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节(1 / 1)

文武百官对她这嚣张的做派议论纷纷,沐沉夕浑然不在意。

桑落将人带了上来,刺杀的十几人,只余下三人。

他们跪在地上,被按着脖子没有抬头。

“方才是你们说妖女误国,要杀我是不是?”

三人没有吭声,沐沉夕冷笑了一声:“你们金国人以前不是称呼我为女阎王,怎么今日忽然换了称呼,还保护起我们唐国的皇帝来了?”

百官哗然,桑落一掌拍向那人后脑,顿时一个透明的薄膜掉落出来,露出了金色的眼眸。

沐沉夕站起身,缓步走向他:“寒鸦的杀手不是一旦任务失败,宁死也要咬碎藏在口中的毒药,怎么今日怕死了?”

那人抬起头,满眼惊恐地看着沐沉夕。她一步步走得缓慢,眼中满是冰冷的杀意:“我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自尽,一是死在我手上。用金国人的血祭祀我雍关二十年来战死的将士英魂,再合适不过!”

她停在他面前,向桑落伸出手。那三名杀手止不住颤抖起来。

沐沉夕在金国威名远扬,恐惧早已经刻入他们的骨髓。

只是寥寥数语,三人心一横,嘴上用力一咬。

桑落的刀还没有递到沐沉夕的手里,三人便一个接一个扑倒在地。

沐沉夕收回了手,抬头看着文武百官。他们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她的目光落在谢云诀的身上,目光交错,又立刻散开。

回到文武百官身上,又满是杀意:“我倒想知道,妨碍国运昌隆的,到底是里通敌国,还是我今日与皇上一同祭天?”

众人噤若寒蝉。

沐沉夕勾起嘴角,轻蔑一笑,转身走向那张椅子。

只是转过身,她的手在颤抖,额头冷汗涔涔。

裴君越换好了衣服出来,一眼看到了三具尸体,眉头微微皱起。文武百官一言不发,大气也不敢出。

沐沉夕神色如常,与他一同完成了祭祀的大典。

待一切结束,她先一步去偏殿休息。裴君越还有其他事要处置。

沐沉夕摘下厚重的冠冕,趴在桌上休息。

忽然,有脚步声临近。头顶风声呼啸,有三人缠斗在一处。听声音是夜晓,风裳和清浅。

下一刻,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谢云诀走进来,一眼看到了满脸疲惫的沐沉夕,她面前的桌上还摆着一壶酒,两只酒杯。

他关上门,走向她。

第127章 早产

沐沉夕直起身, 抬眼看着他:“我和你好像从来没有一起喝过酒。”

谢云诀落座:“有身孕就不要喝酒。”

沐沉夕低头将手覆在肚子上:“七个月了,跟着我吃了不少苦。我和皇上说了,待他出生后, 还是让他姓谢。我一向不会照顾人。”

“是啊,尤其是不会照顾自己。才半年, 武功尽失,路都走不稳, 还要出来逞强。”

沐沉夕笑了笑:“我何必逞强, 过不了多久我便会母仪天下,成为世上最有权势的女子。只有一点不圆满。”

“什么?”

“皇上说,你是我和他之间的一根刺。若是你死了, 所有的问题便都不存在了。”沐沉夕斟了两杯酒, 双眸含泪, 声音也有一丝颤抖, “你说过, 你愿意为我而死,这话还作数么?”

谢云诀接过那杯酒,抬眼望着她:“君子一诺。”

说罢毫不犹豫地喝下了那杯酒。

烈酒入喉,他将酒杯扣在桌上, 眼眶通红:“还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

沐沉夕垂下眼眸,两滴泪自睫毛滴落:“两清了。”

“你我之间,算得清么?”

“算不清,我欠你太多。”她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原是我先招惹你, 却又中途变了心。”

“你从何时起爱上他的?”

“从我离开长安之时。”

谢云诀笑了起来,两行泪滚落。沐沉夕从未见过他落泪,烈日灼心,也不过如此了。

“所以,我们成婚以来,我所有的担心和怀疑都是真的。你的不愿也不是欲擒故纵,而是我的一厢情愿。”

“是。”沐沉夕声音哽咽:“我与你圆房了,怀上谢家的骨肉,只是因为你为我挡了一刀。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谢云诀苦笑:“竟是如此。倒是我,妨碍了你。这一杯酒,我喝得不冤。”

他站起身拱手向她施礼:“那我祝郡主早日得偿所愿。”

说罢转身离去。

沐沉夕缓缓起身,走了几步,忽然腹中绞痛。她趔趄着想向床铺走去,可是脚下虚浮,眼看着就要摔倒。忽然一只胳膊兜住了她。

她转过头,看到了一双寒星一般的眼眸。

“怎么了?”

