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生气的时候也是美人,甚至更生动,当艾莲娜皱眉瞪眼时,她清冷娇美的面容也如海中珍珠般光彩熠熠。尼尔看愣了一下,摸着鼻子转开头,悻悻说不打就不打么。
他所不了解的是,对女孩子来说,听闻闺蜜结婚的心情确实和失恋有类似之处。原本以为会一直亲密无间、同行同玩的好友,忽然跟另一个人成了彼此最亲的人,还有了无法干涉的空间和无法目睹的生活,这其中的失落是难以言喻的,就算那“另一个人”是自己尊敬认可的对象也一样。
不过,虽然一时半会儿难以消除这种失落和感伤,但所谓闺蜜,就是会因为对方的快乐而快乐的人。海妖也不例外。
艾莲娜终究红着眼睛送上祝福,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在0号楼也办一次婚礼。不需要多么隆重,就他们自己人参加,让她亲眼看见好友在最真挚的祝福下,穿着漂亮的婚纱成为另一个人的至亲至爱。还没等林溪眨巴着眼睛想答应,就听她的精灵在背后说了一句好。
她回头时,看见他神色温柔郑重,正望着她微笑。五月的蓝花楹飞满阳光融融的学院,也飞在他银白的发间;紫蓝色的花瓣令她想起精灵王安提希斯的眼睛,就像清晨的天空让她想起缇雅平静坚定的眼神。所有这些色彩都在她面前展开,也都落在伊瑟身上,将那为人畏惧的黑色制服也溶解成夜色般的宁静温馨。
五月是初夏,是蓝花楹盛放的时间,也是伊瑟生日所在的月份。据说长生种总是五年或者十年过一次生日,而精灵的庆祝要间隔得更久一些,可林溪还是希望在5月26日那一天举行那场小小的婚礼。
“就算只是对我来说,也有特别的意义。”她掰着指头算,“第一个,这是朋友们参加的婚礼。第二个,这里是我的精灵的生日。第三个,这里是我和我亲爱的精灵的另一个家。”
她手里的捧花是艾莲娜摘的,脖子上的项链是精灵送的;尼尔在现场催生出造型优美的植物和花朵,美轮美奂的特效是苏慎之的手笔。
孟蓝老师是当之无愧的主厨,大家也才知道原来他也会做不辣的食物;莫失莫忘先说他们负责吃,被敲了脑袋,又说他们用尸体当迎宾,又被敲了脑袋,然后他们就说要当主持人。于是,就见眼眸漆黑、面无表情的双胞胎穿着白西装,用毫无波澜起伏的声音念出贺词。场面一度十分怪异。
怪异又热闹。
连巡逻者都来了,在孤岛的花园里享用婚礼的小蛋糕。米德尔·维夏披着他粉色的长卷发,轻抚脸颊叹息说看来光法师是抢不走了,一边说还一边迅速地吃蛋糕,时不时充满爱意地喂一口给他的粉孔雀,再被高傲暴躁的孔雀啄一口。绫小路爱丽丝随侍他身边,恭敬一如日本武士随侍主公身旁。她目不斜视,笑得完美,说出祝福时的声音也甜美得极为标准。
最后连白妖精都来了。他们还是不敢踏进0号楼,就和巡逻者一起待在小花园里,还趁机谈成了几笔生意。粉色的叮当和米德尔谈笑风生,毛茸茸的咕啾就扒着林溪的裙摆,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佩雷尔乌斯带来了香槟、礼物还有大堆礼花,还有辞藻典雅的发言。莫家双胞胎在边上语气平平地作总结:让我们欢迎无形学院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校长,佩雷尔乌斯·斯坦因·弗里格曼,上台讲话……校长深情回顾了新郎伊瑟·威尔曼的过往……他表示老大小时候是个爱哭的傻瓜——哎哟——好的那就是个胆小的小可怜,老大轻一点……接着,校长表示新郎和新娘真是天作之合,令人难以想象新郎过去多么嫌弃新娘柔弱胆怯平凡还长得不好看……
伊瑟要气疯了,手一抬就是一排锐利的冰棱,“嗖嗖嗖”往台上扔。他大声反驳说我什么时候觉得林溪不好看了,我明明一直觉得她很可爱!
