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镕哥哥,爵位的事儿,我打定主意了。”
“什么主意?”
“我会帮着你一起说服大哥哥,我不犹豫了。”
祝镕很高兴:“怎么突然想通了?”
可是扶意却奇怪地看着他:“你的眼睛怎红了?”
第473章 人生在世,谁不被说闲话
这一问,祝镕又想起与王爷的那番话,眼下他最想倾诉的人便是扶意,但这在宫里,可由不得他们。
这不还什么都没说,韵之就找出来,一本正经地嫌弃他们:“在宫里,可别卿卿我我的了。”
扶意推着她走开,回眸又看了眼丈夫,没能想到会是为了先帝,不免有些担心。
那之后,众人与闵王妃话别,因宫门外还有其他皇亲国戚等着进宫,祝家人不宜久留,彼此道了珍重后,早早退了出来。
巧的是,遇见太尉府的车马,见秦老夫人带着孙女下车,老太太主动上前寒暄问候。
更是把平理叫到跟前,对秦老夫人说:“皇后娘娘下旨,要他回国子监把书念完,我这儿给嫂嫂您保证,绝不再叫他犯浑拐了您的孙子。”
对方也是和善好相处的,秦老夫人乐呵呵地说:“是我那儿媳妇性子太弱,舍不得儿子,叫我说,历练历练才好呢。”
扶意留神看了眼秦家姑娘,眼眉秀丽、气质温婉,言谈举止大方又端庄。
姑娘更是细致礼貌,道别时,几乎将祝家每一个在场的人都照顾到,不忘和扶意颔首致意。
想来,当初祝承乾挑这孩子做儿媳妇,看重样貌出身,必定更看重品行和能耐,恐怕祝承乾本来的愿望,还是要给儿子选一位能当家作主,能取代大夫人的儿媳妇。
扶意自认为除了出身,一切都符合祝承乾的要求,错就错在,她是祝镕自己选的,也许祝镕娶谁都行,不论品貌才干或出身,但唯一不行的,就是他自己选。
此时,家人拥簇老太太上马车,晚辈们各自散了坐车,祝镕另有事务不能与家人同归,搀扶扶意上马车后,便道:“我回家用晚饭,你等我。”
“镕哥哥,早些回来。”扶意说,“我有话对你说。”
祝镕答应:“好,我也有话对你说。”
当一家人回到公爵府,平瑞早早等在了门外,原是午间与柔音争辩了几句,后来又见她来了家里不见回去,少不得担心。
回家后发现全家都进宫去,竟然把柔音也带上,他心里就觉得不踏实,此刻一见妻子,不由分说将她带到身边,板着脸对祖母说:“奶奶,我先走了。”
“站住。”平珞出声,走上前指了弟弟,“松开手,你把弟妹的手脖子都掐红了。”
平瑞低头一看,赶紧松开,柔音并不矫情扭捏,把手藏进了衣袖里。
“嫂嫂,我们走。”韵之上前来,搀扶过柔音,悄悄看了眼大哥,见平珞首肯,便立刻把人往家里带。
“柔音!”平瑞喊了一声。
“我去换了衣裳就来,这是扶意的衣裳,我……”柔音应了,可没等说完,就被韵之拉走了。
老太太看了眼孙儿,道:“跟我来,平珞平理你们都来,我有话说。”
扶意上前来搀扶祖母,到了内院后,她才退下,好让祖孙几个单独说话。
屋子里,平瑞向祖母跪下,磕头后说:“孙儿要带柔音离京,往后不能在您膝下尽孝,求奶奶不要记挂。”
老太太平静地说:“柔音想留下来,想留在这个家里,和嫂嫂们小姑子们孩子们在一起,你为什么不愿成全她?”
平瑞很是干脆地回答:“因为我爹和我娘,我不愿柔音受委屈,镕儿有没有告诉过你们,柔音是青.楼出身。但她卖艺不卖身,为了保全清白几乎丧命,可即便如此,在你们眼里,也是不洁之身,我不愿她多听半句闲话。”
平理在一旁,心中暗暗佩服,当初为了惹是生非,他曾去逛过花街柳巷,知道那地方女孩儿的命苦,二嫂嫂这般上乘姿色,若想要保全清白,只有死路一条。
老太太说:“所以,是你介意,而不是柔音?”