沐沉夕满头是汗,半晌挤出几个字:“可能…要生了…”

谢云诀立刻俯身将她抱起,沐沉夕揪住了他的衣领,用力凑到他耳边,咬牙切齿道:“快走!裴君越在外面布下了八十名弓箭手。那杯酒即便你不喝,他也会杀了你!”

“所以酒里没有毒?”

沐沉夕痛苦地皱起了脸:“没有,我…我不可能害你…”

“不要紧,就算酒里有毒也没关系。我说过,如果你需要我为你去死,我也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沐沉夕捂着肚子,痛苦地蜷缩在他怀里:“我…不要你死,你快走!离开长安,去我的封地。那个东西,你应该…已经找到了吧?”

谢云诀将她放在床上,转身对着外面喝道:“传太医和稳婆!”

外面静默了片刻,谢云诀起身要出去,她用力扯住了他的衣袖:“你一出门,必死无疑!”

谢云诀轻轻擦去了她额头上的汗:“没事的。”

沐沉夕握住了他的手,覆在脸上:“我只想要你陪我,别出去。太医说了,从阵痛开始到生,要很久很久。这一阵子过去,就不疼了。”

谢云诀低沉着眼眸:“才七个月,为何会——”

“兴许是…是我体虚…”沐沉夕鼻子有些发酸,“你能不能抱抱我。”

他扶着她坐起身,自背后将她抱在怀中。沐沉夕的声音哽咽,满腹都是委屈:“你说我是不是蠢,竟然相信了他那么多年。以前夫子同我讲农夫与蛇的故事,我还和裴君越一起嘲笑过那农夫。如今想来,他那时心里肯定笑话我更多一些。”

谢云诀揉了揉她的头:“你在许多事情上是挺蠢的,只一样事精明了一回。”

“什么事?”

“喜欢上了我。”

沐沉夕气结,捶了他一下:“你这是宽慰我么?”

谢云诀笑了起来:“不疼了?”

“好些了。只是太医说了,这阵痛之所以叫阵痛,就是因为它是一阵一阵的。方才还能忍受,越往后越疼。”她轻声道,“不过有你在,这些都能忍。”

“夕儿,我带你离开。”

沐沉夕摇了摇头:“我若是走了,他就真的要疯了。我爹辛辛苦苦守了边关那么多年,唐国的江山不能毁在我的手里。”

“你留下来又能改变什么?”

她抬起头:“我只能稳住他,给我自己也给你们争取一些时间。”

“若是以前,我可以由你。可现在你身体这般羸弱,留在他身边如何自保?”

沐沉夕凑近他的耳畔,轻声道:“我越是羸弱,他对我越没有防备。”

谢云诀轻轻叹了口气:“保护好自己,我不会让你等太久。”

沐沉夕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他知道她一定又疼了,于是握紧了她的手。这一阵的疼痛果然比上一次更加强烈。

外面的杀手见半晌没有动静,一时间也有些拿捏不准。思忖良久,他们终于决定去禀告裴君越。

得知了消息,裴君越匆匆忙忙赶来,还带来了御医。

他推门而入,便瞧见沐沉夕躺在床榻上,满身是汗,脸色惨白。她死死握着谢云诀的手,一声都不肯叫。

以前她便是如此,在战场上受了什么伤,哼都不哼一声。有一次一支箭没入了骨头,她自己咬着布,闷不做声由军医拔了出来。

裴君越大步上前,喝道:“滚开!”

谢云诀充耳不闻,沐沉夕睁开眼,瞧见裴君越进来。她咬着牙,艰难地说道:“都出去…稳婆留下…”

众人如梦方醒,稳婆和几名宫女立刻请两人出去。

裴君越和谢云诀被关在了门外,谢云诀缓步走到院子里。身后传来裴君越咬牙切齿的声音:“她还是舍不得杀你…”

谢云诀淡淡道:“她向来不是个嗜杀的人。”

“那是你没见过她在战场上杀人的模样,否则哪有金国女阎王的称号。”

“那是为了保护唐国的疆土,才不得不沾了满手的血污。”

屋内只有稳婆的声音,半点没有寻常女子产子时的声嘶力竭。稳婆急得快哭了:“郡主,您倒是叫出来啊。若是不叫,使不上力。”

“你他娘的给我闭嘴,叫出来不泄了力。”沐沉夕疼得快要昏厥过去,她以为生孩子不过是挨一刀的事儿,没想到会这么疼。

“可历来女人生孩子都得叫,不叫使不上力啊。”

沐沉夕疼得没工夫跟她掰扯,咬了牙铆足了劲。

屋外谢云诀明面上沉着冷静,但衣袖下的手却有些颤抖。裴君越瞧他十分不顺眼,几番言语暗示他离开,谢云诀只当没听到。

最后他干脆下了逐客令:“谢卿家,你是不是忘了自个儿已经和郡主和离了。她生孩子,你留在这儿是不是不妥?”

“即便是和离,这孩子也是姓谢,身为孩子的父亲,臣不该在此么?”

谢云诀凝神听着里面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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