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收回视线,再开口时多了几分暖意,是对着姜锦鱼的,“等会儿送你回去?”
姜锦鱼眨眨眼,没想明白,怎么顾衍突然就冒出来了?不过未婚夫这么眼巴巴的要送自己回去,稍稍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把顾瑶这事算在男人身上了,抿着嘴儿轻笑,点点头。
“那走吧。送你回去之前,带你去个地方。”顾衍没怎的避嫌,大大方方伸出手来。
两人亲密的姿态,终于把顾瑶给气跑了,临走前还不忘哭着道,“我要告诉我娘,你们都欺负我!”
等顾瑶跑远了,姜锦鱼抬眼一副看好戏的神色,“为难”道,“怎么办?未来小姑子被我气跑了,我要不要追上去哄一哄啊?万一等我进门了,婆婆小姑子联手给我穿小鞋怎么办?”
顾衍没吭声,大掌一张,将未婚妻的手握在掌中,软绵绵的,仿佛柔弱无骨似的,指尖嫩的跟葱段似的,又细又软,仿佛一用力,便要泛出水水的红。
“不用哄,我自会收拾她。”顾衍开口,神色轻松,仿佛压根没把顾瑶看在眼里。
实际上还真是,顾瑶这个脑子,姜锦鱼怎么想都觉得,一看就跟顾衍不是一个娘生的,蠢的可以。
像商云儿,蠢归蠢,多多少少还有点可爱,不算坏。可顾瑶,又蠢又坏,真是让人生不出一丝好感来。
若是没定亲前遇上顾瑶,姜锦鱼可能还会觉得,顾家这一家子太难搞了,谁做了顾家的媳妇,可真是倒霉到家了。可等定了亲了,她便开始护短了,做妹妹的这样嚣张,在家里岂不是要日日欺负做兄长的了?
平白“被欺负了”的顾衍,还不知道自家小姑娘心里在瞎琢磨什么,领着小姑娘往外走。
“去哪里啊?”姜锦鱼这时才想起来问了一句,抬眼认认真真看过去。
顾衍轻笑了下,抬眼望姜锦鱼身后一瞧,后头跟着的小桃就老老实实退开了,还不忘说一句,“奴婢去马车上等小姐。”
走了好远,心里才敢悄咪咪说一句,“顾公子可真是的,眼里除了小姐就没旁人了,刚才看过来那一眼,未免也太吓人了!”
见只剩下两人了,顾衍才含笑开口,“怕我拐了你卖了?”
姜锦鱼仰脸笑盈盈,“你才不敢,你若是敢,我爹爹和阿兄可不会放过你。”
“带你去咱们自家的铺子走走,认认脸,省得主子去了,他们还不知道。”顾衍说的自然不是顾家的铺子,而是他名下的铺子。
不去不知道,一去才真的有点惊讶,走了两三家铺子之后,姜锦鱼很认真的回头冲顾衍道,“你是怎么悄悄置办下这么些家业的?明明见你一直在念书啊?”
顾衍心情颇好,置办这些产业的时候,不过是顺手为之,避免日后为了点银钱,被胡氏牵制住手脚,再一个便是,顾家的银子,他不屑要去争。当时心下并无多大波动,此时被小姑娘这么认认真真的问,反而被取悦了。
甚至还有那么点庆幸,幸好当时置办了这些产业,否则哪能瞧见小姑娘这样佩服的眼神。
“不过是顺手为之罢了。”顾衍嘴上说的云淡风轻,不知心里有多愉悦。
“走吧,南街还有条胭脂铺。上月新进了些南货,本想让掌柜给送到你府上去的,今日这样巧,便一并带些回去。”
女子的钱,是最好赚,这一点从古至今都是如此,尤其是为了容色,更是大手笔。
因此胭脂铺的生意很是火热,不过他们一进门,掌柜立马就出来了,小心殷勤引着两人进了厢房。
木管事大约是顾衍手下几个管事里最不得用的,倒不是因为木管事这人有什么不好,而是因为他管的是胭脂铺,女儿家的东西,顾衍不大管,也很少过问胭脂铺的事情。
因此木管事铆足了劲儿,把胭脂铺经营得有声有色的,就为了在主子面前露个脸。
今日一见顾衍带着未婚妻来了,立马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都不经旁人的手,自己就乐颠颠儿的跑去把最新的南货给捧上来了。
然后也不等吩咐,特别有眼力见儿的退了出去。
铺子的学徒还纳闷,“掌柜的,少爷难得来,你咋不在他面前多露露脸呢?那些子南货,您倒是给里头那位姑娘介绍介绍啊!”
木掌柜回头笑,敲了敲学徒的脑袋,“蠢!你说你蠢不蠢,你以为少爷现在眼里还容得下旁人?你跟你媳妇在一块,乐意别人在旁边杵着?”