平瑞想要争辩,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平珞在一旁道:“人生在世,谁不被人念叨,且不说皇帝,就算是菩萨神仙,也有人指天叫嚣。被人说几句闲话,你就这么经不起?我看这家里在乎弟妹出身的,只有你,奶奶在乎吗,我在乎吗?你离京接母亲那些日子,柔音在家与谁相处都好,人人喜欢她,不然你以为,柔音贪图什么才要留下?”
平瑞语塞,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老太太再要开口,忽然传来瓜果的脆响,循声看来,只见平理抓着一只鸭梨,坐在边上大口啃起来。
第474章 祝家的新族长
平瑞正是一肚子火,见弟弟这么不正经,不禁恼道:“祝平理,你干什么呢?”
平理抬起头,才发现自己被祖母和哥哥们盯着,下意识地回答:“我在吃梨啊。”
他说着又抓了一颗梨,伸手递过来:“哥,你吃吗?”
自然,在被大哥二哥揍之前,平理赶紧正经起来,好好说道:“二哥,我做弟弟的没资格多嘴,但是我觉着,你自以为是为了二嫂好,实际上还是她在迁就你。公婆和媳妇之间的关系,又不是一个出身就能决定好坏,二伯和二伯母那性子,哪怕你娶个公主天仙回来,他们也不会变,你又何必纠结呢。“
这番话,听得老太太满心欢喜,见平珞走向弟弟,平理还哆嗦了一下,她要阻拦,却见平珞又抓了一颗梨给弟弟:“慢慢吃。”而后转身对平瑞说,“平理说的话,还不够你想明白吗,我要是没猜错,其实和柔音没关系,你是觉得离家出走又回来,没面子。”
平瑞急得站起来:“这有什么可丢脸的,我就是不想柔音受委屈,我接娘回来的路上,你知道她念了多少遍,都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惦记着要给我重新找一门亲事。”
平珞深知弟弟的个性,逼不得,便向祖母道:“奶奶,我怕是劝不住了,只能委屈弟妹跟瑞儿走。”
老太太见长孙递来眼色,心下会意,说:“是啊,强行将他们留下,回头过得不顺意,反成了我们的罪过,算了吧。”
平理吃着鸭梨问:“奶奶,这是二哥的事,您把我也叫来,还有别的事吧?”
老太太说:“袭爵一事,你们都商量好了吧。”
平珞道:“还没和瑞儿商量。”
他简单扼要地向弟弟说明后,便问,“你想袭爵吗?”
平瑞摇头:“就算我是老大,我也不干,瞧着风光,实则处处受制约,我可从没想过。”
老太太叹道:“你们一个个的,我是该高兴呢,还是着急,外人瞧着,祝家子孙都没出息,谁还不想争个上游?”
平瑞说:“我爹倒是有出息争,结果又怎么样呢?”
只见李嫂匆匆忙忙进来,说道:“老太太,二夫人去清秋阁找儿媳妇,和二小姐吵了起来,结果少夫人她……”
平瑞冲过来问:“柔音怎么样?”
李嫂说:“少夫人头晕的厉害,三少夫人已经派人找郎中了。”
平瑞红着眼睛对祖母道:“您看,这家我们就是留不得。”
他说罢就跑了出去,老太太命平理跟上,别让他二哥做傻事,平珞则搀扶着祖母,慢慢往清秋阁来。
因家中遭劫难,从主子到仆役伤病不少,家里备着两位郎中,都来给二少夫人把脉,老太太和平珞赶来时,二人正向二夫人和平瑞道贺,说是少夫人有喜了。
平瑞又高兴又紧张,不知如何是好,老太太见儿媳妇坐在边上,脸色苍白眼角挂着泪,见了自己慌忙站起来,解释着:“娘,我、我没动手,我也没说她,我一来,韵之就冲着我嚷嚷,我什么话都没说呢。”
初雪搀扶着婆婆,对祖母道:“这事儿,还真是韵之不好,母亲只是想来看看柔音,她还没见过柔音。柔音呢刚好在换衣裳,迟了些没赶出来,娘不过是嘀咕了一句,韵之那脾气就炸了。”
老太太问:“那丫头人呢?”