全场大笑,可怜新郎才回过神来自己被耍了,整个精灵从头到脚红成一只小龙虾,僵硬地站在那儿不知道怎么办,最后可怜兮兮地被同样笑得喘不过气的新娘搂过去,亲亲他耳朵安慰他,说没关系我也觉得你很可爱,再怎么凶都可爱。
莫失莫忘继续主持,说现在有请新郎新娘发言。
“发言?我没什么好说的,喂别推我,你们现在胆子大了是吧,想被砍吗……”
满脸不情愿的精灵被一众人等七手八脚推上去,站在台上和大家干瞪眼。新娘左看看,右看看,清清嗓子说那我先来吧。
“嗯,其实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很想感谢朋友们,在我入学以来,是大家一直在我身边,互相陪伴、互相帮助,如果没有遇到在场的诸位,我一定还是当初那个柔弱胆怯、总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小姑娘。”她回忆起当初的自己,觉得不好意思极了——两年前的自己怎么那么自怨自艾、茫然无措呢,现在回忆起来真是太奇怪了。
“就像这一次也是,要不是有白妖精的祝福——是的,谢谢你咕啾——还有莫失莫忘送的火灵符,我可能就回不来了……伊瑟,这只是一个假设,你别紧张啊。”
无奈的新娘和紧张的新郎,这个场面让大家再度哄笑起来。
“我非常爱身边这只精灵,尽管他乍一看又凶又不耐烦还喜欢用‘砍了你’作威胁,可这些也都只是表面。一直以来,他给予我更多、更本质的东西都是温柔和保护。”
“还有艾莲娜,我美丽体贴的室友,时刻都关心我、支持我。热爱打游戏的尼尔,毒舌还喜欢开玩笑,但其实是个嘴硬心软的羽族——你们看,他还不好意思了。孟老师,我真的很喜欢熊猫,今后还能继续变成小熊猫让我抱一抱吗?苏学长不爱说话,总是默默关怀我们每一个人。”
“还有更多人,原谅我不能一一提起。你们对我来说是朋友,更是重要的家人。总而言之,我现在很幸福。”
新娘对他们微笑,对所有她爱的和爱她的人微笑。
“友情,亲情,当然还有爱情,所有我能想象到的和‘幸福’有关的事,我都已经得到了。我很感激,谢谢大家……我爱你们所有人。”
一息静默,而后大家纷纷鼓掌。艾莲娜甚至哭了,而尼尔也难得没有调侃她,而是满脸感慨地看着台上那两人。莫失莫忘说该轮到新郎了,可新娘好像把话讲完了,新郎是不是没有话可以说了,看来武斗派就是容易在关键场合掉链子。
“再啰嗦就把你们扔出去!”
凶神恶煞的新郎瞪着眼睛。他今天穿黑色正装,长发柔顺拢在脑后,用一根丝带扎起来;那枚小小的金色发环被串成项坠,挂在他胸前。
“咳,我……”
他长眉微拧,想了又想,最后妥协似地叹了口气,承认道:“我确实没什么好再说的。”
在大家的哄笑里,他转而凝视他的新娘。他们在北境的星空下订立第一次盟誓,而现在是第二次;第一次是正式的承诺,承载着父母的祝福,现在这一次则是接受来自亲友的祝福。他们接受所有欢乐与祝福,也将自己的幸福传达出去。这也许就是婚礼最大的意义——并非昭告,而是分享。
新娘正将捧花扔出去。在表世界,接住捧花的人会是下一个新娘,但在这里,他们只祝愿朋友也将获得属于自己的幸福,无论那幸福是否和爱情有关。
她在笑,包裹手臂的蕾丝织花微微闪光;白色的鱼尾裙婚纱是海妖的喜好,也令她看上去真如海中诞生的仙女,从被泡沫簇拥的贝壳中袅娜走出。
他牵起新娘的手,为她戴上戒指,上面镶嵌着一粒菱形的粉色宝石。那是缇雅过去的饰物,也是他们在霞光森林枝头找到的宝藏。
“唯一我可以说的,”他环顾四周,看着这些对他来说同样重要的亲友,“过去我只是执法者伊瑟·威尔曼,只想守卫学院和里世界的秩序。而今后,我还多了一个身份,以及一份珍贵的责任……”
尼尔暗地里猛一擦眼睛,快快乐乐地举手高呼,说是的老大,从今往后你就是可爱的小光法师的丈夫,是她的亲亲好老公,执法者啦里世界啦什么的交给我们吧,你就尽情堕落为一个软绵绵的居家好老公,我们日后嘲笑你的时候一定会注意不让你听到!
不等新郎发作,他就先被海妖揍了。莫失莫忘添油加醋,说打得好打得妙,这就是婚礼的娱乐节目。
苏慎之永远一脸淡定,还举起一颗灰色的石头,说学长学妹你们放心,所有内容我都用录影晶石记录下来了,什么时候都能回放。
“……还差最重要的部分!”尼尔拍着翅膀躲过水球攻击,抓紧时间大喊,“新郎亲吻新娘这部分也要记录下来——嗷!”
