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1 / 1)

方江河虚虚地盯着面前:“他们肯定是要有所行动的,与其让他们告一状,不如先下手为强。”

“父亲的意思是?”方天柏似乎有些懂了。

方江河抬头望向远方,从树上凋落的树叶在风中打着卷落下,不管这树叶曾经多么的生机盎然,最终都是要枯黄化泥的,他眯起眼:“找人上折参奏沈清,告他私闯他人府邸,强行带走太医,最终致人身死。”

方天柏目光一闪。

“刚刚房里那个就是昨日里让于太医看病的姨娘吧,让她安心去吧,咱们府会好好对她的家人的。”

方天柏点头应是,默默退下了。

作者有话说:祝大家新年快乐~

第82章

程萱生产当日沈清和方府之间闹出的动静不小,这个一边是新贵,皇上的心腹之人,而另一边则是老臣,还是皇上的亲舅舅,两者之间的冲突就越发引人注目,一些耳聪目明之人倒是听到了一些传闻,心里都觉得方家这事做的不地道,政敌之间打击报复的方法多的是,怎么偏偏要牵扯到后宅,特别是正值人家夫人生产之时,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的事情,真真是下作的很。

舆论是偏向沈清这边的,只是这时又有另一个消息流传开来,说是方府的一个小妾病死了,只是一个小妾死了,平日里在京城是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可是这次偏偏死的是是方天朔找于太医看病的那个小妾,说是这个小妾深得方二公子欢心,但不幸身患恶疾,方二公子特意请了于太医来救治,没想到于太医竟被沈清抢了去,而这个小妾则因救治不利而死。

舆论开始变了,人总是偏向弱者的,虽说那边是产妇急等着生孩子,但这边也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啊,更何况如今程萱活着,而这个小妾却死了,于是就有人说沈清自私自利为人霸道,而方家却成了苦主,之后更是有御史在早朝之上上折参奏沈清,说他擅闯他人府邸,恃宠而骄目中无人,不堪为朝廷官员。

就在这个时候,沈清还没辩一辩呢,方江河却上前了,他往日挺拔的脊梁看着弯了不少,透着几分沉沉的暮气,声音也是虚弱的:“回皇上,沈大人此次的确是擅自闯到我的府邸带走了太医,家中老母因此受到了惊吓,最近一直缠绵病榻,连我家天朔的房中人也因此去世了,臣心中实在气愤,不过后来细想,沈大人也是因太过担心自家夫人而已,臣虽不满,但到底也存了几分同人之心,这事就此作罢吧。”

方江河的垂暮之态,以及这有意的退让,倒是让朝中不少人都暗暗点头,觉得这才是一代名臣的风范,反而这个沈清嘛,倒是显得有些小人得志了。

傅修看着沈清,他想知道沈清的态度,没想到沈清出列之后奏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回皇上,方尚书的通情达理让臣甚为感动,臣不由得想起一件事,按礼法来说,太后娘家是要封为承恩公的,今荣家贪污枉法,自是不能受封,而皇上您的生母,先帝时期的德妃已被封为了圣母皇太后,那么如今方家就该封为承恩公了。”

方江河脸色大变,正要上前阻拦,却被程侯爷抢先一步:“臣复议,方尚书这些年为国尽忠,甚是辛苦,应以公侯封之,以筹辛劳。”

季白上也前一步:“臣复议。”

紧接着又有多位大臣上前复议,尽管方江河不断强调自己位卑不敢登高位,但是这么合情合理的事情,傅修直接就应了,当天便下了旨,封圣母皇太后娘家方江河为承恩公,位列一品。

沈清和程侯爷往外走的时候,程侯爷说道:“皇上应该也是对方家不满了,所以才答应的这么快。”

“是啊”,此时还是早晨,太阳升起处有着万丈霞光,瑰丽无比,沈清眯起眼:“方江河以为只有自己是聪明人呢,只是这位聪明人接下来估计要腹背受敌了,我朝规定外戚是不能担任三品以上高官的,想必对于吏部尚书这个职位,很多人都跃跃欲试呢。”

程侯爷总结一句:“很快他就会明白什么叫做大势所趋,等着看戏吧。”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顺理成章,在礼部官员的要求之下,新出炉的承恩公方江河不得不辞去了吏部尚书一职,沈清知道,方江河的势力已经被咬下一半了,而这只是第一步而已。

