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进财听到李家父子的话,顿时心里羞愧不已,自己扇了自己一个巴掌,“都是我的错,听别人挑唆,给娘娘丢脸了,我说那陈纪言怎地看起来眼生,他非说以前和我一起吃过酒。我,我真没用。”
说完,他又哭了起来。
李家父子很是无奈,只得继续安慰他。
李承业又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大爷不必如此,您是娘娘亲爹,怎能不疼娘娘,只是误听小人挑唆罢了。大爷先在我家住上一阵子,把和钱氏的官司了了。我和阿爹给大爷看着买一栋合适的宅子,再给大爷娶一房贤妻,大爷好好过日子,娘娘放心了,在宫里才能过得好。”
文进财擦擦眼泪,“李大人仁慈,我以后都听李大人和公子的。”
李穆川笑道,“文兄若不嫌弃,以后咱们就当亲戚走动,也别叫什么大人公子的,咱们兄弟相称,二郎就是您的侄儿,如今他闲在家里,有什么需要跑腿的,尽管叫他去办。”
文进财嘿嘿笑了,摸了摸头,不好意思道,“那我就听李大人的,哦,不,贤弟。”
说罢,他还起身,给李穆川鞠躬。
李穆川也起身,给他鞠躬,“兄长。”
李承业兄弟也起身鞠躬,口称大爷。
一时间其乐融融,文进财自幼父母去世,也没个正经亲戚,忽然多了这一大家子亲戚,心里感觉暖融融的,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心里的事儿全倒出来。
吃过这一顿饭,文进财顿时把李家人都当自家人,还特意去杨柳胡同拜访李泗新夫妇,并以子侄辈自称,大房人也热情地招待了他。
这期间,李承业陪着文进财,去了三趟前锋胡同,终于找到了钱氏母子。
钱氏母子被人诱骗走,关了好几天,好悬去了半条命。如今见她没用处了,又把她放回来了。钱氏也不知道自己得罪了哪路神仙,又怕是继女报复,吓个半死,屁滚尿流跑回来了。
文进财一见到钱氏的面,劈脸给她两个嘴巴子,“老子才出了事,你就跟野汉子跑了,你个不要脸的娼/妇!”
打完了,把休书摔到她脸上,“老子一辈子被你这娼/妇祸害了,以后你带着你的野种儿子给我滚的远远的,不然老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钱氏被关了几日,缺吃少喝本就虚弱,又被打一顿,顿时起不来身。张老鼠缩在屋里不敢出来,金童来拉,文进财不好打他,一甩袖子走了。
金童在后头撵,“阿爹,阿爹,您不要儿子了吗?阿爹近来去哪里了,儿子好想阿爹啊。阿爹,您带儿子走好不好?儿子不想住在这里,儿子想和阿爹在一起。”自从离了文进财,金童过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他虽然知道张老鼠是他亲爹,但在他心里,疼了他十几年的文进财,才最有资格做他阿爹。
文进财听他哭的厉害,又想起了以前把这个假儿子捧在手心里的日子,他心里也难过。若这是他亲儿子该多好,他有了银子,一家三口又可以快快活活地过日子了。可恨钱氏这毒妇,生生毁了我。
文进财连头都没回,“金童,我不是你阿爹,你阿爹在屋里呢,张老鼠才是你亲爹。我们十几年父子情分,今儿就断了吧,以后你好自为之。”
说完这些,文进财心里也难过,擦了擦眼泪,不管金童在后面怎么哭,头也不回地和李承业一起回了秀水坊。
自此,文进财彻底把钱氏母子丢到后脑勺,吃住在秀水坊,等着李穆川给他买宅子,再娶房婆娘,生个自己的儿子。文进财被钱氏害惨了,发誓定要娶个良家子。
中途,方二郎和丽娘回来过一趟,赵世简也来过一趟。
赵世简是读书人,文进财和他说不到一起去,就只能在一边陪着。
尹家前几日正式上门提了亲,两家算是把亲事定下来了,赵书良特意遣赵世简来李家传个话。
等方二郎来了,文进财听说他酒量大,拉着他喝了个痛快。
肖氏催李穆川,赶紧给他买宅子娶个婆娘。
李穆川也发愁,宅子好买,这媳妇可不是那么好娶的。文进财也三十多岁了,年纪大的妇人,肯定是寡妇,如今他见了这些上年纪的妇人,就觉得人家居心不良。年纪小的,谁愿意嫁给他个浪荡子呢。
李姝见父母发愁,给肖氏出了个主意,“阿娘,我这里有个合适人选。”
肖氏嗔她,“你一个未出门子的小女娘,能认识什么人。”
李姝笑道,“阿娘,您看张家翠娘怎么样?”
肖氏愣了,“张家翠娘?她才多大?”
