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1 / 1)

谢昀垂眸瞥她,轻声嗤,这个小东西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是么。”谢昀语调凉飕飕。

他慵懒一笑,露出森森白牙,“那我应当满足晏晏的臆想。”

嬴晏:“……”

嬴晏弯眸一笑,伸手挡了谢昀的动作,软声说:“二爷,你先脱。”

她卷翘的眼睫被水汽晕湿了,莹白的小脸微染红意,桃花眼分外潋滟勾人,被蒸腾的雾气氤氲出一抹楚楚可怜。

如此温声软语的模样,着实让人无法拒绝。

谢昀太了解嬴晏的神情和小动作了,意味深长瞥她一眼,若有所思。

谢昀轻倚玉壁,神态懒散,颔首,“成。”

嬴晏趁他去放衣服的功夫,慢吞吞地扯了扯了脑后青丝,轻声道:“二爷,我上去拿个簪子挽发,免得头发湿了。”

说罢,她便自顾自地,以最快地速度爬上岸。

感受到水波晃荡,谢昀缓缓转身,盯着女子纤细背影,声音凉凉幽森:“站住。”

嬴晏脊背一僵,下意识地伸手拽紧了衣领,不仅没转身,腿上动作也不停,反而更快了。

“二爷,这温泉水热,我身子难受,上去凉快一下。”

一瞬的功夫,脱口而出编了两个理由。

嬴晏目光落在不远处殿门,只要她动作快点,夺门而出,喊来素秋和云桃等人,她就不信那厮还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无耻到拖她下水泡温泉。

在这些无伤大雅的小事情上,谢昀一向对她包容,嬴晏倒是无甚惧怕。

谢昀迈着长腿朝她走去,动作十分地快,不多时便拦了嬴晏的路。

他半敞的衣袍在水中散开,微湿的头发贴在俊脸上,埋在雾气中稍显阴谲诡异。

谢昀掐着她腰肢转过了身,笑得意味不明,“头发已经湿了,一会儿绞干就是。”

嬴晏有点惊慌,“二爷……”

谢昀眸子里的笑不达眼底,指尖划过她湿透的发丝,贴心地别到耳后,竟带了点诡异的冰凉感,又道:“热么。把衣服脱了,不就凉快了。”

随着话音落下,浸在温热池水中的嬴晏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

嬴晏神情为难,顿了顿,小声提醒, “二爷,我们还没成婚,这样不妥。”

“不妥?”

谢昀捏在腰肢上的手掌紧了几分,手劲儿稍重,正好压在陈文遇留下的瘀痕上,疼得嬴晏忍不住咬了下唇瓣。

娇软的身躯隔着湿透了的衣服,紧紧贴着他胸膛,谢昀居高临下,神色清明。

蒸腾的暖气卷来幽凉声音,骤然入耳,“你在瞒我什么?”

飘忽的声音回荡在空荡殿室,搅得人心底发毛,嬴晏呼吸微紧,捏紧了指尖。

她垂下眼眸,“没瞒什么。”

谢昀眼神似嘲,轻笑:“是么?”

嬴晏半真半假地面羞耳红,声色尽量平静,“二爷莫要强迫我脱衣衫。”

谢昀僵硬了一瞬,气极反笑,“强迫?”

嬴晏不言,只神情羞窘地低头。

谢昀虽然轻挑,但心性高傲,定然不屑强迫二字。往日她虽然羞恼他轻挑,但不轻不重的语气,落在谢昀眼中便是半推半就般的调情。

嬴晏知道此举会惹谢昀动怒,但权衡利弊一番,只能两害相较取其轻,事后再言转圜。

谢昀盯着她纤细优美的脖颈,还有那水雾朦胧的干净眼眸,神色晦暗不明。

她这样一副神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做什么惨绝人寰、天人共愤的恶行。

谢昀冷笑一声,终于松手,似是轻嘲,“出去。”

感受到禁锢在腰间的手松开,嬴晏松了一口气,当即转身就走,片刻也不留。

然而走了没几步,她就被一股力道重新拽了回去。

谢昀压着她后腰,阴沉的神色咬牙切齿,“很好,愈发长本事了,故意激怒我是么?”

嬴晏:“……”

她强做镇定,“没有。”

谢昀嗤笑,掰着她下巴扬起,两人四目相对。

他幽黑惑人的眼眸里仿佛绕了一层雾,光色愈发黑而浓。

“我告诫过你,莫对我言假话。”谢昀淡声,耐心又问了一遍,“在瞒我什么?”

