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庆国被说的哑巴了片刻,烦躁的扒拉了一下头发,“可是,那毕竟是个孩子,他什么都不知道。”
“可他是妖怪生出来的孩子。”牛大花强调道,“你别忘了咱们家祖上也是皇亲贵族,正经的八旗子弟,绝不可能允许后代血脉中有妖的基因。”
“妖怪也只能怪他运气不好,从一个妖怪肚子里爬出来。”
牛大花见他低着头不说话,怕他因为一时心软犯傻,给老伴使了一个眼色,刘建业在妻子唱完白脸后跟着唱红脸,“儿子,不是我们狠心,是人妖殊途,不同种族的在一起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你看那白素贞和许仙,在怎么相爱最后还不是被关进了雷峰塔。还有那牛郎和织女,最后还不是天人永隔。”
“听爸一句劝,你就放下池蜓吧,这样对你对她对大家都好。”
他们家虽然落魄了,但人穷不能志短,瓜尔佳家族的血脉不容混淆。
这是他最后的底线和坚持。
刘庆国最后被他们说服,没有坚持回三水县找那个抱走孩子的人,一家三口就将这么秘密掩在了心底,再也没有提起过。
后来池蜓如他们所料的提出了离婚,也没有发现他们的计划,这一家人才彻底的放下了心里的重担,牛大花开始重新给儿子张罗婚事。
一晃十年过去,若不是父母突然被杀,他或许早就忘了自己曾经有过一个儿子,也忘了自己的前妻是个妖怪。
所以在警局里听到池蜓失踪的时候他除了惊讶还有不信。
对方是个妖怪,怎么可能轻易失踪或是死亡。
但他却忽略了一点,池蜓若真是像她想的这么厉害,又怎么会被他们骗的团团转,丢了孩子都不自知?
但是他今天又看见了池蜓,对方想杀他。
刘庆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梦境陡然一变,由鸟语花香变成了鬼气森森,他在乱葬岗上飞快的奔跑,后面像是有鬼在追他,“不要过来,走开,你这个妖怪。”
胡里看完了他内心深处的梦境,瞅了一眼狼狈逃跑的男人,轻轻吹了一口气。
“给你加点料。”
说完,就从梦境退了出去。
刘庆国跑着跑着突然发现前方没有路了,只有一片深红的火海,火海中有重重鬼影在不断哀嚎,路边躺满了骷髅骨架,像极了传说中的十八层地狱。
池蜓的声音阴魂不散的在身后响起,“抓到你了呢。”
“啊!!!”
……
胡里的神魂一点点从刘庆国脑中退了出来,就在这时,窗外上突然出现了一张鬼脸,长发覆面,两束冰冷仇恨的视线紧紧的盯着床上的男人。
“咔嚓。”
一只利爪抓碎了玻璃,冷风从窗外呼啸而来,两边的窗帘高高鼓起,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床上的男人冲去。
还有一缕魂魄在刘庆国脑内没有出来的胡里瞪大了眼睛,惊叫道,“大人,救我!”
说那迟那时快,就在那只利爪离着刘庆国的头皮只有一厘米的时候,祝竜拽住了来妖的长发。
用力往后一扯,利爪瞬间远离了刘庆国的头皮。
胡里后怕的拍了拍胸口,赶紧把最后一丝魂魄从刘庆国脑中拽了出来,忙不迭的回到了自己的体内。
“咦,大人,这不就是那个刘庆国的前妻——池蜓吗?”
第164章 换魂移血
因为池蜓被祝竜拽住了头发,因此露出了之前被长发盖住的面容,这张脸清秀可人,她今天中午还借来吓唬了刘庆国一番。
“不过……”胡里的视线在她身上溜了一圈,最后停在她一只单足上,“猫头鹰妖有一条腿的吗?”
祝竜翻了一个白眼,“你那什么眼神,这是橐蜚(tuo二声,fei三声)好吧,可不是什么猫头鹰。”
《山海经西山经》记载:有鸟焉,其状如枭,人面而一足,曰橐蜚,冬见夏蜇,服之不畏雷。
它的样子像猫头鹰,有人的面孔,一只脚。冬天出没,夏天蛰睡,把它的羽毛放在衣服中不怕打雷。
不仅如此,它的羽毛还有抵抗天雷的功效,一直都是修道之士抵抗天劫的必备之物。
祝竜扫了一眼满地的玻璃碎渣,该拽为提,捏着橐蜚的后脖颈,“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这里。”
胡里也是这么认为的,她从地上站了起来,两道身影顺着大开的窗户跳了下去,很快便不见了踪迹。
……
林景淮坐在沙发上,时不时的抬头看一下钟表,在指针过了9的时候,屋子里突然出现了两道身影。
其中一个手里提着一个。
“这是橐蜚?”看清祝竜手里提着的东西后,林景淮惊讶的挑了挑眉,随即脑子里灵光一闪,将之前的线索串了起来,“这就是凶手?”
疑问句却用了肯定的语气。
“老实点,不然吃了你。”见橐蜚在手里不停的挣扎,祝竜两指并起点在了她的眉心上,橐蜚神情一靡,顿时安分下来。
只是她的表情仍旧充满了怨恨和不甘。
“你们是刘庆国请来的帮手?”
橐蜚出声问道,嗓音暗哑,像是砂子磨砺过地面,不见半分女子的清丽柔美。
祝竜将她扔在地上,走到沙发上坐下,“不是。”
橐蜚也就是池蜓道:“那你们为什么抓我?”