时间进入十月份,天气越发地冷了,而沈清又开始放大招,大朝会众目睽睽之下,上书参奏方公爷任吏部尚书期间,贪污受贿,收受赃银高达二百万两,其间又掺杂着买官卖官,权钱交易等等罪行,更是将涉罪官员列了个清清楚楚,此奏一出,满朝哗然,方江河面如土色,连傅修的脸色都难看的厉害。

傅修透过皇冠的十二旒珠看着沈清,珠子微微晃动,带着沈清都模糊起来,只看到他头微微低着,却背如青松,身如修竹,端的一派好风华,但是对傅修而言,这样的沈清似乎有些陌生了。

傅修不知道方江河的罪行吗?他自是知道的,否则当初也不会顺水推舟封他为承恩公,其实就是变相卸他的吏部尚书职位,只是方江河终究是他的舅舅,他们之间还是有情分的,而且方江河已经老了,前不久才经历过丧子之痛……傅修愿意给他一个安稳的晚年。

傅修觉得沈清应该是明白他的心意的,只是为什么要这么咄咄逼人呢?他已经够偏袒沈清了,一直在支持他,提拔他,可为什么沈清没有设身处地地为他想一想呢?为什么不能看在他的面子上退一步呢?

傅修注视着沈清,他的头虽然对着自己低下了,但他知道,他有着一身的傲骨,打不断,敲不碎,折不弯,对着他亦是如此。

傅修一言不发的走了,在太监尖利的退朝声中,沈清看着脚下光可鉴人的地砖,那里有他模糊的倒影,头戴常翅帽,身穿绯色袍,那是他,但已不是曾经的他,为了他的家人,他终是与曾经的“方四哥”渐行渐远了。

方江河的罪行被沈清爆出来,且证据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新任的吏部尚书钟大人都不能罢了,否则以后出事了由谁负责呢?钟大人一再上奏要求严查此事,只是傅修这次好像有意跟大臣拧上了,迟迟不下旨意,于是一次早朝之上,沈清再次上书:“今有原吏部尚书,现承恩公方江河,贪污受贿以权谋私,上窃国家利益下扰百姓安宁,臣请求皇上严查。”

傅修坐在上面,十二旒珠后的面庞模糊不清,但大臣知道皇上这是不高兴了,于是就有方党趁机上奏:“皇上,臣以为沈大人所言纯属诬告,且有报复之嫌疑,若因此就对方公爷进行清查,会寒了众大臣的心啊。”

“报复?”沈清的声音清清淡淡,犹如炎炎夏日中猛的触碰到了冰块,人会不自觉的颤一下:“若有人这么理解也可以,那就算是报复吧,只是我却是为了那些无辜的平头百姓报复,就让我来给众位大臣说说吧。”

沈清语调平缓,娓娓道来:“先帝三十一年时豫章有一件挺著名的案子,说是一个农夫手拿斧头砍伤了当地的县令胡继锋,事情发生之后很是轰动,那个农夫最后被处以死刑,朝廷以为案子就这样结了,可是你们知道当地百姓是怎么说吗?”

“呵呵”,沈清冷笑几声:“当地百姓说怎么没把这个胡继锋砍死!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个胡继锋离任之后,可是拉了满满十大车的东西呢,而留给当地百姓的却是满目疮痍,那这样一个败坏不堪的人是怎样当上一地县令的呢,靠的就是我们的方公爷了,听说当初人家可是送给方公爷一对先唐时期的秘色瓷呢。”

“我作为左副都御史,如今看到了不平之事,上奏朝廷本是天经地义,怎么就成了携私报复了?”沈清神色端厉,语气强硬:“到底是我心思不公,还是你们满脑子的小人之心!那以后谁跟我有过节了我还不能参他了不是!朝廷伦理败坏就从你们这些人身上开始的!”

