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节(1 / 1)

盛世书香 阿琐 3663 字 25天前

扶意的笑容渐渐消失,四下看了眼,再看平理满脸的沉重,她知道,祝镕没能脱身,他还没回来。

“对不起,我没等到他,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平理说,“我该去找他的,可我不能耽误战事。”

“我都知道。”扶意说,“别担心我,我没事。”

“扶意,不,嫂嫂……”

“平理,你哥那么聪明,他给皇帝当了好几年的密探,总是神出鬼没的,家里人都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吧,连你大伯父和我都不知道。”扶意说,“他一定有本事脱身,我们要相信他。”

平理说:“明日我是后援,但只要我能上前线,我一定去找我哥,一定把他带回来。”

扶意颔首:“你自己也是,好好的去,好好的回来,平理,一切要听从军令,不得擅自行动,哪怕你哥……”

平理猛地摇头,他知道扶意要说什么,斩钉截铁地说:“我一定把我哥带回来!”

扶意努力笑着答应:“我等你的好消息,等你们兄弟回来。”

此时涵之得到消息,也正往这里走,远远看见叔嫂二人的模样,涵之又停下了脚步,转身遇见赶来的尧年,便拦下道:“我们不必过去了,扶意她一个人可以。”

这一边,扶意别过平理,转身回营帐,帘子在身后放下,她便是腿下一软,但为了护着腹中的孩子,没让自己摔倒,艰难地走到榻边,稳稳地坐下来。

“镕哥哥……”扶意一手抓紧衣领,仿佛不按着,心脏就会跳出咽喉,“我等你回来,镕哥哥。”

第432章 没有消息,也是好消息

那一晚,扶意彻夜未眠,天未亮时,整个军营颤动起来,冲天号角震撼人心,今日是王爷率军第一次正式对雍罗赞西联军发起进攻,腊月二十八,百姓家贴窗花扫楼房的日子。

扶意站在营帐门里看,营外大军出发,营中井然有序,站岗放哨没有丝毫松懈,她不自觉地挺起背脊,更自以为挺起的是大齐的脊梁,和这里的每一个将士一样。

“夫人,您有什么吩咐吗?”门外的士兵看见扶意,赶来询问,“若要什么东西,只管吩咐小的。”

扶意忙摇头:“我自己能应付,多谢。”

那之后简单的洗漱过,扶意便来找大姐姐,涵之正和婆婆闵王妃在一起,尧年郡主则一早跟着大部队打仗去了。

扶意许久没见闵王妃,再见面,察觉到娘娘憔悴不少,她听大姐姐提过,王妃娘娘亲眼见到丈夫断臂后,崩溃大哭,好几日后方缓过来。

原先只是听这么一说,现在亲眼见到王妃娘娘,扶意心中暗暗替宫里那位贵妃捏把汗。

作为五年前怂恿皇帝杀亲弟弟的人之一,怕是凶多吉少,以闵王妃的性情,待有一日逼宫夺权,贵妃必然要成刀下魂,她一定会为了王爷和世子报仇。

此刻,涵之送扶意回营帐,提起今日大战,胜亲王要逼敌军后退边境二十里地,今晚若初战告捷,后续还要再坚持两三天,大概年三十晚上,才能完全胜利。

扶意犹豫再三,还是向大姐姐提出了自己的恳求,打胜仗后若还是找不到祝镕,可不可以带上她一起去前线打扫战场,自然,她是为了去找自己的丈夫。

涵之说:“有任何消息,我都会告诉你,不论是镕儿沦为人质,还是其他行踪,但若没有任何消息,带你去也毫无意义,难道你要在死人堆里翻?镕儿不会在那里,他若不是被威胁囚禁,绝不会让自己轻易死去。”

“我知道,可是……”扶意垂下眼帘,她知道,她不能给大家添乱。

“好吧。”涵之到底心软,更何况那是自己的弟弟,“姐姐带你去,可你看你眼圈发青浮肿,一晚上没睡了吧,照顾好自己,倘若大捷后你身体不好,我也不会答应。”

