早。原本邱友说了,我们不惹事不出头不吭声,可是刘台得了上好的诗词,实在是按耐不住,就去斗诗了,陶太守还夸他了,很是高兴。”
杜青臣点了点头,“应当的,刘台是陶太守友人之子,他出了风头,增加的是陶太守的面子,他自然高兴,不过邱友说的也极对,你们没有根基,比起那些官宦子弟只是贫寒百姓,这样的场所,便是有了好诗词,也不该冒头。”
“但是刘台就出头了啊!而且还得了名声,其实,我也能写……只是没有刘台的好罢了。”杜如林低下头去。
杜青臣神色冷了下来,“如林,你可知何为喧宾夺主?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那刘台也没事……”
“刘台是陶太守友人之子,他得了好处,同样也是陶太守的好处,他算是半只脚在他们那个圈子里,但若是你呢?若你当场作出好的诗词,得了众人夸赞,陶太守未必会有这么高兴,说不准还觉得你恃才傲物,得意轻狂。便是其他官宦子弟,莫名其妙被一个没有来历后台的贫寒小子压了一头,也未必所有人都会真心赞许。”
杜如林不吭声了,他觉得杜青臣说的有道理,是他想错了。
杜青臣见杜如林似是沉思,像是知道自己想岔了,又温声细细的掰碎了解释,“如林,你仔细想过这宴会的目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