沈清一句句掷地有声,只说的方江河一众人心肝俱颤,朝中之人也第一次见识到了沈清的强势,事情至此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傅修心中再不舒服也不得不下令:“方江河暂时解除一切职务,由大理寺和检察院共同调查。”

……

十一月份京城下第一场大雪的时候,大理寺卿向皇上报告了方江河一案,具体罪行并没有向外公布,只知道方家一家被贬成了庶民,不过仍然可以在京城生活,沈清与季白听说此事时正在家中小酌,季白抿下一口酒,脸颊两侧带着一抹嫣红:“皇上对方家手软了啊,只是到底打蛇不死后患无穷,要知道方家还有一个女儿在宫里呢。”

沈清手中把玩着一碧色酒碗,盈盈灯光下,沈清的指尖和茶碗都散着融融的光,竟分不清哪一个更耀眼,沈清闻言后扯扯嘴角:“方家已是不成气候了,这一次从轻发落,一方面是皇上对他们家还存着情义,另一方面就是皇上生气了,我逼着他处理了方家,他心里会不舒服,会觉得受到了冒犯,我们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不复从前了。”

季白又饮下一杯,他也不否定沈清的话,只是劝慰道:“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咱们从皇上潜邸之时走到如今,情分还是有的,如今皇上生气只是一时的,再说了”,季白露出一丝笑:“你把人家的亲舅舅都干掉了,还不许人家生个气啊,你不知道现如今京城的人都叫你玉面阎王呢,先是干掉了太后娘家,如今又干掉了皇上舅家,京城的官可是怕了你了。”

沈清不禁一笑,只是却没有什么喜意,如今皇上生了他的气,对他也是大不如前,这朝中之人哪一个不是精的跟猴一样的,都开始疏远他,他让方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自己又何曾不是呢,只是,他到底是不后悔的。

……

崇德最后一年就这样过去了,新的一年启用新年号永嘉,傅修就称之为永嘉帝,过年期间本是人来客往的重要时候,沈清倒是闲得很,除了镇北侯府和一些亲近之人,他基本不参加什么饮宴,不过想必那些主人家也很称意,毕竟不请他的话,礼数上过不去,也害怕他以后重获圣心,可若是请的话,又怕碍了皇上的眼,如今沈清能主动不参加就很好。

沈清自觉没什么,可是家里人对他总是小心翼翼的,连程萱也总是有意无意地劝解他,生怕他想不开似的,沈清觉得好笑的很,这天一边抱着澄澄一边反劝起程萱来:“咱像以前一样行吗?我真的没什么啊,能多待在家里陪陪你和孩子,我很开心。”

“真的?”程萱的脸依然是圆圆的,有一种丰腴的美,沈清趁着下人不在屋内,在程萱脸蛋上“啪”亲了一口,程萱已是为人母的人了,脸还是不可控制的红了,嗔怪地看着沈清,沈清抱着孩子靠近她:“今年元宵节到底还在国丧期间,不好出去,咱们在家过好吗?”

程萱自是答应的,而元宵节一过,也代表着先皇的国丧结束了,民间到处都是吹吹打打办喜事的,民间如此,皇家也是要办一办的,二月二龙抬头这一天,皇宫有旨意下发:后宫空虚,将由皇后娘娘主持,在京城官员家中选取十五岁到十八岁之间的秀女,充实后宫。

而这一年,沈沐十五岁了。

第83章

最先提出让皇上选秀的是礼部尚书季恩季大人,季大人平时也不爱管皇帝家的私事,只是这次不操这个心是不行了。

这里要说一下傅修的后宫情况,傅修原配宋氏,龙渊阁大学士宋辉之嫡长女,嫁与傅修十余年,膝下只得一女,概因生产时伤了身子,多年调理仍是再无孕息,余者两妃两嫔一昭仪,两妃分别是贤妃何氏和淑妃方氏,分别育有皇长子和皇二子,两嫔则是惠嫔和宁嫔,各有一个女儿,最后一个是郑昭仪,未有子女。

也就是说如今皇上的后宫只有六个女人,皇子两个,皇女三个。

虽说大臣们都希望君主能贤明克制,不沉溺后宫,可是当今的皇上也太克制了吧,家里的女人还比不上乡下的土财主呢,最为重要的是,皇子太少了啊!

这大渝朝皇族自来子嗣艰难,先帝一辈子也就得了六个皇子,当今皇上如今三十多岁了,也才两个,放到普通百姓家里都嫌少,更可况是皇家呢,要知道这子嗣的问题可是关系到国家传承的大问题啊,因此季尚书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一等到国丧结束就急急上书,请求皇上选秀,其他大臣也纷纷附和,傅修也明白这些大臣的良苦用心,直接就允了,只是强调此事不可太过铺张浪费,只在京城选就可以了,切勿惊扰外地。

