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音认真地点了点头,小模样可爱得叫萧承煜心头一阵痒痒的,想把她吞吃入腹。
“你不在时,我就在混在这府里当丫鬟。”
“我怎么舍得我的妙妙当丫鬟。”萧承煜撩起她鬓边的一缕发丝,别在她耳后。
“可我在这侯府里可以躲着‘他’,却不能躲着其他人,你总要给我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这样吧,我的芳园里养了一些花花草草,你就替我照顾那些花花草草,活计不重,也不用见很多人。”萧承煜想了想,说道。
“……离承煜哥哥的住处近吗?”这是林妙音最关心的事。
“近。”
林妙音颔首:“那样我就可以常常跑出来偷看承煜哥哥了。”
“我说‘私会’只是玩笑之言,你还当真了,妙妙,你要记得,我们是夫妻,哪里用得着‘偷’。”
“那还不是防着‘他’么。”林妙音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勾住了萧承煜的脖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咱们这样背着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萧承煜:“……”
萧老夫人爱花,萧承煜便单独辟出一个园子,取名“芳园”,遣了八名心细的丫头,专为萧老夫人饲花,正巧前些日子其中一个丫头到了出府的年纪,便放了出去,至今还空着一个名额。
这个名额就被萧承煜偷偷安排给了林妙音。
林妙音背着她的小包裹,跟在一名妇人身后,往芳园中走去。一路行来,所见尽是满目灼灼的芳华,其中尤以牡丹为多,不由得大为惊叹。
“老夫人最喜牡丹,这些牡丹是侯爷为老夫人特意准备的惊喜,再过半个月,就是老夫人的五十大寿,你既入了这芳园,便要尽心尽力照顾好这些牡丹,务必保证在老夫人大寿之前不出任何差错。”朱三娘看了林妙音一眼,心头不免有些堵。
芳园里的肥差被人盯得紧,活计轻,月俸高,外面那些丫头们挤破脑袋想进来,名额一空缺下来后,就有不少人明里暗里打听着。朱三娘是芳园的管事,收了丫头们的不少好处,正准备把这个名额定下来,一个晴天霹雳直接下来了——
这个空缺的名额被林妙音顶上了。
这就意味着朱三娘那些到手的银子都飞了,心里能不堵得慌么。
朱三娘看着林妙音秀美的脸颊,暗暗嘀咕着,据管家说,这个丫头是某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塞进来的,金贵的很,需得好好关照着。
管家亲自让朱三娘给林妙音安排单人间,按照规矩,芳园里的丫头睡得都是大通铺,这个丫头一进来就可以拥有单独的房间,果然很金贵。
偏偏这个丫头不识相,主动要求和别人住在一起,朱三娘只好安排她和另一个名叫云珠的丫头同住。
“我都记下了,还有别的吩咐吗?”林妙音笑起来,唇边有两个小梨涡,又甜又可爱。
朱三娘瞄完了她的脸,又去瞄她的身段,愈发确定这个丫头肯定是府里上头哪个大人的小情儿。心里头本来因为林妙音丢了银子的那些恼怒,却是半点不敢再发作了,能直接将人塞进芳园里的可不多,朱三娘估摸着那风流成性的谢飞鸾谢大人可能性最大。
这位大人是侯爷眼前的红人,向来怜香惜玉,最喜欢美貌的女孩子,对他人小气记仇得紧,得罪了谁,也不能得罪他。
“没了,你暂且住下,若有什么不便的话,告诉我。”朱三娘想通各中环节后,神色缓和下来,满脸堆笑道。
林妙音点点头:“那我先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萧·第一人格·承煜:咦,我的狼牙怎么又不见了……还有,这条丑腰带谁的?