湿透了的衣衫贴在身上着实不好受,又是这样热气缭绕,闷闷地叫人喘不过来气。

而谢昀周身压抑的气势铺天盖地而来,她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哪怕心性再强,也渐渐遭受不住。

嬴晏咬唇,终于泄气,“是有事在瞒你……”

谢昀神色稍霁,周身恐怖压迫的气息也稍敛。

静悄的殿室内,嬴晏犹豫半响,终于缓缓伸手,脱下了上衣。

直到上身只剩一件鹅黄色的心衣,露出的雪白的肩颈胸口和小臂,肌肤如玉,只是上面有青紫的瘀痕,虽然已经淡了不少,仍然碍眼至极。

有些是挣扎时撞的,有些是被陈文遇的手指捏的。

谢昀瞳孔一缩,有那么一瞬间,脑海一片空白。

这些痕迹太暧昧,很难不叫人浮想联翩。

谢昀眉眼阴鸷,“陈文遇弄的?”

嬴晏神色难堪,“……是。”

随着话音落下,谢昀捏着她的手腕,不自觉得用力,终于明悟了白云观那晚,嬴晏为何一见着陈文遇,便浑身僵硬。

原来不是被屋门炸裂吓得,而是被陈文遇吓得。

嬴晏看得心惊胆战,她知晓谢昀不止是误会了,还动怒了。

“二爷,”嬴晏轻软的声音糯糯而急切,连忙解释:“你听我解释……”

话未说话,谢昀已经转过身,毫不犹豫的离去。

谢昀周身的气势阴沉而恐怖,夹着滔天怒意。

嬴晏怔在原地。

昏暗的殿室内,谢昀舌尖抵了抵后牙,眼神森森冷笑,不去将陈文遇千刀万剐,实在难解他心头之恨。

陈文遇那个混账东西竟然敢如此欺辱他捧在心尖上的宝贝!

谢昀伸手提了雁翅刀,却在碰到冰凉刀柄的一瞬,蓦地回神。嬴晏。他的晏晏。

应当先安慰晏晏才是。谢昀无甚情绪起伏的眉眼染上懊恼,慌忙转身。

果不其然,一回头,谢昀便瞧见嬴晏孤零零地站在温池里。她的衣衫尽湿,紧紧地贴着单薄纤瘦的身躯,微湿的发丝贴在脸颊,十分狼狈。

原本潋滟清亮的眼神,仿佛一瞬暗淡了下去。

嬴晏站在水池里,明明是温热的感觉,却觉得周身寒凉。

她垂眸,盖下了眼底的失望,缓缓抬了手腕,轻按在胸口,似乎觉得那里有点揪着疼。果然两人之间还是生了一根刺吗?不过早就应该预料到了不是吗?

嬴晏慢慢整理着情绪,压下那些不应该腾起的心思。

她轻叹一口气,看来这对相敬如宾的夫妻,做不成了。

恰在此时,一双微凉的手掌攀上她的脊背,嬴晏怔然抬头,只见谢昀去而复返。

“你……”

他手指抵在她柔软唇瓣,而后珍视般把她纤细身躯按在怀里。

谢昀微微低头,温柔地亲她红唇,极尽缠绵,将嬴晏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吞进了腹里。

熟悉的薄荷香,带着十二分的炙热,慢慢卷入胸腔。

嬴晏睫羽颤抖,微抬眼帘,撞入他的眼眸。

那双原本淡漠的眼里,此时情绪十分复杂,除了那些她曾见到过的情愫,还有安慰与珍视夹杂在其中,甚至还有……愧疚。

安慰和愧疚吗?嬴晏心尖微颤,似乎明白了谢昀是什么意思。

她的心房仿佛被狠狠撞了一下,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跳动。

在缠绵撕咬中,嬴晏的身子逐渐瘫软,仿佛化成一滩水,与水波荡漾的温泉融为一体。

她忍不住在嗓里低喃:谢昀……

不知过了过久,嬴晏晕晕乎乎的被谢昀抱上了池边软榻,耳边传来一道低声微凉的嗓音:“晏晏,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怪我。”

谢昀把她揽在怀里,一边亲她,一边轻声哄着:“晏晏,忘记白云观里发生的事情。”

怪他什么?忘记什么?

嬴晏终于缓缓回神儿,意识到了谢昀不仅误会了,还在心疼安慰她。

嬴晏朱唇轻启,娓娓道:“二爷,不是你想得那样。”

一边说着,她一边伸手掀开鹅黄色的心衣,露出腹部上的那明显的青紫指痕,“在去白云观的路上,陈文遇突然神智不清,动手伤我,我身上的痕迹……”

嬴晏顿了顿,有些难以启齿,“不是我和你那样留下的。”

然而谢昀阴沉的脸色并没有好转,他冰凉手指落在她腹部摩挲。

那里的痕迹触目惊心,即便已经淡了不少,也能想象当时陈文遇用了多大力气。

仿佛再重一点,便能将人掐腰斩断。

嬴晏到底还是有点羞赧,说起与谢昀那样,便耳尖微红。

她深呼吸一口气,敛了异样情绪,又继续说:“陈公公当时从后面压着我肩膀,另只手压在了我腹部,肩膀上和手臂上的痕迹都是那时候留下的,腿上的痕迹是挣扎时踹翻了马车里的小桌,磕碰的。”

她每说一句话,谢昀的俊脸便阴沉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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