下朝之后傅修带着大太监方敬回御书房的时候,看到路边的迎春花开的正好,娇娇嫩嫩的黄色,外染一圈薄薄的红晕,透着一股子早春的朝气,有风轻轻吹过,送来若有若无的清香,让人心情都跟着好起来,傅修走过去认认真真地看着,只觉得这花瓣儿这么的稚嫩,又这么地姣妍,就像……傅修脑中突然出现一张清新雅致的脸,沈沐……

她今年也该十五岁了吧~

或许是路边的花格外的亮丽,也或许是早春的风出奇的温暖,傅修的心难得也诗意起来,带着杨柳轻摆般的柔情,他望着宫外的方向,突然很想见一见那个小姑娘了。

此时宋皇后的福熙宫里,妃嫔们正围着皇后娘娘说话,宋皇后长相端庄,气质出众,此刻坐在上首眉眼舒展,看着心情很是愉悦,当看到垂眉低眼的方淑妃时就更开心了,当初淑妃仗着自己是皇上表妹何其嚣张,如此方家一倒不是也学会乖了?宋皇后是真感谢沈清啊,先是干掉了荣太后,后来又干倒了方家,如今后宫可不是她一家独大嘛。

只是听说皇上还在生沈大人的气呢,这有什么好生的?自古忠言逆耳呢,沈大人可是大大的好人,自己有机会了可要好好劝劝皇上才是。

说曹操,曹操到,门口的太监扯着嗓子喊了一声“皇上驾到”,宋皇后带着妃嫔忙上前迎接,傅修已是大步走了进来,受过礼后便坐到了上首,宋皇后笑着道:“朝中可是有什么好事吗?我看皇上的脸上都带着喜气呢。”

“有吗?”傅修爽朗一笑:“也没什么,就是想着宫中安静了一年,你们也该闷坏了,近日挑个好时候办个小宴吧,你们也乐呵乐呵。”

“那可好”,说这话的是何贤妃,他育有皇长子,因此在宫中也很有脸面,此时凑趣道:“皇上日理万机还能想着我们,可真是体贴的很。”

“自是念着你们的”,傅修今日的心情出奇的好,对着皇后道:“到时候也请一些官眷来吧,人多了也热闹些,这名单你自己拟,只是记得把沈卿的夫人和妹妹请来。”

宋皇后心下一转,想着皇上这是想借机安抚沈大人呢,宋皇后特意看了一眼方淑妃,她仍然低着头,只是手中的帕子捏的紧紧的,宋皇后心下畅快,笑吟吟地应了:“皇上放心,臣妾明白了。”

“嗯”,傅修站起身就要走,众人送他到门口,傅修又转过身说了一句:“季尚书请求选秀,这事朕已经准了,此事就由皇后操办,贤妃从旁协理吧。”

女人们的脸都齐刷刷地变了,宋皇后到底反应快一些,忙笑着称是,只是脸上的笑容到底不比刚刚真切了。

程萱收到宫里小太监传来的懿旨之时还有些奇怪,这不逢年不过节的,怎么好好的要进宫参加宴会啊?还特意交代要带上沈沐?程萱想不明白,就在下午沈清回来之后开口问了,此时沈清正要从程萱怀里接过澄澄,闻言手顿了一下,然后接过孩子让下人都出去了,沈清对程萱说:“你应该知道皇上要选秀了吧?”

程萱立即反应过来了,两眼圆瞪小嘴微张,不可思议道:“皇上看中了沐沐?为什么啊?”

“你不知道”,沈清轻轻摇着孩子,低声道:“去年初二,那时候皇上还没有登基,他来家里找我时见到妹妹了。”

“可是沐沐还小……”程萱顿时语塞,她突然意识到,沈沐已经十五了,而今年选秀就是选十五到十八岁之间的,程萱想到沈沐那张脸,那的确是一张很出色的脸,特别是身上不俗的气质,已经足够让男子见之难忘了。

“那夫君准备怎么办?要让沐沐进宫吗?”

