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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神奇的是,喝了米粥的之后,她的精神真的好多了,她躺在双床,出声问的第一句话便是,“皇城那边有消息吗?”

伺候她喝粥的婢女,就是给她易容的那一个,看上去特别的稳重是这群婢女中的领头人,整个人干脆锋利得像是一把开了刃的刀。

只有在对着银霜月的时候,才会露出臣服恭顺的表情,她给银霜月擦脸的动作温柔无比,可她那双手却不是寻常婢女的娇柔软腻,几乎各个指节都布满老茧,难以想象这般轻柔的动作是出自她手。

片刻后她轻声回复道,“二小姐莫要操心,公子在将分别当晚便交代,今后皇城中的事情,都与二小姐无关,二小姐无需打听,奴婢们也不会提及,您现在是多年顽疾一朝大愈的王家二小姐。”

银霜月听了之后,闭上了眼睛,她知道银冬对她依赖又腻歪,渴求不得就寻死觅活,却从未曾想,他绝情起来,是如此地不留余地。

可她又如何能就这样安心地待在这里,真的做她的王家二小姐?

不过银霜月知道,在这婢女的口中是问不出什么的,且她现如今确实虚弱得很,真的知道了什么,怕是只会令她病情加重,她只管闭上眼,先定下心休息。

银霜月却没曾想,这一修养,就整整修养了一个月,她已经活蹦乱跳的时候,还未能打听出关于皇城中一星半点的消息。

她甚至连这王家府邸都未能出去过,银霜月向来善于隐匿和脱身,却尝试了各种各样的办法,都未能脱身,她知道银冬必然是留了很多的人保护她,却真的周旋了十几天才惊心地发现,银冬怕是将所有人都给了她,王家内外,就像是被结界隔绝在外,天罗地网不为囚禁,只为保护。

银霜月粗略估算,这些天她碰到的阻止她出门的,身形面孔未曾重复的,竟有百余人。

全都是飞檐走壁如吃饭喝水的高手,是银冬身边最精锐的贴身护卫。

可是……银霜月不禁想,这样的高手培养一个要耗费多少年,他身边一共又能有多少人,全都给了她,他又怎么办?

如此密不透风连她都逃不出的天罗地网,到底是真的为了保护她的安全,还是……为了不让她接触外界,杜绝她知道皇城中的消息?

冬儿他……是不是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银霜月:我憋屈,真的,早知道会出现这种谣言,我还不如……

银冬:还不如什么?(⊙o⊙)

第53章 “小姐,不可啊……”

贴身伺候银霜月的奴婢面冷心更冷, 银霜月试图在她身上下功夫但是她态度恭敬温和, 却对她关于银冬的问话三缄其口, 银霜月又尝试吓唬也没用, 实在是无任何办法了。

银霜月闹腾了一个月左右, 尝试了各种办法都出不去之后, 突然间就安静了下来,她院子里面的人全都是随身携带,王家院子里面的人, 没有一个近银霜月的身, 不知道是被她身边的人交代了还是被王家老爷交代了, 躲着银霜月都像是躲瘟神似的,恨不能看到影子就溜,实在溜不了的,就五体投地问什么都筛糠说话。

银霜月从来没被这么严密地看守过, 她索性就不试图再出去了,而是留在府中, 开始要求各种各样的美食华服,哪怕她的脸被易容易得不堪入目,但她自己也不照镜子, 穿得花红柳绿的, 闪瞎的也不是自己的眼睛。

初秋已至, 她现在的心绪如院子中还未曾黄透,就翩然落下的树叶,心中越是焦灼, 面上越是冷静。

她消停了没几天之后,突然间嚷嚷着要出嫁,要让王家老爷给她安排亲事,还说自己的婚事,必然要自己出去相看,当然未婚女子不能与陌生男子见面,她只是远远相看,不上近前。

这要求把王家老爷生生愁得瘦了一圈,他这“女儿”就是索命的阎王,上头说了,只要在一月内不让她与外人接触,两月内不让她从王家逃脱便可,剩下一应要求全部应允。

王老爷掰着胖乎乎的指头算,一个月没有让这位祖宗接触到外面的人了,那么接下来,只要不让她跑了,她的要求必须答应。

他家财无数,是千丘县第一财主,放出话去之后,连王家二小姐长的是人是鬼都不知道,请人送上公子八字甚至直接带着公子和各种重礼登门的络绎不绝。

王家大女儿出嫁,王家老爷直接把亲家一把拉成了千丘县第二财主,这二女儿就算从小病到大,根本没人见过,也引得千丘县适龄公子趋之若鹜,毕竟只要做了王家女婿,只需要张嘴接着丈人手指缝流出的油水,就足以富贵一生了。