第8章
林妙音背着她的包裹,找到了朱三娘给她安排的住处。是一间幽雅的小屋子,离大通铺隔着一段距离,掩映在重重花影之间。
林妙音本来是可以单独住一间房的,但考虑到她对神武侯府还不大熟悉,她主动要求和别人同住,这样就可以快速了解神武侯府。
萧承煜说过,他不是常常会出现,无法一直护着她,想留在这个侯府不被赶出去,就必须熟悉侯府里的生存规则。
跟她同住的是一名叫做云珠的侍女,她是半年前进芳园的,和她年纪一般大,想来两人住在一起,也有很多话说。
林妙音踏上台阶,屋门是开着的,从她的方向看过去,一名绿衣少女坐在桌前,正在用捣碎的花瓣给自己染指甲。
听见脚步声,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将装满花瓣的陶罐往身后藏。看清林妙音的模样后,她又松了口气,口中直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朱三娘。”
凤仙花虽说不如牡丹珍贵,到底是长在芳园里的,私下摘取,多半是要被问责的,若是叫朱三娘撞见了,难免又要被斥责一顿。
“你是妙妙,对不对?”少女放下陶罐,背着手走到她身前,笑着开口。
怕被别人认出身份,林妙音报的是名字就是妙妙,她微微颔首,温声道:“云珠姑娘,初次见面,还请多多关照。”
“不用这么客气,叫我云珠好了。托了你的福,我才能住上这么好的屋子。”云珠之前一直和其他人挤大通铺,她这回是沾了林妙音的光,才能住上这么宽敞明亮的屋子。
林妙音唇边攒出两个小梨涡,只笑了笑,没说话,提着包裹往空着的那张床榻走去。
这间屋子坐北朝南,明亮通透,即便屋内的家具有些陈旧了,也给人极其舒适的感觉。
床榻上铺着新换的被褥,被褥被洗得干干净净的,走到近处,似乎还能嗅到阳光的气息。
林妙音将包裹放下,坐在床畔,长舒一口气。
云珠将她的那些瓶瓶罐罐都宝贝地收了起来。
林妙音在家里的时候,也采过凤仙花给自己染指甲,把花瓣捣成糊状,加入白矾后,抹在指甲上,就能把指甲染成红色。
林妙音歇了一会儿,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云珠把罐子锁起来后,对林妙音道:“妙妙,你初来乍到,若有住的不习惯的,跟我说,这里我熟。”
林妙音“嗯”了一声,打开包裹,将她带来的几本诗词放在床头。
她小时候脾气混,到处乱跑,就是不肯好好读书,兄长为此不知责骂了多少回,后来勉强读了些书,识得字,却写不好字,用兄长的话来说,字丑得跟狗爬似的。
桃花谷的那段日子里,萧承煜手把手的亲自教她写字,倒是把字练得漂亮了许多,这几本诗词还是萧承煜送她的,从前不在意的东西,不知何时成了她的宝贝,走到哪里都带着,临睡前还要翻几页,读上几句,方能安心入眠。
云珠打量了她一眼,悄悄走到她身边,神秘兮兮地问道:“妙妙,安排你进来的那位大人物到底是谁?我和别人打了赌,猜是侯爷身边的那位谢大人。”
能进芳园的,多多少少都有些后台,就好比云珠,她的表哥在侯府里做事,才有办法将她弄进来,谋了个这么好的差事。林妙音背后这个人,权力显然比她那位表哥大。
林妙音将诗词压在枕头底下,想了想,道:“很近了,再猜猜。”
云珠瞪圆了眼睛:“比谢大人的来头还大么?”摇摇头,“那我可猜不出来了。”
林妙音笑了笑,从包裹里取出一支琉璃瓶,瓶中装着萧承煜给她的药,她肩头的伤已经在结痂,再抹上几回,就差不多好了。
“这个瓶子好漂亮,看来送妙妙进来的那个人,来头果然很大。”云珠看到她手中的琉璃瓶后,眼睛明显地亮了一下。这种琉璃瓶只有上头的主子才能用得上,难怪林妙音说那个人的权力比谢飞鸾还大。
林妙音握紧了瓶子:“等我用完里面的东西,就将瓶子送给你。”
“那怎么好意思。”云珠羞涩地挠挠头,她只是夸夸,没打算讨要,这样倒显得她厚脸皮了。
“反正我留着也没用。”
萧承煜的屋子里都是这种瓶子,大的小的,随便她拿,云珠喜欢,送给她一个也无妨。
“嗯,谢谢。”云珠是真的喜欢这个琉璃瓶,也不扭捏,登时眉开眼笑,“我也不能白拿你的东西,以后在这芳园里,我罩着你。”
“那以后就多多仰仗云珠姑娘了。”林妙音轻笑了一声,半开玩笑地说道。
“成,没问题。”云珠道。
林妙音将东西都收拾好后,坐在床畔,取下腰间挂着的金铃,揉了一团小小的棉花,往金铃中塞去。
云珠早就注意到了她腰间挂着的这一串金铃,金铃随着林妙音的走动,会发出清脆的铃声,实在不叫人注意也难。此刻她见林妙音的举动,不由得好奇问道:“妙妙,你这是做什么?”
“侯府的规矩多,唯恐铃声惊扰了哪位主子,生出是非,索性堵上。”林妙音垂着脑袋回道。
“说起来,侯府正经的主子也就两位,老夫人吃斋念佛多年,向来宅心仁厚,不大责罚下人,倒是那位侯爷……”
听到萧承煜的名字,林妙音抬起头来,见云珠支支吾吾,忍不住问道:“侯爷怎么了?”
“侯爷脾气坏得很,千万不要撞在他的手里。”提到萧承煜,云珠的脸上明显有几分害怕之色,四处张望,确信没有外人,才敢开口。
“侯爷经常责罚下人吗?”