扶意连连点头,回到营帐便逼着自己躺下补眠,直到这日下午,涵之再见她,果然气色要好多了。

为了分散扶意的心思,涵之带着她去探访当地百姓,而扶意本就来自边城纪州,深知一方国门之重,对于平西府将来的重建,有着许多建议和想法。

三百年前,太祖建平西府,这里曾和纪州一样丰饶繁华,如今遭皇帝抛弃,只剩下满目疮痍、断壁残垣,想要百姓们在这片土地上重新站起来,至少十年光阴。

涵之说:“将来再创女学,就要让这里的孩子们先念上书,扶意,你的心愿,姐姐一直记着,而我更需要你的辅佐。”

扶意深知大姐姐的心意,一则是信任她器重她,再则,便是怕祝镕若有变故,她不能独活。

至少现在,扶意绝没有要死的心,她不愿去想象那份惨烈和悲痛,不愿意。

看着暂居避难所的百姓们,热热闹闹地准备着过年,一切充满着希望,涵之又道:“不过眼下打了胜仗后,我最想做的事,是回京城救家人,祖母一生高贵骄傲,我不愿她受任何折辱。”

“皇帝必定会用她们来做人质。”扶意说,“到时候,能不能先派人潜入京城,救一个是一个。”

涵之道:“这是自然。”

扶意说:“最熟悉京城关防的,是您的弟弟,到时候他一定会救出家人。”

可祝镕能否平安归来,眼下谁也不知道,涵之拍了拍扶意的肩膀,想要安抚她,刚好看见士兵策马而来。

此刻暮色已晚,算着时辰,前线该有战报传来。

“世子妃,王爷世子首战告捷,联军后退十里地!”士兵下马,喘着气禀告道,“王妃娘娘请世子妃速速回营。”

扶意和涵之听到捷报,喜不自禁,立刻命马车前来,登车回营。

回到营中,扶意听说了详细的战况,赞西雍罗因遭离间,导致兵力涣散,再加上我方突袭,打了个措手不及,大齐兵马可谓横扫千军、所向披靡。

闵王妃细思量后,吩咐:“即刻飞鸽传信,将捷报送回京城,我可不愿让他们过个好年。”

将士领命退下,闵王妃又对涵之说:“雍罗此番助阵赞西,送来雍罗火炮五台,是你父王最忌惮的事之一,也是我最担心的。”

涵之见扶意不明白,便向她解释雍罗的强大,绝非大齐可小觑。

他们擅长制造兵器火炮,雍罗国再往西,那些大大小小的国家,无不战败在雍罗的炮火之下。

扶意问:“我大齐的军.火呢?”

涵之说道:“当今继位后,严禁各地驻军自行制造新武器,但朝廷火器却又十年不曾改进,皇帝虽有他的一套治国之道,但军力才是一国之本。雍罗为何不敢灭赞西打我大齐,是过去三百年里,他们一直没有胜算,但等了这十年,再加上昏君无道,他们自然是认为时机到了。”

扶意叹:“当今于国,究竟有何功劳,仅仅是开科取士、广纳贤才就足够了吗?”

闵王妃道:“他还搞出了什么明莲教,那邪.教的教宗是什么,我们离京前后,在京城制造.恐.慌,用的就是明莲教的法子,说狠吧,也就是故弄玄虚,我甚至查不到他们的教.宗。”

扶意说:“如今看来,仅仅为了敛财,或许过去十几年里,也是皇帝在全国各地的眼线,想必只是创了个名目,连正经干什么,他也没想好。”

闵王妃很是不屑:“之后再见面,问问他便是。”

正说着话,营帐外传来急促的动静,有士兵闯进来说:“娘娘,郡主受伤,被王爷送回来了。”

众人大惊,王妃和涵之径直冲了出去,待扶意见尧年被送进来,已昏睡在担架上不省人事,一边胳膊包扎得严严实实,还是有嫣红的血透出来。

“怎么会这样?”闵王妃问,“她去冲锋打前阵了吗?”

士兵低头不敢应答,可见是被说中了,又因郡主要换衣裳,他们很快便退下。

在母亲和嫂嫂的照顾下,尧年换了干净衣裳,在榻上睡得踏实了些,扶意自己有着身孕,即便有心想在一旁照顾,还是被王妃和涵之劝退。

如是,直到第二天早晨,扶意再来探望,郡主已经清醒,大姐姐正在喂她喝粥。

不久后,涵之离去,只剩下扶意在身旁。

尧年对自己的伤满不在乎,冲着她笑:“一醒来就被我娘骂,还被嫂嫂责备,你就别苦着脸了,赶紧笑一个给我看。”

扶意摇头:“我可笑不出来。”

尧年不高兴:“我命令你笑,也不成吗?”