李姝神神秘秘地把头凑过去跟肖氏说道,“阿娘不知道,我前儿回杨柳胡同,听大嫂子说,张翠娘因为长的太难看,脾气大,如今虽不像过去那样懒了,但总也说不到合适的人家。年纪相当的,郎君嫌弃他,年纪太大的,家里定是死过婆娘的,且都有子嗣,张翠娘不肯做后娘,眼光又高,发誓定要说个让人难刮目相看的人家。。”
肖氏沉默道,“那也不能把她嫁给文大官人吧。”
李姝笑道,“阿娘,您觉得文大官人不好,可别人不一样这样认为。明儿阿爹给文大官人买了宅子,说不得大姐姐还会给他找个差事。且文大官人上无公婆需要伺候,虽然三十多岁了,死过婆娘,又没留下儿子。文大官人长的又不差,等大姐姐是他亲女儿这事儿传出去,多的是人给他说亲。张翠娘那样的,说不定他还看不上呢。我就是想着张翠娘脾气大,一般别人家也消受不起她这样的,但她说不定能能管住文大官人。文大官人若不听话,张家几个儿郎一起上门,一人一拳头都能把他打老实了,省得他整日出去招猫逗狗,平白给大姐姐丢人。”
肖氏笑道,“你个促狭鬼,这样的坏主意也能想得出来。”
笑罢,肖氏嘱咐她,“这事儿别忘外头说,我回头去你阿奶那里仔细问问你大嫂子。若翠娘真没有人家,倒可以试一试。不过,说起她那身板,有半扇门宽了,文大官人如何能看得上哟。”
李姝也笑,“阿娘,翠娘就算不好看,可阿娘别忘了,她跟我同年的。等成了亲,三两年就能生出儿子了。若文大官人再娶个年纪大的,说不得就是寡妇,再带个孩子什么的,以后亲的假的凑一大窝子,白牵扯出多少是非。”
说笑归说笑,肖氏还是把这事儿放在了心里。
再说赵家那边,李家这边最近被文进财闹的不得安宁,赵家人都知道。听说文进财去告状,赵家人颇为担忧。一来忧心若被告倒了,李家岂不是要坏事;二来,李家吃这官司,还不知道尹家怎么想的,若是个见风使舵的,这刚定了亲,难道退亲不成?
好在尹家人并未因李家的事而在婚事上有所怠慢,一应的礼节丝毫不差。尹大人官居六品,虽不是中枢要职,好歹有些自己的门道,知道这不过是场闹剧。况且,儿子娶的是媳妇,媳妇娘家嫂子的娘家人,这关系说近也近,说远随时都能远了,倒不必考虑那么多。
慧娘正式定了亲,愈发深居简出。
赵书良忖度着女儿出嫁还得两年,等老二家的过门了,让妯娌两个一起给小姑子置办嫁妆。两个人一起,相互看着,谁也弄不了鬼。
孙氏看了两个人牙子,终于挑了个合心意的丫头。这丫头十一二岁,长相普普通通,话也不多,有些木呆呆的,好在听话。孙氏嫌弃她的名字不好听,特意给她改了个名,叫丹娘。
赵书良说道做到,问了孙氏买丫头花了多少钱,当场给了她足足的银子,孙氏喜不自禁。从此,她也是有丫头的人了,出门带着丫头,这才像个奶奶样。
论起来,赵世崇也不是买不起个丫头。但阿爹没开口,他大咧咧给自家婆娘买个丫头,难道是嫌弃妹妹管家管的不周全?还是自家婆娘生了儿子就金贵了?如今好了,过了明路,一家子都省心。
有了丹娘,煦哥儿的事儿慧娘不需再过问,顶多逗他玩玩。家里其他事交给费婆子做,蓉娘和丹娘打下手,慧娘真个开始在家做起小姐来。
赵书良心里高兴,他的女儿,就该这样好好养着。他还特意叮嘱孙氏,“家里丫头帮佣,若偷懒,拿出你大奶奶的气派,好好管教。你妹妹是小女娘,不好狠说她们,你是大嫂,得好好看着。”
孙氏一再保证,“阿爹放心,我定会好好看着她们几个,让她们不敢偷懒,更不会累着妹妹。”
赵书良见她识趣,也不再多说。
赵世崇夜里与孙氏说话,“你如今生了儿子,脑子也清醒了,还能得阿爹的青眼。”
孙氏笑道,“看官人说的,我原先着急,不过是自己娘家比弟妹家差一些,论人才我也比不上弟妹。如今我有了煦哥儿,我还怕什么呢。再说了,我也见过弟妹几次,看她也不是那等掐尖要强的人。只要她不是整日拿鼻孔对着我,我何苦去做恶人,没得让大家都讨厌我,我又不是我二嫂那样的人。”
赵世崇笑道,“你二嫂那样的人,你可得离她远些。阿爹说的没错,二弟以后定然比我有出息,咱们若眼气,气也气死了。都是一家子兄弟,互相帮衬不好,总比外人强多了。”
不提这两口子说什么私房话,李穆川寻摸了好久,终于给文进财看中了一栋合适的宅子。
宅子还是在内城,为了切断文进财与以前那帮狐朋狗友的联系,李穆川特意给他选了与仙人胡同正好相反的位置,离秀水坊走路也得半个时辰的富贵街花鸟胡同。
花鸟胡同里并无花鸟,住的也都是一些衙门中当差的差役之类。
李穆川给文进财相中了一栋小巧的四合院,正房三间,左右各带一间小耳房,东西厢房各三间,倒坐房只有一间,正好是进门的门楼。院子里正巧有一口井,但井水有些苦涩,吃喝是不行,用来洗衣烧热水,还是可以的。
李穆川找了个休沐日,带着文进财去看房屋。
文进财原来住的院子比这还小呢,看到这么大的院子,且周边都是公门中人,文进财喜欢的直搓手,“还是贤弟知我的心意,这地方再没有半点不好了。”
文进财也不想再去欢喜街一带,那里多的是人知道他被钱氏戴了绿帽子。到这边,他以前的事儿别人都不知道,就说死了老婆没孩子,谁还能挖到他祖坟里打听事情呢。
李穆川谦虚道,“就是院子里的水井是涩水井,委屈兄长每日要买水吃了。”
文进财摆摆手,“贤弟多虑了,可着满京城,有几家能开出甜水井呢,有口涩水井,就很不错了,至少洗衣洗菜有水,自己吃水,一天买一担也就够了,三五文钱罢了。”
文进财又把院子仔细看了两边,跑来问李穆川,“贤弟,这院子价钱几何?”