扶意从里屋出来,见过祖母和兄长们,满眼喜色:“二嫂嫂穿戴好了,说要给婶婶行礼。”
平瑞走上前,冷声道:“不必行礼了,我这就带她走。”
二夫人含泪道:“瑞儿,娘只是想来看看儿媳妇,我没有别的意思。你看现在她怀着孩子,娘家也没个人,你自己才二十多岁,能懂什么,你怎么照顾她?”
说着话,柔音已经出来了,换回了她自己的衣衫,一下见那么多人在,不免有些紧张,平瑞跑来她身边,抓了妻子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她,问:“没事吧?”
柔音却绕开他,看向婆婆,对平瑞说:“我们给母亲行个礼吧,父亲那儿你不乐意去,我也不强求,娘都来了,平瑞。”
平瑞无奈,唯有答应:“好,我听你的。”
扶意命香橼捧来垫子,初雪搀扶婆婆与祖母一并上座,看着小儿子和儿媳双双叩拜,儿媳腹中还怀了骨肉,二夫人用帕子捂着嘴,直掉眼泪。
老太太说:“好了别哭了,给孩子们说些什么,让他们起来吧,柔音怀着你的孙子呢。”
二夫人哽咽道:“娘,我以为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瑞儿……”
只见周妈妈走来,捧着一方盒子说:“老太太,夫人来,真不是找少夫人麻烦的,是想给儿媳妇送些首饰,您看。”
平珞站在一旁,四下看了看:“祝韵之呢?好好的事,就她瞎搀和。”
扶意笑道:“大家都怪她不好,她恼了,大哥哥,饶过她吧,一会儿我来说她。”
二夫人从周妈妈手里接过首饰盒,走来递给儿媳妇,又看了看平瑞,哭着说:“你爹那脾气,娘实在没法子,可是瑞儿,娘从来没说过不要你们,哪怕要离家,你们别走远好不好?”
平瑞看了眼母亲,搀扶柔音起来,说道:“回京的路上,您说,您念叨了几百遍,巴不得我一回京城,就给您换个儿媳妇。您当着奶奶的面说,是我胡编乱造吗?”
“就是,刚才一进门就摆婆婆的款儿,我嫂子换衣裳呢,你就说什么没教养让婆婆等,是不是你说来着?”韵之从门边露出个脑袋,义愤填膺,“娘,你自己觉得嘀咕几句没事儿,可别人听着就是烦,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凭什么老听你念叨,你把我们生下来,就图这个吗?”
平理见大哥要动怒,赶紧跑来拉着韵之就走。
到了院门外,韵之不肯走,还要回去争辩几句,平理拦着威胁道:“你别闹了,大哥真揍你,我可不帮你啊。”
韵之怒道:“凭什么,还不让人说理了,她就是来找茬的,现在猫哭耗子,倒成了我的错?”
平理说:“那是你亲娘啊,再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你管得了吗?”
韵之正要反驳,见闵延仕远远过来,心里一委屈,朝着丈夫飞奔而去。
闵延仕只是回来取东西,立时要走的,突然见韵之跑来,还扑进怀里就呜咽,吓得以为出了大事,待见了平理问清楚了,哭笑不得地说:“闯祸了吧。”
“他们都欺负我,连扶意都不帮我。”韵之说,“我为了谁嘛,我还不是心疼我嫂子。”
只见香橼出门来,见二姑爷也回来了,笑着说:“刚好呢,老太太请二小姐回去,四哥儿您也别走,老太太有话说。”
平理好不耐烦:“婆婆妈妈的,烦死个人。”还不忘警告韵之,“你可别再多嘴了,回头又吵起来,烦不烦,没完没了的。”
闵延仕干咳了一声,平理笑了笑,大步往前走去。
韵之见自己有丈夫护着,这才高兴了,但闵延仕也不忘叮嘱:“我们不要多嘴,只会越帮越忙,我还有公务立时要走,不能拖延太久。”
韵之连连点头:“你在我就安心了,他们一个都不帮我。”
清秋阁里,主子下人乌泱泱站了一屋子,二夫人已经坐回边上,只有老太太在上首坐着。
众人见韵之带着闵延仕回来,自然也不会再怎么责备她,韵之躲在丈夫身后,越发有恃无恐。
“奶奶,母亲,我立时要走,还有公务。”闵延仕行礼道,“韵之性子急些,回头我会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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