沈清注视着怀中女儿的脸,语气温柔而笃定:“不会的,沈沐应该是草原上自由的风,我绝不会让她做金笼中只供人欣赏的金丝雀,就算是皇上,也不可以。”

等到二月初八宫中举宴之时,程萱一个人进了宫,对着皇后娘娘解释道:“娘娘看重家中小妹,臣妇不胜欣喜,只是最近天气变幻无常,家中小妹无意间感染了风寒,故今日不能前来,还请娘娘见谅。”

宋皇后闻言松了一口气,她这几天不停地琢磨着皇上的话,觉得皇上特意让请沈清的妹妹沈沐,很可能跟选秀有什么关系呢,而如今沈沐没来,很可能是沈家不愿意。

宋皇后还抽空想着,沈清如今都已经是这样的情形了,竟然还敢忤逆皇上的意思,倒是真疼爱妹妹啊。

正在御书房里练字的傅修听到方敬传来的消息,手中的笔久久没有落下,墨汁堆积在笔尖,越发饱满,终是落在纸上,形成一个大大的黑团,一幅字就这样毁了。

这年头选秀,若是家里不愿意的话,是可以提前写折子告知皇上的,到时候选秀第一轮的时候就会被刷掉,毕竟这是结亲不是结仇,沈清直接写了请求罢选的折子递了上去,结果第二天没有等到回应,反倒是等来了季白。

两人找了一间茶楼的包间坐下,包间外人声喧扰,包间内却静的出奇,两人都望着热气腾腾的茶水不说话,缭绕雾气中,还是季白先说了话。

“无浊可知我此行目的?”

“能猜到一些”,沈清并不抬头,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季白苦笑一声:“为兄我也不愿来啊,只是皇上这次似是志在必得,为兄也试着劝说过,结果还是找到了你。”

“我更不会妥协,季大哥还是回去吧。”

季白还没有见过沈清这么执拗的时候,他试着劝道:“你也知道皇上后宫的情况,如今中宫无子,而方淑妃却是有一子的,你把方家告倒了,你就是淑妃的仇人,你还年轻,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若是有一日方淑妃的儿子坐到了那个位置,你一家还有活路吗?”

季白先晓之以害,紧接着又示之以利:“我看皇上对你家妹妹很是惦念,你家妹妹又是个聪慧的,若是她进了宫,不仅可以缓和你与皇上之间的关系,而且有着你和镇北侯府的扶持,或许你沈家以后还有大机缘呢,什么方淑妃的也就不足为虑了,你真的不考虑考虑吗?”

沈清不为所动,季白喝一口茶继续道:“你不让你家妹妹进宫,你可征求过她的意见?她若是不进宫,或许也能嫁一个不错的人家,可是不管她嫁给谁,总免不了后宅的斗争,既然都是要争的,为何不去皇宫里争一争,她是有这个能力的啊,或许会给你沈家争出一片天呢?”

“最后一点,你若是再违逆皇上的意思,京城里就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了!”

季白的口才着实了得,从方方面面说了沈沐进宫的必要性,若是一般人可能直接就答应了,可是沈清眉眼间仍是透着冷冽,他看着季白,眼神清淡如水:“先要感谢季大哥,我知道你是真关心我,否则不会有这么推心置腹的一番话。”

“你还是不同意,对吗?”

“对”,沈清的眼神如同夜色下的林间小道,幽深静谧:“我妹妹嫁给平常人快乐不快乐我也不能保证,可是我知道,她进宫以后一定不会快乐”,沈清微微笑着:“我不需要什么家族昌盛,我只需要我家里人都过得好,希望他们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过自己喜欢的生活。”

“所以,对不起了季大哥,要让你白跑一趟了。”

“你啊你”,季白觉得唇齿间有些苦涩:“接下来你或许会过的有些艰难,毕竟如今他已经是那龙椅之上不可违逆的皇帝陛下。”

“我懂,我已做好准备”,沈清不怕被冷待,只是要连累程萱和自家姑娘一起跟着吃苦头了,真是对不住她们啊。

晚上沈清先是回家找了沈沐,告知了她全部的事情,或许真像季白所说的,沈沐有自己的想法呢,没想到沈沐听完之后蹙着眉尖说道:“你说初二那天来的就是当今皇上?他想让我进宫?”

沈沐一脸的不愿意:“老牛想吃嫩草啊?”

“咳咳”,沈清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解释道:“其实皇上也没有很老,他今年才三十三。”

“那也比我大十几岁呢,就算他是皇上我也不愿意”,沈沐坦坦荡荡的:“我以后得遇到自己喜欢的才嫁呢,一辈子遇不上,我就一辈子不嫁,哥你会养着我吧?”

沈沐挽着沈清的胳膊,带着女儿家的娇态,沈清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大姑娘,道:“会的,我养你十八辈子都行。”

沈沐将头靠在沈清肩膀上,语气有些低沉:“哥,我会给你带来麻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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