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1 / 1)

毁了容貌倒在其次,更可怕的是,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习得一身采补邪术,更是喜欢将妙龄少女的皮整张剥下来,披在身上以掩盖她自己如今的模样。

没有人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也没有人在乎她经历了什么,毕竟这样的事情,虽然不算经常在修真界发生,却也从没少过就是了。

无音出手便是金身法相,那至刚至阳的万丈佛光照耀在罗刹女的身上,烫得她原本就丑陋不堪,泛着青灰色的肌肤起了一层层的水泡,那水泡反复破裂又重新凸起,仿佛滚开来的水,让人心生厌恶。

慈济寺的功法本就全是至刚至阳的修炼法门,同罗刹女所修采补之道,以阳气慢慢调和阴煞之气不同,金身法相的纯阳之气就像是把一块烧红了,烧透了的热铁直接丢进水里,水会瞬间沸腾,蒸发。

罗刹女看着面前这个和尚,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恨意来,“哼,秃贼,你身上中着什么了不得的蛊,居然还敢来和我缠斗。”言罢便释放出自己体内的阴煞之气用来抗衡无音的金身佛光,但是两个拥有元婴实力的修士相斗,怎么看都是边上的温宁吃的亏最大。

她被两股缠斗在一起的力量挤压着,差点被元婴修士和金身佛修的威压给压得吐出来。

当罗刹女释放出自己体内的阴煞的时候,这煞气很快就会充斥满整个残破的小结界,而这种东西,对于一个才筑基没有多久的小修士来说,无异于剧毒。

无音皱起了眉头。

若是以一般修士的角度,青面罗刹这样的邪修留在世上,只会去残害更多的无辜,换做大部分的修士,哪怕是牺牲一个小修士,在这里拿下青面罗刹也是大功德一件。

这是谁都会算的。

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修士,换一个凶残可怕,屠戮无辜的邪修,不算亏本。

但是,无音不是这么想的,哪怕现在受到阴煞威胁的人不是温宁,而是任何一个无辜受累的小修士,乃至凡人,他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先去护住那个没有能力自保的人。

这事情他之前已经做过一次,若不是为了保护那家凡人,他是不会被那个名为画眉的妖女种下蛊毒的,但是时光回转,若是在要他选一次,他还是会去护住那家凡人。

佛法慈悲,众生平等。

法身金光猛然收回,化作一个温和却坚定的护盾,以无音为中心,在阴煞之气中保护住了温宁。

“佛子。”温宁被元婴修士压得喘不过气来,在无音的金钟罩里终于能缓过一口气来。

“抱守灵台,稳住灵气流动,不要行岔了路。”无音道。

温宁点头,盘腿稳住体内乱窜的气息。

客栈内的元婴修士不止一个,罗刹女自知不能在这里就留,纵使小结界现在还能稳住不让他人听到、看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是时间拖久了,别人还是会发现的,以多对少她也不是对手,便将阴煞一收,化作一片浓雾冲出窗外。

哼,那个和尚倒是个元阳尚在的纯阳之身,可惜了。

无音站起来想要追上去,却猛地顿住了脚步,喷出了一口血。

“佛子!”温宁连忙跳起来想要扶一把无音,后者反手把她推到一边。

“别碰我。”无音道。

他深呼吸一口气,就地打坐入定,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奇异的香味钻进了温宁的鼻子,她以前没有闻到过这种香味,但是也知道在无音和那个女修对战之前,这个小结界里是没有这种香味的。

是青面罗刹为了防止无音追上去而在逃走之前洒下的。

这香味往鼻子里钻,闻了两下便头昏脑涨,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又在做什么。

这种“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的状态让温宁暗叫不好,她身边没有带储物袋,也不曾带清心静气的药丸,虽然脑袋昏沉沉的,但是她也是知道的——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

留在这里拖后腿。

无音的额头渗出汗珠来,汗珠越滚越大,最终顺着脸颊滚落到衣襟上,青面罗刹是看出他身中了欢情蛊,才会在逃跑之前洒下诱香,她本是擅长采补一道的邪修,身边会随身带着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倒也不见得是什么怪事。

一些媚修身边也会随身带着自己配的诱香,好在做某些事的时候少些抵触,或者更加沉迷一些。

只是青面罗刹从如花似玉的绝色美人到容貌尽毁的丑八怪,对自己现在的容貌又恨又自卑,她携带的诱香效力比一般媚修带着的更加凶猛,否则汪城主的公子也不会死的这么惨了。普通媚修的诱香,练气以上稍微有些定力便可自行抵御,而青面罗刹的诱香……恐怕金丹也难以抵抗。