学徒红着脸摸脑袋,“嘿嘿,我还没媳妇呢……”
木掌柜:“好好干,等明年啊,让你娘给你娶个媳妇,来年生个大胖儿子,媳妇儿子热坑头,小日子过得多美!咱主子是个能耐人,念书又好,做生意也能耐,你呀,跟着我好好干,吃不了亏。”
厢房的隔音效果也就一般,木掌柜乐呵呵的,也就没想到这一茬,仍是让厢房里的两人从头听到了尾。
听到那句“你跟你媳妇在一块”,姜锦鱼没忍住,斜着眼睛瞪了一眼旁边满脸无辜的男人,可惜这眼神没什么威慑力。
顾衍倒是舒爽,被瞪了也不生气,还觉得木掌柜挺上道。
木掌柜也不知自己莫名其妙的,就了了一直以来的夙愿,入了顾衍的眼,还在乐呵呵的想着,要不要往里递个茶啥的。
不过,也幸好他忍住了,没往里送茶。
否则就能瞧见,他眼中无所不能的大少爷,低眉顺眼哄着小媳妇的模样。怕是要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从胭脂铺出来,便没有多逛了,按照先前约定好的,顾衍送姜锦鱼回家。
兴许是小桃回来说了,姜家人也没怎的着急,甚至来接人的都是姗姗来迟,似乎是想给小两口多说几句话的时间。
把人送回府里,顾衍这才自己回了顾家。
一进门,便见自己的书童侍书急急忙忙跑过来,满脸急色道,“少爷,正院那边正闹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周五下班,忍不住摸了一会儿鱼,所以更新稍微迟了一点点。
无所事事的状态真是太棒了(本社畜流下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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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狗咬狗
侍书着急忙慌的, 生怕正院又要折腾人,这大过年的, 闹腾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顾衍却不惧正院, 吩咐了侍书几句,等着正院上门来找。
他本就想收拾顾瑶,正院自个儿送上门来,岂不是更好?
约莫过了几刻钟中,火果然烧到顾衍身上了,顾忠青怒气冲冲来了,身后跟着哭哭啼啼的胡氏母女。
进门顾忠青便脸色铁青,“你妹妹不过是误用了你的一首诗而已, 你那未婚妻未免小家子气了些, 旁人家里都是姑嫂亲,你倒好, 娶了个这样小家子气的!娶妻不贤害三代!”
若是胡氏母女矛头指向他, 顾衍倒并不如何动怒, 习以为常的事情,可两母女倒好,直接把矛头指向了绵绵,顾衍如何能忍。
他轻挑眉头, 面上嘲讽,“我竟不知道,妹妹买通下人来偷盗兄长的东西,什么时候可以算作误用了?那敢情挺好, 那日我也误用误用父亲的官印,父亲看如何?”
顾忠青一句话给堵了回去,倒是胡氏立马跳了出来,垂泪道,“我知道大少爷不是我生的,从小跟我这个做继母的不亲近,可瑶儿是你亲妹妹啊,大少爷何必用上偷盗这样严重的罪名。瑶儿年幼,可她是无辜的,一切都是我不好,大少爷别迁怒瑶儿了,她到底是你的妹妹。至于姜姑娘,她不把我们母女当回事,我也认了,日后等她进了门,我便带着瑶儿在正院,绝不来碍大少爷和姜姑娘的眼。”
顾瑶是个蠢货,这时候倒是难得机灵,立马跟着哭了起来。
胡氏是顾忠青的继室,当时也是喜欢过的,才会抬进门。见母女俩个抱着哭,好不可怜凄惨的模样,再看长子冷淡的神色,顿时对母女俩升起了浓浓的保护欲。
对着顾衍劈头盖脸便是一顿训,“你这逆子!你母亲哪里对不起你了,你妹妹又哪里得罪你了,你什么时候成了这个样子了?!目无尊长!”
顾衍面无表情由着顾忠青闹,等他吼的没了力气,才拂了拂袖子,抬眼冲一边吓得面无血色的侍书吩咐,“把人带来。”
侍书哆哆嗦嗦去了外头,把人给带进来了。
进来的是个小厮,浑身发颤,进门就直接跪下了。
胡氏和顾瑶还一头雾水,顾瑶身边的大丫鬟却是脸都白了。
顾衍曲起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边不经意似的道,“这小厮是两年前进的我的院子,平日里只做些洒扫的活儿,偶尔会进我的书房。一月之前,与他同屋而住的小厮发现,全顺总是躲着他,还夜里出门与人私会,行迹十分可疑。小厮心生警惕,便去寻了管事,将全顺之事上报给了管事。”
顾衍的手一下下轻敲,声音不轻不重,可一下下都像砸在胡氏母女的心上一样,两人不由自主的跟着提起了心。
“管事把这事给说我了,我顺手查了查,父亲母亲可知我查出了什么?”顾衍抬眼,眼中薄凉之色,令顾忠青与胡氏心底发颤。
顾忠青不由得问了一句,“查出什么了?”