银霜月真的被允许出府相看婚配对象的时候,整个人都很震惊,不过她还是生平第一次体会到自己竟然如此抢手,每次约见都在一处酒楼,她则是被安排着在隔壁,通过一扇镂空雕花的格栏,看着她的“婚配对象”。

对方应当也是知道她存在的,一个个简直如同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吹箫的弹琴的吟诗作对耍大刀的,甚至还有当场脱了上衣秀身材的,王老爷筛选人还是有一手的,这些公子们都是千丘县适龄人中最优秀的,银霜月看的有点眼花,身边伺候的婢女眼观鼻鼻观心,静静立在银霜月的身后,仿佛这些天死活拦着不让她见到一个外人的人不是她们。

银霜月心思几转,拉过平日里最严谨,将她易容得一日比一日丑的那个婢女,指着一个壮汉问,“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壮汉正在耍大刀,嘿嘿哈哈,只要给他换个背景,妥妥的菜市场砍人的屠夫样子。

婢女被按到雕花隔扇上,迫不得已看了一眼,接着便道,“花拳绣腿,身量很高但下盘不稳,腰长腿短,年轻力壮的时候还好些,待上了年纪,于房事上必然力不从心,又……”

银霜月本来也只是随便问问,她在寻找机会,她连着出来了几天了,必须要设法找人将皇城中的事情问得清楚。

其实若是从前,银霜月最是恨嫁,且喜欢这样身量魁梧男子气概足的男人,可是银冬给她找的驸马,一个赛着一个小,一个赛着一个的纤瘦,没一个符合审美,但那时候她被天煞孤星的命格死死困着,心想着只要有个就行,身量小,纤瘦,只要成婚了再养就是了。

可惜一个两个地接连获罪,她的克夫声名越来越严重,到最后她开始考虑着只借个种生个孩子的时候,银冬却突然发疯,对她痴缠。

到现在时过境迁,经历了太多的事情,银霜月发现她的眼光都已经被扭曲了,从前看着会喜欢的那种类型,毫无感觉不说,却无论看到个什么样的,都会忍不住比较。

没有冬儿生得精致,没有冬儿身高腿长,没有冬儿眼神柔软,没有冬儿笑起来好看,没有冬儿……

可冬儿什么时候,变成她择选男人的标准?

银霜月悚然回神,听到那婢女还在滔滔不绝地分析者隔壁那个男子的短处,将他说得简直一文不值。

银霜月突然道,“是不是只有你家公子才是这天下最好的人?”

那婢女的声音戛然而止,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这是银霜月每一次问她关于银冬的消息,她都会做的表情。

那边这个出去,没一会又就来一个,这一次是个风花雪月款的,上来就是情诗一首,银霜月听着心烦,突然起身,“罢了,找什么夫婿。”

她径自朝着楼下走,两个婢女在她身后对视一眼,快速跟上,银霜月上车之后,直接同车夫道,“去最近的花楼,要找大的,那种女客都接的。”

她心中已有猜测,但是并未表露半分。

只靠在车壁上,顶着那样一张脸,说道,“找什么夫婿,费时又费力,他们都只为了银钱而已,难保成婚后薄待我,不若直接找那收取银钱服侍人的公子们,嫁妆钱足够我从现在开始嫖到八十岁还嫖年轻力壮的。”

银霜月侧头看她身边刚才批判那个壮汉的婢女,问她,“你说,是也不是?”

这婢女是真的没想到银霜月竟然如此出格,下意识抓住银霜月的手,说道,“不可!”