原本即使中了欢情蛊,无音也是可以凭借着自己的定力和修为压下去的,但是这里不止他一个人。

小姑娘也在。

温小姑娘只有筑基,她是抵御不了的。

温宁从来没有过这样奇怪的感觉,她只觉得自己浑身没有一处不是跟火烧一样,连气也快喘不过来了。但是她本能的知道自己不能继续留在这里,想要撑起身子爬远一些,但是双手却不怎么听使唤,努力了两下又软绵绵的摔倒在地。

“佛、佛子。”小姑娘轻声道。

“……”无音抿紧了嘴唇,合十的双手越发用力。

作为一个筑基修士,诱香的威力难以抵御,无音也不是没有见过因为受到诱香影响而丑态百出的修士们,男女皆有,更有甚者沉溺于此,一发不可收拾。

温宁虽然几乎从不施脂粉,但是她生的很美,尤其是那双眼睛,干净清澈,让无音偶尔会想起慈济寺后山那只开了灵智的仙鹿。

无音不想。

他不想看到这双清澈的眼睛为情欲所染的模样。

如果、如果小姑娘……

然而温宁所说的却是同他预想的不同的话。

“别担心,我没事的。”

小姑娘趴在地上,声音听上去闷闷的,带着一丝绵软,她这么说的时候时候,声音很轻,乍一听,就仿佛是耳语似地贴着耳垂,让人酥了骨头。

小姑娘之后似乎还呢呢哝哝得说了些别的什么,却听着跟小猫似的越来越轻,反倒是压抑着的喘息声越来越频繁。

她还在一点点往外挪,难受至极也绝不靠近无音。

无音猛地睁开眼,冒着走岔了灵气的风险一把抓起了小姑娘。

温宁站不稳,在被他拽起来的时候,腿脚一软扑在了无音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素问:……死秃贼!你要对我师妹做什么!

佛子:我不是,我没有。

第19章

无音并不是第一次距离一个姑娘这样的近。

早在许久以前,仿佛是每一个长相比较俊美的佛修都要面对的,他也曾经被媚修纠缠过,当时那个媚修仿佛一条水蛇一般贴着自己,娇语温柔:“小和尚,你怎么跟个木头一样?”

“我的手,不柔嫩,不温柔吗?我的腰不纤细,不婉转吗?还有我的脸,不娇媚,不让人欢喜吗?”

无音记得自己当时是这么回答她的:“死了都一样。”当然,他当时还说了些别的什么,只是过去久了,他就记得这一句了。

那个媚修气得柳眉倒竖,骂骂咧咧的走了。

而现在,温小姑娘扑在自己怀里,面颊绯红,连气也喘不过来,只是手指无意识微微扣着他僧袍的搭扣。无音拥着她,感受到她身上的热度传过来。

“阿弥陀佛。”佛子皱眉,低声念了一句,把温宁打横抱了起来。

欢情蛊的毒性在诱香的刺激下逐渐活跃,无音只觉得丹田内盘桓着一股难以排遣的痛苦。他的眉头紧皱,努力控制自己略显虚浮的脚步,此时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他本可以自己走。

但是他不能留温小姑娘自己一个人留在这。

他抱着温宁,踏出了残破的小结界,每走一步,丹田内受到蛊毒影响而盘桓难散的真气影响,就更沉重,更痛苦一分。而蛊虫排除的毒素又会随着他的血在四肢百骸之内流动,直向他的脑内冲去,令他的思维难以集中,甚至出现了混沌的迹象。

无音咬破了自己的舌尖,用以唤起自己的理智。

“怎么回事?”素问的声音在此时此刻落在无音的耳朵里,就仿佛是天籁一般了。

“温檀越。”无音手一松,精神一松懈下来,只觉得体内凝滞的真气都往上冲出来,他此刻抱不住温宁,当然也没有必要再抱着了。

素问眉头一皱,伸手从无音怀里抢过温宁,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便将温宁和小瓷瓶一起都丢给了身后的珍珠。