“那也不是,侯爷罚得少,但罚得重,偶尔心情好,会从轻处罚,其他时候若撞在他手里,轻则断手断脚,重则连命都没了。”
林妙音动作一顿,大抵是没有想到,在下人的眼里,萧承煜已经凶残至斯。
云珠口中的萧承煜,和她在桃花谷里认识的萧承煜,简直判若两人,这也愈发让林妙音坚定了决心,不要撞在暴戾的萧承煜手里,她可不想被折断手脚,扔出神武侯府。
“不过你也不要怕,咱们住在这芳园里,见到侯爷的机会最少,比其他人要安全许多,老夫人是爱花之人,逢年过节还会有许多赏赐下来。”云珠见她脸色微变,安慰了一句。
林妙音点点头,也总算明白过来,萧承煜将她安排在芳园的苦心。
“你这个金铃小巧别致,看起来很是稀罕,是谁送的?”云珠的目光落在她手心的金铃上,脸上挂着暧昧的笑容,显然是想歪了。
林妙音摇头:“我也不知,从我记事起,就在身上了,兴许是我的亲生父母留给我的。我想着,就把它挂在腰间,若是哪天我的父母见到了,就可以一眼认出我是他们的女儿。”
云珠没料到会是这个答案,神色一黯,愧疚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到你的伤心事……”
“没事,我早就习惯了。就算找不到亲生父母,也没关系,我的养父母和兄长待我都很好,和亲的也没什么差别。”林妙音微微一笑,脸上露出幸福的神色。
她的养父母家境殷实,为人善良,一向视她如己出,纵使她不是亲生的,待她却比亲的还要亲;她的兄长温柔儒雅,这些年来也把她当做自己的亲妹妹呵护,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云珠艳羡道:“妙妙,你可真是好福气。咦,这金铃上好像还刻了字。”
云珠注意到,金铃的表面隐隐刻着字,她弯着身子,凑到金铃前,低声念道:“妙……音……这是何意?”
“兴许是这金铃的名字,没什么特殊的含义。”林妙音一把将金铃握住,合在掌心中。
这铃上的“妙音”二字,她也不知其意,养父母寻思着,金铃既然是她身世的关键,就直接唤她妙音了,林是随养父的姓。
林妙音将金铃堵上后,重新挂回腰间,走路时,金铃便不会再发出声音。
她走到窗边,看着一院子迎风摇曳的牡丹。牡丹种植在陶盆里,品种繁多,甚至连罕见的黑牡丹、绿牡丹、黄牡丹也是随处可见。
林妙音初略估计了一番,这满院子的牡丹花,至少有上千盆。
“这些牡丹娇贵,怕水也怕光,芳园里共有八名丫头,轮流照看它们,活计倒是不重,就是有些费心思。不过比起侯爷,我们做的也不算什么,能寻来这么多罕见的品种,才是真正的费时费力,希望今年老夫人看到这些花后,和侯爷的母子关系能缓和一些。”云珠走到林妙音的身边,叹了口气。
林妙音一怔:“侯爷和老夫人的关系不好么?”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云珠压低了嗓音,凑到林妙音的身边,小声开口,“这话我也就同你说说,可千万别传出去,要不然被侯爷听见了,要挨板子的。”
林妙音与萧承煜虽已拜堂成亲,前后相处时间却不过一月,对他所知不多,尤其是他的家人。
她点点头,信誓旦旦地说道:“我保证不外传。”
云珠是个大嘴巴,偏偏侯府里要谨言慎行,早就憋坏了,她见林妙音懵懂单纯,看着也不像是什么坏人,便卸了三分戒心,将听到的传言拼拼凑凑,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她。
“侯爷十四岁以前,与老夫人之间是母慈子孝,羡煞旁人。约莫在八年前,侯爷失踪了半年,半年后,侯爷找是被找了回来,却像是变了一个人,老夫人见了他一面后,回去一夜白了头,据说,还有人亲眼见到,老夫人推开侯爷,大声叫着‘你不是我的煜儿’。从那时起,母子关系就远不如从前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老夫人处处避着侯爷,似乎有什么忌讳,过了好些年,才改善一点。如今老夫人倒不刻意避着侯爷,母子之间到底是回不到从前了,这么多年来,两人关系一直不咸不淡,只维系着表面,远不如老夫人身边的婢女亲厚。”
“可知侯爷失踪的半年时间去了哪里?”林妙音一脸惊讶之色,很快就想通症结所在,母子关系这番变化多半源自那半年的失踪,老夫人是萧承煜的亲生母亲,最是了解萧承煜不过,她定是察觉到了萧承煜的异常之处。
云珠摇头:“我听别人私下议论过,说侯爷是撞了邪,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东西,才导致性情大变,老夫人常年住在佛堂里,也是因为惧怕侯爷身体里的东西。”
“胡说八道,这世上哪有这种邪门的事情。”林妙音忿忿。
原来他们并不是不知道萧承煜喜怒不定,而是将一切归为撞邪,这些年来,萧承煜到底背了多少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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