银霜月眼睛一眯,靠着车壁笑了起来,“不可?有何不可?我待会不光要找公子,还要一次多找上几个,什么类型的都尝试一下,才好知道哪种最合适。”

婢女嘴唇又抿成了一条直线,她身为婢女,说出“不可”两个字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失言,可她身受帝王死命,万万不能看着这位真的流连花楼。

否则护卫在她身边这些人,绝无可能有一人活。

银霜月眼见着面前这婢女脸上一直如死水一般的脸上出现裂痕,哼了一声,在她的腰上摸了摸,拽下了钱袋子,在手中掂量了几下,靠着车壁说道,“这些也不知道够我叫上几个好哥哥……”

“小姐,不可啊……”身边另一个婢女,也忍不住,开口说道,甚至还试图上前抢银霜月手里的钱袋。

银霜月一直温和的态度陡然间变了,声色俱厉,“你敢!你们公子怎么交代你们的,是不是要拼死保护我,顺从我,现在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敢阻拦我?!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动手了?!”

正准备动手把她敲晕的婢女垂在身侧的手一哆嗦。

银霜月将一切细微都看在眼里,说完之后,车子正好停下,面前就是这千丘县最大的花楼,彩绸从二楼一直飘到一楼,白天还不是人多的时候,但是也可见楼上雅间有琴音和笑声传出来。

银霜月不再看面前这两个婢女,径直朝着花楼里面走,在王府的时候她被那么多人给拦着,接触不到任何人,她没有办法,但是只要到了外面,只要给了她一点机会,浑水摸鱼是她拿手好戏,今晚就算她身边看不见的地方全都是暗卫,她一样能够借着这鱼龙混杂的场所脱身。

她已经确认她身边之人,都是银冬刻意交代过,她就说,那个小孽障,都下狠心把她名声毁成这般,耽误她这许多年,怎么可能就突然间想通放手,让她天高海阔,真的自由嫁人?

长公主回朝,他又一意孤行放她走,现在定是步履维艰走在刀剑上,这才要人将她看护起来,但按照他那无论如何打也改不过来的阴险性子,若是他真的一朝不慎满盘皆输,这些保护她的人,即刻就会把刀剑对向她。

他死也会拉着她一起下地狱,那才是银冬那个孽障会做的事。

银霜月想到这里,一甩袍袖迈门槛,知道又被算计,本该是恼怒,她却不自觉地嘴角翘起。

她自己养的个什么东西她最是清楚,一时片刻被迷惑了,却没可能迷惑多时,这样也好,便是银冬不如此,难道她又真的能扔下他在刀上舞,甚至葬身其中还自顾自富贵安乐地活着么。

她焦躁多日的心绪,倒是因为今日的确信变得明朗平静,现在她唯一要做的,就是逼身边这些人为她所用,她要回皇城。

刀山火海,她与银冬一道闯过无数次,她不会冒然给他带去麻烦,但她会在必要的时候,帮着他铲除那些不肯安分的人。

银霜月提裙进入内间,迎面酒香伴着脂粉的幽香扑鼻。

千辛万苦地将银冬推上那个位子,现如今谁想要拉他下来,她便砍谁的手,谁要敢撼动他的位置,她便要那人万劫不复,真的长公主又如何,还不知谁才是谁的噩梦。

反正到如今她双手血腥无数,黄泉之下早已清算不清了。

银霜月不介意真的做一回索命修罗。

作者有话要说:  银霜月:我养的娃子是个套娃。

第54章 长公主饶命!

她踏入楼中, 迎面就把手里钱袋直接扔在老鸨的手里, 十分豪气地一挥手, “好酒好菜, 还有你们这里最别致的小公子都给我叫上来瞧瞧。”

银霜月此刻是易容的状态, 模样属实不堪入目, 但是老鸨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长得如花似玉的谁来这里找公子啊!

倒也没有太过稀奇,只是打量了一下银霜月, 拉开钱袋子看到满满一袋子的银珠子, 顿时眼睛瞪得比银珠子还圆, “哎呦呦,贵客里面请!醉月,快,牡丹亭招待着, 上最好的茶!”