他原本在客栈上房里休息打坐,等着师妹炸好荷花酥拿上来给他尝口鲜,等着等着,却骤然感觉到了一股元婴修士之间灵气的冲撞。

现在的状况本就属于紧急状态,纵使有再大的仇怨,也不会有元婴修士就这样在客栈里打起来。

必定是出事了。

素问略略一辨析,就发现刚刚传出冲击的地方是客栈后面的小厨房,这还得了,素问连忙跳起来往小厨房赶,连法衣都没来得及披上。

上房距离小厨房有些远,当他赶到的时候,恰好看见无音抱着温宁从小厨房——或者说残破的小结界里走出来。

素问虽然不好研究那些个乱七八糟的香啊粉啊的,但是作为一个见多识广的男元婴修士,他鼻子一抽就能闻出来小结界里糜烂而令人不适的甜香味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温宁被诱香薰得晕了过去。无音的修为比温宁高,他可以用自己的定力压下去,但是正是因为如此,诱香会激活他身体里的欢情蛊。所以无音的情况,远比温宁要凶险的多。

想到这里,素问不由得感叹起了这个和尚真是心智如金石一般。若是换做寻常修士,两下夹攻之下,指不定早就迷失自我,走火入魔了。

但是他若是迷失了,最危险的应该是当时无力反抗的阿宁。

素问虽然跟个老母鸡一样宠温宁,作为一个老父亲,一个男人,其实他对无音这样收女人欢迎,长得漂亮又有天赋的修士其实是带着点柠檬的清香的。

此时此刻,素问却对无音产生了一种钦佩。

“佛子高义。”素问感叹,出手封住了无音身上几处大穴,转到无音的身后,将手放在无音背部为他输入带着修为的灵气,就像是无音初来灵药峰时百足所做的一样。

素问以自己的灵气为引,帮助无音压制蛊毒,这放在其他人眼里可能有一些匪夷所思。毕竟这种行为会折损自己的修为,而素问说做便做了,一丝犹豫也没有。

温宁服了药,体内被诱香唤起的热毒渐渐平息了下来。她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素问正在为无音度修为压制蛊毒。她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没有什么用,便乖乖闭着嘴等着素问帮无音压制蛊毒成功。

只有当这个时候,温小姑娘才难得反省了一下自己。

她太弱了。

虽然说着要治好无音,但是先不提要治疗无音用的药材都是不出世的天材地宝,即使是她找到了,她一个筑基的小修士,有能力保住到手的药材么?就拿之前在鹤归仙境里,若不是冷千是个正人君子,他但凡起了一丝杀人夺宝的心意,她保得住自己手上的那一块灵玉碎片么?

她平时被宗门里保护的好,几个师兄师姐都把她当独苗来疼,倒是宠得她有些疏于修炼,不思进取了。

想到这里,温宁不由得有些惭愧。师父老喜欢拿“别人家的孩子”无音二十岁金身境的事情来刺激她,而她每次都恃宠而骄,不肯好好听师父的话。

小姑娘跟个抖败了的公鸡一样垂着头,抿着唇站在边上,两个手指搅着衣带,面色羞惭。

素问收回了手,深呼吸一口气便调整了自己的气息,一边的无音也稳定了下来,对着素问点头道:“多谢素问前辈。”素问比无音年长,倒也担得起这声前辈。

他点点头,确定了无音稳定下来了,才扭头去看温宁,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小姑娘站在一边,兀自眼圈红红,垂头丧气。

“师妹?师妹你怎么了?”要不是知道无音啥都没干,素问就要跳起来怒抽秃驴了,但是眼下这样子,难道是师妹觉得自己先去关心无音,不舒服了?不对不对,师妹不是这种小性子的人。

那……

温宁摇头:“没事,师兄我没事。”她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似是不太高兴的样子。

无音站起来,对着在场的新月宗三人双手合十,“既然已经无事了,无音便先回房了。”

“佛子。”听到无音开口,温宁下意识的叫了他一声,后者侧过头,嘴角微微扬起,像是习惯一般微笑,眉眼柔和,“温檀越还有什么事吗?”

其实温宁会很想问他为什么当时会在小结界之外,但是她想了想,还是摇摇头,“多谢佛子救命之恩。”

无音也不拒绝她的道谢,过了一会,又开口道:“大千世界,各有缘法,檀越体质有异,十八筑基,已是天赋异禀,今日之事本是阴差阳错,檀越不必挂心自责。”

温宁被他点中心事,不但没觉得被他安慰了,反而更加惭愧,加上看着无音那张素净的脸,温宁又想起自己在他面前中了诱香的狼狈样子,两件事情搅和在一起,倒是叫她恼羞成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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