顾衍遥遥指了指跪着的全顺,随后抬眼看向顾瑶,“我的好妹妹,买通我屋里的下人,联手来偷我屋里的财物。十日之前管事已算出大概的数目,约莫二百金有余。”
一金十两,大周对偷盗之罪罚的很重,二百金足以进牢狱待个数年了,尤其是全顺还是仆人,盗窃主人财物,更是只会严惩,如何罚,还不是看顾衍一句话。
胡氏愣住,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替女儿辩解,而是脱口而出质问,“二百金?!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我不信!”
顾衍云淡风轻,“不过二百金而已,母亲想必不知道,我手里的东西,远不止这些。”
他不怕胡氏来算计他的私产,一是大周对私产很是保护,譬如女子的嫁妆,婆家未经允许随意动了,媳妇都是可以告上衙门的。二来他已被授官,胡氏奈何不了他,说句不好听的,如果做官什么好处都没有,天底下哪有那么多人抢着做官?
胡氏眼红得都要疯了,还是顾瑶拼命摇头,为自己辩解,“我没有,我不认识什么全顺!”
胡氏也才反应过来,帮着女儿说话,“分明是你自己御下不严,丢了财物也是活该,与我瑶儿有什么关系!”
不等顾衍开口,全顺已然闹了起来,膝行着朝顾瑶而去,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小姐,分明是您吩咐小的!小的不过是一仆人,就算私窃了财物,也无处花用,是您答应了小的,小的为你办事,你就为小的赎身。”
顾瑶矢口否认,“你少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你!”
全顺却也不是个傻的,他就是被银子迷了眼,所以才到如今的地步,如今他也算看明白了,他的生死捏在大少爷手里,要想留一条命,就得为大少爷办事。
他立马从怀里掏出了个帕子,双手奉上,“小姐,这是您身边大丫鬟贴身的帕子,若非她来吩咐我,这样私人的物件儿,小的从何处而得?”
顾瑶一口咬定,“是你偷的,要不就是芍药与你有私情,我怎么知道你二人有什么瓜葛!”
顾瑶一句话,竟是直接把伺候了多年的大丫鬟芍药给卖了。
芍药浑身发颤,直接跪了下来,在顾瑶一下子苍白的脸色里,磕着头道,“不是的,奴婢和全顺绝无私情!都是小姐吩咐的,小姐吩咐我和全顺搞好关系……”
还不等她继续说,全顺就立马抢过话头,“小姐本是让我偷大少爷弃之不用的诗,后来知道大少爷私产颇丰,便动了心思,让我盗窃财物。好些财物我都已经交给了小姐身边的芍药,还有部分还在我那里,我还没来得及交给小姐,就被管事抓住了!”
芍药一怔,和全顺眼神对视一瞬,咬咬牙,使劲磕头,“是,的确如全顺所言!全顺送来的财物,都在小姐的私库里。”
全顺心头大喜,本以为还要再费费劲儿,才能把小姐拉下马,没成想居然这样巧,芍药把赃物放在了小姐的私库里,误打误撞认证物证俱在。
芍药早同全顺有了私情,两人亦商量好了,等攒够了银子便赎身出去出府。顾瑶一开始的吩咐,的确是让全顺偷诗。可一旦小偷小摸,贼心贼胆就越来越大了,便开始偷盗财物。
结果过程出奇的顺利,全顺怕被发现,将赃物给了芍药,让芍药找个地方藏着,芍药哪里有地方藏,干脆藏到了小姐的私库里。
若不是方才被顾瑶卖了个彻底,芍药只怕还会挣扎不定,可眼下顾瑶完全不在乎她的死活,为了保全自己和全顺,索性一狠心,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顾瑶身上了。
反正小姐是主子,还有夫人老爷护着,和大少爷又是亲兄妹,不会有性命之忧。而她和全顺只是下人,自然要保住小命为重。
芍药和全顺将所有的事,都推给了顾瑶,说是顾瑶吩咐的,然后便一言不发,拼命磕头求饶。
顾瑶哪想到会被身边人反咬一口,当下嚎啕大哭,矢口否认,“不是我!不是我!你们这群狗奴才,居然合伙陷害我!”
然后满脸慌乱,拼命解释,“爹,娘,真的不是我!瑶儿没有!”
见狗咬狗差不多了,顾衍才不紧不慢开口,“我方才已经派人去请了族中长辈,太爷爷等人正在妹妹的私库外等着呢。清白与否,只要私库一开,自然清楚明了。”
顾瑶死命摇头。“我不去!我不要去!”
顾忠青也被事情的反转给弄懵了,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尤其是看到长子如此雷厉风行,心底更是下意识一颤。
顾瑶哭着喊着不去,可长辈都在私库外等着了,由不得她,更由不得胡氏。
无奈之下,胡氏还是带着顾瑶,去了顾瑶的私库。
婆子取了钥匙,在顾家长辈的见证下,私库大开,果真从角落里翻出个箱子,看上去十分简陋,可一打开,险些把众人的眼都亮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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