祝竜道:“那你为什么杀刘庆国?”
池蜓:“他该死。”
胡里这时突然出声,附和道,“他确实该死。”
然后就将在刘庆国梦境中看到的复述了一遍,听完她的讲述后,祝竜也觉得他该死,因此对打断了池蜓的复仇很是愧疚。
“要不,我再送你回去?”
池蜓:“……”
一肚子的怨气和怒火在听到这句话时居然诡异的散去了一些,神智也恢复了几分清明,不在被仇恨全部占据。
“算了,今天已经打草惊蛇,不适合再出手。”她警惕的看着祝竜和她旁边的青年,不着痕迹的往后挪了挪身子,“话说,你真的肯放我走?”
祝竜点了点头,“真的。”她又不能吃了她,留在这里跟自己抢食物吃吗?
池蜓:“也不阻拦我报仇?”
祝竜再次点了点头,语气有了几分不耐,“不阻拦。”
那刘家人欠了她的因果,被她寻仇那是天理循环,自己阻拦她报仇就要凭白承担一份因果,她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管那一家子的破事。
池蜓沉默了片刻,试探的伸出了爪子,“那我走了?”
祝竜挥了挥手。
见她真的没有留下自己的意思,池蜓微微松了口气,扑棱着翅膀转身欲走,就在这时,一道磁性的男声叫住了自己,“等等。”
池蜓身子一僵,转过了头,一双堪比夜色的黑眸直勾勾的盯着出声的青年,眼底浮动着一种名为果然如此的讽刺。
她就知道,这些人不会轻易放过她。
也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她是妖,他们怎么会站在一只妖这边呢。
林景淮看到了她眼底的讽刺,知道她是误会了什么,“我对你并没有恶意,也不会掺和你的报仇,只是有些事情不太明白,想请你解答一下疑惑。”
“你回答完了随时可以离开。”
对方眼神清明,神色诚挚不像作伪,池蜓犹豫了一下,“你想问什么?”
林景淮:“生死簿上记录你在2011年3月5号就死了,是被谁杀的?又是被谁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在看见她的第一眼林景淮就注意到了,她身上的血脉不纯,虽然外貌特征像橐蜚,但是体内还有另一种妖血。
不,或许不止一种。
而她明明已经死了,又是怎么死而复生的?
林景淮心中有了一个猜测,需要她帮着证明一下。
“生死簿?”池蜓错愕的睁大了眼睛,“你们是什么人,居然能看到生死簿?”
但视线落在他旁边的小姑娘身上,她又不觉得惊讶了。
这位一看就不是常人,她在研究所培育出的妖怪中战力也是数得上的,在她手下却连一招都过不了,这个青年看似平常一身气势却如渊渟岳峙,身上更有不菲的功德,一看就知道做过不少利国利民的事情。
想到这里,池蜓也不纠结他们的身份,十分配合的回道,“我是被一个雇佣兵杀死的,那是小宝失踪后第二年发生的事情了。”
“2011年1月5号,我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对方说有小宝的消息,问我想不想要。那时我找小宝找的都快绝望了,乍然听到这个消息后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还是抱着万一的心态去了帝都。”
“对方给了我一个地址,那是市区的一个咖啡厅,我心里的防备降低了些,想着对方应该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我不利。谁料我不过是喝了一口咖啡,再醒来时就已经到了一处地下研究室,四肢被绑在铁床上,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拿着几只针剂站在我旁边,见我醒来后,对着我的胳膊刺了下去。”
“一开始我并不知道那个针剂是做什么用的,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抓我过来,只是那针剂入体不久我就疼的浑身抽搐,五脏六腑仿佛燃起了一把大火,一寸寸的烧过经脉骨骼,那种折磨让我恨不得立即死去。”
池蜓身子颤了一下,两只翅膀紧紧的包裹住自己,仿佛又感觉到了被痛苦支配的恐惧,“因为太痛,我的意识经常处于混沌状态,有时候清醒的时候发现给我打针的又换了一个,那是个女孩,年纪不大,也很爱唠叨,从她的唠叨中,我知道了自己被抓的原因。”
“那是一座地下研究室,专门研究怎么获取更大的力量和更长的寿命,而实验品就是拥有异能的人和妖。”
“如你们所见,我是妖。”
池蜓自嘲的一笑,“活了三十年,还是从一群刽子手手中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
“再然后,他们就不断的在我身上实验、研究,想要激发我的潜能,让我彻底变成妖身。可惜事与愿违,不管他们做了多少实验,注入多少药剂,我除了在月圆之夜能暂时变成妖后,其余时间仍旧保持着人的姿态。”
是人,就没有妖的力量和神通。
而经过长时间的折磨,她的身体每况愈下,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那些人便想了一个办法,杀了她,抽取她的魂魄和血液,和另外一个妖怪融合,借此激发更大的能量。
“为了不被地府察觉,他们将我带到了郊外,杀了我后将我的神魂血液全部抽出,一把火烧了我的尸体,然后和一只蝙蝠妖融合在了一起。”
“那只蝙蝠妖在之前还注入过狼的血脉,经过长时间的融合、改变、重组,我的力量被彻底激发,成功的将那具蝙蝠身体变成了橐蜚,并同时拥有了蝙蝠和部分狼的力量。”
祝竜恍然,“所以在刘建业的家里会出现蝙蝠的脚印,那也是你留下的。”
池蜓点了点头,“我有时候情绪过于激烈的时候,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变成蝙蝠。”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