老鸨子一吆喝,马上就有两个姑娘下来, 拉扯着银霜月上楼了。

门外头房梁上马车里的婢女和暗卫们通通傻眼,他们在被派来之前,上头给的死命令, 人不能有事, 不只是不能有生命危险, 而是不能有任何的事情。

今日银霜月进了花楼他们已经是活罪难逃,要是真的让银霜月找了小公子欢快一番,他们这些人, 一个都活不成。

可是他们又不能出手伤她,那样往后追究起来也是个死,暗卫一个个地蹲在房梁上,眼见着各种各样的小公子一个个地进了屋子,实在没办法……他们动不了银霜月,只能对这些个小公子不客气了。

银霜月坐在桌边上,左手边一个身着薄纱妩媚的简直不像个男人的男人,右手边一个故作高冷,脸色崩得活像是死了娘的清冷公子,面前一字排开,各种类型,从少年活泼直朝着她媚眼不断的到沉稳内敛目光深深的,属实是让银霜月花了一次眼睛。

她进来的时候还淡定的心绪,忍不住有点颤。

毕竟这也是她生平第一回 ,面对这么多任人挑选的小公子,这么一看,怨不得自古以来花楼再是上不得台面,也终究是暗地里繁荣昌盛。

这些小公子们,且不说出身如何,是否胸无点墨,就单单这么看着,比那些世家公子也不缺个鼻子少个眼睛,该拿捏的风情甚至比那些自傲的世家公子到位多了,最重要知情识趣,你勾勾手指,便对你款款深情而来,是真是假又有何关系?

他娘的这世上的真情又有几个?就算是真,又能有几年?又有这银钱买来的让人舒心惬意么?

银霜月突然感觉自己先前想要嫁人的路子走岔了,她应当放弃嫁人的思想,养他个一院子的面首,荒唐的又能怎样,名留青史又能如何,今生今世爽利了才是真格的……

不过她激荡的小情绪,在看到了角落里面一个面白如纸唇色却嫣红似血的小公子时候像是被砍掉的脑袋,“咔嚓”就断了。

心突兀地疯跳起来,这个……长得好像十五六岁的银冬啊,连郁郁的气质都一模一样。

银霜月突然间就没了刚才那旖旎的心思,心头突突直跳,她刚才想得美,看到这个神似银冬的小公子,银霜月才想起来,她想嫁人都嫁不成,要是真的养面首,银冬还不知道要疯成什么样……

哎,那个小孽障,可叫她怎么好啊。

银霜月低头,正想挥手让这些人都下去,接过面前杯中的水晃了一下,她看到了水中倒影,抬手要打发人的动作一顿,在屋子里小公子的身上挨着个地指过去,指着角落的那个一直郁郁低头的小公子说,“就他,其他的都下去吧。”

那小公子看上去年岁不大,发觉自己被选中了之后,表情瞬间开裂了,惊恐得瞪圆了眼睛,瘪了下嘴似乎想要哭,但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把头扭开,生生忍住了。

悬泪若泣的模样,更像是每次被她找茬揍了之后,委屈巴巴的小冬儿。

银霜月盯着他看,百爪挠心似的,恶趣味被狠狠地勾起来,手心直痒。

“哎哟,姑娘这眼睛真是尖,这可是昨日才进了院子的小家伙,还干净着呢,”老鸨子笑得活像个母鸡,不过片刻后又说,“不过他干净是干净,性子却烈得很,也没经验,不如姑娘再点一个,留下来一个伺候,也好让会伺候的人来教教这小东西,才好伺候姑娘。”

这种玩法银霜月从前也听说过,但是她当时年岁小,只觉得荒谬至极,但是现在年岁大了……哎,不提也罢。

银霜月连忙清了清嗓子,遏制住自己乱飞的想法,一本正经地摇头,“不了,就他。”

老鸨子点了点头,但是还是害怕那个小公子性子太烈了,冲撞了银霜月,带着人临走的时候,凶神恶煞地压低了声音,不知道和那小公子说了什么。

屋子里只剩下银霜月和那个站在原地,不肯过来的小不点,她心道作孽了,且不说那么大个小孩子,还没懂什么就干这个,要是遇见个丑八怪不知道怜惜的,亦或者干脆就是个男的,怕是要留下一辈子的阴影了。

银霜月想到这里,猛的想起自己现也是个丑八怪,顿时就伸手挡了下脸,她本来不欲这样的,可是她须得借着这小公子达到目的,她就不信,这帮人敢看着她真的眠花宿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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