李穆川摸了摸胡须,“不瞒兄长,中人要价550两银子。”
文进财笑道,“贤弟带我去见中人,我费一费我这嘴皮子,说不得还能少出个几两银子。”
李穆川带他去见了中人。
果真是猫有猫道,鼠有鼠道,那中人文进财竟认识。
文进财整日在市井打滚,赌坊和暗门子他认识的最多,中人和牙子之类的,他认识的也不少,对他们中间的勾当,知道个七七八八。
文进财一通砍价,最后中人把价格降了降,只要520两银子。
文进财仍旧一副吃了亏的样子,“老王你做这笔买卖可不亏,我还不知道你个老滑头。”
中人打着哈哈,文进财把契约签了。李穆川又带着他去衙门备案,这栋小四合院,正式成为了文进财的私财。
李穆川怕文进财一个人居住又跟没了笼头的野马似的,故而劝他,“兄长一个人居住,不免寂寞,不若还去我家居住,好歹人多也热闹些,也不用兄长自己操心饭食。”
文进财想了想,不好意思摸了摸头,“在贤弟家住了这么久,白吃白喝的,哪能继续住呢。”
李穆川摸摸胡须,“不瞒兄长,殿下让我给兄长成个家。近日,内子正在给兄长相看人家,兄长住到我家,女方来人也能看到兄长,岂不便宜?”
文进财给李穆川作个揖,“为兄都拖赖贤弟周全了。”
李穆川朝皇宫的位置拱手道,“殿下口谕,岂敢不从。二者,咱们也是亲戚,我怎能看兄长一个人孤孤单单过日子。不过,兄长以后可要好生过日子。若兄长改过自新,以后日子定然和美,若还是沾染那些不好的习惯,殿下知道了,可是要处罚的。兄长可别不信,殿下龙子凤孙,他若真心罚你,可不就是打两顿就能过去的。”
文进财听了李穆川的警告,想到才挨过的板子,顿时感觉屁股一阵火辣辣的疼,吓得搓搓手,“贤弟放心,我定不敢再犯,一定老老实实过日子。”
李穆川一笑,“既如此,兄长还随我回秀水坊吧。”
说罢,让金宝把门锁了,一起回了秀水坊。
作者有话要说: 张翠娘:李姝你个假正经,以后见了我还不得老实行礼喊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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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初见面两相欢喜
一眨眼, 又快过年了。文进财在李家住了个把月了,整日优哉游哉滋润的很。
中间, 肖氏给他说了两个人, 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寡妇, 带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另一个三十多了,丈夫死了, 婆家把她光身赶出来了。
头一个,文进财直接拒绝了, 他实在不想给别人养儿子了。
第二个,文进财犹犹豫豫,“弟妹, 她都三十大几了,还能生的出儿子吗?”
李穆川也在场, 他见文进财问的粗俗,咳嗽了一声,“兄长, 这个也要看机缘的。”
文进财挠挠头,“不瞒贤弟, 我就两个要求,一是不带孩子,二是能生儿子。”
肖氏道,“兄长这要求,说起来不高, 却不大好办。能生儿子又不带孩子的,必定是年轻小女娘。年轻小女娘,定要挑剔兄长的年纪。若不挑剔兄长的年纪,必定是有旁的原因。”
文进财道,“是要不是个傻子或者残废,都可以。弟妹说的有道理,我都这把年级了,哪里还能嫌弃人家。”
肖氏忖度着文进财的意思,试探性地开了口,“我这里有个人选,倒是符合兄长的要求,就怕兄长不愿意。”
文进财咧嘴笑,“弟妹只管说。”
肖氏笑道,“我认识的一家小女娘,和姝娘同岁,因长的黑了些,身子也壮实,故而总是说不上合适的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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