佩雷尔乌斯赞同颔首,轻轻鼓掌。
暮色将临,昼夜交融;浅浅星空里,无数烟花冲出这偏僻的、小小的浮岛,开得艳丽嚣张。
众目睽睽下,再怎么崇尚“自然而然”、“顺心而为”的精灵,也不好意思起来。他局促得像一个初次亲吻心爱姑娘的傻小子,捧起她的脸,小心地在她唇上烙下一个吻。
这一刻,烟花绽放、宾客欢笑,无数热闹交织在一起,还有他亲手捧住的暖意与轻笑。
如果所谓“幸福”一定要有一个准确的描述,一定要具体到某一个瞬间……
那么,就是此刻的模样。
*
“又是暑假了。”
“大二就这么结束了。”
“结束了。”
“光阴似水。”
“日月如梭。”
“有的人结婚了。”
“可大部分还是单身。”
莫失莫忘用一模一样的姿势趴在饭桌上,黑沉沉的大眼睛将其余人盯着。
“你们到底想说什么?”伊瑟无语。
6月,特殊组的人们刚完成一年一度的污染程度检查,又暂时没什么任务,一群人难得都有空,作为执法者队长兼训练狂魔,伊瑟就打算带他们特训。
理所当然地,遭到了全体队员的抗议。大部分人都溜了,只有最熟的这几个被押下来,一脸幽怨地跟队长特训。
想想看,连队长他老婆都没说什么,反而开开心心说好的呀我们来玩真人吃鸡怎么样,现在正兴致勃勃研究新战场和新玩法,那他们其他人还能说什么,说什么,啊?!
让他们结婚就是个错误!没有盟友了——没有了!
终于,被压榨的无产阶级打工者们忍无可忍,决定奋起反抗。
就以消极怠工的莫失莫忘为带头人。
“我们是想说。”
“难得的暑假。”
“不如。”
“大家都来。”
“我们老家。”
“做客吧!”x2
作者有话要说:本卷顺利结束!自己撒花花~
咳咳咳通知大噶一个消息。
这个月812号我要出一下下国~~算是出差所以要做很多工作,到15号之前都不会有更新……
啊哈哈哈哈请原谅一个研究僧兼即将成为社畜的可怜作者吧!
爱你们!
【一个差点忘记的普法】
大噶!我国法定婚龄女20男22,文里女主结婚的时候不到20啊大家不要学她!!事实婚是过时的不算的不要理!!!总之文中一切虚拟切勿当真啊大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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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
罗莱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1102 16:27:49
sssssouttar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81102 19:40:49
第78章 剧院里的林小弟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坐在国家大剧院里,面对近距离放声高歌的外国歌剧演员,林鹤轩不禁陷入了人生的迷思。
现在,他右边坐着自家姐姐,穿一条简洁的小黑裙,正一言不发地看着台上表演,彩色的灯光隐约照亮她面无表情的脸;在他左边,俊美惊人的银发青年脊背笔挺,同样板着脸看前面。但林鹤轩注意到他时不时还是会瞟一眼姐姐的方向,但姐姐眼风都没扫过去一下。
每一次银发青年没有得到回应,空气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一些。林小弟怀疑这并非错觉,因为他还听到其他人小声抱怨剧院空调太猛,应该调高一些。
方诗羽也在。这个优雅漂亮的女孩子穿着纯白的小礼服,坐在更前一排的正中央,正专注地看着台上的演出,丝毫没注意到夹在情侣中间瑟瑟发抖的林小弟。
在他的后面一排,几个素昧谋面却都十分漂亮的人齐刷刷盯着他们。如果要问林小弟为什么知道后面的人在看哪儿,那当然是因为他们的视线太刺人了啊!!根本不是“有若实质”而已经是“就是实质”的地步了啊!!
所以说——事情究竟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林小弟含泪凝望台上根本看不懂的表演——他屁股底下还是国家大剧院最好的位置之一,本场《图兰朵》最贵的票——抱着双臂一边发抖,一边思索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马上就要高三,暑假只有两周。因为模拟考考了年纪第15名,林父最近又有一笔投资小有回报,就恩准他暑假来帝都玩一圈。而林鹤轩之所以提出来帝都,当然是因为方诗羽说了她要来帝都亲戚家玩,他就蠢蠢欲动想来个“命中注定的巧合”。刚好他姐也要去帝都,看破他的小心思,就说那请他们去看《图兰朵》,还订了最好的位置。方诗羽表示自己有票,婉拒了他姐的好意,但也没有太抗拒和林鹤轩他们一起出发。
一切都很顺利,没想到了演出的今晚,他姐……好像和他姐夫吵架了。
他姐很生气,甚至逼他和自己换了位置。
于是,就有了现在夹在两人中间战战兢兢思考人生苦长的林小弟。
林鹤轩很想仰天长啸,无奈这里是国家大剧院,周围都是穿着得体的客人,打死他也不敢真的站起来发疯——他可不想变成“昨晚一准高三少年狂啸国家大剧院疑因压力过大而致精神失常”这种标题!
“姐,姐——”
顶着左边带着冰碴的视线,林小弟战战兢兢靠去右边,用蚊子样的声音小声询问他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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