扶意急道:“郡主,您若有三长两短,开疆怎么办?”

尧年眼神一晃,避开了扶意的目光:“和他不相干。”

扶意说:“难道郡主真的相信,开疆背叛了您,选择忠于皇帝?”

尧年故作轻松:“为何总提起他,我在这里冲锋陷阵,为的是大齐,是百姓。”

扶意严肃地说:“不先自保,如何保国,如此战况下,您把自己弄成这样,就是不自量力。”

尧年虎着脸:“行了,你们一个个轮着来训斥我,怎么就不歌功颂德,赞美我的大无畏。”

扶意说:“不敢训斥郡主,只是实话实说,我并不认为牺牲,才是实现价值的途径。”

这话没得反驳,尧年软下来:“行行行,我错了,我错了行不行?”

扶意又心疼又难过,问:“疼得厉害吗?”

尧年摇头:“顾不上疼,我好歹杀了几个雍罗人呢,心里高兴,就是可惜……”

扶意问:“什么?”

尧年抿了抿唇说:“没发现祝镕的踪迹。”

扶意心口一紧,自我安慰道:“没有消息,也是好消息,我相信他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不得不隐匿起来。”

尧年说:“今日一战,更为重要,雍罗的火炮要上来了,十里地外的地形,我军不熟悉,而父王的目的,绝不是僵持在那里,一定要逼他们再后退十里。”

扶意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了拳头,忽然一个激灵,问:“雍罗的火炮,不在前线?”

尧年点头:“父王判断,他们原是打算用火炮打赞西,并没打算在这里恋战,只要发现我大齐不堪一击,他们立刻就会改变策略。”

第433章 你的儿子死了

扶意心里有个念头冒出来,昨夜大姐姐已经确认过,前天夜里传说赞西人抓了我朝的细作,实际并没有这么一件事,说白了便是谁也没有祝镕的行踪,赞西雍罗恐怕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你想什么呢?”尧年担心她,说道,“别胡思乱想,祝镕的身手那么好,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扶意已经有了希望,脸色也红润起来:“我大概知道,他做什么去了。”

这下换做尧年一脸茫然:“做什么去了?”

扶意说:“等今晚的战报,就能证明我猜得对不对,就是盼着别叫人发现,能全身而退。”

这一日,前线再战的胜败尚未传回大营,昨夜闵王妃发去京城的飞鸽传书,已经到了皇帝眼前。

不同的是,并非皇帝获知后昭告天下,而是这消息先散入了京城,经百姓们欢呼雀跃、众口相传后,才传到了皇帝的耳中。

消息来源不明,真假难辨,嘉盛帝撑着最后一口气,然时光飞逝,午夜子时一过,迎来了大齐嘉盛十年的最后一天,他收到了密探传来的消息。

雍罗与赞西联盟被瓦解,弟弟率主力军猛攻,初战告捷,逼退敌军境外十里地,并要乘胜再追击十里,最终的结果,很可能是要将边境线重新划定。

“雍罗的火炮呢?”嘉盛帝捧着密函,自言自语,“朕给你们买的火……”

就在此刻,尧年和扶意收到了再战告捷的喜讯,闵王妃并不得意,反而很担心大军中计遭埋伏,担心雍罗国威猛无比的火炮,就等在十里地后瞄准大齐军队。

“娘娘不必担心!”满身硝烟尘土的士兵,顾不得顶风归来吹干皴裂的双唇正滴血,兴奋地说着,“我军步步紧逼,他们一路溃逃转攻为守,雍罗人搬出了大火炮来对着我们。王爷派了一对先锋从边路强攻,再派大批人马做诱饵扰乱他们的视线,谁知那火炮,一台台都是蔫儿的,五台里哑巴了四台,还有一台自己炸了,把他们炸了大坑。”

尧年哈哈大笑,牵动了伤口,被闵王妃责备,又冷静地细问其他事,那士兵禀告道:“雍罗整个炮营四百多人,除去逃走的炸死的,我们擒获了二百零三个活口,眼下好吃好喝地供着,等着拿他们的性命和雍罗国主谈判呢。”

尧年见扶意在一旁不说话,便问:“可有祝镕的消息?”

那士兵摇头:“末将不曾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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